医生说苏见秋很有可能留下信息素紊乱的后遗症。
苏见秋本身身体素质就不佳,第一次标记后,他也因为承受不住alpha的信息素冲击昏厥过去,如果再留下后遗症,以后身体状况会更差。甚至很有可能影响生育。
虽然傅白也期盼过苏见秋能给他生个孩子,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担心苏见秋不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别担心,里面都是最好的大夫,会没事的。”慕容澜坐在傅白身边,在他后背上轻抚了几下。
慕容澜一路跟着到了医院,也陪着傅白办了很多手续,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越来越黯淡。在傅家,大儿子就像一块圆润的石头,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永远都是一副坚定稳妥的模样,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刚才情况十分紧急,傅白签了许多抢救协议,慕容澜也帮着看,没顾上问,现在才想起来问,“所以,你和小苏领证了?他是你的omega?”
傅白:“是。”
慕容澜笑了,“难怪。我还以为他和理理…今天还跟他聊了许多理理小时候的事,他反应很平淡,但是偶尔说起与你有关的事,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原来如此呀。”
这么一说,傅白倒想起来,他和苏见秋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聊过天,他总以为只要人在自己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并不是一个十分爱表达心意的人,有些话很沉重,他不愿轻易说出口,而一旦说了,就要用一辈子来实践。
慕容澜看他沉默,又说:“你们都长大了,很有自己的想法。你又和理理不一样,理理把所有的叛逆都表现出来,你是表面上听话,背地里却有自己的主意。”
“对不起,爸爸。”
傅白说:“我该早些告诉您。”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婚姻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做主。”慕容澜神色平静,他对傅白和慕容理向来是采取放养的态度,在人生节点上从不横加干涉,“只是,既然小苏跟你结婚了,我们就是家人了。改天等小苏好了,等你们有时间了,把他带回家给你父亲看看吧。”
“嗯。”其实傅白早就这么想了。
“你们想过办婚礼吗?”
“暂时没有。”傅白顿了一下,“阿秋的工作,目前还不适合曝光我们的关系。”
“只是因为这个吗?”慕容澜本能感觉到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事。因为今天晚宴上苏见秋和傅白的互动有些微妙。
傅白一愣,他想起苏见秋昏倒前那句话。
“我能当替身,但不能做小三……”
慕容澜:“我知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能处理好,你从小就是不让人操心的孩子,爸爸相信你会是有责任心的alpha。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两个人在一起,沟通很重要。”
“谢谢爸爸,我会注意的。”傅白说,“虽然我和阿秋的婚姻关系暂时不能曝光,但是我会对外解除单身状态,表明自己已婚的身份。还有,爸爸……”
傅白顿了顿。
慕容澜:“怎么了?说。”
“爸爸,阿秋是孤儿,他还有一个哥哥脑死亡躺在医院里。他,是个苦孩子,我希望您,能多疼爱他一些。”傅白说得很诚恳,有些请求的意味。
慕容澜注意到,傅白说这话的时候,锋锐的面庞竟有些柔和,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他感觉儿子变了。
“我明白。”慕容澜摸了摸傅白的头,“那孩子没有家长,以后我就是他的家长。”
“谢谢爸爸。”
夜色渐深,已接近凌晨,抢救室里出来了一个医生,傅白过去询问了几句,医生来不及多说,只摆了摆手。
傅白心里更慌了,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踱步。
慕容澜也跟着急起来,脸色愈加难看。从长椅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
傅白这才想起来爸爸已经在这里陪了他几个小时,而爸爸向来身体不好,操办今天的慈善晚宴已经很累了。
傅白:“爸爸先回去吧,我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
慕容澜根本放心不下,“我不放心,还是陪你等着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傅白还想再劝。
这时候家里的保镖来了,跟傅白打了个招呼,走到慕容澜跟前说:“慕容先生,傅先生让我们接您回去。”
慕容澜看了看保镖,又看了看傅白。
傅白笑了笑,“爸爸回去吧,身体不好,不能熬这么晚。”
“好吧。”慕容澜知道家里还有人等着,只好妥协,“我回去让厨房做点好消化的东西,明天再过来看小苏。”
他本想说让傅白找个地方睡一会儿,但一想,傅白大概根本睡不着。
慕容澜走了没多久,抢救室的灯熄灭了。
苏见秋被护士推出来了。
他很虚弱,全身插着各种管子,脸是灰白的。
傅白走到移动病床旁边想看看苏见秋,但是被护士制止了,怕他不小心碰到仪器或管子,会弄疼病人。
医生和护士把苏见秋围了一圈,傅白只能隔着人一路跟着,看他们把苏见秋送进病房,傅白的眼睛透过护士一直看着苏见秋,想看他醒没醒。后来护士看不下去,散出一点空让他站在了苏见秋头旁边。
苏见秋竟然是醒着的。
“阿秋……”傅白攥住他的手,一边跟护士推着病床往前走,一边喊他的名字。
护士说:“为减轻痛苦,我们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他现在虽然醒着,但意识并不是很清醒,可能听不到你喊他。”
傅白这时才注意到苏见秋的眸子是涣散的,灰白的脸色,不聚焦的眼睛,躺在病床上,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但他没放开苏见秋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苏见秋的脸,脸颊上的温度终于让他有了一点踏实感。
然后他看到苏见秋的嘴唇动了动,但是由于太过虚弱,并不能发出声音来。
或许是因为身体难受,苏见秋突然闭上眼睛哭了,是那种很小声的哭。
傅白听着,只觉得心揪着疼。
护士用棉片蘸去苏见秋的眼泪,柔声说:“不要哭不要哭,你现在太虚弱了,还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又对傅白说:“你快哄哄他。”
傅白又心疼又自责,恐怕苏见秋是第一个明明alpha在身边,却因为得不到信息素而送进医院抢救的吧。他一手握着苏见秋的手,另一只手放在苏见秋眼睛上,哄道:“阿秋,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好了。”
很奇妙的是,苏见秋似乎听懂了,很听话地合上眼睛,很乖、很温顺地用脸蹭了蹭傅白的手掌心,像只小猫咪。
傅白的心瞬间软成一朵云,柔软得眼眶酸涩,想要下一场雨。
他的手停留在苏见秋耳畔,柔声说:“睡吧,哥哥陪着你。”
第33章 今日份的狗粮,嗝~
苏见秋这一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他被转移到特殊病房,在这期间禁止探望。
护士告诉他,由于信息素大爆发,他信息素紊乱,为避免再次受到信息素冲击,他不得不与他的alpha隔离一周,否则将会产生信息素依赖,所以傅白在陪他来到这间病房之后就被要求离开。
苏见秋觉得这样很好,因为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傅白,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看到傅白时内心翻涌的情绪。
昏倒前的记忆在清醒的那一刻就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他清楚记得,他拒绝了傅白的信息素,并且提出了解除合约。
那层窗户纸终于被自己亲手捅破。
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一周就当做一个缓和期,他可以冷静下来想想他们之间的事,慢慢接受舒真已经回来了,傅白不再需要他这个赝品的事实。
苏见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傅白看他的剧本评价系统1001是个悲情角色,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挺悲情的。
他明明已经足够理智,足够克制,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一周,甚至未来更远更长的时间里都不能再见到傅白,心里就隐隐地难过。
苏见秋把这种难过归因于信息素紊乱,omega本来就在心理上依赖自己的alpha,他又是对信息素格外敏感的omega,产生这种难过的情绪也很正常吧。
因为当初跟沈修齐分开,他也没有那么难过。可见信息素和标记与否对alpha和omega的精神关联起决定性作用。
苏见秋艰难地说服了自己。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间豪华的病房里没有任何电子产品,而他的手机也不在身边。
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工作上的事兰兰和杨朔都会处理好,他心里唯一想的,竟然只有傅白。
夜幕降临,病房里没有开灯,将人笼罩在黑暗里。
苏见秋将手缓缓放在自己眼睛上,细细回想着出了抢救室后傅白把手覆在他眼睛上的感觉。
不一样。
是不一样的。
傅白的手上有淡淡白麝香的味道,还有恰到好处的温暖。
即便是意识游离之际,他仍能一下子认出来。
可悲的是,那样水滴石穿的温柔,却从来不是为他。
门口传来脚步声,病房门被推开,灯光一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护士端着晚餐进来,“苏先生,到晚餐时间了,吃饭吧。”
睡了两天,苏见秋的肠胃还不能适应正常的餐食,所以是半流质食物。
莴笋肉末粥、小馄饨、红薯泥、牛奶炖南瓜、蔬菜汁……
满满地占据了病床上的折叠小饭桌。
看出来了,是顶层vip病房的豪华病号餐。
种类很丰富,但都一样的不好吃。虽然两天没吃饭了,但依然让人毫无食欲。
苏见秋望着面前的小餐桌,拿着勺子雨露均沾,就像蚊子一样在这里叮一下,再在那里叮一下。
挑食患者正艰难进食。
傅白从医生那里拿了一堆化验单回来了。
他站在玻璃窗前看苏见秋吃东西,看他挑剔地皱眉头。
苏见秋很快放下勺子。
护士看他吃了半个小时,盘子里的东西就像没动过一样,都想直接操起碗来喂了,于是劝他:“多吃一点吧,你太瘦了。我知道你是明星,但是现在你是病人,不能太节制哦。”
护士一指窗外,“你看,你的alpha在外面看着呢,他很担心你呢。”
苏见秋一愣,抬头看去。
傅白站在窗外,脸色疲惫,但是看到他眼睛都亮了,笑着冲他挥手,然后迅速掏出马克笔和白纸。
苏见秋看他低头在写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傅白写好了,把手里的纸贴在玻璃上。
纸上写着“加油”,还画了一个蹩脚的笑脸
那个笑脸和傅白的笑容一起映入苏见秋眼帘。
苏见秋看着窗户外的人,突然鼻子泛酸,哭了。他没想到傅白还像没事人似的来看他,还这样哄他。
果然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心里的喜欢会压倒理智,像洪水巨浪一样汹涌地席卷而来。傅白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连接着他的泪腺,流泪成了本能的生理反应。
“阿秋!”
傅白看着他哭很着急,皱着眉双手贴在玻璃上看着他,“别哭,别哭,阿秋!”
他在外面说话,但是隔着玻璃,苏见秋听不到。
傅白不知道苏见秋为什么哭,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家?或者仅仅是因为医院的饭菜难吃?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是他家小朋友确实做得出来。
于是又蹲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想哄哄他。
傅白把画好的四格漫画贴在玻璃窗上。
护士看见了,对苏见秋说:“别伤心了,你看他多卖力地在哄你呀,等你身体稳定一点,就可以放他进来看你了。”
护士还以为这个脆弱的omega只是想他先生了。
苏见秋本来还抹着眼泪,看到四格漫画破涕为笑,傅白画画的技术并不怎么样,甚至还有些拙劣,但是那则漫画丑得很可爱,画得是雪山撅着屁股拉屎、埋屎的滑稽样子。
他笑了,傅白就安心了。
此后的几天,傅白每天都会来,看苏见秋吃饭,看苏见秋发呆,看苏见秋捧着剧本念念有词,也看着他在护士的帮助下慢慢下床走动。
傅白用马克笔在纸上写字画画,对苏见秋说早安晚安,用发射爱心的表情包代替早安吻和晚安吻。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舒真回来之前。
隔窗传书的方式过于简陋,每一次对话都因此显得格外珍贵,没人再去说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情。
后来苏见秋突然想起来可以让傅白把他的手机给护士,让护士帮忙送进来,但他又觉得这种隔窗传书的感觉挺好的,同时也害怕拿到手机以后傅白不会再来看他,索性做了个远离电子产品的原始人。
隔离期的最后一天,苏见秋睡了一个很长的午觉,醒来时正好是晚餐时间,护士给他送来了晚餐,他一边吃,眼睛时不时往窗外看。
傅白今天迟到了。
“哥哥,就算你不来,我也有好好吃饭。”
苏见秋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他也怀疑傅白其实已经来了,但是他刚才没醒,所以傅白已经走了。
一直到他吃完饭,窗户外都没有人影。
护士收拾了餐盘,苏见秋失落地躺回被子里。
这时候却听见护士惊喜的声音:“你看,他来了!”
护士觉得他们两个挺有意思的,明明都已经结婚了,感觉还跟两个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
苏见秋紧紧盯着窗外的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傅白低头写字,问他:“怎么了?”
苏见秋摇了摇头,接过护士递来的纸和笔,写道:“醒来不见你,还以为你走了。”
“我不会走。”傅白在窗外举起纸条。
护士说:“明天就能解禁了,你先生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在这里陪你,真够辛苦的,我看他脸色都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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