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封观他表情,毫无保留道:“据说是由人而为,在水井中下毒所致。”
“下毒?”尚天一时心切,完全被湛封牵着走,“是何人所为?”
“自然是......有目的的人所为。”湛封大度的倾囊相授,“城中投毒,吃井水的人都会染病,不吃井水的人会被传染;但是只有一个地方不会。”
湛封伸出食指,骨节轻轻叩了叩桌面,“鄙人不才,猜测会不会是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呢?可是再一想......”
“既然目的是这里的人,为什么去城里投毒?舍主宠你如子,知你聪慧过人,却又不许你参与商议疫情,这也让人费解得很。”
湛封故作苦恼的拧了拧俊朗的眉,“难道是......城中的毒能够引出这里的什么人?”
尚天攥紧拳头,低着头没有吭声。
湛封知无不言的全给说了,“城中如今疫情严重,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朝廷无人下来救治,再拖下去很可能被皇上下令一把火烧城。”
湛封说到这儿轻嘲一笑,“倒是省事得很。”
“要不然也是自生自灭,是人不能不喝水,喝水又怕有毒,找水又怕被传染,啧,是死循环。”湛封叹了口气站起身,“看来,横竖是死。”
尚天咬牙就往出奔,湛封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后响起,“你可想好,若你出面,箭舍招来祸事,你又救得了谁?”
湛封从来不表现得像个冷酷无情之人,但是冷酷无情起来就不是人了。
他本不想涉事,奈何妒火烧没了理智,提前加剧了事情发展。
这一点抱歉在看见夏凡安稳的睡颜后荡然无存。
湛封心满意足的钻进被窝搂住夏凡软软的身子,一手握上他的手腕,共同赴梦。
尚天一把推开房门,活像要将门拆了的架势,舍主正打算翻被上床睡觉,被吓的手一抖,差点掘在床上,“尚天啊?你是要把我吓去世?”
尚天问:“为什么这么严重了不告诉我?”
舍主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什么,面色凝重的在床边坐好,“告诉你你一定会去救,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尚天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理论,“你将我从箭舍赶出去,我会去救!”
舍主和颜悦色的脸上难得严肃,“你胡闹!”
尚天嘴角抿成一线,“我会小心的,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舍主冷眼看他,“那么多百姓,你拿什么救?”
尚天:“用我的血就可以了,你也知道的......”
舍主一巴掌打在尚天肩膀,“你闭嘴!闭嘴!”
尚天不吭声的挨打,舍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生是给他气得像娇滴滴的妹子一样一掌一掌的拍打尚天出气,“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回房思过!”
尚天扑通跪在地上,“求您了干爹!”
舍主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一愣,尚天很少会这样叫他,他看着尚天沉默的不出声。
“我怎忍心让百姓因我受罪?尚天良心难安啊!”
舍主深深呼出一口郁气,“你一旦出手,那些妖物会连箭舍也屠尽;你担忧百姓,那你就不想想你干爹我?不关心箭舍的弟兄吗?”
天气炎热,舍主一身单衣陪着尚天跪下来,打感情牌,“我为了你,一把年纪未娶一妻,干爹只有你了,你让干爹怎么活?”
尚天扶着舍主的双肘,即使倔强,也没忍住那倾眶而出的泪,“干爹......我......”
“我知道你是能担大任的人,但绝不是现在,我们无法抵抗他们,你若死了,干爹活不下去!”
干爹亮出杀手锏,尚天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沉默了半响,神色灰暗的呢喃道:“真的要整个榆城都陪葬么?”
舍主浑身一颤,将扶着他的尚天颤醒,连忙扶起他来,“干爹坐。”
舍主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拉着尚天坐在身边,以老父亲的口吻叹息道:“你一直是这般大,一点儿都没变。”
他一句话拉开回忆的匣。
尚天记得舍主将被打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的他带回箭舍,那时舍主刚刚接任箭舍,意气风发翩翩少年,也是二十有五的青年才俊。
“可是一晃眼过了二十年,我老了,你还是那样。”
那时,尚天还叫他哥哥;随着时间推移,为了隐瞒身份,只好改口叫舍主,后来更是对外宣称尚天是他的义子。
“那一次真是把我吓坏了,”舍主握着尚天的手,思绪飘进过往,“你浑身是血呀,我急得直哭,以为我们就要命丧于此,结果转眼你竟然痊愈了。”
那时候舍主为了让尚天开心一点,就带他上山去玩,结果被敌派埋伏,尚天救了他一命,自己浑身被扎出了血洞,凡人来讲,绝不会活过半个时辰。
但尚天就是没有事儿。
“自那时起,我是怕呀愁呀,妖在人间是什么下场,我如何不知?”
所以箭舍的人,每十年换一批新人,不留弟子,他也不娶妻,限制尚天的出行,将人保护的好好的。
可不知怎的,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试探,让箭舍心力交瘁,但再怎么难,舍主一个人扛了所有,不给尚天知道。
他为他费了多少心血与苦心,尚天心细如发,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话说到这儿,舍主哽咽,尚天也彻底妥协。
他不能就这么抛下舍主啊!
舍主说着说着,居然把自己说通了,“罢了,你去吧。”
尚天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舍主说:“我早晚是要死的,护不了你一辈子,现在逼到这里,你是好孩子,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尚天紧紧反握住舍主的手,“干......哥哥......”
舍主一听这称呼,把头埋进尚天肩膀就开始嚎啕大哭,“混小子!早这么叫不就完了!”
尚天被他逗乐,紧紧抱住他的肩,眼中浮现晶莹的光,“放心,哥哥,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毕竟,除了他们,还有人闲着呢。
第62章 今天和我睡
夏凡一觉醒来,还没意识到箭舍已经变天了;只是痴痴呆呆的盯着湛封出神儿。
昨晚?咋回事来着?
他好像被谁给偷袭了?
湛封当时在屋里......又救了他吗?
一想到这儿,夏凡严肃的给湛封胸口一巴掌给他乎醒。
湛封正装睡装的香,一时不妨,被拍的下意识睁开了眼。
湛封:“......”
夏凡一脸凝重,“鬼王是不是找过来了?”
湛封挑了挑眉,一时没有读懂夏凡的心路历程,装作深不可测的模样,“嗯?”
夏凡叹了口气,“不是不能离开鬼城的吗?”
湛封一脸认真道:“昨日交手屋中太暗,我也没看清。”
夏凡捂着有些后遗症的头,他怎么总被人偷袭下药?天天给湛封添麻烦,太挫败了。
湛封见他头疼,松开一直抓着他睡的手腕,“怎么了?”
正要伸手去扶他,余光一扫却扫见夏凡袒露着的胸口;昨天他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妄为,所以占尽了夏凡的便宜,但在摸到他胸口那道疤痕的时候,除了心疼和悔恨,再也不敢乱来了。
夏凡本如璞玉一般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却因为他两次的失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怎么还有脸占着他?
湛封本含笑意的明眸一暗,收回了手,湛封下床离开,背对着夏凡道:“这几日估计能走了,收拾好东西。”
夏凡迷糊的抬头,“嗯?瘟疫得到控制了?”
湛封想起昨日尚天一脸誓死不归的模样,微不可查的扬扬嘴角,“嗯。”
夏凡穿好衣服,揉了揉额角,也没啥胃口吃早饭,慢慢悠悠的收拾衣服,正收拾到一半,尚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吓得夏凡连惊呼都呼出声来。
尚天端着一碗药汤,一如明朗笑道:“醒了?喝下这个吧。”
夏凡疑惑:“这什么?”
尚天:“是能够预防瘟疫的汤药,听说你们要走?”
这么快湛封就去辞行了?
夏凡点点头,“湛封说瘟疫得到控制了。”
尚天挑挑眉,果然都在他算计之内了。认识的不久,倒是把人从里到外看的明明白白。
尚天:“嗯,喝下吧。”
夏凡从没喝过这玩意,看着颜色就不是很好喝的样子,再加上总被下药,夏凡也没什么安全感,“我可以不喝吗?”
尚天露出失落的表情,“我特意为你熬了两个时辰。”
夏凡无奈接过汤药闻了闻,闻着倒没什么特别,尚天鼓励他,“一口都喝下去,别尝味道。”
夏凡询问的看着尚天,尚天信誓旦旦的点点头,“放心吧,不害你。”
夏凡呼出口气,照着尚天说的,咕咚咕咚一口接一口全都喝进肚子里;但全灌下去后,夏凡只觉得嘴麻麻的,感受到苦腥味儿,小脸顿时纠结成了一团。
尚天眼疾手快的给他塞了一颗蜜饯,“好了。”
夏凡目送着尚天溜溜达达出门,刚一坐下,就觉着有点恶心,身体打了个寒颤,夏凡坐不住,又站起来,胃里不难受,但是不知怎的有种反胃的感觉。
结果还没等尚天走出门口,夏凡猛地推开他冲出房门。扶着离房门最近的大树猛地吐了一股汤药出来。
尚天皱了皱眉,站在远处没上前。
夏凡一次还没反应过来,接连又吐了一次,湛封这时从屋里奔到他身边,一时太紧张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尚天,“怎么了?”
夏凡摆了摆手,说话的空隙都没有,便又吐出来一股。
湛封看他吐出药来,觉着不对,一扭头双眼刀锋般射向尚天。
尚天抱胸靠在门边,毫无诚意道:“怎么吐了?啊!估计是没吃早饭,药太苦了。”
湛封一听这话,脸顿时一黑,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把刚缓过来的夏凡,一掌拍在背上差点给夏凡又拍吐了。
“他给你药你吃了?”
夏凡抹了抹眼角的泪,委屈道:“嗯......”
湛封气得的又拍了他一巴掌,“给啥你都喝?就这么渴吗?!”
夏凡:“......”
尚天适时插话,“湛公子别紧张,这不都吐出来了?”
湛封稳住情绪,冷冷道:“给他喝了什么?”
尚天无所谓道:“自然不是好东西。”
夏凡:“......”
湛封:“......”
尚天:“我打不过你,就从夏凡下手了。很难理解?”
夏凡:为什么是我??我就是你们中间的炮灰吗?等等......
“你们两个怎么了?为什么大打出手?”
湛封:“你想要什么?”
尚天:“要您的帮忙。”
夏凡:有人理理我吗?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啊!
湛封将夏凡扯进怀里,“今天和我睡。”
“嗯?”
这白天刚刚开始,就讨论晚上的事儿了?
尚天意有所指,“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夏凡:“......”
大哥,你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对我下毒了好吗?这还叫不会怎么样?你还想怎样?
第63章 可以留下
因为尚天这厮早上的一碗汤药,导致他这一天滴水未进,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吃东西,导致他异常的清醒;直接导致了这大半夜他和湛封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夏凡忍不住问:“你和尚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湛封无意识的用手指点了点夏凡的腕骨,自他二次入鬼王手后,只要是同床睡,便都会捉着他的手腕,“不是教过你?这世界非黑即白,凡事有根可寻。”
夏凡这时候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定,“尚天不会害我的,你可以放心。”
湛封挑挑眉,还没等怒意上头,夏凡继续道:“他说要你帮什么忙?”
湛封没压制住怒意,随后胡诌,“会死的忙。”
夏凡:“......”
见他情绪不对,夏凡噤声;反倒是湛封问出口了,“你怎么觉得尚天不会害你?”
夏凡黑眸滴溜一转,“就是......算感应?”
湛封:“......”
你跟他有个屁的感应!
湛封捏着夏凡的手腕下意识收紧,“你不许碰他的血,知道么?任何人都不要碰。”
夏凡没明白,“为什么?”
“血契。”湛封收了收手的力度,给夏凡科普,“血与血之间如果刻意融合,就可以做血契;不仅可以感知定位,还只能做一次,除非血契一方身死才能破除。”
“只是感知而已?”
湛封摇摇头,“应该不止,但我不很清楚,这是妖术。”
夏凡一听妖字就异常敏感,想起尚天摸了他受伤的手背,自己就身体反应异常,尚天说是试探,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妖?
这么一想,夏凡身体一僵,看向自己被缠好的手;说起来,也过了两天,到现在一没上药,二无痛感;夏凡越想越心惊,右手颤抖似的抖了抖,似乎格外想感知疼痛。
湛封挑挑眉,知道夏凡担心什么,修长的手指移上去,轻轻一扯,就将缠上的布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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