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凤宇欢被抓住的那只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动作虽轻,但是还是被帝殇给捕捉到了,他浑身一僵,猛然看向床上人的脸,
“宝贝?”
可惜的是凤宇欢只是疑似动了那么一下,后面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仿佛刚刚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帝殇不死心地盯着看了一会,之后终于放松下了猛然紧绷的肌肉,缓缓垂下了眼帘,只觉得这一刻心中难受的有些发苦。
他没有看到是,在自己低下头的那瞬间,床上的人儿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随即缓缓地张了开,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房中本不太亮的光线,然后那双因为自身体质而变化成血琉璃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床边的身影。
“殇……”
仅仅一声带着哑意的极轻的呼唤,就把帝殇激得猛然抬起了头,顿时撞入了那双美绝的眸中,一时失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才如梦初醒般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口中慌乱道:“宝贝,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身上痛不痛啊?……”
看着难得手足无措的男子,凤宇欢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你好傻啊。”
闻言,帝殇顿时不慌了,在床头捡了个位置坐下来,无奈道:“小没良心的,我都快急疯了,你还嘲笑我。”
“我去给你倒些水喝好不好?你还病着,不能喝苍兰白毫。”他抚了抚凤宇欢的发顶,动作温柔至极。
凤宇欢摇了摇头,“不喝,我饿了。”
“那宝贝想吃什么?”帝殇立马接声,饿了好啊,吃饱了才好恢复身体。
“想吃混沌,就月城那家小摊上的……”凤宇欢一边说,眼睛一边不听使唤地合上了,到了后面嘴边的话就只剩下了气音,他到底还是伤的太厉害,精神不济,浑浑噩噩地醒来,又浑浑噩噩地睡了去。
帝殇轻手轻脚地给他掖了掖被角,口中呢喃道:“吃个馄饨还要万里之外的,真是挑食啊。”语气之中却满是宠溺。
他自然知道凤宇欢会醒过来,就是被自己那种焦急的情绪影响了,这才努力撑着和自己说了几句话……
宝贝,你如此,我又怎能不爱?
……
帝殇从传送法阵走出来,却看到一个侍女样的人在他的殿中不停地东张西望着,虽然那个女子的动作已经一再小心谨慎了,但是相比较其他人的唯唯诺诺还是太显眼了一些,那女的很快就发觉了帝殇的到来,视线猛地一顿,又快速缩了回去,如此一来,就更加奇怪了。
帝殇瞟了她一眼,忽地顿住,“你?我是不是见过你?”这个女的给他的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熟悉。
那名侍女突然听到他的话,顿时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一整个大殿中仿佛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声。
“把头抬起来。”帝殇皱着眉吩咐。
“……是…是。”那侍女惊了一跳,搅紧了双手,微微低着眼睛把头抬了起来,柳叶眉,杏子眼,两颊微微带点肉,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也没有多么明丽动人,只是清秀有余,较为耐看罢了。
帝殇越看那张脸越是熟悉,想了想自己在这个异世界接触过并存有映像的女性,脱口问道:“本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墙衣吧。”没记错的话,墙衣这个名字还是他当时一时兴起起的。
墙衣猛然抬起了眼,似是没有想到像帝少这样尊贵的人竟然会记得她,惊了好一会才知道回话:“回,回帝少的话,正是。”
她紧张的身子绷得更紧了,一如当年刚跟帝殇进行对话的时候,声音又细又轻,
“婢子是俸帝妃娘娘的令,带着灵芝丹药来看望帝少的。”
“帝妃?哪个帝妃?”为什么在他的记忆里是没有这号人物的?而且,他怎么记得这小妮子好像是自己的人吧。
他这话一出,可把墙衣吓得不轻,慌忙一提裙摆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颤声回道:“帝少,帝宫中只有一位帝妃娘娘,就是严帝妃,帝少,这事开不得玩笑的。”
帝殇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深色,这个侍女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到这些,否则传到那个帝妃耳中恐怕是要做文章的。
他不由感到一阵好笑,在整个云幻,除却帝君帝祟,就是他最为尊贵,自己才离开多久,竟然就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侧妃想要踩到自己头上来了,也不知道这事,老古董知不知道。
“你随我来,至于其余的人……”他话语故意停顿了一下,殿中的侍从侍女立马齐齐地跪了下去,一个挨一个地回道,
“帝少放心,奴等发誓,万死也不敢将此次的谈话内容泄露出去分毫!”
“还算识相。”帝殇淡淡评价了一句,也没有叫他们起身,自己回身走进了内殿。
身后墙衣愣了一瞬,也慌忙爬起跟了进去。
第82章 收回心腹
帝殇径直走到内殿的软榻上坐下,一旁侯着的使女立刻眼明手快地奉上了刚泡好没多久的灵茶,自己捧着茶壶退到了一侧。
墙衣低着头进来,还没站直就要跪下,被帝殇摆着手制止了,“行了,不要跪来跪去的,本少看着也累,赐座吧。”做惯了一统黑白二道的家主,现在装起云幻陆地位尊崇的帝少来当然也是得心应手的。
“谢帝少。”墙衣小声道谢,小心翼翼地坐在侍从搬过来的紫檀雕花椅上,那僵直的模样就像是一屁股蹲在了钉床上似的。
“噗…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本少又不会吃了你。”帝殇轻笑,无奈地扶额,他当时怎么就选了一个这样怂的侍女做暗桩的。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润了润喉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少的内殿以后除了固定清扫的人,不得命令,谁也不许踏足。”他声音不大,但是话中与生俱来,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侍从们都微微地打了一个抖,之后齐齐道了一声“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便陆续地退下了。
“行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帝殇用指尖敲了敲黑檀木的桌子,语气轻缓,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小妮子不过是送个东西,却一直等他到现在,若没有事情说,又怎会如此。
其实帝殇这次倒是猜错了,墙衣这次留到这么晚还真没有什么大事,她自从十二岁被帝殇赐了名字之后就一直自发地跟在这位年轻的帝少身后了,只是因为意外被帝妃相中,这才做起了严帝妃的贴身使女,但在她自己的心里,一直是把帝殇当做主子的。
此次听到帝殇受伤回归,心中实在担心才抢了送药的差事过来守着,只想着见帝少一面就好,却没想到竟是被叫到了里间,到了如今这个场面,若是她单单说自己是为担心而来,那么面前这个男子定会沉着脸让自己离开吧……
想了好一会,墙衣终于找到话来填了,“回帝少话,婢子会在帝妃殿中做事,是因为……帝妃在三年前救过婢子一命,所以……”
“所以你与本少约定好的一年传一次书信才会整整断了三年是吗?”帝殇冷冷打断她,目光中透着不悦。
来了……虽然墙衣知道迟早会面对这一切,还是经不住打了个寒颤,“对,对不起,帝少。”
“本少不需要什么对不起,背叛就是背叛,而一切的理由在背叛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本少只问你最后一句话,你现在到底是谁那边的人,是选择本少的知遇之恩,还是那个帝妃的救命之恩,嗯?”帝殇抬了抬下巴,似是极为耐心地等待着,其实,若不是在外殿那句发自内心的提醒,他可不见得会和这个女子再有什么交集。
墙衣一听到“背叛”两个字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大声回道:“婢子永远都是帝少的人。”
说完之后又发觉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忘恩负义的意思,又急着想要解释,一时间舌头都卷在了一块,硬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话说圆了,“婢子……婢子……”
帝殇倒是没料到这个看似性子有些软糯的妮子在做抉择的时候竟会如此果断,不禁讶异地挑了一下眉,但是这妮子说的话也太有歧义了,
“咳,你愿意留在本少身边做事自然是好,但是‘永远是本少的人’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被别人听到了影响你的清誉。”关键是影响他的名声,他的宝贝欢儿还没追到手呢,被知道他这边跟个侍女“不清不楚”的,还不得长满了刺,就此跑路啊。
墙衣缓过了劲儿,顿时也觉出了自己话中存在的不妥,不由红了一张俏脸,拼命点头,“……是,帝少……可是帝妃那边……”
“那就要你自己解决了,想要在本少身边做事,总不能连点儿手段都不会用吧。”帝殇淡淡说着,神情不见波动,“本少再提醒你一句,这整个帝宫的人除了上面那位,就没有谁有资格动本少身边的人,你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他们要处罚你也必须经过本少的口,帝妃救你一事本就存在猫腻,难不成你过了三年还没想清楚?”
此话一出,墙衣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蠢笨到了极点,帝少虽然没有亲政,但他毕竟是帝少,她存活在帝少的羽翼下竟然还不自知,竟被人牵着鼻子蒙骗和欺负,严帝妃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自己挖走,实则是在打帝少的脸啊……
难怪她身在琼华殿,却从未被安排过什么实事,枉她将严帝妃一直当做救命恩人看待,枉她愧疚了那么多年……
实则严妃这次同意让墙衣过来送药也是存在着给帝殇一个下马威的意思,却没想到这小妮子对于旧主还存在着深重的忠诚之心,这一送倒是给自己送回来一个定时炸弹。
墙衣暗暗咬了咬唇,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道:“帝少,婢子明白了,帝少现在想要怎么做?可否告知婢子?”
她眼神清明一片,说话也清晰干练,丝毫不见方才的扭捏之态,与一见面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嗯?这妮子刚刚的羞答唯诺的样子难道都是因为看到旧主太紧张的缘故吗?帝殇觉出了一丝趣味,手肘往桌子上一搭,口中吐出八字:“撕破脸皮,越糟越好。”
他不是后宫的人,也不学女人那套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只需要用现有的权势压得那个胆敢跟他叫板的帝妃再也跳不起来就好。
“这事交给你办,本少刚回宫,自然是要办一件大事,轰动一下。”
……
帝宫,琼华殿,
一女子斜倚在贵妃榻上,云鬓高盘,金钗步摇,豆蔻朱唇,雍容华贵,她微微低着眼睛,修剪精细的指甲,一下一下轻轻抓挠着窝在自己怀中的一只雪白的猫咪,那只半大的猫咪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这个女子就是这偌大的后宫中如今地位最高的掌权人,严帝妃,严瑞雪。
软榻一旁静立的侍女拿着轻绒团扇,一下一下地打着风,那扇子奢华好看,却是用于扇风是半丝没有的,顶多是做个摆设罢了,再说这入秋的天,哪里需要吹风,不过是走个尊贵的形式而已。
“娘娘……”
一名小侍女轻轻移到女子身前,低着头,小声地轻唤了一句。
女子缓缓抬起头,上挑的眼尾带着一丝邪气,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很快又隐在了黑棕色的瞳仁之下,
“什么事?”
第83章 阴招逼近
“娘娘,墙衣姑娘回来了。”小侍女垂着头,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发虚。
严瑞雪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话中的不对劲,心中隐隐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眼皮抬了抬道:“让她进来。”
那侍女如蒙大赦一般道了声“是”,慌忙迈着小碎步赶了出去,不一会就见墙衣捧了个盒子弯腰走进。
她还未说话,严瑞雪就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坐起了身,怀中的白猫“喵呜”地轻叫了一声,缓缓睁开眯着的猫眼,眸子竟是一金一蓝的颜色,透彻如同琉璃,煞是好看,也甚是高贵。
“娘娘……”墙衣捧着盒子,瑟缩了一下,没敢抬头。
严瑞雪轻轻蹙眉,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捧着的盒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去了这么久,东西还没有送出去?”这个黑漆木盒中装着的就是她命墙衣送到帝子殿的,如今竟是给原模原样地给送了回来,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娘娘……婢子……”墙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声哭泣,“帝,帝少说您送的东西连她殿里的小猫小狗都不会吃,所以,所以就……”她肩膀颤抖了一下,手上按着黑漆木盒的盖子就要打开。
背严瑞雪冷冷一喝,“别开了!”她紧紧握紧了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脸上气得布满阴气,她是有些瞧不上这个长达八年多不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的帝少,久居后宫高位的条件也很好地促使她除了帝君和君少帝天翰之外对所有人都有些看不上眼的意思,不然琼华殿中珍贵草药如此之多,她也不会仅仅只选一盒还算过得去的灵芝丹药让侍女送过去了。
可这灵芝丹药品阶也是甚高,到了帝殇那边就一句“阿猫阿狗也看不上”就给打回来了,也太过分!
“不过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你哭什么?这么没出息!抬起头来!”严瑞雪心里不高兴,看到墙衣一直在掉眼泪,又想到这个侍女原本就是帝子殿的人,琼华殿受此奇耻大辱,说不定就是帝殇见了旧时奴仆投靠于她而进行的迁怒,心内不由更加气恼。
墙衣顿时哽住了声音,慌忙把头抬了起来,葡萄一样的大眼里还弥漫着浓浓的水雾,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高高肿起的右半张脸颊。
严瑞雪呼吸一顿,心中已经烧起火来,“他非但没有收药,还打了你?!”
“不是,没有,是,是婢子自己,不小心摔的。”墙衣急急否认,但那明显在躲藏的眼神分明在确定严瑞雪的猜测。
“真是岂有此理!”严瑞雪狠狠拍了一下软榻的扶手,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头上的金步摇晃得“叮铃”一阵乱响,白猫也叫了一声,飞快跳下软榻,快速窜了出去,它倒是个聪明的小家伙,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早早地出去躲避。
44/62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