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樊愣住了,一瞬间他真的开始怀疑也许刚刚王府和他交手的那个人和现在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底气也有些不足了,“好,很好,你好样的!秦恪,既然你不想顾全他人,就休怪本将军......”
雷樊还没说完,就听耶律崇烨怒斥道:“够了!雷樊,你耽误的够久了,说够了就滚。你今日无故擅闯王府,自行去领三十大板!”
雷樊咬咬牙,只能抱拳道了句“是”,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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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已经自虐一般主动缠上周昭。
周昭抓住秦恪作乱的手。
他今日可就要同这人坦白身份,可不想让这人一会儿知道真相窘得连话都说不出。
但秦恪已经几乎没有了理智,邪笑道:“怎么,王爷不想?”言毕,动作更加热情。
周昭险些控制不住,只好止住他,道:“陛下。”
秦恪愣住了,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个声音太过熟悉,就在刚刚他还听过。
“耶律崇烨,你,你又在搞什么鬼?”秦恪强作镇定道。
然后,秦恪看到眼前的耶律崇烨露出了一丝和他本人十分违和的温和的笑意,抬起手,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撕下了自己的人畱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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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异族人嗜血残暴面目可憎的脸在他眼前被撕开,逐渐变成了那温文尔雅随性飘逸的男人的模样。
即便在夜色之中,那两张完全不同的脸还是很有区分度,不可能叫人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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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秦恪艰难开口,难以置信的看着上方的魏昭。
怎么可能,这个一直以来他恨之入骨的恶魔怎么可能会是魏昭扮成的?
秦恪抬起手,抓住了魏昭的手,放在眼前看着,看到那人手背上的伤痕,颤抖瞠目。
半饷,才喉结动了动,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哑声道:“一直,都是太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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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高高在上骑在马背上接受他下跪投降的人,那个侮辱他鞭打他强迫他屈就逢迎的人,那个碾碎他的傲骨让他染上满身血污的人......
那个他恨之入骨恨到极点的人。他怎么能相信?怎么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太傅。
秦恪的眼角被浓烈的情绪侵染的赤红。
“是。”秦恪听到魏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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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颤栗着,几乎说不出话,半饷,才道:“太傅,怎能对朕......”
周昭道:“魏昭为保住陛下,只能欺君犯上,强迫陛下作戏。”
秦恪看着魏昭,他开始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开始发现那些细节里隐藏的猫腻。
他想起这人往昔种种行为这才发现其中深意,将他召进马车军帐中看似要对他行不轨之事实则是助他养伤,一次次鞭策他时口中说的那些话看似是在逼迫他其实一直都是为了保住他,教他更多道理。
浑身的敌意与戒备在极大的震惊过后也慢慢褪去,秦恪终于放松了些,但很快,他感觉到魏昭还与自己贴在一起,甚至感觉到了异样,他登时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窘迫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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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不用开灯都能想象出下方青年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果然秦恪反应过来,立即窘迫到了极点,惊怒羞恼交加,脸红得不成样子,但他已经明白事情真相,自然不可能怪魏昭。
只是竭力避开他一些,不敢再看他一眼,仓惶拢好身上龙袍,攥紧衣襟,别过脸。
周昭几乎能感觉到青年的耳廓在发烫,他盯着青年英气俊朗的侧脸和那知道是他后敛去浑身的危险气息变得顺从但窘迫无比的表情,心中软作一团。
他温声安抚道:“魏昭虽多有对陛下冒犯之举,但并未真正,口口过陛下。”
秦恪想信他,但想起那些事依旧不敢看他,眼神躲闪,面红耳赤,“可,为何每次都似乎......”秦恪说不下去了,那副样子简直像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昭眼中已经浮出戏谑的表情,却借着夜色昏暗一本正经解释道:“陛下以为为何次次最后一刻魏昭都要以布条蒙住陛下双眼?因为用的只是一些很相似的物什,那些物什就在床屉之中。陛下若是不信,魏昭便去取.......”
“不必!”秦恪窘得不行,哪里想再看,立即起身抓住佯装要起身的周昭的手腕,止住他。
低下头,脸还是烫的,语气却终于平静了些,“我怎会不信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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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被这个一贯威严霸气的年轻帝王在自己面前那一副被调戏过得黄花大闺女的样子逗得已经不由暗笑起来,努力在语气里显出内疚,停下道:“从前是魏昭,冒犯陛下了。”
秦恪这才看了眼魏昭,他那被埋葬于心的对眼前人深入骨髓的痛恨,终究就那么随着这温和如风的三言两语土崩瓦解。
秦恪冷静下来,想明白魏昭昔日的良苦用心后也不觉心中更为触动,又有些内疚自己一直以来懵懂无知对他的不敬,怕自己当下太过拘于小节叫太傅难做,终是深吸了口气,努力恢复平素端正坦荡的样子。
他坐正了些,恭敬道:“从前种种,皆是太傅以大局为重,用心良苦。是朕过于狭隘迟钝了。”
周昭看着他,就知道这人开窍的很,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又温柔微笑着,认真道:“陛下怎会狭隘迟钝?不过是从前太过清高坦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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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肆戚......”秦恪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李将军,九王,穆城涛将军都没死。”周昭正色道。
秦恪惊愕不已,他只想到李肆戚可能没死,万万没想到就连九王弟秦敛和穆城涛将军都被魏昭保了下来。突然之间,知道他的挚亲爱臣都在,处境也变得明朗许多,秦恪简直惊喜不已。
“太,太傅此话当真?”
“自然。”周昭见秦恪语气里难得露出一丝愉悦,笑道:“当日魏昭为了保住陛下,才不得不让陛下误以为已经没有后路。其实,穆城涛将军与九王早已顺利抵达了稷山。”
周昭明白,如果秦恪当初知道九王活着,他绝不会再苟且偷生。但换做今日的秦恪,却无论如何都会努力活下去。因为那一切他不可能承受的,都已经受住了,他现在只想光复东陵,无论通过何种手段。
秦恪已经不再是往日的秦恪了,哪怕在他面前,还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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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喜上眉梢,又反应过来魏昭为他做这些有多么不容易,深深看着魏昭,“太傅,朕,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666:这还不简单,以身相许就好了。绝对正中宿主下怀。
却见周昭看着秦恪,虚伪笑道:“陛下与魏昭之间,还需用言何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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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也觉得说这个字太显生分,只是转而看向魏昭手上的伤,“太傅方才的伤如何了?”
他方才来得时候还一直担心魏昭中毒的状况,现下人已经在了眼前,自然要好生照料一番。
周昭道:“好多了。那种毒叫噬心散,毒性极快,这么久没有发作,定然是全部被逼出了。”
秦恪还是不放心,敛衣下床去将灯点亮了,仔细去看魏昭伤势。
他方才灯没亮就缠上去,是怕脸上的掌印被耶律崇烨看到,现下知道他是魏昭,自然不必再顾忌。
不过在周昭看来,他的脸红的那么厉害,那红色指印几乎也看不清了。
秦恪打量着魏昭,见他脸色依然苍白,道:“这房中应该有药,那种毒马虎不得。以防万一,再给太傅上些药吧。”
周昭知道秦恪的性情若是不帮他心里肯定过不去,没有拦他,坐在床边由着他帮自己上药。
暖黄的烛光中,这个英俊的年轻帝王为他上着药,黑漆漆的眼瞳被映上暖色,哪怕在方才,他已经成长为那个狠厉绝情城府深沉的帝王,可在他面前却依旧和往昔那个恭驯温顺的少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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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帮魏昭仔细上了药,想他过去这些年。
那次作别后,秦恪一直以为魏昭已经逍遥世外,哪里知道魏昭竟然为他去了西辽,假扮成了耶律崇烨。
难怪那时候东陵已经到了那种千疮百孔无力回天的境地,却可以多次化险为夷硬续上了两年,原来都是太傅在暗中支持他。
秦恪心中一阵触动,假扮成耶律崇烨,只身身处在敌军之中与那么多彪悍狠毒的西辽人打交道,是何等艰难危险之事?太傅竟能为他做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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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这些年,苦了你了。”秦恪道。
周昭不以为意,只是盯着秦恪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的憔悴容颜,温声道:“陛下才是受苦了。”
秦恪摇头,道:“那是朕身为一国之君,本就该承受的。只是,”他自责看了过来,“太傅却是为我所累。”
周昭拍了下他的肩背,笑道:“陛下不必与魏昭如此生分。只要陛下能安然无恙,得偿所愿,魏昭甘之如饴。”
秦恪听得心中暖意翻腾,英气黑亮的眼眸在盈盈烛光中与他温润双眸对视着,只觉得所有的痛苦郁闷都消散了不少。
他秦恪何德何能,能得太傅如此倾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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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谈了一些,将这几年的事简单说清了,诸如九王和穆城涛后来做了什么,李肆戚假死,薛琼与魏昭联系后的计划......本来还想秉烛夜谈,但时辰已晚,秦恪只好起身想要作别,但突然之间又意识到了自己此次是来给耶律崇烨侍寝的,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方才因为聊那些正事消散下去的窘迫立即再次席卷上来,秦恪僵立着,耳廓微红,一时不知该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留下吧。”周昭看着站在一旁,迟疑着的秦恪,笑道:“陛下今后恐怕还要与魏昭多多作戏,要早些适应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么么哒~
第53章 2.23
秦恪听了周昭的话,终于不再迟疑,将烛火熄灭后,掀开锦被躺到他身边。
虽然知道了枕边人的真实身份,但之前和他已经有过那么多早已越过了师徒界限的接触,秦恪难免会觉得尴尬窘迫,身体甚至比之前以为是耶律崇烨时更加僵硬。
对于耶律崇烨,他尚且还能麻痹自己去习惯和忽略发生的一切,但是对于魏昭,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人发生过那许多的种种。
秦恪这样想着,躺下来时便本能想要稍稍保持了些距离。
但还没躺好,却被周昭一把搂了过去。
秦恪猝不及防,本能抬起胳膊撑了下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昏暗的夜色之中,魏昭的眼眸在那一瞬间竟和耶律崇烨一样幽暗莫测。
两人离得极近,气息融在一起,他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由僵着浑身,颤声道:“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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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般紧张?”周昭戏谑看着怀中浑身僵的石头似的年轻帝王那副难得有些仓惶失态的样子,低声打趣道:“陛下如今可是要与魏昭避嫌了么?”
秦恪看了眼魏昭依旧温润淡然的眼眸,垂眸,又暗暗有些怪自己太过局促扭捏。
太傅为自己奋不顾身,赴汤蹈火做了那么多,之前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也都是情势所迫,自己怎可如此叫他难做?
秦恪想到这里,不由努力放松了下,竭力忘却两人过去已经发生过的种种,正色着郑重回道:“太傅不必多虑,我断不会与你避嫌。”
周昭这才满意了,看着他,微笑了下,“那魏昭,便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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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看着这师徒温馨如初的场面也是一时感动不已,庆贺两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同时,又在心中暗暗窃喜:宿主以后再也不能随便欺负任务对象,对任务对象上下其手了,哪怕这样搂在怀里,也是看得到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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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周昭凑近了秦恪,一本正经道:“陛下今日这般主动前来献身,按耶律崇烨的性子定会好好宠幸陛下一番。若是不稍微留下些什么,恐会叫人生疑。”
秦恪瞬时红了脸,刚刚放松下来的全身更加僵硬了,英气黑亮的眼有些为难看着他。他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而是受了魏昭之前假扮成耶律崇烨时的诸多教化,自然轻易就明白了魏昭话里的意思。
“太傅也不必非要如此......”秦恪看着他,努力试探着开口想要他改变主意。
“只一下。陛下总要适应的。”周昭笑着安抚道。如果不是他天生一派温和儒雅的好气韵,语气听起来也正经从容,这种时候一定十分像是诱哄良家少女的流氓。
666:“……”它忘了宿主这种心机男!没机会也会创造机会。
到了这一刻,秦恪也简直有点看不透魏昭真正的心思了,但想到自己刚刚才答应他会与他好好作戏,不会与他避嫌,秦恪在内心挣扎了下,还是决定索性此刻就顺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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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周昭看着秦恪深吸了口气,终究是凝眉闭目,慢慢侧过头,献礼一样将性感诱人的耳后与颈侧呈给自己。
不用灯光,周昭都知道青年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此刻一定早已红的不成样子。
他暗笑着,一手撩开秦恪乌黑的长发,搂住秦恪吻了上去。
他感觉到怀中的青年剧烈颤了下,脸颊烫的不成样子。
秦恪方才来前,为了去掉身上的血腥味沐浴过,身上有淡淡的皂荚的香气,离近了才能嗅到。此刻完全萦绕在他的鼻息,叫周昭实在有些爱不释手。
但周昭终究是点到为止,松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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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秦恪听着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声,自己却着实有些难以入眠,脖颈上那一点印记让他脸上久久发着烫。
之前那一场有关魏昭与耶律崇烨的光怪陆离的梦,和魏昭假扮成耶律崇烨时问他的那句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如果太傅,真的想将他......秦恪心中不禁有些游移。
但看向魏昭,看着他依旧温和如常的脸,还是将脑海中的那种想法抛开了。
魏昭那样超凡脱俗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存有那种心思?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假扮成耶律崇烨与自己作戏时不会被过早拆穿罢了,说不定他其实也万般不愿,自己实在不该再那般揣测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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