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是没有高兴的情绪在里面,就像是终于将偏入奇轨的小妖精拉入正途一般。
猴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天真活泼,这才是猴妖的本性。
手中抓着胳膊依旧没有松开,没有驭风飞行过的猴妖不老实的在上面这摸摸那瞧瞧就差在云上上窜下跳的了,灵王当然不能让这猴妖因为控制不住的好奇心而不小心摔下云。
可气的是猴妖丝毫不自知。
“玩够了么?”灵王问道。
“够了……”底气不足的声音。
伸出去的手一僵,很快的缩了回来,猴妖乖顺的站在了原地。
“此去见的人是我多年的挚友,你虽然不必怎么规束自己,但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灵王吩咐道。
即使是以筋斗云为赶路的工具,他们也依旧不能做到一息间到达。
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这是在灵王驱用灵力的情况下,如今猴妖也在云上,以他如今的资质却是难以承受那样大的威压。
无法,只得压下自己想见故人的心情,收住了灵力驱使脚下的云按照以猴妖能够承受的最大速度前行去。
猴妖倒是没有察觉出来什么,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灵王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在高处又是疾风行驶难免会有些寒意,胳膊处相连住灵王的部分隐约一阵暖意涌来,传遍四肢,顿觉周身舒畅。
灵王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这是你第一次跟着我驭云行路,以后就习惯了。”
猴妖听得以后两个字便觉得兴奋异常,忙不迭的点头。
“以后,你也会有自己能够驭使的东西。”灵王说道。
“什么时候?”猴妖期待的问道。
灵王回头一眼:“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了!什么时候能和我过上几招什么时候就可以了。”
猴妖应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沮丧之情溢于言表,等他什么时候能和灵王过几招,那可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不会多久的。”灵王说道。
猴妖背一直,欣喜的等着灵王的下文。
接着便听到前面的人带有戏谑的语气:“也就是个一百来年吧!”
一百年….猴妖刚振作的精神又迅速丧了下去。
灵王见猴妖那样心下一软,便劝道:“你急什么,时间还长着呢。”
默了又在心里向自己重复一句,时间还长。
他们还有的是时间,相伴于林间,与山水为友,日临初阳而起,夜暮白月而息。
再看看那乖顺模样跟在自己身后的猴妖,心下对未来不知尽头的岁月也充满了期待。
百草岛居于灵湖中央,远远便可看见那蓝盈盈的一片水中一点花色。
灵王已看那岛现于自己眼中,心念一转,筋斗云又是加快了些许,在不过几息之后便停留在了岛央上空。
缓缓下降,直到触及到地面,那云才又泛着金光的消散了去。
猴妖脚踩了踩松软的土地,像是不相信一般抬起脚想要跺了跺。
“走吧。”灵王适时的制止了猴妖的动作。
猴妖登时轻轻的放下脚跟上了灵王的步伐。
百草岛虽然被称之为百草岛实际上却是花多过于草,从不足小指甲盖大小的到有一人宽的,各种颜色各种样式,数不胜数。
才走两步便见一个身影向这边疾步走来,映在百花中的一身正红亮眼夺目。
近了看清那人的容颜,剑眉朗目,墨发飘散,面庞十分俊朗,只是额间一朵红色花纹使他多了份阴柔,衬着那一身红色长袍,倒有些分不清男女。
“你终于来了,方才我还想你莫不是掉到湖中淹死了。”来人语气不好的说道。
这话说的可真的一点都不好听,但悟空深知好友的性子便是如此。
也就笑着回道:“这不是来了么。”
但猴妖可不知道那人的性子是怎么样,只知道这话说的难听,像是在咒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个妖一样,便直接拦在了灵王身前,一副凶相的盯着来人。
灵王被这猴妖的架势唬的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这呆子怕是以为自己的友人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先挺身要护着自己。
无奈的上前拉开了猴妖,对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南尘。”
又带着歉意的向自己的好友解释:“这呆子一直在山林间,所以一直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你见谅着点。”
南尘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猴妖的方向,带有调侃意味的问道:“呦,这可是你的半路人阿?”
灵王清俊的面庞上泛起一层薄红,顶着自己好友热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南尘眼中一丝不清不明的情绪闪过,接着仔仔细细的将猴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番,又轻笑着说道:“他倒是好福气…算了不说什么了,都来了就快随我进去吧,我可是为你烫好了一壶桃花酿,封了有小两百年了。”
灵王一听拽着猴妖就往前走:“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快些,还真是想你那桃花酿了…..”
南尘哈哈大笑:“知道你喜欢,今天管够!”
猴妖在一边看得灵王与那人相聊甚欢,止不住一阵牙痒,心里都想将那个一身大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扔到湖里去。
花林深处是大片的牡丹花,开的正胜,一朵压着一朵,尽是红色的,层叠的花瓣交在一起煞是明艳动人。
牡丹花走尽,便是清幽典雅的竹楼,简单的排布很是适合隐居起来别有心境的雅士。
南尘躬身摆手:“请。”
灵王直言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还装这些做什么。”
南尘点了点头,然后三两步并作一起,不管来客就直接自己上了楼。
猴妖见那身影在视线里消失,不满的嘴里嘟囔:“这人怎么这样。”
接着被灵王敲了脑袋。“我与他已是多年相交的挚友,呆子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走,我们也进去吧。”
灵王说道,接着也三两步的上了楼。猴妖心有不满也无法,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
仅到门口便可闻到一阵扑鼻的花香,透着酒被温热的清冽,甚是令人心动不已。
平日里总觉得桃花是没有什么香味的,也仅有在友人手里,才能够闻到所谓的桃花的清香。灵王心里哀怨,可惜自己是学不会这制酒的方法。纵使学会了,自己也是懒得花那么大的功夫去折腾。
两张暗红的桌案对面而置,南尘丝毫不摆主人的架子,直接坐在了其中一个桌案后。
桌案上两盘点心一壶酒,一个酒盏。那两盘点心灵王再认识不过,一盘桃花制的饼酥,一盘桃花制的凉糕。
“快尝尝,给你专门做的。”南尘说道。
灵王带着猴妖在南尘对面的桌案后一坐,将一个盘盏推向猴妖那边才自己动手捻起一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怎么样。”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的焦急,似乎是很想快点得到答案。
灵王却像是故意的嘴里的东西咽下便又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咀嚼一点也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你这泼猴,到底怎么样啊!”南尘是真急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灵王见南尘已经撂出来泼猴这两个字那就一定是真急了,也就放下了点心,笑着回答:“这天下有关于桃花的点心,有谁能比你做的好。”
南尘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自己也吃了起来。
第16章
见猴妖并没有吃桌案上的糕点,灵王便捻起一块递到猴妖嘴边,问道:“怎么不吃?”
猴妖第一次将灵王的手推开,接着上扬的眼睛转过南尘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并不好的说道:“怕他下毒。”
灵王一僵,直接一个手轻力但含有警告性的拍上猴妖的后脑勺。
“你给我消停点呆子!赶紧吃了!”
猴妖被拍了一下真的就消停了,他不喜欢南尘,但是也怕灵王真的生气。想了想并没有用手接灵王手中的糕点而是直接用嘴叼了去,接着对南尘一个十足挑衅的眼神。
灵王只当做没有看见。
南尘被猴妖那十足挑衅的目光一扫依旧是一副笑谈风云的样子,丝毫没有把那幼稚的行为当做什么。那副不在意的模样让猴妖又忍不住牙痒。
桌上的糕点吃了小有一半时,南尘起身,走到猴妖与灵王的桌案前,拿起酒壶斟满一杯酒,递给了灵王。
' 猴妖见状将自己的酒盏向南尘那边推了推,挑着眉的不吭声。
南尘轻笑一声也替猴妖斟满了一杯酒,接着缓步行至自己的桌案前端起酒杯对灵王道:“一起尝尝。”
灵王端起酒盏,轻嗅只觉花香宜人,酒香清冽,轻抿一口,微甜的酒水触及舌尖带着花朵的滋润包裹繁复,入喉恍若一线不断,咽下留有余味清爽。
一口酒仿佛便闻见遍地桃花开。
门窗大敞,只需偏头便可能够看到外面的一切。
正值岛上风起,枝节摇曳,花瓣零落的卷及到半空,少许被风吹进厅中,浅色的花瓣沉落深色的桌案上煞有韵味。挂在门悬上的风铃叮当的响起,一时间风吹花林声与那清脆的铃响声交织在一起,乐声令人心胸开阔。
再一口桃花酿入喉,顿觉一生闷苦难捱,最好的乐趣,不过如此。
“这可真是良辰美景与酒。”灵王忍不住赞道。
南尘勾唇一笑,自己也饮下一口酒;“谁说不是呢?你没来的时候可没见这风起的如此是时候,如此倒是我有这福气,能沾一下你的光了。”
灵王笑着摇头,摆手道:“连你现在说话也这样酸气了。”
猴妖没有那赏景的心境,一杯酒就直接灌进了口。
酒是好喝,却不是这样的喝法。
灵王看着猴妖那一喝整整一杯酒的往肚子里灌,忍不住道:“酒是好酒,可就是让你这样糟蹋了。你倒是给我喝慢点!”
猴妖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了,桃花酿喝的他已经有些醉意。
“你就觉得那妖人什么都好!”闷闷带着不平的声音,那妖人指的便是坐在他正对面一袭红衣的南尘。
灵王夺下猴妖手里的杯子,小声道:“呆子你说谁是妖人!别喝了,就你那二两酒量。”
猴妖见酒杯被拿走直接拿起了桌案上的酒壶,掀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灵王又是一番劝阻。
南尘只坐在桌案后,静静的看着那二妖争来夺去的互动,饮一口杯中酒,摇头无声的哀叹一声,目光落在那并在一起的身影,思绪却透过那身影飘去老远。
还是灵王将他从怔愣中唤醒。
再抬眼看到灵王略带歉疚的站在自己面前。
手里还扶着一个已经醉倒了的猴妖。
“有房间么?这呆子喝多了。”
南尘放下酒杯,站起身往厅外走:“怎么可能没有,以为我这是你那什么都没有的灵山?”
灵王扯着猴妖的身子跟上南尘的步子,但因为猴妖的重量和身形他走的并不容易。
想了想手腕一翻,提着的身影在半空中腾起,下落在了灵王张开的手臂中。
这样半搂半抱着终于是让他们的行动自如了一些。
“呆子你醒来我一定要和你算账!”
低声轻骂一句,见南尘已经停在了一个地方,连忙跟了上去。
门打开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但该有的东西都有。灵王将猴妖放在了床上。
也还好猴妖醉了并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只是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南尘在一边眼看着灵王替猴妖盖上被子又拢了拢,忍不住说道:“你倒对这蠢猴子好的不行。”
灵王整理的手一停,面上不做声响心下却觉得好友今日有些奇怪。
“走吧,酒还没喝完呢!”南尘又说道。
寻不出哪儿奇怪,灵王也只能放下心里的不安,跟了上去。
未入大厅,而是从大厅后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拐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的密集小道,在林总的窄巷中穿梭,终于到了一个房间外。
南尘走在前,门一开向灵王眼神示意进来。
入目是一个足以睡卧七八人的桌台,上面零星画着一些不规则的图案,依稀几个字刻在桌上也是怪模怪样,以灵王的眼力也分辨不出来。
硕大的屏风直跨整个房间,上面不外乎是大朵大朵的牡丹,排布错落有致。
南尘随处挑了空处席地而坐,向王挥了挥手让他也坐下。
灵王依言向前走了几步,不想地上迭起的杂物太多,被拌的踉跄间不巧正触及房屋中央的机关。
南尘脸色一变,想要阻拦已是为时过晚。
只见从那拼凑的木板层层打开,升起一个小巧的桌案。桌案一现整间屋子便敞亮了许多,浅红的光芒从桌案上不停地闪现,渐渐弱了下去,桌案上的木盒并无盖,低眼便可看个究竟。
不想被至于机关内又靠着灵力维持的东西,竟是一朵枯涩的干花,原先娇嫩的花朵失去水分之后褪去了鲜艳的颜色只剩下了毫无生命力的地色,只能从那密仄的花瓣可辨出原是一朵牡丹。
木盒的纹路以被磨损的看不太清,是被人经常轻抚的印记。
灵王只见到那花型便浑身一震,原先想要调侃友人的心情已经不知道消散到哪儿去了。
“你,还没有忘了。”
灵王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意。
南尘见那花已然落于人眼前,也就放任了不管,几步走到木盒前如若珍宝的收进怀中紧抱。
声音再起已是晦涩不堪:“你现在也知情的个中滋味,难道还觉得能说忘就忘?”
“这几百年来,你都是这样依着这仅有的东西过活么?”灵王看着友人失神的样子不忍痛惜,他总以为这人是不会在乎那些过往的,整日嬉笑调笑。
却不知经过生命的人愈多,就越是珍视最真挚的那份情。
“能怎么样呢,我所能拿来挂念的,也就这么点东西了。要是这些东西都不见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样过活了。”
南尘将那木盒越是往怀里搂,面上痛色的情绪便愈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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