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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之恒垂下眼，低声道：“后来没什么了。张慧珏一开始不知道我的异能是控制死物，只单纯以为是吸铁，我后来刻意引导了一下。我把AI留在你们那边就是为了方便后面拿到资料之后进行人员转移，我这边能够远程监控到你们院子里的所有动向。”
秦云书愣了一下，没有在意他这种可以说得上是“监控”的行为，而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察觉到了基地里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变化，所以才会选择在那个时间点把安哥他们转移走？还有，研究所的摄像头都是你弄坏的？”
尤之恒点了点头，尽管他后来尽力去降低了，也不能否认他给那些人，尤其是顾一安和秦云书造成了伤害。
秦云书看着低头不语的人，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
当初那个一脸冷漠可怜自己天真的人，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得性情大变，秦云书只能猜测是不是自己在对身为“游游”时候的他做了或者是说了些什么，触到了尤之恒的什么点。
而且他这个样子，真的跟小时候完全一模一样。
“虽然说过一次了。”秦云书开口道，“但是我还是应该跟现在的你道歉。”
尤之恒望过去，秦云书看起来很认真。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那些重话。”秦云书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当时…思考问题太武断了，只看到了表面的那一层，如果不是后来偶然发现你没有真的跟张慧珏联手，我可能真的会怨恨你很久。”
“而且你说的很对，尽管在以前张慧珏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可是在我父亲眼里她真的很完美，受到他的影响我确实在心底对张慧珏还残留了那么一点希望。以至于我在调查我父亲死亡真相的时候优柔寡断，不停给自己找一些毕竟只是个门外汉的理由…”
“还想道歉的一点是，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那些痛苦，所以我其实没有权利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待或者干涉你的生活。以前是我不对，我想向你道歉。”
尤之恒感觉自己的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看着秦云书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欺负过他的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谓的“报应”，还会把自己伪装起来表现乖乖地然后被领养走，所以后来他学会了他们的伪装。再后来，在那些偏心的老师面前他又学会了委曲求全。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坦诚，知错就改在他的认知里就像个笑话。
“为什么？”尤之恒听到自己有些艰涩的声音，“我还欺骗你们了，你不生气吗？”
秦云书挑了一下眉毛，道：“一码归一码。我做错了就应该向你道歉。至于你欺骗我们这件事…后面会再跟你算总账的，别着急。那么现在，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尤之恒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神态居然看起来还有些拘谨，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说开之后秦云书明显放松了一些，晚上入睡之前秦云书看着依旧守在床头的人笑了一下，他轻声道：“这次你可不能骗我了。”
尤之恒知道他指的什么，认真点了一下头。
直到后半夜确认秦云书不会再反复惊醒后，尤之恒才重新返回基地，白清栎是合作伙伴，但是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处理。
…
秦云书恢复得很快，只用一个晚上就把作息调整了过来，再次迎来朝阳的感觉太美好，他窝在床上有些不想动，干脆就睁开眼找寻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身影。
尤之恒不在。
秦云书还没来得及失望，就注意到床脚处似乎窝着一滩…
嗯？
在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后，怪物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还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秦云书侧了侧身挪出了一点位置，邀请道：“要不要上来睡？”
怪物揉眼睛的动作僵住了，秦云书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看懂了怪物眼里复杂的神色，这下他是真的没忍住，直接大笑出声，怪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耍了一通，不过也没有生气，过去把因为秦云书动作幅度太大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臂给他重新塞回到了被子里。
秦云书把脸也埋了进去，笑得浑身发抖床都在震动，但是他实在忍不住。
他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拍了两下，这才钻了出来，脸上因为笑得太厉害又钻进被子里缺氧染了些绯色，秦云书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去洗漱一下。”
怪物点了点头，帮他把外套拿了过来，没有跟着他进卫生间，只是在门口站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云书没有再遇到尤之恒，一直都是怪物陪寸步不离地护着他。
直到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秦云书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怪物，他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尤之恒所说的“恢复一些”了的时间。
他下床自己拿了外套罩上，去卫生间看了一眼根本流不出水的龙头，低头笑了一下。
一小时后，门铃被按响了，站在门外的是消失了几天的尤之恒，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白清栎。
秦云书挑眉，因为人比较多不便多说什么就没有开口，回到基地后他被白清栎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楼里。
白清栎笑道：“秦先生，这栋小楼住的都是我们筛选过后的人，人少，但是放心。这层楼李只住了两户，后面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敲一下隔壁的门就好。”
秦云书有些诧异：“你住隔壁？”
白清栎笑着摇了摇头，道：“隔壁的是尤之恒。”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丢丢orz
☆、第 40 章
再次回到基地，秦云书最先察觉到的就是研究所内部的人员变动，他原先参与过实验的人员全部被替换，张慧珏手底下好几个实验室都被封闭。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尤之恒处理的。
秦云书去了原来文森特负责的实验区，还没进门一个面生的小姑娘就从旁边迎了上来。
“先生，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件。”小姑娘脸上的笑容非常标准，嘴角翘起的弧度就跟刻好了似的。
“证件？”秦云书不明所以，“什么证件？”
他来基地之后只在第一天做过姓名之类的登记，研究所的卡也只有实验员有，他身上还真没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小姑娘标准格式笑容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讶异，解释道：“新老大上任后给研究所留下的所有人都准备了证件，您现在所在的这个实验区只有C级以上的人员才能进入。”
秦云书挑眉“哦”了一声，他没有这种东西。
“那我去问一下情况，今天先算了。”秦云书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秦云书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好瞥见走廊另一头转过来的人。
秦云书停住了要走的步子，小姑娘顺着他侧身的方向望过去看清来人后立刻低下了头，秦云书瞥了她一眼，等着来人慢慢走近。
“到这里来干什么？”尤之恒问道。
小姑娘侧头悄悄看了秦云书一眼，秦云书没理会。
“整天呆在房子里太闷，我想去出任务负责人根本不让我接，我就随便过来看看。”秦云书耸了耸肩道。
尤之恒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道：“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出任务，再休息一段时间。实验室这边你有兴趣可以来看看，但是也不能久待。”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秦云书进了文森特的实验室，旁边的小姑娘恭恭敬敬弯着腰送两人进门。
实验室里没有人，秦云书就显得随意多了。
“那些人你还没清理干净吧？要我帮忙吗？”秦云书盘起一条腿坐到了自己的专属床上。
尤之恒摇了摇头，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乌青，秦云书自我感觉调整得很好，但其实这种伤害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够被平复。
他不想让秦云书趟进这趟浑水里，这个人只要好好休息就够了。
秦云书拖长了“哦”的一声，一边点头换了个话题道：“我在任务发布点看到了基地里有人在悬赏抓那个怪物，奖金不菲。它不是你的所有物吗？怎么？不阻止？”
尤之恒抿唇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而且现在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秦云书明白过来尤之恒后面的未尽之语——
基地里的人确实被他进行了清理，但是肯定还有一部分人不服气，他们因为尤之恒的存在暂且动不了秦云书，只好退而求其次把那个带走他的怪物找出来。
秦云书道：“但是他们不会找到的，对吗？”
尤之恒愣了一下，对上秦云书有些深意的眼神心底慌了一瞬，最后干脆选择了逃避装傻，他别过脸胡乱点头道：“对。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秦云书低咳了一声没有多问，只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这个基地立场尴尬，如果没有尤之恒的庇护最终的结局可能是还没找到自己要的答案直接死在实验台上。
而尤之恒又凭什么庇佑自己？他不过是个弃子而已。
秦云书想要劝说自己相信对方这次真的把他当朋友了，但是依旧心里有些不踏实，所以他一直想做点什么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尤之恒垂眸，过了片刻才道：“你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几天，无聊的话我让白清栎陪你聊聊天。等把你的包找回来之后你先跟季睿他们联系一下，后面…我再安排你去接手黑市的生意。”
黑市…？
秦云书对他这样的安排很是意外。
“什么意思？”秦云书问道。
尤之恒道：“全权交给你的意思。”
秦云书愣了片刻，侧过脸笑了，他道：“你这不是让我接手整治黑市的生意，你这是让我直接毁掉它啊。”
尤之恒点头道：“随你高兴。”
秦云书敛了脸上的笑意，郑重道：“谢谢。”
他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似乎又回来了，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言语对方就能敏锐察觉。
尤之恒摇了摇头表示不必，他今天事情提前处理完，回到楼里的时候发现人不在就出来找了，现在时间还早，正好也可以带他去见一见张慧珏。
关押张慧珏的房间和秦云书从监狱里被带走谈话的那个地方很像，两间房间被经过特殊处理的透明墙面隔开，秦云书站在尤之恒身边，垂眸看着另一边被绑在椅子上的张慧珏。
那边的房间是全黑的，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像个完全封闭的盒子。
盒子正中心的她低着头，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披散开，胡乱地搭在肩膀上。从秦云书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眼睛上固定着一个全黑的机械眼镜，喉咙上围着一个黑色的类似于choker的项圈。
秦云书有些不解地看了尤之恒一眼，尤之恒解释道：“张慧珏的异能虽说没有被激发出来，但是那些人对她还是不放心。”
秦云书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现在异能种类太过于多样化，但都是需要一定媒介才能施展开，而其中绝大多数是需要依靠双手来操控的。
“那脖子上为什么要戴这种东西？”秦云书问道，他对异能的了解并不多。
尤之恒指了指自己声带，道：“因为有一种异能，叫做言灵，这种异能是以言语作为武器，可以控制他人的言行或者是精神。这种东西的作用是封住她的声带。”
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才补充道：“不过这只是传言，是不是真的有言灵这个异能还有待查证。”
秦云书点头，尤之恒走到一边的操作台前覆上了掌心，指纹认证过后操作台的盖子缓缓被打开，在他输入指令后，张慧珏眼睛上的那层眼镜便开始逐渐透明化，脖子的项圈也有些松动。
张慧珏察觉到紧闭的眼皮上透过来的光亮，微微抬头，正好瞥见了秦云书走到一边拉上窗帘的模糊背影。
她眨了眨眼，屋子里的光线不再刺眼了，这让她稍微适应了一些。
秦云书转过身，走到透明墙面前站定。
张慧珏眯着眼，勉强辨认出了这个身影属于谁。
“我把隔音关了。”尤之恒站在操控台前说道。
他的位置很隐蔽，张慧珏的角度根本看不到，秦云书微微扬了扬下巴。
张慧珏抬头看着秦云书笑一下，脸上是明显的疲惫感，这种和以前大相径庭的样子，都在告诉他这个女人曾经的意气风发，如今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讲吗？”秦云书低头轻声问道。
张慧珏还是在笑，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着，神色逐渐变得癫狂：“你这样对自己对别人都狠不下心的性格，是活不到末世结束的。你不如跟我合作，让我来改造你…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动我的实验！那是我儿子！那是属于我的实验品！”
说到后来张慧珏甚至是激动起来，整个人身体向前倾，双臂不住扭动着想要摆脱束缚，眼神从兴奋转变成凶狠疯狂。
秦云书皱眉，侧头看向了尤之恒，尤之恒似乎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他抬手把张慧珏的感官封住，重新开启了隔音。
秦云书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抵着下巴目光落回到张慧珏身上。
“她这是疯了？”秦云书喃喃道。
尤之恒站在一边，拧眉回道：“抱歉，是我这边没有处理好。”
秦云书往旁边瞅了一眼，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有点愧疚，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别在意，对于张慧珏来讲实验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余生再也没办法继续她的研究比杀了她还难受，精神崩溃很正常。而且你注意到她刚刚说的话没有，看来在你把她关起来之后，还有其他人到访过。”
——你们有什么资格动我的实验，那我是儿子，那是属于我的实验品。
两人对视一眼，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心照不宣。
秦云书低头看着重新低下头的张慧珏，一只手还搭在尤之恒的肩上没有收回，尤之恒侧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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