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要借此金蝉脱壳,所以你脸上的那个mian具拿不下来,他想让你替代他!那个密道一定会塌,到时候你替了他的身份同我一起葬身此处,而他则能逍遥法外,换个身份继续生活!”
虞泽护着楚留香冲了出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四散的人群,虞泽带着楚留香拐了弯,来到了楼梯旁。
却发现身旁的阶梯已早已被火舌覆盖。
而季青阳的房间位于第六层,底下大堂空阔,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若是冒冒然跳下去,多半一个死字。
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虞泽找了根绳子将楚留香和他拴在了一处,足尖踏上阶梯扶拦一点,便落了下去。
他是贴着楼梯跳的,当落到第四层时,他找准时机一刀砍上了身侧的楼梯。
刀背朝下。
脆弱的木板阻了一阻,然后转瞬断裂。
第四层、第三层,第二层……
被火焰席卷的脆弱的阶梯止不住两人下落的趋势。
四层木阶梯齐齐断裂。
不过好在因为有它们阻当了一下。
虽然虞、楚二人极其狼狈的摔在了地上,但却没有伤筋动骨。
虞泽忍不住呻吟出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握着刀的手从虎口至小臂都被震的发麻,此时正在轻轻颤抖着。
“虞泽!……”
楚留香轻轻拍着他的脸,一向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他难得乱了阵脚。
“你现在能动了?”
“药用内力化了些许,勉强能动。”
“看来他们的药也没有那么厉害。”
虞泽半垂着眼帘虚弱的笑笑,被楚留香扶了起来。
“我现在也算是救你一回了,不对,若是算上之前我替你挡住的那些杀手,我都救你好几回了,江湖规矩: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懂不懂啊……”
楚留香抓住他的手,低低道了句。
”懂,懂的。“
“我们先出去,你带我见了你的父母,我却还未带你见过我的师父,到时候见了,便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无怅阁内,无数的人哀嚎着,曾经的极乐转瞬就成了地狱。
两人互相搀扶着,躲避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和燃烧着的火焰,来到了一个火势较小的地方。
无怅阁内虽然建在山体内,触目皆是岩石,但是其中有无数的绫罗绸缎和供人畅饮的烈酒。
如今烧了起来,竟也成了燎原之势。
更何况……
季青阳还在这儿倒了油。
虞泽如今终于缓过起来,他抽了抽鼻子,面色更凝重了。
之前带着纪锵去踩点的那几个出入口在脑海中飞快的过了一遍。
虽然觉得依照季青阳的谨慎程度,那几个入口不被封住的可能性较小。
但是虞泽还是打算试一试。
他略略思索了一番,拉着楚留香打算去最近的出口看一看。
然而刚走出一步,便有烧断了的木楼梯、带着熊熊火焰当头砸了下来。
虞泽闪身一躲。
紧接着,几声爆炸声响起,山体的碎石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
“火药!这混账竟然还放了火药!”
虞泽忍不住骂了出来,同楚留香躲开了掉落的岩石,却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若真这么下去,那当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虞公子!”
抬头一看,竟然是李燕如!
“虞公子!水牢,去水牢!从地下暗河出去!”
虽然地下暗河仍旧凶险,但是也算一线生机,
虞泽听罢眼前一亮,像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立刻同楚留香一起,与李魏西汇合。
“我没想到他们发现的这么快。”
李魏西带着虞楚二人来到了那个矿洞,因为矿洞位于第一层,此刻并未受到波及。
“你干了什么?”
楚留香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问道。
”我放了戚债主出去,同陈跃闹翻去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了过来报信的人,“他顿了顿,接着道:”顾惜朝没死。“
此时他们已经快要到底了,虞泽听罢,脚踩上青苔一个打滑,险些跌下去。
“他没死?!难怪……难怪季青阳这么着急的离开……\"
原来是因为藏身地快要暴露了……
“没死,顾公子应当是被戚寨主救了,被人发现后报到了季青阳的那儿,被我拦了下来,给季青阳传了个假的信息。”
李魏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若不是当初季青阳跟他隔着一扇屏风。
他还真没自信以自己拙劣的易容技巧和对声音的伪装能骗过他。
“不过我原以为能多瞒他一会儿的。”
他苦笑了一下。
三人淌着水再次入了地牢,地牢内,率先到达的李魏西正在等着他们。
第98章 棋差一招
此时已经将近巳时, 水位上涨,已经漫过了虞泽的腰, 若是再过一个时辰, 水便会彻底漫过虞泽的头顶,为了平衡水牢内不同区域的水位, 之前关闭的通往水闸的道路已经重新开启。
四人淌着水, 极其顺利的来到了水闸附近。
然而此时尚不是开闸放水的最佳时机。
如今水位还不够高, 若是贸贸然开闸放水, 汹涌而入的水流绝对会将众人冲的东倒西歪。
需得是水位即将充满暗道时, 放水开闸才是最好的时机。
楚留香撕下衣摆将四个人拴在一处, 顿了顿, 又忍不住问道:“你们水性都还可以吧?”
虽然问的是眼前的几人, 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虞泽。
李燕如看了一眼李魏西。
“我水性不及我弟弟, 但是闭气功夫还算不错。”
虞泽:“凑合。”
楚留香一听急了。
这事怎么能凑合呢?
虽然他知道虞泽常年待在缺水的西域, 也对他的水性有了心里准备, 但是虞泽这个含糊的回答还是搞的他七上八下的。
于是又拽着虞泽细细问了一遍, 从他第一次碰水的年龄、溺水的次数, 到河流的湍急程度。
事无巨细。
直问的虞泽烦不胜烦。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会不会水, 都只能从这儿出去, 我们不知道这暗河多深、多长,也不知道联通哪里,一切都是未知,倒不如坦然一点, 是生是死,全看这一次了。“
这个时候虞泽倒是相当泰然,他看着面前的水闸,神色出奇的淡定。
他没有问楚留香要对他说的话,也没有对他说自己心中那对“永结同心”四个字延伸出来的想法。
这个地方太深太暗太脏了,不适合说这种风花雪月的事。
他等着出去后,找个风景壮美的地方,再同楚留香细细说这件事。
虞泽想到这儿,忍不住抿嘴偷偷笑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听天由命”,但是细究起来却并没有自己会命丧于此的想法。
说不上是对顾惜朝的信任还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又或许是因为只要有心中这个念想牵扯着,他们总能游到岸边。
虞泽这么想着。
理所当然的认为
——这一次,自己依旧不会输。
楚留香看着虞泽淡定的样子,心中的一点忐忑也被奇迹般的抚平了。
虞泽是一个狂热与冷静的矛盾结合体,他对杀戮的渴望强的不正常,但是在这种渴望之下,他却又极其冷静的给自己拉了一根线。
这根线比正常人的要低,却远远达不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他如此日复一日,在无数的生死时刻中锻炼出一颗强大无比的心脏。
他知晓听天由命、黔驴技穷,但也不会听之任之。
离死亡越近,便越是冷静。
在大沙漠是这样,在水牢里也是这样。
明知是死。
仍要去争。
努力之后存活与否,听天由命。
但是上天又似乎格外眷顾他,他争了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在黑暗中撞出一条路来,磕磕巴巴的走到现在。
所以这便让他身上有了一种奇异的傲然与自信。
楚留香看着眼前那人,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无关□□。
而是一种面对巨大挑战时的无畏和昂然。
他紧了紧两人腰侧的绳子,盯着那逐渐上升的水位,笑道:“我们开始吧。”
再过一刻钟,水位便能到达虞泽的下巴。
虞泽同李燕如对视一眼。
分别在墙上凿了两个洞。
到时候,由虞泽和李燕如去毁坏水闸,而李魏西和楚留香则分别扒着这两个洞,避免四人被乱流卷走,等到水充满了水牢、稳定下来之后,再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到水位将将漫过虞泽的下巴时。
一刀一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几声木料碎裂的声响过后,水闸被水冲了开来。
破碎的木屑化为利刃,被疯狂涌入的乱流裹挟着,在四人身上划出道道伤口。
楚留香突然感谢起自己年少时不怕死的在大风天到海里嬉戏的行为,至少让他现在有了经验,能够死死的在这乱流里稳住身形。
不过好在,因为之前水牢里的水位够高,这儿很快就被水充满了。
四人对视一眼,松开手,向暗河内游去。
此时应当是太阳最亮的时候,可是自水中向上望去,却是黑黢黢的一片。
没了夜明珠的照耀,他们连眼前之人都看不清,跟别说是判断河流的深浅了。
更何况暗河中水流湍急,费尽心思向上游了几尺,被水流一冲,又只能歪着身子顺着水流一路急行而下。
不过好在,跌跌撞撞中,楚留香摸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似乎是山体的一部分。
他紧紧抓住,费尽心思的将四人腰间的绳索挂在了岩石的凸起出。
然后借着绳索固定,一步一步爬了上去,总算在氧气即将耗尽的时候,成功爬上了岸。
说是河岸也不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平台,但是即便如此,也足够供四人落脚了。
“咳!咳咳!”
呛了不少水的虞泽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四人里就属他水性最差,他感受着鼻腔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头一次觉得自己应当把这个短板给补一下。
楚留香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
那动作太温柔,即便看不见虞泽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关切和心疼。
——忍不住让虞泽还想再多咳一会儿。
算了算了。
转头虞泽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有外人在呢。
丢不起这个脸。
“我没事了。”
他吸了吸鼻子,只觉得从鼻腔到脑仁都火辣辣的,说不出的难受。
他瞥了瞥嘴,又仗着别人在黑暗中看不清,俊秀的脸顿时皱的跟包子似的。
楚留香:可爱,既然看不见,就偷偷捏一下好了。
盗帅就是盗帅。
凭着常年昼伏夜出锻炼出来的绝佳视力,以及做梁上君子锻炼的出的绝妙手法,稳准狠的出击——
然后被另一位同样昼伏夜出的夜猫子稳准狠的拦下。
虞泽眯着一双眼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心有灵犀的默默瞥了身侧的两人一眼,然后仗着他们看不见,凑近
一触即分。
“这儿好像是个溶洞。”
李燕如将李魏西拉了起来,出声道。
“嗯。”
刚刚做了“坏事”的两人面色如常的站了起来。
他们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在岩石的边边角角,生长着一些发光植物,像是苔藓,小小一簇聚在哪里。
发出的光极其微弱,但在黑暗中却格外显眼,像是路标一般,一路蔓延向远方。
虞泽随手拔了一簇,借着它微弱的光从,从水中拾起了一片叶子。
叶子被水打湿,软趴趴的,但是从形状上依然可以看出,
——是一片枫叶。
众人见此,心顿时放下了大半,这溶洞里光秃秃的名没有树木,水中既然有枫叶,就说明它同外界联通。
这样一来,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早晚能走出去。
虞泽思索着附近的地形,恍然发觉他们应当是走到了山的北面,北面的地势较南面要低,这河如今隐在山体内部,但若是照着地势向下流,很快就能裸露在地表。
现在唯一棘手的,就是陡峭的石壁了。
虽说是溶洞,但是越往前走可供落脚的地方就越少。
——楚留香当初能找到那块凸出的岩石,实属运气。
但是乱流都冲过来了,这些崖壁自然也不算什么了。
众人攀着岩壁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点微弱的亮光。
是出口!
虞泽眼睛一亮,眼睛无意识一瞥,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有一块苔藓幽幽的发着光,却分明有被踩踏的痕迹。
那块苔藓距离他们约莫一丈,他们四人自然是不可能踩到。
那么踩踏的会是谁呢?
虞泽心中警铃大作。
猛地抬头。
却发现一把□□正幽幽的对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试,不更
周五晚十点左右更
第99章 葬
石壁上的人一身夜行衣几乎同墨色融为一体, 唯有那箭矢反射着从不远处的洞口传来的微弱的光,微微的发着亮, 显出雪一般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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