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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焕问：“你能具体描述一下你的这些感受吗？”
“啊？”叶向明愣了一下。
凌焕道：“我想，也许我能从你的感受里得到一些帮助，因为……你看到了，我精神好像受到了杨行屹的影响，不然，我刚才不会去那个地方。”
叶向明此时对杨行屹产生了更深的排斥，还有一些恐惧，但也有更多勇气。
如果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如此操控，那么，很容易让人产生“为了挣脱死了也在所不惜”的抗争勇气，因为在被操控面前，死亡好像反而是一种解脱，既然连死亡也不害怕，还有什么可让人害怕呢。
凌焕此时的坦诚和信任，也给予了叶向明无限勇气。
叶向明开始描述自己这几天的感受，叶向明不是精神分析方向的人士，在之前，他甚至以为“记忆清除”是不可能逆向操作的事，但他被凌渡告知其实可以恢复后，他的那些被清除的记忆就有总松动的感觉，好像会回到他的意识里。
一旦人有这种信心，叶向明就主动开始去探寻。
之后，大约是要培养叶向明这样一个“可靠”的家臣下属并不容易，杨家能完全信任的能用的人应该也是有限的，所以，很快，侯秘书就找到叶向明说，会让他和杨行堃接触，继续负责“杨行屹一直在做的工作”的辅助工作。
叶向明为难地回答：“侯秘书，我被清除过记忆，我不记得以前行屹少爷的工作内容了，我恐怕很难起到好的辅助作用。”
叶向明这以退为进的回答起到了作用，侯秘书道：“我会告诉你应该去哪里做什么，你因为以前经历过，你还是能比一窍不通的人更容易上手。”
叶向明便答应了。
他再次接触以前接触过的地点和人事后，果真有了一些以前经历过的隐约记忆，但属于除非再次经历，平常时候细想，又完全回想不起来细节那样。
凌焕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叶向明问：“对你会有帮助吗？”
凌焕摇了摇头，“你这个情况和我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凌焕是真的非常真诚，叶向明整颗心都为他所调动，担忧地问：“你的情况比我的更复杂吗？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凌焕道：“我一觉醒来，发现杨行屹在影响我。我不知道杨行屹对我做了些什么，让我变成这样。我想，这很可能是那种精神操控或者记忆移植导致的。”
叶向明咒骂了一句，道：“你刚才去的那里，地下空间非常大，里面在地下和周围的几个研究所都有连接。杨家就是在那里做永生计划。说实话，我现在觉得杨家要做的永生计划乱糟糟的，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却把好好的人，都变成精神病。”
凌焕其实已经有这方面的一点记忆信息，但是正如叶向明描述的那样，只有去经历才会意识到我的记忆库里有这些记忆，但不去经历，就很难回想起来，或者完全回想不起来。
凌焕道：“你对那里面的情况知道得多吗？”
叶向明道：“我知道得不多。我现在进入不了核心区，这几天跟着杨行堃，杨相的意思是，让我辅助和监视杨行堃，让杨行堃不要做损害杨行屹的事。”
“损害杨行屹的事？”凌焕问。
叶向明：“是的，就是那个永生计划。那里就是做永生计划的，杨相想复活杨行屹。当然，这些是我这几天里通过杨行堃神神道道的话自己推断出来的。具体要怎么做，我并不知道。”
这些信息，凌焕都已经知道了，他说：“这些是真的。你失去的记忆里，应该就包括这些方面的事情。”
叶向明：“还需要我去双玲路的杨宅顶楼拿数据吗？”
凌焕知道这些是凌渡安排给叶向明的事，他说道：“我想，那估计会很难。你的安全非常重要，任何让自己涉险的事，你都不要轻易去做。但我有一个更好的更安全的方法。”
叶向明问：“什么方法？”
凌焕道：“第一，我们需要恢复你的记忆，能恢复多少算多少，这样可以方便你行事；第二，需要让你和我们建立更好更安全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儿会告诉你怎么做；第三，我知道双玲路杨宅楼上的设备里，存储的就是杨行屹的近乎所有记忆和意识数据，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上面的机器，可说是名为杨行屹的大型智脑，如果杨密魁要复活杨行屹的话，就必须用那台设备里的杨行屹的数据，他们或者会把那台设备带去我刚才去的三生公司，或者就会把杨行屹的克隆人带去双玲路。你关注他们给你下的命令，到底是搬家，还是照顾小孩子，就会知道了。”
叶向明惊讶道：“你为什么知道了这么多？”
凌焕皱眉道：“杨行屹对我进行操控的时候告诉我的。除了这些，他还想把我也克隆，然后给我制造一些虚假的记忆。”
叶向明深思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凌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凌焕看向他：“什么？”
叶向明：“虽然我觉得那个永生计划听起来就像有很多问题，但你说，要是这个计划真的成功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焕问他：“你想永生吗？”
第114章
叶向明竟是一时回答不出凌焕这个问题。
凌焕也没难为他,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虽是冬季，车窗外的风景并不萧瑟, 科技发展让将耐寒基因转入非耐寒植物变成可能，让这项技术可以非常廉价且低门槛地被使用，所以, 人类喜欢的植物得以被基因改良，大面积地种植在他们喜欢的地方。
也许，人的基因里就有“成神”的因子吧，想要控制一切，甚至想要控制自己的生命长短，可以永生于世。
叶向明其实也是特权阶级, 他对永生是否有渴求呢，他不敢说没有。
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不是特权阶级的人, 想要变成特权阶级，谁敢说自己对永生没有渴求。
凌焕收回目光看向叶向明, 道：“其实, 承认也不可耻，我想，大部分人, 甚至, 也许，接近全部，都会有这种渴望，这是人类的本性。”
叶向明对“凌渡”是有崇敬的，他在逐渐明白, 杨行屹那么自大的人，为什么会迷恋上凌渡，但又并没有使用“破坏”的手段得到他。
凌焕继续道：“既然大家都想，那，更有权更有钱，一直享受着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创造出的美好的权贵，怎么可能不沉迷于这永生的畅想里。要是有一个人说，我可以让你们都得以永生，那这个人，怎么可能得不到拥趸。他怎么可能会控制不住其他人。”
叶向明明白了凌焕的意思，杨家给很多权贵画了这个永生的大饼，拉拢这些人来支持自己。
叶向明想了想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项技术在将来变得非常廉价，那每个人不都能享受到这个福利吗？”
凌焕颔首说：“如果杨密魁这样告诉全国人民的话，那他甚至可以成为当之无愧的政教合一的领袖了。而我想，他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叶向明道：“如果这项技术可以惠及每一个人，即使是这样，你依然不喜欢这项技术，是吗？”
叶向明倒不是要和“凌渡”抬杠，而是他的确对此非常关注，并想知道“凌渡”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凌焕也没因叶向明这个问题而生气，他很自然地说道：“我们差不多明白了杨密魁的团队到底要怎么实现这种永生技术。他们将人的记忆和意识信息数据化并进行存储，然后再找一个受体，这个受体其实可以是任何人，但他们用的是克隆人，将这些数据再通过记忆移植和精神操控的方式接入这个受体，他们认为，这个接入了原来供体的数据的人，就是延续了原来的供体的生命，并认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人永远存活下去。甚至，这个人即使突然死亡了，只要他之前的记忆意识信息数据有备份，那就可以再让他复活，例如，他们就是想这样复活杨行屹。”
叶向明在上次和凌渡接触后，就已经接受了凌渡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的现实，所以，此时，凌焕对他讲这些，叶向明并不觉得奇怪。
在之前，叶向明跟在杨行屹身边时，其实就接触过这些信息，即使他的有关这些信息的记忆已经被清除了，在听到凌焕讲这些后，他并没有清晰地回忆起之前被清除的记忆，但是，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些信息是真的，并且有种“我之前就知道这些”的感觉。
他自己也真正理解了凌渡之前讲过的，大脑未受物理伤害的情况下，记忆不会被真正完全地清除的真正意思。
叶向明道：“是这样，我刚刚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事，我能判断，的确是这样没错。”
凌焕：“那你能听出我刚才讲的这个方案里，有什么问题吗？”
叶向明道：“我无法判断里面有哪些问题。”
凌焕叹息一声，说道：“因为你不自主就让自己站在了享受这项技术的角度想问题，如果，你是那个受体，你就能自然而然地发现问题了。”
叶向明：“但是，不是用克隆人做受体吗？”
凌焕：“你自己就是接受过记忆清除的人，你应该知道，这种记忆清除并不好受吧，克隆人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任何区别，清除他们的记忆后，再移植入供体的记忆意识数据，和清除你的记忆后，再移植入一个陌生人的记忆意识数据，又有什么区别呢，根本没有区别。除了这些，我最能体会到这个技术的残忍之处，我和我……嗯，哥哥，是同卵双胞胎，可以说，我们互相是对方的克隆人，但我们都是自己，也并不想变成对方。受任何其他人的记忆和意识影响，都是很痛苦的事。就像我刚才受到杨行屹的一些意识数据影响一样，这让我感到害怕。而且，我认为，即使我被抹杀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并被植入了杨行屹的所有记忆意识数据，但我依然不是杨行屹，我只是我自己，是一个看了杨行屹人生的凌渡，而不是一个长着凌渡的脸的杨行屹。所以，那种记忆意识数据的植入，只是对其他人有意义，对死去的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而这个技术，也绝不可能实现永生，因为，人的大脑可以接受的数据是有上限的，你认为，一个人可以记住的东西的上限是多少呢？”
叶向明听凌焕这么一解释，马上就被他说服了。
他非常崇拜地对凌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凌焕问：“你还想永生吗？”
叶向明说道：“我想，对永生的追求，是人类的本能。但我可以克制这种本能。”
凌焕笑了一声，说：“我觉得你变得比在杨行屹身边时鲜活多了，你是你自己，而不是杨行屹的保镖。”
叶向明感受到“凌渡”对自己的赞赏，他真心为“凌渡”所臣服，说：“是的，我自己也觉得天空比以前广阔得多。”
凌焕道：“人肉体所能接触和感受的世界是有限的，但精神的世界是无限的。”
叶向明颔首表示自己认可他这话。
车驶入了西区范围，凌焕便对叶向明道：“我想直接去双玲路杨行屹的房子看看。”
叶向明没有直接拒绝，但说：“那边现在被杨相的人看管起来了，我们进不去。”
凌焕道：“没关系，你把车停在院子外面，我远远感受一下就行。”
叶向明这下应了，开了车去杨行屹之前的那处宅邸。
车到了宅子外面，高墙隔离着院落内外，大门紧闭，叶向明对凌焕说了一声，就下车去了，他到门口对着通话器说了几句什么，大门边的小门开了，一名保镖过来和叶向明说了一句什么，叶向明又对对方讲了一通话，但对方依然摇头，叶向明只好回到车上，对凌焕道：“的确是不让进去了。即使是我想进去，他们也不允许，他们担心杨相有安排远程监控，怕放了我们进去后渎职被查。”
凌焕道：“没关系。”
叶向明：“但我说你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们答应让我们把车停在这里。”
凌焕觉得叶向明做起事来，的确是心思很细，就说：“谢谢你。”
凌焕靠坐在椅背上，拢着毯子开始闭目养神，叶向明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还以为他睡了，便也不再说话，只安静地等着。
凌焕因为抓捕到了一些“杨行屹”的记忆数据，已然明白这个宅子的大型智脑里就存储着最齐全的“杨行屹”的记忆意识数据，而且那台智脑以及智脑连接的大型精神操控类设备，大多数时候都在运行，凌焕想要得到一些自己猜想的验证，才到这里来坐着。
凌焕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睡”了几个小时，直到很饿了，他才“醒”过来，对叶向明说：“我们回去吧。”
叶向明就这么毫无动静地陪了凌焕几个小时，并不显不耐烦，可见他做保镖的专业素养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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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遂川家。
凌渡将晋遂川替他拿来的设备放在岸边，进行了调试，并做了前几组实验，实验显示，他在水里，但并没有发生自己信息素的泄露，每次设备检出的都是凌焕的信息素信息。
凌渡工作起来非常认真，全然把自己身体的情况忘到了脑后。
因为凌渡前面几组实验要排除晋遂川的干扰，所以晋遂川不得不待在卧室里，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远远看凌渡在泳池里做实验。
突然，凌渡看向了卧室的方向，晋遂川像一只看到主人望过来的忠犬，马上专注地望向了凌渡，并从坐姿起身，站了起来。
凌渡对着晋遂川一笑，又对他招了招手，晋遂川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打开卧室通往泳池的门，走了过去。
凌渡道：“晋遂川，我现在需要你。”
晋遂川很想说：“愿意为你效劳，任何事，任何时候。”
不过，凌渡已经很快说了下一句，“你快脱掉衣服，进水里来。”
晋遂川知道凌渡就是这么直接，不过，他依然有些许窘迫，他只好提醒了一声：“宝贝，你知道，Alpha的身体很容易受到影响，我的任何状态，你都不要介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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