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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说不准，就像她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但尽管自己和祁予安的生活轨迹完全发生了逆转，父母死亡的事实也依然没有改变。
想到这里，沈凝的心情就难免更加复杂了，她一直想要验证的事情和她设想中的截然相反——她故意在最初来祁家的那天弄出了动静，就是想让祁予安第一时间知道。
而事实是，祁予安也确实在知道她的遭遇后对她竭力帮助了，而昨天撞死父母的那辆车，祁予安也确实没在里面。
那么她对她的那些怨恨，还能成立么？
沈凝失神了很久，祁予安以为她是因为过度悲伤，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抚，就只能安静的在旁边呆着。错过了高考，失去了父母，这样沉重的打击，怎么安抚都是没用的吧。
有的时候连祁予安自己都要觉得这世道不公平，前一世的自己纨绔任性，骄纵刁蛮，导致最后落得那般田地，还能说罪有应得。
可沈凝又做错了什么，她这么优秀，这么懂事，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些惨痛的事情？
“那个……”
“什么时间了？”
“啊？”祁予安一怔，她显然没料到沈凝张嘴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但还是反应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十一点多，你昏迷了很久，医生说是……”
悲伤过度。
后面四个字祁予安没忍心说，怕她又想起什么。
沈凝确实很悲伤，不过相比前一世，她已然不可能再崩溃的大哭一场了。
算了算十几年了，她失去父母已经十几年了，而此刻就像是午夜梦回，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她会悲伤着醒来，但情绪已经淡去了许多。
不过该找的肇事者，她还是得再找一遍。
“人抓到了么？”
“已经抓到了。”
沈凝看着她，眼眸中的冷漠看的祁予安一阵心慌，“是谁？”
“……”祁予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难道这次，不是祁家的人？
也是，祁予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应该也不是当年的那辆车了。
沈凝又沉默了一会，她像是自己说服了自己，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松开一口气。
只要祁予安不在，对方是谁，都没有区别。
“你放心，爸爸会帮你讨回公道的。”祁予安咬唇坚定道，她看起来十分悲伤，甚至比沈凝这个当事人还要难过一些似的。
祁柏？
沈凝不由握了拳头，她错开了祁予安的视线，尽可能的遏制住心底的冷笑，那个人她还能信任么？
上辈子的账她还没跟他算呢，车祸后为了撇清关系和责任，为了不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祁柏做了多少让人不齿的事情？他害怕她会有出息的那一天，甚至不惜一而再的给她这种小人物使绊子？
不过也不能说祁柏的担心没有道理，至少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沈凝最后确实走上了他预想的那条路，反将了祁家一军。
哪怕是这一世，祁柏也未必真的为她，他需要她留在祁予安的身边，因为就目前为止，她还是个有价值又乖顺听话的工具。
但是说好听点也可以叫各取所需，至少现在的自己也正需要祁家的这个梯子往上爬。
葬礼是由祁家一手操办的，不过来的人却不多。
沈家没落的时候平日里的朋友就都散光了，后来又萧条了一年多，更是无人问津。
一身黑衣的沈凝站在墓碑前，她站了很久，从白天到天黑，不过谁也没去催促她，打扰她。
祁予安远远的看着她，安静的等着。
她这两天试想过，为什么之前的沈凝突然就变了，有没有那种可能，同样的事情，其实以前也发生过呢？
“大小姐，咱们要不要先……？”
“不用。”祁予安头也没回的打断司机的话，“再等一会。”
她们谁也无法感同身受沈凝的痛，那时她不过听说父亲劳累晕倒被送进医院，她就自己承受不住了，更何况是同时失去两位至亲。
沈凝的父母好不容易才从自暴自弃中慢慢走出来，接受了现实，他们幸福生活明明才刚开始。
和上一世一样，沈凝再次获得了一大笔赔偿金，是由祁家转交给她的，听说他们派了最厉害的律师给她打官司，肇事司机家底都赔光了。
沈凝听一半信一半，什么也没说。
既然知道祁柏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哪怕这次肇事司机依然是祁家的车，沈凝也不会觉得意外。
而且就目前看，这种可能性还不小，沈凝至今没见过司机，没有看到那辆车，甚至祁柏还着急的将她们往国外赶，种种迹象都是嫌疑。
不过她暂且还不打算说穿。
“姐姐，爸爸今天又问我，要不要提前去国外适应一下……”祁予安小心翼翼道，可能是还没能从失去双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她觉得这段时间的沈凝和之前很不一样，甚至有些可怕。
她总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着，不说话也不怎么应声，看到祁予安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眼神还冷得像是盛满了冰渣。
祁予安这阵子一直尽可能不去惹她，她知道沈凝需要时间。另外也是这会儿也深有体会的感觉到无比欣慰，好在是有提前保送的名额，所以沈凝就算没能参与高考，结果也没差。
“好。”和前几次不一样，沈凝这次不但回答了她的话，还一口答应道。她淡淡的看了祁予安一眼，“什么时候？”
“呃，后天？”祁予安试探道，“大后天也行……”
“都可以，你决定吧。”
“……好。”
祁予安发现自己最初重生回来时的坚定信念已经在三番五次的动摇后越来越所剩无几了，以至于到现在，她看到沈凝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疼的小心肝颤。
想要抱在怀里好好的哄，好好的劝，只要她能开心起来，什么都给她。
哎……她还可以再没有原则一点么？
第32章 晋江独发
出国时一切从简, 所有能买到的东西都是出国后重新购买，包括学区小别墅, 也是祁予安出国前两天才刚刚敲定买下。
为了确保女儿独自在国外的安全, 祁柏除了让管家随行, 还额外多派遣了几个保镖, 还好大家都是便衣，没摆在门面儿上, 否则那阵仗想想都怪唬人的。
可能是之前经历过的不如意太多，出了国之后倒是一切都很顺利。
国外的高中有四年, 祁予安则顺利度过了这四年, 并且如愿以偿的偷偷学了美术, 甚至还意外的发现自己颇有天赋, 把各大奢侈品牌的衣服鞋子包包都画的有模有样。
沈宁则继续保持她的好成绩，名列前茅还不算，又在学生会里谋了个差事，大三下学期自己搞了个小工作室，具体好像是做什么手工品生意的，总之投了不少钱。
搞得逢人见面, 现在都要叫一声沈老板了, 毕业的时候更是好大个动静, 听说还有几个老师抢着要让她留校, 祁予安听着都觉得夸张。
四年一晃而过。
其实祁予安有的时候挺多事情都还挺想不明白的，是因为她们出国了，沈凝有了更好的学习环境, 才让她变得眼下这么匪夷所思的优秀么？
沈凝上辈子虽然混的也不错，不过也没有自己当老板，而且，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就算是车祸赔偿也不过几十万而已，这么多年下来她没拿过祁家一分钱，还要吃穿用度交学费，就算是加上奖学金似乎并不够她一次性投入那么多吧？
“我不学国贸，也不学财管，也不学电商，更不学市场营销。”祁予安蹲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的调着台。“我要学设计。”
“不行！”电话那头的祁柏苦大仇深的，祁予安的这个提议已经被否决了千八百遍了，但闺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执念，乐此不疲的反复考验着他的底线，还仗着自己在国外有恃无恐的。
“不行也得行，我就要学设计。”祁予安撇着嘴，同样也是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开什么玩笑，经过她上辈子的努力，基本已经买全了所有奢侈品品牌的东西，不管是限量款还是非卖款，每一款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要是不好好利用这个优势，好好的做一做设计生意，她自己都觉得浪费。
这也是祁予安想了很久很久，才确定的最终目标，也算是不枉费自己重生了这一遭。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祁予安气死人不偿命道：“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选择，我喜欢这个，你就让我做这个吧。”
“我现在就把邱浩开除了！”
“别啊，这跟人邱管家什么关系，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我学美术的事情的，他也很难办的呀。”
“……”电话里的祁柏反复深呼吸，“我就不该让你出国！”
“但是爸爸你也得想想，现在的我如此优秀，德智体美劳门门都好，虽然偷偷学了美术，但我文化课也没落下多少，是不是？”
“行了行了，爸爸不跟你说多少，你要是去学设计，我不会给你交学费的！”
祁予安咬着手指，脸色倒事迟疑了一下，不过也没迟疑两秒钟，感觉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没关系，我可以自给自足，实在不行，还有沈凝姐。”
“…………”
不用看，祁予安都能想象的道，父亲被自己气成什么样子了，大概又想说她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但她也只是不想让上辈子的事情重演而已，她不适合学商，她也坚信，这世上不止那一条路可以成功。
而且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忤逆父亲的好意，唯独这一件，她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有人在开大门，祁予安回了下脖子就看到沈凝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眼时间，确实到下班的点了。
祁予安当即挂了电话，兴冲冲的迎了上去。
“什么还有我？”沈凝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没听全，就听到个尾巴。
“我爸要断我资金链，我就跟他说，有姐姐养着我，我绝对饿不死。”祁予安仰着下巴，说这话的还有一股莫名的自信和得意。
沈凝看着她的小表情，忍不住好笑。她习惯性伸手揉了下祁予安的脑袋，“那我要是养不起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姐姐这么优秀，养几个我还不是小意思？”
祁予安说着眼睛又往下瞄，看到了沈凝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子，不等对方开口，便又兴奋的说道，“礼物吗？给我的？”
沈凝张口欲言，又被半路砍断，她无奈的看着她，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给你的。”
“我就知道。”祁予安美顿时滋滋的接过来，“是什么呀？”她一边回头往沙发走，一边已经麻利的拆起了包装。
“公司新品，第一个就拿给你了。”
“这么好？”
“少卖乖了，哪次不是这样？”
“嘻嘻。”祁予安仰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回头才又继续跟包装较劲。
礼物并不难拆，只不过包装的十分精致，让人不忍心弄坏。所以祁予安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这次的包装真的好好看啊，而且特别有神秘感，如果能收到这样的礼物，应该会开心坏了吧。”
“你都还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
“就凭这个包装，是什么都开心啊！”
沈凝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公主兴致盎然的脸蛋，然后冷不丁发问，“那你开心么？”
祁予安手上的动作一顿，再次转头看向她，她眨了眨眼睛，“姐姐你看看我这满脸的傻笑，开不开心还不明显？倒是你，”她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在沈凝的两边嘴角戳了戳，“发现你这几年都开始不爱笑了，多笑笑嘛，多笑笑对身体好。”
她戳的起劲，沈凝却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祁予安不由怔了一下。
自从沈凝父母过世之后，她就觉得沈凝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虽然依然会对她好，依然会尽可能的迁就她，满足她，但是脾气却有点无常，本来就不怎么爱笑的人，后来就更不爱笑了。
更多的时候还总冷着个脸，看起来生人勿进的样子，甚至感觉碰一下就能原地爆炸。
祁予安觉得自己越发有点捉摸不透她了，有的时候莫名踩雷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好在沈凝面对她的时候大多数情况都还是温柔的，只是偶尔自己做得过分了，她会生一阵子闷气，其他的倒是也没怎么对她发过火。
“姐、姐姐？”
不过就算发火了，她还有撒娇小妙招。
只是这次好像是她多虑了，沈凝只是抓住了她的手，细腻的掌心无意识的摩挲着她的手腕，然后无奈的配合着她的要求，浅浅一笑。
祁予安一脸满，“这就对了嘛。”
她抽回手，继续状若无事的拆自己的礼物。
是一个小手包，镶钻的那种，拿出来的瞬间险些没闪瞎祁予安的眼睛。
祁予安：“这么奢侈啊？”
沈凝：“喜欢么？”
祁予安不由看了她一眼，眼睛睁的又大又亮：“那可真是太喜欢了。”
“那就好。”沈凝说：“你能喜欢的，肯定能热卖。”
“那是当然。”
祁予安说话间又拿着手包去了落地镜钱，前后左右的摆着pose比划着。
“真好看，正好配你上次送我的那条裙子和那双高跟鞋。”祁予安说到这里又冷不丁意识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衣橱里全都变成沈凝送给自己的东西了，细细一数还不少呢，再包括这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这么看来说沈凝养她其实都已经是进行中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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