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羽知道他指的是任泽和叶笑笑,立即应声,他见江朔眉头紧锁,应是在思索剧情,于是温声道:“您做自己的,他们我去处理就是。”
江朔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点头:“办快点。”
那只代表隐士的乌鸦,并不在房间里,不知是何去向。
他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谢池死了,但显然,剧情并未因此向前推进。
一切依然扑朔迷离,令人烦躁。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谷羽应声走出去,眼珠微转,心中自有盘算。
谢池他们没抓到活的,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任泽和叶笑笑,抓到活的并不难。谢池对二人不错,看之前的样子,任泽和叶笑笑绝对知道不少关键线索,到时候一盘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江朔不屑做这种事,他谷羽却乐意得很。
演员心思各异,纷纷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望着江朔离去一脸漠然的谢池。
……
[卧槽我真的吓死了,谢池全程就站在江朔对面江朔却看不到他,真是……啊我找不到形容词了]
[影帝现在一定很得意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也暗戳戳觉得爽?难道是因为我全程围观他的愚蠢?]
[江朔蓄了十分钟的惊天大招就鞭了个尸哈哈哈哈期待他电影结束知道真相的场面]
[不是,也不用这么刻薄吧?谢池粉都这么喜欢意淫的么?谢池只是脱离肉体暂时安全了而已,又不是他赢了,找到生路终结副本了,麻烦搞清楚二者区别好么?]
[对啊,而且你们看见了么,他的app终端说,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再隶属演员,这什么意思,你们肯定都懂的吧?他要是找不到方法脱离眼下这种状态,副本结束,他只有死路一条,没差好么?]
[所以影帝没输,谢池就是走了狗屎运找到了暂时保命的办法,你们别沾沾自喜了好么,看上去真的很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绿片菜市场,麻烦拿出符合红片消费水平的素质来,谢谢]
[而且这才马上第四天,一切皆有可能,友情忠告,话别说太满,不然打脸很疼,再次声明,影帝没输是事实]
[你家有素质有礼貌,高端大气上档次,落后了就是对面走了狗屎运,“谢池最后还是死路一条”,说得好像你家已经找到生路离开副本了一样,呵呵谁还不是死路一条,谁比谁高贵,不要脸]
[就是比你家高贵谢谢,不然你家为什么只是尸体?血魔之剑都被拿走了,还给沈逸报仇?好好笑呢]
[影帝被个小二线打吐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嘚瑟?辣鸡,不就进来的早]
[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好好看个电影好难or2]
……
谢池听到了第四夜来临的钟声。惨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房间,第四夜不出所料是危险的月亮。
游戏时间过半,随着时间的推移,副本里将越来越危险。
隐士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他知道自己就要消散,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如今注视着谢池,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叹了口气,郑重道:“你已经走的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远了,这一步从没有玩家走到。很遗憾,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接下来的一切,对我来说也是一片空白,我无能为力,有心,也没有时间了。”
“长话短说。”谢池冷淡催促,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冷酷到近乎不近人情,似乎从不会被情绪影响正确的判断,隐士心下越发钦佩,语速加快:“你是根据我留下的符号找到我的么?”
谢池一怔:“什么符号?”
隐士也愣住了:“我在女巫的衣柜里用嘴啄下了十个数字,并在第九个数字上啄了个圈,暗示隐士牌。”
谢池如实道:“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隐士满脸惊愕。
他以为谢池是看到他留下符号的有缘人,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他没有得到明显的线索,却依然找到了自己。
隐士苦笑一声,再次认识到,谢池找到他,和他并没有半点关系。
他露出一点欣慰的微笑,里面暗藏歉疚:“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质疑,我觉得你可以终结这场游戏,我等到那一刻的到来。”
谢池“嗯”了声,不太走心道:“谢了。”
他所得都是他应该,不用对他人感恩戴德。
隐士化为一缕萤火虫般的碎光,顷刻散了,房间里重回黑暗。
谢池并不害怕,直接走回自己的尸体旁。
向死而生,解了他燃眉之急,他现在的状态,只要他不愿意,任何演员都看不到他,因为他不再隶属演员,隶属活人。
不仅演员看不到他,app特别说明,只要他不发出动静,女巫、仆人、乌鸦也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的的确确死了。
他不再拥有身份牌。在游戏中,魔术师这张牌代表的演员,死掉了,按照死亡顺序死掉了。他的死,让女巫的游戏进度更进一步,照隐士的说法,女巫的力量将进一步增强。
而按照死亡顺序,现在轮到了女教皇叶笑笑。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但他又真真实实的活着。
他如命运之轮所暗示的,获得了新生。
但新的危机也随新生孕育而出,因为生命是个轮回。新生之后,人无可避免地又陷入了濒死境地,命运之轮又开始旋转,从死到生,从生到死。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永无宁日,永不止歇,或许才是生命的真谛。
接下来的三夜,他大概率要独自行动,且三夜后,如果他找不到重获演员身份的办法,他将被永远留在副本里。
而眼下就有一条明确的生路,摆在他面前。
谢池在一片漆黑里站起,倚靠在墙壁上,微仰着头,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他自杀复苏的那刻,有东西在他的耳边反复吟唱一句咒语:
“塔罗转世法啊,只有活死人,才有资格转世……”
“只有活死人……”
“才有转世……”
那一刻,黑暗里,安努比斯冲他友善微笑,他的目光那样温和虔诚,可他吟哦的东西,谢池半个字也听不懂。
反倒是耳边不知名生物说的话,字字清晰,深入灵魂。
他怀疑对他说这话的是魔鬼。
他怀疑魔鬼在蛊惑他。
可app上,立即就出现了明确的话,肯定了不明生物所说的话的正确性。
那句话的意思,似乎很好理解。
活死人,活死人,先活过后又自愿赴死的人,也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他是活死人。
而“活死人才有转世”这句,换一句话说比较恰当——只有活死人才需要转世。
他现在不属于演员,他需要转世,重新变成活人,重新获得演员身份,这点毋庸置疑。
而转世这个词,从副本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用在……女巫身上的。
所以……女巫是活死人,女巫需要通过塔罗转世法转世,重新活过。
所以女巫现在和他……是一种状态,只是比他更高级。
而他现在的状态,游戏结束前,他实力虽然低微,却不死不灭。
所以女巫也不死不灭,这句话的意义——演员在游戏过程中,根本不可能杀了女巫。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转世的方法。
塔罗转世法上明确记载,祭品甚至可以在游戏中掠夺女巫的力量,成为下一届塔罗巫师。
而生路已经很清晰地摆在他面前。
——按照死亡顺序,利用魔鬼、高塔、死神牌,加上自身实力,去构陷杀掉祭品。
走女巫正在走的路,转变身份,为了成功转世而努力。
杀的比女巫多,贡献比女巫还多的祭品,就能得到塔罗转世法的亲睐,让他在最后,夺取女巫转世的机会,成为下一届塔罗巫师,重新活过,重新拥有演员的身份。
而一切都不晚,女巫才杀了两个祭品——愚人和魔术师,还剩七个。
他要杀的比女巫多,并非易事,但也绝非难事,更不是不可能之事。
而且他现在不再是演员,杀演员不会再受app惩罚。
他如果在游戏中顺利夺取了女巫的力量,反杀江朔,似乎近在眼前。
这是一条被明确认定是正确的路,且app的用语无懈可击,绝非在欺骗他。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似乎很快就要解脱了。
他可以得到哥哥,可以完成沈逸的心愿,可以离开这里。
手机屏幕又亮了亮。
谢池低头扫了眼。
[是否加入转世?倒计时10、9、8……]
谢池看着数字跳动时间溜走,倏然笑了声。
他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按了“否”,然后将手机随手塞回了口袋。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按照死亡顺序,下一个该死的是叶笑笑。
选择转世,他必须亲手杀了叶笑笑和任泽。
谷雨的话依稀在耳:“我以为他们会让剑和我周旋拖延时间自己逃跑,结果他们把乌鸦放在剑上,让剑带乌鸦跑了,自己不要命地迎了上来……”
他不能。
谢池向来不是个有温度的人,他感不感觉得到是一回事,回不回报却是另一回事。
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塔罗转世法明确记载,玩家可以成功逃离、可以摧毁一切、可以夺取女巫的力量,成为下一届塔罗巫师。
这分明是至少三种路。
只是最后一条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另外的路,毫无头绪,前景未卜。
“小池,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做,我们又不是非它不可。”谢星阑温声表态。
“我希望你快乐。”
感受到谢星阑的支持,谢池轻松笑开,事情其实很简单。
他可以自私,但不能没有良心,他可以冷漠,但不能绝情。
叶笑笑和任泽可以被其他演员杀死,但这个人不能是他谢池。
他只有问心无愧,才能永远快乐。
而且他绝对能找到其他路。
因为他是谢池。
“哥哥,我们走。”
第170章 塔罗游戏(20)
谢池来到了他们最开始被仆人引进的那间房。
老妇人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谢池已经得知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塔罗巫师的真身。
行将就木的塔罗巫师,按照塔罗转世法要求的那样,破釜沉舟自裁,变成活死人,顺利开启游戏,然后在游戏过程中,按照死亡顺序向天地献上祭品,祭品达到一定数目,塔罗巫师就会在游戏结束后成功转世。
这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所以主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因为女巫也必须自裁,才能开始转世。
窗边干枯的树枝上立着两只乌鸦,正来来回回晃着脑袋,机警地观察四周。
谢池如今这种状态,并不会被发现。
他从之前和隐士的交谈中得知,这些乌鸦就是上批游戏失败的玩家。
他们死亡变成祭品后,将在下次游戏开始时,成为乌鸦仆从,负责帮女巫监视下一届玩家,同时,他们也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
一个仆从对应一只乌鸦,同时也对应一个玩家,那是因为,仆从曾经也有身份牌。
当时乌鸦跳舞,仆从按照一定顺序排成一排,那个顺序,就是上一届游戏时,他们的身份牌顺序,排在第一个的仆从,是上一届的愚人,第二个是魔术师,以此类推。
所以仆从手中的乌鸦飞到了演员手中,也就表示,演员继承了他的身份牌,第二个仆从手中的乌鸦飞到了谢池手中,第二个仆从是魔术师,所以谢池的身份牌就是魔术师。
这是一种游戏的传递,乌鸦跳舞,其实是上下届的交接仪式,舞蹈内容里乌鸦三两成群还是形单影只,则在暗示这届玩家间的人际关系情况。
一切都有迹可循。
谢池径自走向铁栅栏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还记得,之前塔罗巫师抓住他,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却被冲进来的仆从们制止了,而制止老妇人的仆从里,也包括那个女巫幻化的漂亮诡异侍女,不排除女巫是在自导自演,但还有一种可能性,老妇人真的有话要说。
眼下他这种状态,没了乌鸦监视,女巫并不能第一时间赶来制止他,再好不过。
不过女巫留两只乌鸦在这看守,也间接说明了,老妇人的重要程度。
他现在就算被女巫发现,女巫也杀不了他,只是到底会对他接下来行事造成巨大阻碍,所以他还是越快越好。
“哥,我们进去。”谢池说。
谢星阑会意,撑住铁栅栏中间的边,轻轻翻了进去,弯下身,摇了摇床上沉睡不醒的老妇人。
“嘎”一声,窗外的乌鸦或许是看到老妇人的肩膀莫名其妙地动了动,第一时间叫出了声。
谢池心下一沉,回身望了眼门边,手上摇晃的力度陡增。
门外不远处,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该是女巫赶过来了,谢池一低头,老太婆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似乎在辨认他的身份。
她能看见自己!
“唔唔唔唔——”
老太婆激动地仰头想要说话,她一张嘴谢池才发现她没有舌头!
照隐士所说,她分明就是女巫,女巫加入转世后,竟狠心连自己的舌头也割掉了!
她到底怕透露什么?
谢池心思疾闪,冷静地问:“你不是女巫?”
女巫分明就在门外,除非她可以同时操控两个躯体,否则眼前这老太婆的灵魂根本不是女巫。
老太婆愣了下,却摇了摇头,在谢池茫然的眼神中,摇得越发快。
谢池僵住了。
他问“你不是女巫”,老妇人给的答案是否定的,也就是说……她是女巫?
怎么会?她是女巫,那外面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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