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贵客?爹,您瞧我能帮上忙吗?也该领正经事情了,我可没有二哥那些本事,随便一些忙就行。”燕千律说。
燕二爷听这话就不舒服,什么叫做‘没有他的本事’,谁都知道他可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也从来不做事情,读书也读的一般,要非说一个本事,那爹有权有势、大哥有权有势、自己长得好看算吗?
三弟是成心恶心他。
燕千绪其实不喜欢和这个成天像个吃不到糖的三弟计较,可这三弟是害自己的嫌疑人,他只要想到这里就不想放过他:“三弟还小呢,既然这么看得起二哥,那么二哥也该当个榜样,爹爹看绪儿能帮上忙么?陪贵客们游玩今都怎么样?这我拿手。”燕二爷此时故意表现出‘我就是个二世祖可爹爹还是更喜欢我’的态度,又嚣张,又招人。
“好好好,爹的绪儿主动开口,这活就交给你,不用太费心,陪那魏国舅看看风土人情就是极好的。”燕相也笑,顺便看了一眼筷子突然顿住的燕千明。
“那魏国舅虽然相貌不扬,但很是有趣,说是得了高卢人的马戏团,有珍稀宝贝和表演要呈现给皇上,到时候绪儿或可提前得见啊。”燕相怕燕千绪不理解,还解释道,“那高卢国和魏国近来走动颇多,高卢人生的恶鬼一般,红发碧眼,绪儿可不要害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还真能吃人?”
“那倒不是,只不过他们的马戏和我们的不一样,说是搜罗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人来表演杂耍,并不是在马背上表演。我听说其中有双头恶鬼和一个狼孩最为出名,那狼孩从小和狼一块儿长大,这个是要生吃人肉的呵呵。”
“这有什么?”燕千绪也不觉得稀奇,人吃人的事情多了去了,闹饥荒的时候还有‘易子而食’的事情频频发生。
“对了,好像四皇子也要跟随梁国使臣回来一趟,四皇子在梁国做质子十年,也要好生安顿,等陛下寿诞过了,又得跟着回梁国去,真是辛苦了啊……”这话是燕相突然感叹着说的,说的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好像一个皇子还没有方才的马戏团重要。
燕千绪也是第一次知道沅国居然还有质子在别国手里,这真是奇了。
而那质子在梁国呆了十年之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若四五岁过去,现在也不知道是梁国人还是沅国人;若是十一二岁定了性后过去,那才真是辛苦,日日思家……
燕二爷想,那三皇子也才二十岁呢,所以四皇子肯定没多大,在‘屋檐’下长大,估计是个畏畏缩缩的人吧。
正胡乱想着呢,外头燕二爷的小厮东土跑上前来说话:“二爷,赵公子来了,正在正堂等候。”
东土没敢凑到二爷耳边说悄悄话,只站在一旁回话,声音不大不小的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燕相说:“不知赵小公子用过早膳没有,没有不如邀请一块儿用膳?”
东土连忙回话:“小的问过,赵公子说用过了,只是和二爷约了出门,说要二爷慢慢来,他不急。”
“正好我也用完了,爹我先过去!”燕千绪其实没吃什么,喝了几口粥,拿了一个精致的蟹肉饼就站起来要走。
燕千明皱了皱眉,捏住弟弟的手腕,说:“坐下,要么自己把粥喝完,要么大哥喂你。”
这是燕千明常说的话,燕千绪现在知道自己不能抗拒甩脸子走人,便乖乖坐下来,说:“好吧,我自己来。”
这两兄弟亲昵过头,燕千律看了看爹一眼,发现爹似乎也不在意这种过度亲密,气的把包子当某人咬,一口下去,却烫着舌头。
燕千明见绪儿乖乖吃饭了,摆了摆手,旁边的侍女就递上漱口的茶和擦嘴与手的热帕,他做完这些后才用手摸了摸弟弟的头,说:“你慢慢来,大哥可以先帮你招待赵虔。”
燕千绪睫毛都颤动了一下,没有阻止。
他做这么多可不就是想要他们两个互相斗么?
“嗯,谢谢大哥。”他仰头对大哥笑,挺期待这两人见面,会说些什么,还是说会打起来?
不可能吧,都是有身份的公子爷呢,燕千绪漫不经心的想。
第18章
燕千明这个人,小时候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对脆弱美丽的弟弟,也是不例外,还更加严重些。
这点很不好,他自己知道,于是随着年岁增长很是收敛改善了一番,瞧着成了个冷面冷情的威严人物,可实际上本质还是那么粗暴,以至于不能忍受这样一个一见就没安好心的人杵在弟弟身边。
赵虔,赵家独子,好一个金疙瘩,但也似乎是没有养废,成天捣鼓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把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不用在正道。
燕千明从来都将燕千绪视为自己私有的弱小生物,他好不容易养大,带的能蹦能跳,抱着长大的弟弟,就是被这个赵虔带坏了。
这表里严重不一的燕家长子对自己的过错没有认知,也极少反省,更不怪罪小绪,所有的仇恨就集中到了那些撺掇小绪成天出去野的人身上。
那些人,无不是个酒囊饭袋,糊涂虫,把好学乖巧的小绪拉扯的和他离了心,好像是和他有了天大的仇恨,可明明他爱小绪,比谁都深刻。
至于之前帮小绪解决药效的事情,燕千明是有些恍惚的,但他爱小绪,而且又是大哥,所以他想这样没有问题,也只有他才能这么对小绪做,其他人若是敢碰一下,那就不是简单的一个‘死’字可以解脱。
燕千明也从不觉得自己对小绪做的小绪不喜欢,只不过他一步步的靠近,一点点的打破底线,最终感觉只要不是把自己下头那玩意儿插到小绪后头,就算不得造孽,只是表达自己疼爱小绪的一种方式。
经历昨夜,燕千明像是彻底顿悟的无情僧,发现了加深感情的另一种方式,他觉着那样很舒服,舒服的要忘了许多事。
“赵公子,找小绪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燕千明在外很少说话,一开口就言简意赅,可对待小绪相关的问题,他就控制不住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越是藏着,他就越是要知道,他要掌控燕千绪的一切,帮小绪做正确的决定,不然就强行干预。
赵虔今日来时想过会和燕千明打照面,所以对着镜子硬是练习了一个时辰的假笑。
他怕自己露出破绽,让燕千明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知晓自己和阿绪通过有无,从而让阿绪陷入更可怕的境地,那他就要疯了!
赵虔一直不敢仔细问阿绪被侵丨犯的细节,但却下意识的认为阿绪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燕千明,虽然说阿绪不是女子,不用在乎什么落红贞洁,可对赵虔来说是一样的。
在赵虔心里,他守了这么多年都不敢惊扰,只敢借朋友之名行亲密举措的阿绪是最最纯洁的处丨子,因为前头不得用,后面没人敢破,所以哪怕是拥抱阿绪闻闻那肉体的香气都让他醉生梦死,然后靠着那一点儿可怜的幻想赖以生存。
他幻想着自己有一日和阿绪两情相悦,那时候他带着阿绪体会恋人间该做的事情,他的阿绪会害羞,会不知所措,会期待并乖乖的自己分开腿,一面长久的将第一次记在心里,一面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他,用生涩的反应和断断续续的哼声,和他甜成一团。
燕千明打碎了他惦记了多年的东西,破坏了他想要得到的美好,让赵虔这个几乎要活在幻觉里的疯子不顾一切杀人。
可他不能,他若是没处理好,自己没了,谁来保护他的阿绪呢?
赵虔回答说:“的确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自行等,燕大哥不必在此作陪。”
两人一来一往说过了来回,好像就没有什么能说的了,突然一块儿沉默起来,一个指头点着侧桌,一个转着玉佩,气压极低,教附近伺候的仆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出祸事。
造成这一幕的燕二爷则还在用膳,既然大家都叫他慢慢来,他也就不客气了,并一面喝粥一面期待那两个仇人弄出些事情,好让他看一场热闹。
最近热闹都是他主演的,实在不得开心,在抓出想要自己身败名裂的幕后之人前看场前戏那是再好不过了。
由于燕相昨夜睡的晚了,用了稍许蛋羹就让两个小妾同自己回去,于是饭厅里就剩了燕千绪和燕千律。
见没有外人,燕千律便也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二哥,他总是记得王弟围同他说的话,相信燕千绪确确实实被大哥干了!
因此他现在就如同个老饕盯着燕千绪活活的要盯出个洞,想找到那些暧昧的痕迹来满足他灰暗的快丨感。
然而燕千绪走路并不叉腿,身上看着也没有吻痕一类的东西,面容焕发,漂亮的一点儿也不像被糟蹋的样子。
燕千律心想肯定是大哥那玩意儿太小,所以才会如此不济事。
而一旦燕千绪也同他一样是个脏了的身子,燕千律就舒服很多,他甚至连恨都淡了一点,揪着这点儿共同的肮脏窃笑,好似燕千绪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更小了,小到只剩燕千绪那副惹人惊艳的皮囊了。
燕千绪知道自己被看着,但是他以为燕千律是在乎之前自己抢了他活计的事情,所以盯便盯着罢,反正也不会少块儿肉,再来他也自觉自己该做出点儿事业,好让爹爹也对自己刮目相看。
——就从月末的那场皇帝寿辰开始!
决心默默发展一下自己势力的燕二爷又嚼了点清爽的果肉,朝后头一看就有仆人凑上前,递上温茶和热帕,燕千绪用过后便离开,和这位心怀鬼胎的三弟没有什么话题。
三弟燕千律其实还是心有不甘,略有遗憾的看着燕二爷的背影,心想大哥那宽肩腿长的健美体魄怎么就没有一个铁杵似的玩意儿,把燕千绪这个常年被众人捧着的娇气公子给捅残废呢?
真是可惜了那些顶好的药……
无论燕千律在这边思索什么,那都与事实背离了一大截。燕二爷此时也没去正堂,独自出了门,到了门口才让下人回去找赵虔说他在前头路口的拐弯处等着。
他这样先斩后奏的出门主要是不想让大哥跟着,如果是赵虔的话肯定是能很好的帮他拒绝,以免他破坏自己在大哥那边‘和好’形象。
不多时赵虔果然独自来了。
赵虔总偏爱和燕千绪穿同色的衣裳,只要偶尔撞了颜色,便更要亲亲密密的挨在一起,欺骗自己他俩是一对。
今日赵虔也着白衫,边角是浅蓝色的祥云绣纹,他配了个金镶玉的玉坠子,也拿了扇子,一眼瞧见阿绪白生生、仙气十足的站在那头等自己,便心动——这很正常,每回见着阿绪,他的心总要动上一动,不然就像是死了,没什么活力。
“阿绪!”赵虔自以为自己的心思还藏的很好,阿绪没有发现,可以如同救星英雄般在阿绪心里渐渐占据一隅,“怎的在外头等我?日头高了,晒人的很。”
虽是初春,日光并不灼眼,但阿绪皮肤薄,总晒着便会不自觉的晒伤,等到了晚上才知道痛楚。
“没什么,只是大哥也在,我不想过去。”燕二爷越发能分饰俩角了,“不过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在屋里该如何打发时间。”
赵虔抿唇笑,是有些心疼了。
“对了,咱们去四儿街吧,我想过去看看新鲜。”燕千绪没有在赵虔面前再做出一副委屈痛苦的可怜样,他不适合总苦大仇深,那样太难受了,更何况他今天要办正事,得去看看那个四儿街的佟掌柜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做起爹爹的烟草买卖了?
而这样大方活泼的阿绪在赵虔眼里又是更惹他心痛,他觉着他的阿绪是在强颜欢笑,于是也不问缘由,低低的‘嗯’了一声,带着需要他保护的阿绪去那商贾之街溜达,琢磨今日要买点儿什么好玩意儿哄阿绪开心。
赵虔越发的一股脑扑到燕二爷身上,燕二爷却自重生后别有一番打算,赵虔觉着关系好像是近了,实际上远了不止一点,待他发觉,或许得是以后的以后,那时候,恐怕就不止那么一两个混账陷入燕二爷的温柔陷阱,为博欢心,肝脑涂地了。
第19章
大沅国的都城今都很是有种盛世之相,周围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建国之初国师算卦便算的这里,说是能够福泽延绵。
今都最出名的胡同除了安常巷那一溜的声色之所和淘换古董珍品的窑洞胡同最后就是这商客往来最为繁密的四儿街。
传说这里曾有个乳名叫做四儿的书生,当了大官衣锦还乡后就飘了,非要人把胡同名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众人无不可,第二日就竖起十几道牌坊,标着四儿街三个大字。
今都统共八个主要街道,三个有名的,三个下九流的,还有两个被达官贵人们包圆划成住处,于是去那片地方随便过去溜达吐口吐沫都能喷到几个当官的。
往日燕二爷极少来这片转悠,一来没什么意思,二来人太多,挤得慌。
所以燕二爷这回相当于初次来四儿街亮相,同他笼络在身边的赵虔一并走进去,瞬间让四周人闪开一条道子供他们通过。
寻常百姓们尤其是住在皇城脚下的百姓似乎天生就能识颜断色,远远的瞧见一对白衣壁人同来,气势非凡,下意识的便要远离,生怕碰脏人家衣袖,惹来麻烦。
只不过那走在前头稍矮点儿的少年着实貌美,漂亮的分外清晰,好似天生就描眉画眼,有着浓丽惑人之感。
路人看着就挪不开眼,不一会儿燕二爷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围观了……
然而燕二爷习惯如此,他也能忽视掉那些或羡艳或嫉恨的视线,统统的不放在心上,径直走去一家名叫高闲居的大粮铺,对身后寸步不离的赵虔说:“进去看看?”
赵虔从不拒绝燕二爷,连上几节小台阶都习惯伸手揽着燕二爷的肩臂,半搂在怀里,生怕这人跌一跤。
燕千绪从前对肢体碰触浑不在意,如今却十分敏感,无论是因为这个人是赵虔还是因为别的谁,他已经是反射型的抗拒,却又能在瞬间压制下去,表现得如平常一般随意。
“这粮铺倒是生意好。”燕千绪走进去后就快了一步离开赵虔臂弯里头,拿着扇子抵在那精致的下颚上,眨了眨那有着浓秀睫毛的眼睛,说,“比其他地方人都多……”
这都是废话,燕千绪也是看见什么说什么,然而一旁的掌柜是毫不嫌弃这两个非富即贵的公子爷的,说什么没水平的话都无所谓,只要有钱,在这儿诗兴大发写一首烂诗,掌柜都能鼓掌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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