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哲先出声:“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元明背靠沙发,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齐哲,有些恍惚。
大概一分钟后,他开口:“有些事情装模作样好几年了,之前老爷子在,我不好戳他面子,现在旧事重提——”
“重新给你换称呼的机会,你自己选择吧。”
齐哲微愣,清冷的眉眼恰到好处般染上疑惑,“您不喜欢齐叔这个称呼吗?”
“喜不喜欢,你心知肚明。”齐元明严肃道:“齐哲,你之前参与了公司事宜,应该知道齐家的现状,这层纱该捅破了。”
齐哲挑眉,‘呵’了声:“所以呢?齐家的继承人是Alpha,而不是Omega。这句话您不记得了,我和齐谦还记得很清楚。”
之前在齐元明面前,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直白,率性,怼得齐元明皱起眉毛。
“您是不是以为,我非齐家不可?”齐哲坐在齐元明对面的沙发上,眼尾被压下,冷漠至极。
齐元明眯起眼,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我不松口,你一直都是齐家的继承人。”
齐哲想笑:“所以齐家最后还是落到Omega手上?”
“你可以这样认为。”齐元明打断他,落在齐哲身上的视线锐利得可怕:“但只有一条,你未来只能找Alpha,他也必须入赘齐家。”
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齐哲嗤之以鼻,“这些话,您去跟齐谦说吧。我未来的伴侣,绝对不会是一个傀儡。”
绝对不会。
齐哲说得笃定,思绪不自觉飘到了那个乖张霸道的Alpha身上,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傀儡。
齐元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他。
齐哲回神,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把沈翰宁代入了未来伴侣这个身份……
冷白的皮肤猛地变粉。
齐元明看得真切,双眼微眯,“怎么,已经有看上的人?你还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
齐哲一笑,坦然道:“我如何,不劳您费心,也不牢齐家费心。”
“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都离不开这‘齐家’。”
“说起这个,还要多谢您的栽培,初三暑假的那个项目,足够了我和我妈生活了。”
齐哲平静地回答。
初三他被迫学习公司管理,那个暑假他接触了第一个大型项目。项目创建的平台现在已经走上正轨,是齐家企业重要的摇钱树,而这个项目里,有他和韩梅不少股。
“你——”齐元明瞳孔猛张,“你早就做好了打算?!”
齐哲的股份他自然清楚,当时只想着为继承人铺路,现在想来——
齐元明呼吸加快,额头手上青筋直爆。
“是,我从来没说过要接手齐家。”齐哲笑了起来,“当然,我既然占了齐这个姓氏,就不会坐视齐家衰败不理。”
“齐叔,如果我还是Beta,或许之后我会想着去成为继承人,但现在我是Omega。”
齐哲悠悠起身,重新恢复温和的笑容,“所以现在,齐谦才更适合这个身份。”
齐元明深呼吸,怒道:“齐家没有时间再去培养第二个继承人,这十几年,他都比不上你的见识。你比他聪明,比他更——”
“不对。”齐哲摇摇头,温声道:“那些只是我在绝处求生的本能而已。与其逼鹰跨海,不如换成擅长此道的信天翁。齐家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发展,而不是涸泽而渔。”
齐哲恳切道:“齐叔,看一看齐谦,他比我优秀。”
齐元明的怒火一滞,变得沉默下来。
正常的Omega就算没有分化,平时检查也可以查出来腺体的存在。齐谦被检查出腺体后,齐元明就再也没在他身上花过心思。
“您再好好想一想吧——”
“你只是不愿意而已。”齐元明望着齐哲,苦涩一笑,“如果你愿意,你才是最合适的存在。”
齐哲淡然回答:“我本来就志不在此,但我的愿意不愿意,都不影响齐谦为此努力。”
齐元明呼吸微顿。
他离开房间后,齐哲的话依旧清晰——
“每年的周年庆,每次的项目会议,还有连同过年在内都没有缺席公司事宜的假期,您真的全都看不到吗……”
看到又有什么用,齐谦是Omega。
齐元明伸手揉揉额角,心情复杂。
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客厅中的韩梅。他站在楼梯上,和楼下人对视,夫妻之间良久无言。
韩梅凝视着他,红唇微启:“关于孩子们的那些事,我们聊聊吧。”
-
齐元明走后,齐哲往门口看了眼,笑道:“齐谦,别躲了,出来吧。”
他的房间在拐角处,齐元明出去看不到另一边的人,但齐哲确定齐谦就在那里。
没人回答。
齐哲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收拾东西,还有四十多分钟,去找沈翰宁也差不多了。
他还没收拾一会儿,虚掩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齐哲拿书的手顿住,起身回头,比他低一些的男生,就站在门边。
齐哲淡笑道:“你都听见了。”
齐谦声音微冷,“听见了。故意说给我听的?”
“差不多。”
齐谦皱起眉,有些不解:“你真的不愿意当继承人?那之前为什么——”
“之前我是Beta,没有选择的权利。”齐哲摆摆手,“我要是Omega,绝对不会来掺和齐家的事情,这点你大可放心。”
齐谦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拥到嘴边,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齐哲东西收拾好了,他拎起包,走到齐谦身边,搭着他的肩膀。
“从今天起,齐家的继承人是你了。有事我会帮忙,希望最好没有。”
“不会有的!”齐谦握紧拳头,语气凶狠,到最后又松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齐哲走出门。
他忽然笑出声,笑声中掺杂着苦意。
“齐哲,我讨厌你。讨厌你永远都能这么轻松自在,讨厌你永远都是焦点。我努力了这么久,却比不过你一句话,我的存在真的很可笑。”
闻言,齐哲停在门边,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声。
他叹了声,径直下楼,走出齐家。
齐谦望着他走远,倚在墙边浑身无力,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地。
-
沈翰宁早早地走出家,等在外面,望着路过的车流发呆。
小白虎晃了晃尾巴,戳他:“你怎么了?”
“嗯?”沈翰宁回神,“胸口发闷,感觉有点难受。”
“???”
小白虎窜到他身上,惊讶道:“无缘无故的难受起来吗?”
“差不多。”沈翰宁皱起眉峰,似乎又开始难受了,“怎么?”
小白虎蹦了两下,犹豫道:“阿哲的灵魂在你身上,所以,你对他的情绪感知会比较敏感,要是无缘无故的话……”
沈翰宁眉心一跳:“我感受到的,是阿哲现在的心情?”
“嗯。可以这样说。”
齐哲——
沈翰宁开始坐立不安。
等了不到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住,齐哲从里面走下来。
沈翰宁立刻迎了上去:“齐哲,这边。”
齐哲听到声音望过来,见沈翰宁等在路边有些惊讶。
“你等了很久了吗?”
齐哲有些尴尬,他还提前了十来分钟,结果这人直接等在了这里。
沈翰宁笑着说:“没,刚刚下来”
他把齐哲往自己家里带。
沈家和齐家是两种风格,比起齐家的古典,沈家更显大方简约。
“我爸妈早上刚出去了,现在没人,我的房间在楼上。”沈翰宁简单解释了下。
齐哲一边打量,一边跟着沈翰宁上楼,沈翰宁卧室是蓝白两色,看上去宁静舒适。
沈翰宁和齐哲学习的地方是方形书桌,两人一人坐一边,面对面。
齐哲把整理好的资料拿出来,沈翰宁的问题是政治大题,还有数学拔高题。
“数学那些题,你都做了吗?这是题的答案,你先对一下,然后我们一起梳理大纲。”
沈翰宁望着那一堆资料有些发愁,接过来后,慢慢翻着,忍不住感慨道:“尽职尽责啊。”
齐哲一笑:“开始学习吧。”
校霸对学习的持久力很低,但身边跟着个学神,那效率是成百上千的提高。
沈翰宁慢慢沉浸到学习中,这些东西都在他记忆深处,稍加点拨都能想得起来,学习速度并不算慢。
但齐哲却久久静不下心。
他想了很多事情,齐元明的妥协,齐谦突如其来的剖析,让他的注意力开始分散。
他的思绪飘到天边。
或许是一早上想的事情太多,齐哲有些发闷,难受。齐谦的话还在耳边无限循环,无限循环……
早上他走得很潇洒,其实心里比刀子割还难受。
焦点、轻松自在。
想到齐谦提到的词,齐哲苦笑。不经意间扫过沈翰宁专注的样子,看着他,慢慢看失了神。
从入学开始的种种纠纷,到后面连他都不敢置信的和平解决;从班级敌视,到众人追捧;从形单影只,到三五成群……
没有沈翰宁,就没有今天的齐哲。
心中紧绷的弦缓缓松开,齐哲忽然释然,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得贵人相助。
那人的名字叫沈翰宁。
沈贵人总结完所有错题,刚准备拿给齐哲看,忽然闻到一股桂花香,香浓诱人。
沈翰宁浑身一震:“齐哲!”
香味弥散开来,他甚至能感受到缠绕在身侧粘稠的触感,那是Omega的信息素,勾得人心醉神迷。
齐哲神智还在,只是感觉浑身不舒服,开始还以为是纯粹的心情不好,导致闷得慌。直到软在桌子上,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发情期。
第51章 ABO校园(二十三)
桂香浓郁诱人醉。
沈翰宁把齐哲抱到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打开窗户,浓郁的信息素散去一些,但床上的人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散发香味。
“阿哲,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翰宁在齐哲耳边呼唤着:“能听到就动一动手指。”
齐哲艰难的抬起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像是在疯狂汲取那一点冷意,指腹所过处仿佛火焰翻腾。
他晕乎乎的,浑身上下宛若火烧,像在沙漠中踟躇前行的人,慢慢的走,越来越渴,越来越热。
信息素的浓度开始扩大,满屋子都是香浓的信息素。
“翰宁,你在吗,怎么都是信息素的气味!”
楼下有女声在惊叫。
余柠回来了,闻到浓郁的桂香脸色猛地一变。
她蹬蹬上楼,一推开门就见自己的儿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床上的人,额头上满是汗水,忍得十分辛苦。
沈翰宁已经被浓郁的桂香覆盖住,思绪混沌无边。
秋桂花开十里香。
如此浓厚的信息素,完全可以想到Omega是多么难熬。
齐哲又热又渴,手边不自觉触到一片清凉,忍不住用力攀抓,再抓近一点。
就像濒死的人,往那绿洲那片清凉挣扎挪动。
沈翰宁粗粗地喘气,他的状态不比齐哲好,眉头紧锁,冷汗直流。
余柠吓得直接冲上来,把沈翰宁拉起来,急道:“Omega发情期,你一个Alpha贴这么近疯了吗!出去,把我的抑制剂和隔离剂拿上来,这孩子我来照顾!”
“不行。”沈翰宁制止道。
说完一句话,好不容易凝固的自制力又崩溃了。
沈翰宁摇头,努力道:“他,不、不——能用……”
“什么??”余柠皱起眉。
她回头望了望床上挣扎的Omega,再看看眼前这个几乎丧失理智的Alpha,一咬牙,把沈翰宁拽出房门。
“妈——!”沈翰宁踉跄地倒在外面,疯狂锤门,“让我进去,他扛不住的!”
余柠冲被自己锁住的门怒吼:“你进来就是捣乱!外面呆着!”
沈翰宁焦急不已,却只能站在门外苦等。
赶走了沈翰宁,余柠的神色变得极其严肃。
这种程度的信息素,除了临时标记,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可是……
余柠望了一眼门外,十分纠结:那小子,好像是喜欢这孩子的……
她烦躁地走到床边,想着不能让自家小子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他标记了,不然这孩子醒来不得崩溃啊!
余柠拎了几块湿毛巾,来回擦拭床上人的额头、手臂,这种方法见效甚微,甚至是饮鸩止渴。
不行了。
齐哲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整个人就像要被欲望撕裂成千万份。
清丽的桂花被碾压成沫,化作水,从根部开始翻涌,汁水四溢。
炙热的火在燃烧,似要将桂树焚烧殆尽。
许久,炙热慢慢退去,无尽火焰变成锥心刺骨的疼痛。
齐哲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从唇边溢出,像幼兽低低地哀嚎。
余柠已经联系了医生,按照缓解发情期的方法照顾齐哲,却发现完全没有用。Omega的发情期比洪水还要猛烈,直接冲垮了所有江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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