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渡的大脑,记忆结构非常扎实,并且手指灵活。
左右开弓,很快整理出数量极少的比基尼,这些多半是礼服和定制的附赠单品。
苏卡晃着哪吒似的脑袋,惊恐万分,往贝壳床里爬。
漫漫长夜,很显然,一切才刚刚开始……
直到安全到家,苏卡都没有从那晚羞耻的噩梦里走出来。
这可能是他鱼生里,最为奇葩的一幕。
他无比担心,下一次变回鱼身,睁眼就看见一面照片墙,里面的自己堪比变装皇后。
迟渡,一个喜欢给鱼当爹的极度变态危险人物!
此时,与苏卡一样郁闷的还有一个人——许帝。
他得知苏卡居然和霍童混在一起,就做起了咸鱼翻身计划,兴奋的在梦里苍蝇搓手。
但现实太过残忍,偌大的娱乐八卦圈,这么长时间,侧漏的消息都没有?
明显是背后有人活生生掐灭他们的捷径。
许帝“吧嗒吧嗒”抽完烟,抹去一脸愁容,飞速联系前几天MV的活。
此处不留爷,爷在小卖铺!
得了爷们儿,漫漫长路,大不了重头再来。
苏卡还没抚平心灵的伤口,就被钻进钱眼儿的经纪人,一脚踹出去干活。
许帝扒拉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儿MV,准确地说,是一部新品洗衣液的MV广告。
广告MV快餐式设计,简单欢快中透着一丝傻逼。
场景设定在大学毕业狂欢节,穿着清凉性感的时尚男女,向老师泼洒颜料疯狂庆祝。
可怜的白衬衣眼镜男老师,一脸呆滞,学生们顿时惴惴不安。
突然,男老师邪魅一笑,从身后掏出一大桶洗衣液。
没关系!站起来嗨!
虽然没有台词,但这次苏卡作为男老师的扮演者,可是A角C位!
许帝就这么把人忽悠来,直到苏卡站在绿幕前,赤橙红绿青蓝紫的颜料,从四面八方向他泼来。
苏卡还是人鱼的时候,作为试验品都能敬业工作,努力配合各项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实验。
这种被泼一头一脸颜料,还得维持住形象的工作,虽然操蛋,好歹不会把鱼搞穿越不是?
整个拍摄过程,苏卡堪称敬业典范。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如此简单的一支MV,导演要求却极高。
一会色彩不均,一会镜头调整,来回拍了三遍,还是不够满意。
MV使用的颜料是轻质水洗的环保液体,可也需要去后台清洗,多次后苏卡的皮肤浮出淡红色的印子,全靠化妆小姐姐遮盖做得好。
第四回 拍摄刚要开始,客串大学生的小演员看不下去,偷偷走到摄影棚进口处。
“小苏哥哥,你是不是跟导演问问啊?”他隐晦提醒,“这种镜头,谁不是一次差不多就行了,这都第四回 了。”
苏卡是凭直觉混娱乐圈底层,有很多事,小朋友都能看懂,他未必明白。
但他也不是单纯好欺,笑着点头,认真谢过小朋友。
小朋友瞬间脸红,这位小苏哥哥,大家都说他是糊锅底,过气货,但笑起来真好看。
导演通知大家就位,苏卡并没有走到位置点,而是径直走到监视机位旁。
“导演,我想跟您讨教一下,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苏卡躬身双手支在膝盖上,“嗯,这样我再好好准备准备,希望一会一次过,不能因为我老是耽误大家时间。”
导演扶住滑下来的耳麦,笑得油滑,“没什么问题啊,你很好。都是一些小意外,不可避免的。多拍几次,到时候剪也有备用,要不后期发现不好,难道还把你们再叫回来补?那不是更浪费吗?”
“哦,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意外的表情从苏卡脸上一闪而过,他不是傻子。
对方这话,说白了就是要明着整人,多说只会变本加厉。
导演见他转身要走,又拿着腔调开口,“苏卡啊,你已经不是以前了。既然选择低调复出,那起码拿出点诚意不是?”
苏卡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位八成也是原身当妖孽横行霸道时,得罪的臭鱼烂虾。
现在,他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好气哦!
想想肉疼的违约金,苏卡握紧手心里的鱼鳞。
本来这些来之不易的鱼鳞,他是想攒起来,看看能不能召唤“鱼身”的。
但是做人太难,只能用魔法对抗魔法了。
苏卡沉默着走回拍摄点,导演藏在监视器后的一张脸笑得更加阴险。
又一次行云流水的拍摄过程,参与人员全神贯注,没有注意摄影棚里多出两个人。
霍童今天头顶粉毛,巨大的墨镜遮掩住半个脸,穿得难得正经儿,身上配饰却极尽朋克,有种撕裂的危险感。
他站在导演监视器后,心情似乎不爽,开了罐啤酒,沉默喝着。
助理在他身后欲言又止,霍童身上酒味浓重,人已是深醉,开啤酒不过掩人耳目。
果然,当斑斓的色彩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还没落到苏卡身上。
导演已漫不经心叫了“卡”!
霍童年纪小资历老,什么样的狗眼看人低没见过。
就算醉得像只螃蟹,也不妨碍他用脚扒拉开障碍物,S形滑到导演身后。
他身材高挑,举起啤酒罐,高高对准导演秃顶中心……
冰凉、泛着乳白泡沫的啤酒,飞流直下,在导演锃明瓦亮的秃瓢顶,溅出一朵水花。
导演扔掉耳麦,捂住脑袋飞身而起,“怎么回事!怎么还漏水呢?!”
等他转身看见霍童,闻到满身酒味,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呲了。
“你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保安?保安呢?”惨遭戏弄,导演上蹿下跳,激情叫板。
周围的人也给这一出搞懵逼了,除了有人给导演递上纸巾,居然没人应和,好像二百多只冻傻的企鹅。
苏卡正对着导演的方向,一切尽收眼底,吓个半死,“霍霍霍霍……”
他混娱乐圈时间很短,却也知道这种出格事儿,就算霍童是横着走的帝王蟹,也得落舌根儿。
霍童晃晃满头粉毛儿,如电影慢镜头似的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邪气,写满原地要你狗命的脸。
他少年成名,颇有人气,围观人圈“呼”缩小一圈。
苏卡脑海里能听见,他们心底那句声嘶力竭的“卧槽”,像海浪一样波涛汹涌。
导演认出霍童,马上变成一只胖变色龙,堆满笑容的肉脸,把五官挤压在一起。
霍童双手插袋,含着怒气不说话的样子,有瞬间和迟渡重合。
外甥像舅,一点没说错!
他像对垃圾一样,手指戳开迎上来的导演,“你那点下三滥的手段,往谁身上招呼呢?”
“我、我没有……我、我不是……”导演哭丧着脸手足无措。
霍童后台如山,人尽皆知,得罪这位祖宗恐怕饭碗不保。
这行里混的,捧高踩低是常态,不是干爹亲爸爸谁会为谁出头?
苏卡这种妖精,就他妈不是省油的灯!
苏卡好容易从人缝儿里挤进来,没等拉起霍童飞奔跑路。
悔青肠子的导演,先一把拉住他,“苏卡,不,苏老师!你看,这都是误会,误会!”
苏卡勉强擦了一脸颜料,身上还是花里胡哨的。
导演蹭半身颜色,丝毫不惧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啧!”霍童看他一身抽象画,无比嫌弃地撇嘴,后撤两步,下巴指着导演的方向,“苏卡,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儿店了啊。”
“哈?”苏卡费劲儿扯出胳膊,先是一头雾水,恍神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霍童这是给他送后台,他们也算是有口头约定。
起初,苏卡是拒绝的。
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小演员,赚点钱把债还上,不让许帝背着巨额担保,艰难生活。
但事实证明,他太天真。
原身凭一己之力拉满整个娱乐圈的仇恨,是腥风血雨里,恣意蹦迪的妖物。
现在想岁月静好?门儿都没有。
你弱,必遭反噬!
苏卡抬头,微笑着,眼神却是冷的,“导演,那这次能过吗?”
“过过过!必须过啊!”导演点头如啄米。
苏卡漫不经心地擦拭颜料,“别太勉强。你是导演,我是演员,我得听您高见不是?我演技不好,难学难会,不如您示范给我看看?”
导演:“……”
人圈“呼”一下,又散开,谁都不想吃瓜吃成瓜。
霍童也有点难为,他就带了一个助理,总不能发号施令给导演带的人员吧?
苏卡给他一个“废物点心”白眼,径直走到道具处,用纸杯盛满颜料返回。
然后,递到导演手中,“您呢,意思意思,我呢,虚心学习。怎么样?”
霍童带着醉意,肃然起敬:老阴阳师了!牛逼!
泼了人家四回颜料,导演知道还想在圈子里混,唾面都得自干。
于是,他心一横眼一闭,举起纸杯……
“啪”被苏卡握住手腕,拦在半空中。
苏卡还是那般好声气,不疾不徐,“你记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说完,帅气地揪住晃晃悠悠的霍童,呲溜头也不回地跑了。
留下一看就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霍童助理善后。
霍童半飘半跑,被带上自己的保姆车,失去冷酷无情的人前装逼造型,醉意释放,大脑彻底走失。
苏卡看着座位里,扭来扭去,麻花成精的生物,觉得鱼生好累。
第19章
把醉汉送回家,是一件高难度工作。
好在霍童喝醉的表现除了话多,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的举动。
他的司机助理人均专业,不用苏卡说话,全自动知道往哪里开。
霍童躺倒在舒适的车座里,慵懒枕着自己的胳膊,酒精后劲刚刚上来,在密不透风的大脑里翻江倒海。
“我……给你讲个故事。”他酝酿一下,脸上挂着神奇的笑意,还故作正经,“达芬奇……用竿竿撅地球!”
苏卡:“……”
都是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这种瑕疵不能忍。
“是阿基米德。”苏卡扶额。
“对,我说得就是基米德。”霍童撇嘴,“鸡米花跟人打赌,给我一个竿竿,我能把地球撅翻过……你猜最后怎么了?”
苏卡无奈,“他发明了投石机。”
“切~”霍童的爪子凭空挥出一个二,很是不屑,“第二天,他赔了两个地球!”
苏卡抓狂: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醉汉讨论阿基米德,是我的错,我有病!
保姆车穿过市区,稳稳开上高架。
一路霍童的嘴就没歇过,中间还知道爬起来喝两口水。
就在车子进入盘山道,能感觉到爬坡的微微倾斜。
霍童突然双手扶着脑袋,脖子僵直,费劲儿地坐起身。
苏卡以为他在狭小的座位里翻滚,扭到脖子,赶紧上前抓住他。
“别动!”霍童一手扶头,一手推开他,小心翼翼,“不能晃,我……忘记盖盖子,可乐、可乐要洒了。”
苏卡的爪子僵在空气里,万脸懵逼,“你的可乐在哪儿?”
霍童两只手卡脖子,稳住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里啊。”
苏卡:你这不是醉酒,你他妈是吸/毒了吧?!
他脑子里蹦出二百多只小人鱼,排着队摔碗。
好在,保姆车很快结束爬坡。
霍童大概是折腾累了,也不管自己的可乐脑子会不会洒,转身趴在苏卡肩膀上,闭眼嘟囔,“我好累,好想抱着薛爹睡……”
苏卡一脸麻木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别墅,和别墅门前怒气四个加号的迟渡。
“我也很累啊,要不,我们来世再见吧。嘤……”
霍童一举一动助理都已通知迟渡,此时外面的腥风血雨,基本被摆平。
可这不意味着,打开车门,迟大爷看见外甥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苏卡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能客客气气说声谢谢。
保镖把又醉又累的霍少爷拖回别墅,司机一脚油门,保姆车直接窜下山。
天色渐暗,灯光未起。
苏卡还穿着脏掉的衬衣,脸也擦得不是很干净,狼狈未退。
迟渡虽然在家,也只是没穿西装外套,鼠灰色西装马甲,衬衣平整,鲸尾袖扣银亮发光。
两人地位、身份悬殊,此时此刻,阴差阳错,连穿着打扮都格格不入。
静谧的半山别墅,傍晚飞霞已过,墨蓝的天空,远远挂着一轮透明的灰月亮。
完美的景色,尴尬的气氛,绝配!
似乎欣赏够了苏卡的窘态,迟渡一贯傲慢地开口,“我警告过你,离霍童远一点。”
苏卡用绝望的眼神回应,“我……其实也这么想来着。”
“可你今天,还是利用了他。”迟渡丝毫不给他情面。
苏卡觉得此人不通人性,还不如他这条条鱼。
“迟先生,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善待过?”他向前一步,站得笔直,“你瞌睡时,有人递枕头,你口渴时,有人递水杯,无论动机,通通打死那还有人味儿吗?”
迟渡惊呆,“你……”
不可一世的迟大爷,平时话就少,更是没人敢向他说教,被怼了个张口结舌。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就因为……”苏卡觉得很多事必须说开,否则没完没了,“就因为我曾经渣过你,你对我的评价总是绕开行为本身,而纠结于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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