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老板。”迟渡抬手截住他的话,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
白天叫老板,晚上叫老爸,我活得好堕落,嘤……
“老板。”苏卡眼中含着泪光,好像卖身葬父。
迟渡不予理睬,手指轻敲,文件自苏卡的一体机里,无声无息飘出,“看完,签字。”
文件不长,主要是苏卡上班的酬劳,和还债事项。
“根据公司规定,我的初级助理,有五万月薪。”大概是怀疑苏卡的阅读理解能力,迟渡难得开口解释。
苏卡嘴角翘起一个财迷的弧度,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老板。”
“不过……”迟大爷眼中泛起危险的光,“在这里,如果犯错,我有权利扣你薪资。”
笑着、笑着,苏卡就哭了。
“每个月底,我会根据你的薪资情况,决定偿还债务的多少。”迟渡毫无怜悯之心,“在此基础上,你需要履行‘一鱼多吃’承诺。包括但不限于,洗衣服做饭生孩子。”
“哈??”苏卡吓死掉,拍桌而起,“生孩子?没有这条!我当时是说,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都可以。老板,您听我说,这个不能有!”
“真没用。”迟渡面色如常,好似苏卡能生的是个倭瓜。
苏卡:“……”
这种危害他人心理健康的魔鬼,你们谁来管管啊!?
接着,迟渡看看表,“好了,签字,然后去做饭,后面的事,萧寄凡会告诉你。”
苏卡已经麻了。
“现在是十一点整,我十二点,准时开饭。听明白了吗?”迟渡毫不吝啬,再指点他一番。
苏卡:就……好想用尾巴抽死他!
二十层员工餐厅,有个小厨房,原先是给高管做小灶的,如今被迟渡霸下来,给苏卡用。
萧寄凡已经让人把这里收拾的焕然一新。
苏卡:“萧助理,老板有忌口吗?”
萧寄凡:“没有。”
苏卡:“那他……最喜欢吃什么?”
萧寄凡:“没有。”
苏卡:“那、那最不喜欢吃的呢?”
萧寄凡:“没有。”
苏卡:“你当真不知道?”
萧寄凡:“当然,因为我也不敢问啊。”
苏卡看着崭新的锅碗瓢盆,陷入沉思,“遇事不决,包饺子。”
萧寄凡:你牛逼!
说干就干,不干的是王八蛋!
苏卡一个人忙的热火朝天,他既不知道迟渡的喜好,也不知道对方的饭量,只能尽善尽美。
好在,厨房食材充足、新鲜,调味从中到西,应有尽有。
苏卡用银虾皮泡水,用来浸剁好的猪肉,提鲜去腥。
最后拌馅儿时,再加入大小均匀,Q弹的鲜虾肉。
据他观察,迟大爷吃炒饭,挑拣的厉害,虾肉是一块没剩,青豆是一口没吃,属猫实锤!
萧寄凡怕他不熟悉,本想帮忙打个下手。
结果人家开挂似的操作,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弟弟。
他看了一阵,就上楼汇报。
迟渡关闭视频通信,没有所指地问:“如何?”
“午饭是猪肉鲜虾,和猪肉白菜馅儿饺子,苏先生做饭很厉害。”萧寄凡如实回答。
迟渡:“……”
他有多久没有听过,如此粗糙的菜食名字了?
那些精致包装到你无法分辨出食材的饭菜,长期占据他的饭桌,名称雅致,摆盘精良。
以至于,听见萧寄凡的回话,他不自觉皱起眉头。
果真是……让人期待幻灭,妖怪做饭。
“我觉得,应该挺好吃的吧。”萧寄凡小心翼翼拍马屁。
迟渡闻言,飘远的眼神转到他身上,威严警告,“你,不许去吃。”
萧寄凡:“……”
他不再是专业的私人助理,他现在就是个特大号,专业炮灰!
厨房里,苏卡已调好蘸料,因为迟渡口味不明,他只好用精致的小瓷罐,挨个装好,以备迟大爷临幸。
他没想到的是,厨房里还准备下食盒,有保温保冷的,也有普通的。
样式清淡典雅,带着有钱人特有的矫情,一看就不便宜。
苏卡装盘盖盖儿,看表十一点五十,完美!
他乐颠颠提着食盒跑上楼。
六十层,整个都是迟渡用的,配有完整的小餐厅,只可惜一次没用过。
今天,苏卡接起它的封印。
他进门时,迟渡已端坐在餐桌前。
阳光温柔洒在桌上,似乎能听到,光线敲响晶莹餐具的叮叮声。
迟渡沉默端杯喝水,微垂眼眸,细致的光线下,能看见睫毛在抖动。
他五官轮廓利落,薄情唇紧抿,好似永远不会说出讨人喜欢的话。
苏卡手指攀紧提手,脸有点热。
如果在水球,迟渡这样的人,也是尾巴最大、最好看的人鱼竞争的对象吧。
吼吼看!
在梦幻般的光晕下,迟渡转头,望向他,久久不语。
苏卡屏息凝视,不知所措。
只见迟大爷眼底似有笑意,慢悠悠开口,“你超时了,扣工资。”
苏卡:“……”
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吗?!啊?混蛋!
有钱、好看、为所欲为的迟大爷,心安理得享用热气腾腾的饺子。
他没有用任何蘸料,筷子尖夹起,分毫不差,晾到适宜入口的温度,吃得井井有条。
看不出喜欢,也不觉难吃,那表情跟看文件没啥两样。
苏卡惆怅托腮,一不小心真心话溜出口,“原来你也会吃饭啊……”
在岛上那次,他忙着去做汤,返回时迟渡已草草吃完。
这回看个完整的,更应证霍童那句:没人味儿。
迟渡放下筷子,用餐巾擦过嘴,才扭头问:“不吃饭,怎么活?”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卡收起落在桌边的爪子,谨慎坐直,眼神却飘向明亮的落地窗。
迟渡顺着他的眼神,望向一片温暖,幽幽接了句话,“你让我光合作用?”
苏卡:糟糕,为什么会在这种问题上心有灵犀。
对方沉默不语,眼神躲闪,更加坚定迟大爷的推测。
这会儿,在苏卡眼里,他就是根儿好看的大葱!
“你在骂我有颜色。”迟渡翘起腿,侧身审视他。
苏卡:“……”
第24章
就在二人无法交流的时候,萧寄凡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由于薛寻在国外,有时差,迟渡一直在等重要文件。
萧寄凡送完文件,转头对苏卡笑笑。
苏卡一把抓住这颗救命稻草,马上转移话题,“萧助理,我给你留了盘饺子,就在厨房里。”
迟渡的眼神,随着他的话音,慢悠悠飘过去。
萧寄凡迎着老板“和善”的目光,愣是没敢说一个字儿。
“怎么了?”苏卡莫名,“萧助理,是不是不喜欢我包的饺子啊?”
呃……
萧寄凡好似走到生命尽头,说不喜欢,在迟渡面前,那是编谎;说喜欢吃,那是不要命。
迟大爷明晃晃警告过,苏卡做的饭,除了他,谁都不能吃!
“谢谢苏先生,我……最近,不方便吃饭。”萧寄凡好容易憋出句话来。
“啊?”苏卡若有所思,看向迟渡。
迟渡握拳捂嘴咳嗽一声,轻飘飘转过头,视而不见。
萧寄凡怎么敢让他怀疑老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在辟谷。”
“咳咳咳!”迟渡似乎呛到。
“哦……就……挺意外的。”苏卡整个人都恍惚了,又觉得不礼貌,赶快补充,“那以后再吃,反正我都要做饭。”
萧寄凡:大可不必如此!
“我是要修仙的人,没有以后。”萧寄凡捂脸,哽咽着跑出餐厅。
苏卡:“……”
他望着迟渡,脸上写满:别吃了!你助理都疯了!
迟渡被他盯得不耐烦,放下筷子,“他很有追求不是吗?”
苏卡:别客气,你也很有!
好在整个下午,迟渡都在会议室开会。
空旷的办公室里,苏卡随意舒展。
迟大爷在的时候,他坐得好像墓地里的陶俑,整条鱼都是僵直的。
突然,没关掉的全息通信响起,许帝的大脸直接跳出来。
苏卡吓得连人带椅子,跳出去两三米。
“你怎么还练武呢?”许帝调侃。
苏卡摸着胸口,“吓死我了,你怎么会有这儿的通信码?”
“您问得不是废话吗?”全息影像里,许帝的白眼栩栩如生,“迟总秘书给的啊。”
苏卡挠头,“内什么,都没问你,在磐石怎么样?”
“客气咯,在磐石还是带你!”许帝丝毫不见外,扎起四根手指头,“四个剧本,随您挑拣,都不喜欢还能换。”
“可是、可是,我在上班啊?”苏卡一头雾水。
许帝也很为难,“迟总的秘书只说,你该演戏演戏,跟以前没差儿。”
“还真是……一鱼多吃,连鱼尾巴都不放过!”苏卡气鼓鼓地叨咕。
许帝倒是很轻松,“嗐,你管他呢。上班儿能赚几个钱?这四个本子演下来,债都该还清了。”
苏卡想想,说得也是,早还债,早解脱,早日脱离阎王殿。
他草草看过四个剧本。
还好,磐石不是以前那些胡来的公司,至少还讲究循序渐进。
剧都不是什么大制作,角色也都是些,男二、男三,剧本能看出,是精挑细选过的,很符合苏卡的特点。
但苏卡不是原身,他挑剧本的原则是能混就行。
他果断选择,一部穿越网络剧,因为台词最少,至少能用脸凑合,真是悲剧。
迟渡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已临近下班。
苏卡撑着下巴,也不理睬,边熟悉剧本,边问:“老板晚饭想吃什么?”
迟渡见他如此敬业,没跟他计较,“你不是,喜欢拍戏吗?”
在他记忆里,苏卡做得每一件事,最终目的都是为他的演艺事业,添砖加瓦。
迟大爷投其所好,反遭嫌弃,有点郁闷。
苏卡翻个巴洛克式白眼:他那是喜欢拍戏吗?他分明是喜欢钱!
“以前,喜欢过。”苏卡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迟渡坐在办公桌后,不动声色观察。
苏卡细小的表情、动作,恍惚间与夜晚的小人鱼,悄悄重合。
迟渡按了按眉心,怀疑自己开会开出幻觉。
“演戏是兼职,上班也是兼职,我到底是干嘛的?”苏卡嘴里面嘟嘟囔囔。
但他是条负责任的老实鱼,即便再不愿意,干活还是兢兢业业,就像给满身毛病的迟大爷做饭。
迟渡又一次拍没他的电脑,“抬头。”
苏卡眨着大眼睛,错愕。
“你有仔细看合同吗?”迟渡手放在桌边,有力的骨节敲了敲。
苏卡下意识坐好,呈陶俑状,“看过,我都签字了。”
答非所问,迟渡嫌弃地哼一声,“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你的工作既不是拍戏,也不是上班。”
“啊?那是什么?”苏卡觉得自己是文盲。
迟渡向后靠进座椅里,以一个清奇又傲慢的角度回答:“是我。”
苏卡:“……”
两人就这么神奇地对视良久,气氛逐渐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嗯……那你……晚上想吃鱼吗?菊花鳜鱼?”苏卡马上低头,不知所措抠手手。
迟渡的反射弧要慢点,望着他脑袋顶,回味一下,“不了,晚上有事。”
放纵和堕落的快感又涌上来,他本能回避,拽起西装外套,往出走。
苏卡望着对方挺直的腰背,消失在感应门的尽头,“奇奇怪怪的人类。”
等他晚上头重脚轻,从迟渡床头贝壳床里,爬起来的时候。
才明白,什么叫嵌在你生命线里的男人!
迟渡喝了不少酒,微有醉意,一瞬不瞬望着他,“小咪,阿爸等你好久。”
“咪……”苏卡丧气回应,却不自觉带上一丝担心。
与迟渡相见的晚上,似乎一半时间,对方不是在醉酒,就是在醉酒的路上。
渐渐,他发现,迟大爷似乎睡眠不好,还总是头疼。
那也不能光着膀子,把红酒当褪黑素喝吧?
有病得治啊,大兄弟!
苏卡从床头柜上滑下来,就被迟渡搂进怀里。
“小咪,你想帮的人,阿爸已经安排好了。”迟渡今天醉得深,声音微哑,不像清醒时的利落,别有一番风味。
似乎只有向小人鱼汇报,才能掩盖他面对苏卡时,若有似无的放飞。
是的,他明白一切都是借口,却无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
“我帮我自己”的苏卡,脸皮再厚,这阵子也有点挂不住。
想了又想,他背过身,主动翘起垂着柔软尾纱,灯下粼粼闪光的大尾巴,小心翼翼放进迟渡张开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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