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愣了一下:“你要硬扛?”
抑制剂和止疼药、麻醉剂的原理差不多,都属于抑制神经兴奋的药物,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但发-情期的痛苦实在难以忍受,所以就像几乎没有人做手术会拒绝打麻药一样,很少有omega会拒绝在发-情期使用抑制剂。
卓逸然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疑。
基于保障人权的需要,无论是什么治疗要求,只要对身体没有损害,医院始终会尊重患者本人的意愿。护士叹了口气,说:“那我一会儿就去帮你申请。”
卓逸然刚要道谢,护士忽然小声地开了口:“按理说我不该对患者说这个,但我弟弟也是个高龄分化的omega,所以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唠叨两句……”
卓逸然抬眸看她,就听她语重心长地说:“谁都知道和alpha一起度过发-情期才是最安全稳妥的选择,你既然已经有高匹配度的人选了,其实不必在这里受这种苦。”
卓逸然不置可否地冲她笑了笑:“谢谢姐姐。”
护士担忧地看了他几眼,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卓菲的公司出了点急事,又去忙了,病房里就剩下了卓逸然一个人,他立马感到自在了不少,否则天天听他妈唠叨omega的凄惨状况,他就是心理再坚强,迟早也得被折磨出分化期抑郁症来。
正看着手里抑制剂的说明书,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卓逸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强作镇定地接起了电话。
“还好么?”
只这一句话,卓逸然之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便在这一刻悉数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得知自己分化成omega的时候,他没有一声抱怨,可就在听到陆琛声音的一刹那,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满腹的委屈。
他很想说,我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但下一秒,这样的想法便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没事,你昨天……”卓逸然清了清嗓子,问,“怎么没接我的电话?”
“我……”陆琛只说了一个字,便倏地顿住。
卓逸然这才明显地感觉到,陆琛的声音格外低沉,以至于听起来有些喑哑。
他下意识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沉默了半晌,陆琛说:“没什么。”
卓逸然想要追问,可话还没出口,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逼问对方的资格。
陆琛已经迅速地换了个话题:“后天好好休息,不用操心比赛的事。”
“不可能。”卓逸然就知道他会提这个,第一时间反驳他。
不等陆琛说话,他就又问:“后天跟谁打?”
停顿了几秒种后,陆琛说:“电信。”
电信院实力不俗,虽然在小组赛失利了一场,但之后果然还是通过复活赛进入了八强。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好巧不巧,又碰上了老对头。
如果是其他队伍,卓逸然或许还会斟酌一下,但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他就当机立断道:“我必须上。”
第一轮小组赛的时候,他们虽然最终赢了电信院,但比分相差得不算大,说明二者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差距。
当时第二节 同样都是替补队员,他们几乎被电信院完虐,如果这次卓逸然不去,让他们的替补直接跟对方的首发对垒,简直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惨状。
“你这个身体状况,打算怎么上?”陆琛深深地吸了口气,“到时候万一又……”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但卓逸然已经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
“发-情期到那天就结束了。”卓逸然撒了谎。
护士说一针抑制剂可以管几个小时,而一场球赛的时长只有一小时,怎么想都够用了。
并不是卓逸然故意逞能,但凡队里还有其他人可以顶得了他的位置,他都不至于铤而走险,只是他们队的水平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在之前的几场比赛里,卓逸然几乎一直是全队得分最多的,然而替补小前锋的命中率甚至不及他的一半,也就是说,哪怕是忽略运球能力不谈,卓逸然如果不上场,他平时的进球量至少都要砍半。
更何况他跟其他几个首发都已经练出了很强的默契,贸然换人,场上其余人的状态都会受到影响。
陆琛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但他没有说话。
“队长,”卓逸然说,“你不会是因为我分化成了omega,就不让我上场打比赛了吧?”
“当然不是。”这一次,陆琛否认得很快。
“让我这个omega上场,我们不一定会输,”卓逸然的语气很坚定,“但是不让我上场,我们恐怕赢不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这样倨傲的口吻,像极了在赛场上战无不胜的陆琛。
“我不是担心这个,”少顷,陆琛的声音更低了,“我是担心你。”
陆琛身为队长,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对全队负责,担心他的发挥也是正常的,卓逸然立马向他保证:“这样吧,后天我会到场,到时候如果表现不佳,再换替补我也没意见。”
“还有,”不等陆琛回答,卓逸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他们,就说我生病了。”
他这次分化比较突然,到目前为止,学校那边应该还只有陆琛一个人知道。
虽然明白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但比赛在即,让一个omega上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就算队友们不介意,心态也难免会受到影响。传到对手耳朵里,更不是什么好事。
“好。”短暂的沉默后,陆琛还是答应了他。
除了陆琛,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卓逸然忍不住想,如果他还是个beta该有多好。
可是如果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他还会如此依赖陆琛吗?
卓逸然的头很痛,他不愿再细想了。
“没别的事,”卓逸然努力地保持着平时惯有的随意语气,“我就挂了。”
“等一下。”陆琛忽然说。
卓逸然的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地想,如果这时候,陆琛能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比如不在意他的性别之类的,哪怕让他感觉到一丁点希望,那么他之前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可以立刻宣布作废。
“照顾好自己。”但陆琛只是说。
第50章 无力抗拒
“最剧烈的发-情症状应该会在明天早上开始,”护士带着卓逸然走进隔离室,把几支抑制剂放在床头,“期间如果感觉情况不对,随时可以注射。”
说着,她又指了指墙上的呼叫器:“隔壁24小时都有人值班,发生什么问题,按下按钮就会有人来帮你。”
卓逸然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如果实在太难受,不要硬撑。”护士姐姐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带上了隔离室的门。
卓逸然自立得早,从小意志力就比较坚定,对于疼痛之类的忍耐力也比一般人强。前几天多少也提前感受到了omega发-情时的症状,虽然的确难以自控,但对他而言,也没有痛苦到完全不能忍受的地步。
只要忍一天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隔离室里的设施和普通病房差不多,只是窗户上装的是单向玻璃,应该是出于保护患者隐私的需要,毕竟omega发-情时的状态不怎么雅观,任谁也不愿意被外人看到。
卓逸然前段时间一直很嗜睡,之前还以为是春困,如今才明白这些都是临近分化时的症状,现在也没能改善,一到点就按时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做起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梦。
依然是在那间狭小的帐篷里,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这个梦的尺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夸张。
分明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可是梦里的触感却真实到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卓逸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暴风雨中的独木舟,陆琛就是无情拍打他的滔天巨浪,让他在海面上无休止地起起伏伏,完全不由自主。
他随着浪头,不停地浮起,又沉浸,船舱里灌满了水,木质变得潮湿无比。
每一次都像是要四分五裂,偏偏又每一次都被水面的张力轻轻托住。
他不止一次想喊停,可若是势头真的弱了些,本能又使得他恨不得像海燕一样叫嚣,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在即将被送到最高点的时候,卓逸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夜色正浓,他意识到,是他的发-情期提前到来了。
意识回归了现实,然而身体还贪恋梦里,因为此刻的被迫抽离,开始给予他疯狂的报复。
一阵难耐的燥热从心口刹那间传遍全身,脑海里再次清晰地浮现那张熟悉的脸。
英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泛着凉,手心却温热,会在黑暗中牢牢地将他握紧;劲瘦有力的臂膀,可以轻易地将他拦腰抱起;强势却又温存的吻,分明是在被肆意欺凌,却令他沦陷沉迷。
曾经种种不经意的接触,抑或是后来情难自禁的亲密,所有的感官都被千百倍地扩散放大,化作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比世间所有的美酒都要醉人,卓逸然从未像此刻这般对任何气味上瘾,偏偏他并不在身旁。
卓逸然的心头像有一簇烈火越燃越旺,浑身上下的温度高到骇人,烧得他唇焦口燥,灼热难耐。
属于他的一丝清凉,尽数藏匿于对方的唇齿之间,每一寸肌肤都渴望与他紧贴,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接纳。
陆琛,陆琛。
他是唯一的解药。
可偏偏求之不得。
身下的床单早已经被揉得皱作一团,但卓逸然还在本能地做出抓握的动作,从手背到整只小臂,白皙的皮肤上青筋毕现。
他的脸颊上泛着近乎病态的绯红,眼尾漾着迷离的情-潮,尽管死死地咬着下唇,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泄出一声声急促又热切的喘息。
卓逸然整个人痛苦地蜷缩着,将被子抓进怀里,然而没有用,它并不是什么称职的替代品,没有半点陆琛身上温热的气息。
意识被烧得愈发混沌,卓逸然本能地将手伸向床头的抑制剂,但碰到包装盒的一刹那,理智又让他一把将它丢开。
不可以。
如果这时候用了,就会影响到之后他在赛场上的表现。
他不能前功尽弃,无论是他对自己本能的抗争,还是对整个队伍,以及对陆琛的责任。
然而身体不愿予他丝毫的怜惜,一轮比一轮热切的渴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殆尽,他一次次费尽力气想要挣脱桎梏,却又一次次被无情地拽入深渊。
汗水打湿了衣衫,又濡湿了身下的枕头和床单,卓逸然的喘息声越来越弱,几乎就要没有力气呼吸,可是心底的欲念却半点不愿停歇,甚至愈演愈烈。
前几天刚刚得知分化的时候,他尚且对成为omega这件事没有太多的实感,直到此时此刻,才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体会。
先前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这才是成为omega的真实感受。
在发-情期的时候,完完全全地被本能支配,除了求偶或是挣扎,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离不开alpha,渴望他无情的侵入,即使是再顽强的意志力,都没办法抗拒这样的本能。
原来这就是omega-
从清早到现在,顾尧在隔离室门口坐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见门把手被缓缓转动了两下,从里面走出了那个熟悉的俊俏少年。
几天不见,卓逸然好像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苍白了几分,神色间是掩不住的虚弱和疲惫。
然而就在看到顾尧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展颜一笑,眼里迸发出欢欣的情绪,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
不等顾尧开口,卓菲先扑了上去:“一天没守着你就开始胡闹,好好的抑制剂不用,非要自讨苦吃,你是不是还嫌做omega不够苦……”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于是不往下说了,给卓逸然递了一杯淡盐水。
“怎么被你说得我快不行了一样,”卓逸然笑了一下,接过杯子,几口便喝光了,“这不还好好的么。”
卓菲抹了一把眼泪,又说:“一个omega还打什么球赛?”
卓逸然给她递了一包纸:“omega怎么就不能打球赛了?”
卓菲气鼓鼓地从他手上抽出了一张:“就急着刚分化这一会儿么?”
“特殊情况嘛。”卓逸然说。
“你再忍忍,”卓菲拿纸巾拭着眼角,“等做完腺体摘除手术,你还是个自由自在的beta,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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