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到底怎么了?”
傅宁别扭地翻了个身,索性躺在了后座,脑袋枕着柳岑徽的大腿。
“哼哼。”他哼唧两声,这才说出背后的隐情,“奶奶之前也说保护宁宁的,还不是让爸爸把我关禁闭,还被打手心。”
“你们说话都不算数的。”
柳岑徽揪住他的耳朵,眉头紧蹙:“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说了能护住你,我自然不会食言。”
听他再三保证,傅宁终于不再说什么了,他捂着被揪得有点疼的耳朵,偏偏心里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一声——
上次说陪宁宁玩,还不是因为打碎花瓶就不理宁宁了……
车内一时沉默。
柳岑徽无意识地把玩着傅宁的手指,想到刚才傅宁说的话,顿时一阵头疼。
他总觉得,今天的回门怕是不会顺利。
当汽车抵达傅家小院,临下车前,傅宁突然扑到柳岑徽腿上,他舔着脸眼巴巴地问道:“你刚才说给宁宁撑腰,还作数吗?”
柳岑徽先是一怔,很快回神,没想到傅宁还在纠结。
他点头:“作数。”
“那好吧……”
柳岑徽不知道他好什么,却也没有问,只吩咐司机把车后的礼物带上,随即下车。
随着两人抵达柳家门前,为表重视,柳岑徽示意傅宁推他过去,竟是亲自按了门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呀?大中午的烦不烦人!”
尖细的声音穿透门板,打在外人耳中更是一种折磨。
柳岑徽皱了皱眉,转动轮椅后退半步。
就在他刚刚挪到靠近台阶的位置,只听“轰”得一声巨响,面前大门被暴力踹开。
一个妆容精致、衣饰奢华得体的女孩满脸不耐烦,一手抓着口红一手拿着粉底,只剩下一双脚可以踹开门。
“哪来的瘸子?你谁啊?”傅媛烦躁地问道。
“你才是瘸子……”柳岑徽还没来的及不满,只见傅宁从他身后露出脑袋,张口反讽。
“你……傅宁?”傅媛脱口而出的咒骂莫名被中止,她看到傅宁的到来。脸色顿时大变,说是见了鬼大惊失色也不为过。
片刻,傅媛反应过来,然后就让柳岑徽见识了一番变脸的绝技。
只见她脸上的惊讶转眼就变作嘲讽。
“你来我家干嘛?不是已经嫁人了吗,为什么还会来?”傅媛眼中的轻蔑十分明显,“还是说夫家不要你,把你送回来了?”
“啧啧,你看看你混成什么样了!”
柳岑徽没想到,作为傅家的小姐,傅媛的家教会是这个样子,把客人堵在门口大放厥词……
而傅宁早就被她说的焦躁异常,从方辉到傅媛,一个两个都在说他被抛弃。
“闭嘴,你不许说话了!”傅宁嗷一声,双臂一举,作出要扑上去的姿态。
傅媛被吓的惊呼,花容失色间,手上的化妆品也被丢了出去。
谁成想傅宁只是摆了个姿态,随着他将双臂放下来,他不甘示弱地反驳:“你才被不要!嫁不出去的小姑娘,羞羞脸!”
说完这句话,傅宁无视傅媛瞬间扭曲的面孔,然后竟是一扭头,转身就跑到柳岑徽的轮椅后,借着宽大的椅背掩藏住自己的身体。
傅宁弯腰凑到柳岑徽耳边,有些紧张地提醒:“你说要给我撑腰的。”
柳岑徽一愣,忆起傅宁刚才的动作——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奶狮。
有点想笑。
他偏过头轻咳两声,费了好大功夫才掩去脸上的笑意。
柳岑徽说:“嗯,撑腰。”
两人的旁若无人交流极大程度上刺激到傅媛,她目光落在柳岑徽的半张面具上,神色微动,再开口竟是转移了炮火:“哎,这位就是哥夫吧?百闻不如一见,原来哥夫身体真的不大好。”
她说:“不过都是一家人,哥夫的面具就不用带了吧,遮遮掩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见人呢。”
傅媛很是好奇,一直听闻柳家家主面容可怖,可她还真是从没有见过。
如今传言的主人来到面前,她终究没忍住好奇,当场问出来,甚至还带着两分羞辱傅宁,连带着羞辱他夫婿的心思。
就在他话音刚落,柳岑徽再也维持不住好脸色了,虽然算不上生气,可到底冷凝起来。
没想到傅宁又从他身后冒头:“你才身体不好!凭什么给你看灰灰的美貌,灰灰是我的!”
或许是有柳岑徽撑腰的底气在,傅宁今天是撒了欢,从见到傅媛开始,但凡对方说话,他总能怼回去。
感谢傅媛多年的言辞犀利,让傅宁听多了,也学到几分皮毛,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不至于无话可说。
第26章 你爸爸终归是你爸爸
这一回不等傅媛有所反应,只听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男音:“媛媛你在干什么呢?谁来了?佣人们都去干什么了,还用你去开门……”
“我看看这是……柳总!”傅金辉几步走过来,脸上原本带着几分不耐烦,可在看见柳岑徽的身影后,顿时化作惊讶和喜色。
傅宁见过太多次父亲对别人热切欢迎的样子,对此也是见怪不怪,甚至还能腾出心思帮柳岑徽摘掉肩上的碎发。
傅金辉几步赶到柳岑徽面前,转头立刻变了对女儿的态度:“这成什么样子!柳总过来了为什么不请人进去,为什么不喊我出来?”
傅媛闻言目瞪口呆,完全没办法想象,对她责怪的人,是那个一直温柔的父亲?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进去,在外面丢人!”傅金辉看女儿不动,紧接着责骂了一句。
傅媛总算回过神,她一脸难堪,余光看见傅宁看热闹的视线后,更是羞愤之情难以言表。
“走就走!”傅媛愤恨地回了一句,转身跑进去。
公司多日来的困境让傅金辉越发焦躁,原本以为找到了乘龙快婿,谁想他几次去柳氏,就是连公司前台都过不去。
他心里是怨恨柳岑徽不信守诺言翻脸不认人的,可如今看见对方登门,傅金辉仿佛看见了行走的钞票印刷机,过往恩怨全消,只剩下凑上去献殷勤。
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保养的很好,周身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质,若是不开口,单纯站在哪里,带给人的好感度绝对不会少。
柳岑徽漫不经心地把人打量了一遍,似乎明白了傅宁的好相貌遗传自哪里。
傅金辉笑的灿烂:“来来来,贤婿快进来,呆在外面做什么……都是我教女无方,让贤婿受怠慢了。”
正说着,他作势就要帮柳岑徽推轮椅,却被傅宁一把拦住,而他这时才发现傅宁的存在。
“哎,傅宁也来了啊。”
一个媛媛一个傅宁,亲疏远近立显。
柳岑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开口道:“我陪宁宁回来看看,之前的回门礼耽搁了,现在补上,您别介意。”
说完,他挥手示意司机把带来的东西拿来。
傅金辉的笑容顿时真挚了许多:“人来了就可以,还带什么礼物啊!”
“应该的。”柳岑徽淡淡应道。
随着司机把礼物搬进屋里,柳岑徽两人也被邀请进去。
可是傅金辉的算盘注定落了空,他还想着把柳岑徽拉近书房好好说道说道投资,不想傅宁先一步截人。
“灰灰我困了……傅宁揉了揉眼睛,“我带你去宁宁的房间好不好?”
柳岑徽摸了摸他的小臂,先是应了一声“好”,这才转头:“您看……我就先陪宁宁去休息了。”
“啊?这不好……”傅金辉当即要阻止,奈何傅宁早在柳岑徽说完,立刻推着轮椅一溜小跑,完全不给别人反对的时间。
傅金辉望着远去的两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一整个下午,傅宁全程拉着柳岑徽躲在屋子里,睡了个惬意的午觉,又带着灰灰“参观”了自己的卧室。
哪怕柳岑徽早就知道傅宁在家里的处境艰难,可面对着一件朴素到堪称简陋的小卧室,他还是难免生出两分郁气——
窄小的单人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两把椅子,一张缺角的书桌。
别管他对傅宁有多少不喜无奈,可到底是柳家的正牌夫人,凭什么被别人苛待?
怀着这样一种心思,等柳岑徽两人应邀下楼用晚餐时,他与应询而来的傅家一大家子的寒暄都变得应付起来。
傅宁对此一无所觉,反而是多年来头一次上桌吃饭让他无比新奇。
正在柳岑徽和旁人寒暄的时候,傅媛姗姗来迟,她的眼眶有些泛红,看向傅宁的目光里全是恨意。
然而傅媛不吃教训,在经过傅宁的座位时,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该死的傻子!”
说完,她转身就走。
但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被拉住了,傅媛转头一看,傅宁眼睛瞪得溜圆,扯着她的衣袖不许她离开。
“你干什……”傅媛满脸不悦。
“你才是傻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喧杂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明显,只需要一句,就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傅宁完全就是胡闹,以往听来的各种话,好的坏的混到一起,如今一次性倾倒出来。
有许多话背后的深切含义,他是分不清的。
可这并不妨碍他感知说话人的情绪,对方是高兴还是伤心,是平静还是愤怒,他都是清楚的很。
偏偏这一回——
有灰灰给他撑腰,傅宁索性将以往的仇怨一次清算,动手不至于,可怼回去出气,那是必须的。
“听说你傍大款了,认二郎神当主人了?你就是个小骗子,说话没有真的,所有人都会讨厌你的!”
傅宁跳起来,站在柳岑徽身侧小嘴叭叭个不停:“你长得有创意,活得也真有勇气,傅媛你和小猪的区别,只在于猪不能随便便成人,而你能随时变成猪!”
“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拿我没办法?”他张扬着,“叫你之前欺负我,叫你说我傻,你才是傻子!”
“我有灰灰撑腰,你没有,你就要被我欺负,气死你!”
所有的嘲讽都以一句话作为终结,傅宁抱肩而立,脸上全是桀骜:“你爸爸终归是你爸爸!”
“傅宁你……”傅媛身体不住的颤抖,伸出手指指向她名义上的兄长,半天说不出话来。
然而只需要柳岑徽冷冷一扫,傅媛满嘴的话都截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卡得难受。
柳岑徽也不说话,就看着傅宁借势狐假虎威,偏偏他这样一尊大佛杵在跟前,便是傅家人气炸了,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随着傅媛气得几乎要跳脚,傅宁那是一个神清气爽,偶尔瞥向自家“媳妇”的目光中,兴奋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直到傅金辉忍无可忍,“啪”得一拍桌子,怒斥一声:“放肆,我才是你老子!”
第27章 乱亲
比较可惜的是,傅宁对傅金辉的咆哮并没有太大反应。
而傅金辉即将爆发的怒火,在柳岑徽的一声冷哼下,被彻底浇灭。
后半程的晚餐中,傅媛气不过跑开了,而她的母亲方梅却还要留在饭桌上,即便恨得牙痒,好要时不时对傅宁陪笑。
只等傅宁和柳岑徽前脚离开,傅家立刻就炸开了锅。
丝毫好处没捞着的傅金辉恨恨地砸了一个杯子,转身就去了楼上书房,让原本想给傅宁上眼药的方梅只能暗自咬牙,咽下满肚子的委屈。
而其他的各路亲戚也是聚在一起,说着说着,不知谁提了一句:“傅宁那小崽子,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怎么就不想想他一个傻子,这么多年谁养他长大?”
“这一朝攀上高枝,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连亲妹妹都骂,真是好心都喂了狗!”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人的附和:“可不是,也幸亏傅宁没什么智商,不然就他这狼心狗肺的样子,还说不准怎么和柳家说咱们,就是把咱们傅家折腾的颠覆,那也说不准!”
众人纷纷表示这种担忧不无可能,或是庆幸傅宁的脑子不好使,或是后悔当初把傅宁嫁到柳家。
方梅看着一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眼中嘲讽和愤恨交织闪现。
片刻后,她款款走到众人面前,一抬手,眼泪蜿蜒而出。
方梅一副梨花带雨的惹人怜惜样,嘴上尽是自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宁宁教好,让孩子长成这样……连累了家里,真的对不起呜呜!”
先前还讨伐傅宁的人见状,纷纷转口安慰方梅:“弟妹你别这么说,毕竟不是亲子,傅宁这么叛逆也不是你的错。”
“就是啊,大家伙儿今天算是见识了,那傻子竟然如此骄横,真是不知好歹,继子不听嫂子的话,还不知道嫂子之前受了多少委屈……”
偶尔有人看不惯方梅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自揽错处的模样,可在一众安慰的声音中,到底不好说什么。
别管傅家人如何心有不甘,总归不在傅宁眼前蹦跶,也碍不着他的事。
驶往柳家别墅的汽车里,气氛和傅家完全不一样。
车窗外华灯初上,汽车中间的隔板已经升起来,给了傅宁两人一个完整的私人空间。
或者说……给柳岑徽留下了足够的面子。
自从两人上车后,傅宁瞬间就扑到了他怀里,话不多说,当即就是“吧唧”两口,一左一右亲在了柳岑徽脸上。
傅宁满脸喜悦,笑弯了眼睛,他说:“灰灰灰灰,我真的好高兴呀!”
多亏柳岑徽预感强烈,在刚上车就升起了隔板,这才避免让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他脸上的两摊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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