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九班那个李盛吧?”
“就那个天天扣子裂到第四颗脑袋像是鼓风机鼓坏了似的那个二逼黄毛?”于昭瞪着眼问,“丫不是因为厕所抽烟当众顶撞老师屡教不改被留校察看了吗?!”
赵主任惊讶地看他一眼:“没看出来啊老于,骂人还一套一套的。”
“少废话赶紧说!”
“就是那个黄毛。”赵主任推了下眼镜,“他带了一堆人,逼着刘致锦要钱来着。”
于昭拧眉,狠狠一拍桌子:“操!”
方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于昭注意到,顿时收了劲,尴尬地摸了摸桌角,又去看赵主任:“刘致锦一个三好学生贫困生能有什么钱啊!黄毛是脑子灌屎了吗!”
赵主任摸摸一脸的唾沫:“谁知道他灌尿还是灌屎,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当时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敢上去,就扯着嗓子叫失火了,这才把人吓走。”
于昭拧起眉,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呢?”
“然后我过了一会儿壮着胆子去看,刘致锦也不在了,估计被他们拎走了……”赵主任叹口气,“第二天我还特地看了一眼来着,他脸上青了一块。”
一群人都沉默了下来。
唐星北眯起眼。
于昭咬咬牙:“操他大爷的,我们去找老师!”
洪洋点头:“可以!他总不能连学校的话都不当回事!”
“就是就是!”
“……我劝你们先不要去。”唐星北忽然开口,懒且冷,“找老师可以,但不是现在。”
他说:“那傻逼已经修炼成形了,万一被逼到份上,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昭愣愣地抬头,依旧拧着眉:“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唐星北睨他一眼:“你们猜一猜,为什么都被霸凌这么久了,刘致锦还一直没反抗?”
几个人顿时转换了个思路,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洪洋犹豫着开口:“之前问问题的时候跟他聊过一会儿,感觉也不像是多胆小怕事的人……难道是因为有什么把柄在黄毛手里?”
李勇小声说:“会不会是……同性恋的事?被黄毛知道了怕告诉家长和同学什么的?”
“……等等!”于昭忽然叫了一声,“卧槽我想起来了!之前统计各班人员名单的时候,我有看到黄毛和刘致锦他们家都住在五河巷子那边!”
五河巷是A市最破旧的镇区,常年居住的都是些无家无事、穷得连房子都租不起的人,混混尤其多,脏乱差得连警区都头疼,一入夜都是些机车呼啸和大笑大骂的喊叫声。
于昭犹豫片刻:“因为学校住五河巷的人就那么一两个,所以……”
一群人都没有出声。
他们心底都有了猜测,估计是黄毛知道了刘致锦同性恋的事,逼迫他不给钱就告诉街里临巷什么的……那么混乱的地方,如果被发现这样的身份,指不定要被怎么搞。
于昭咬牙:“等找个机会,我先问问他好了。”
“可以可以。”
他们几个开始商量起了要怎么问才能不侵犯到刘致锦的隐私,又不显得突兀。
唐星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了身,斜靠在床边的架子上,催促道:“你们是要住我们屋里还是怎么着,走不走啊。”
“光顾着聊天都忘了!走走走这就走!”
“谢大佬解题之恩!”
“明天见!”
等把人全赶走了,唐星北才打了个哈欠,起身,踢着椅子坐过来,打开习题集,按开笔开始刷题。
方临依旧靠在一旁,看着他,忽然开口:“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唐星北一脸莫名地回头看他。
方临盯着他的表情:“刘致锦的事。”
唐星北冷漠地皱了下眉:“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不作为,难不成还要我二十四小时跟在身边保护?”
他生性既冷又独,明明也没少帮过人,但说出口就一点也不好听。
可方临却十分愉悦地挑了下眉:“我以为你会插手。”
“插个屁手。”唐星北又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地低头开始读题,“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管别人。”
方临笑了一会儿,又忽然问:“你真看不出来他对你有好感?”
听他挑明,唐星北忽然一顿,抬起眼看他,眯着眼,语气平静:“对我有好感的多了,我要真一一回应,有的人是不是要气死了?”
方临一愣,跟他对视了片刻,移开视线。
半晌,才应一声:“……确实。”
唐星北这才重新低下头,转了下笔继续看题,嘴角弯着,说话却依旧冷矜矜的:“赶紧写作业吧你,超过十二点没写完我可不陪你。”
方临笑了下,这才走到他旁边坐下,掏出一沓试卷来,开始做起了题。
周末的时候,俩人回了趟家,捎带了两行李箱的东西回宿舍,又找李叔把竖琴运到了学校。
为了这次的文艺汇演,学校特地预留了许多排练室出来,老张也给他们申请了一个,李叔把竖琴帮他们搬到排练室就离开了。
外面的天气依旧炎热,唐星北抹了把汗,拧眉扇扇风:“操,热死了先去买几瓶水。”
练习室很空旷,说话都有回音,方临嗯一声,先开了空调,这才放下遥控器跟他一起转身往门外走:“于昭他们说什么时候到?”
“五点吧,凉快点儿再来,我们等会儿先回来歇着。”
“好。”
两个人买了一提的冰气泡水,回来的时候练习室里的冷气已经冰得差不多了。
唐星北曲起一条坐在地上,匆匆灌了两口水才缓解了些燥热,拧着瓶盖,皱眉看一眼角落里放的钢琴:“学校的琴都放了这么久了,音准还能行吗?”
方临走过去,小心地打开琴盖,随意按了两下:“是有些飘。”
他说着,从兜里翻出手机来,点了两下,放在旁边,开始鼓捣。
“干嘛呢?”
“调音。”方临头也不抬。
唐星北拍拍裤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仔细围观着。
可看着看着就莫名走了神。
方临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冷蓝色的筋骨隐隐清晰,是一双十分漂亮、适合干各种事情的手。
“好看吗。”这双手的主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唐星北迅速回过神,有些尴尬地仰头喝了口水:“……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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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方临只瞥他一眼又收了回视线,没说话,唇角却很轻地弯了下。
他很快调好了音,指尖流出一连串的音符。
唐星北说:“音色还不错,试弹一首?”
方临伸手拉过椅子来,坐下,抬眼看他:“想听什么?”
“随便。”唐星北靠在琴边,又喝了口水。
方临没出声,想了想,半晌又垂下眼,起手式十分漂亮地落下一个音符。
等音符开始成串的时候,唐星北忽然愣住了,耳尖猛地一红。
他喉间动了动,像是想回头看一眼方临,却又有些忐忑,就这么一手举着水瓶要喝不喝地顿住了。
下一秒,门忽然被人推开。
贺淼大咧咧地闯进来:“哎我操!在弹《告白之夜》啊!这么顺畅有点牛逼!”
钢琴声迅速一止,方临冷冰冰地抬起眼,盯着门外站着的三个人。
刘致锦在最后面,小幅度地抬了下头。
于昭尴尬地扯了个笑来,抓抓头发:“那什么,我是想敲门来着……他动作太快了。”
贺淼还没想明白,愣头愣脑地嗯嗯嗯??着:“怎么了怎么了?”
没人搭理他,于昭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什么,我们把东西都带来了,咱们商量商量定个什么曲子吧。”
唐星北慢吞吞地喝了口水,半天才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于昭倒是很激情澎湃:“我回去之后搜了不少曲子,不过钢琴竖琴吉他笛子还要加人声的这种混搭型,好像就只能适合一些偏民族一点的歌。”
贺淼顿时忘了刚刚的事,也插//嘴道:“还有偏国风一点的也不错!”
唐星北皱了下眉,扭头去看方临:“你觉得呢?”
方临没说话,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我昨晚整理了个歌单,发群里了,你们先去听一下。”
为了这次的汇演,于昭还特地给他们几个拉了个小群,正正经经的。
唐星北点开看了眼,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的歌,歌名也很有逼格。他从兜里掏出耳机插上,随便搜了一首听了听。
作曲不错,不流于俗套又十分顺耳,旋律上也很适合这些偏婉转一些的乐器。
几个人纷纷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把歌听了一遍,最后定下了一首叫《等趣》的歌。
曲子定下之后,他们就开始扒谱。
这项工作主要由唐星北和方临完成,凑在一起一直扒到了晚上,才出了个大致轮廓。
天色近黑,他们也都有些饿了,于是直接锁了门去校外随便找了家饭店准备吃饭。
有于昭和贺淼在,饭间就不愁没人说话寂寞,俩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
先是贺淼明羞暗秀了一波周六和周暖一起出去喝了奶茶,然后于昭再吐槽一波班主任假期里让他做表的糟心事,嘤嘤嘤与曹尼玛起飞,十分和谐。
唐星北和方临俩人平时也不爱说话,于是就只坐在一旁,边吃边冷漠地听着。
不只是他们,刘致锦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像是有些走神。
还是于昭注意到他,刚要问一句怎么了,就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的那场讨论。
于是试探道:“额……二哥,你下巴上怎么有道口子啊?是碰哪了吗?”
在方临来学校之前,刘致锦一直是万年老二,被班里的人戏称为二哥,至今也没改称呼。
刘致锦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依旧低头吃着东西,只含糊嗯了一声:“不碍事。”
于昭一顿,继续试探:“我怎么总觉得你脸上身上有伤什么的,是不是跟打架了啊?”
“……没有。”刘致锦顿了顿。
他摆明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于昭犹豫了片刻,刚要再问,就听唐星北不耐烦地冷淡开口:“行了,直接点儿吧。”
于昭一愣,抬头看他。
刘致锦拿筷子的手忽然顿了顿。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小包厢,周末的晚上,也没几个学生过来,只有旁边居民楼里带着小孩儿来吃饭的。
唐星北刚好吃饱了,放下筷子,往后一靠,眯着眼不再出声。
方临漠然倒了杯果汁,顺手给他也添满了。
贺淼在旁边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左右横跳,茫然地问:“啥啊啥啊?怎么了怎么了??”
一片寂静间,于昭吸了口气:“那行,那我就问了。”
他盯着刘致锦,犹豫着低声把那天的猜测说了出来,善意地隐去了同性恋的部分。
贺淼在旁边听得一会儿一个惊操的。
刘致锦却始终没有开口,等他说完,也没承认也没有否认,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不用你们管,谢谢。”
于昭顿时有些着急:“哎!你别这样啊!这事可不是你给了钱就能解决掉的!这样一直被威胁到时候影响高考怎么办!”
“谁跟你说我要去高考。”刘致锦忽然抬起头,漠然地看他,语气平缓中又带了些刻薄,“我只想要个高中毕业证,然后出去打工赚钱,仅此而已。”
贺淼都愣了:“可是你成绩这么好……”
“成绩好又怎么样,”他迅速打断了贺淼的话,“麻烦你们别这么好心,我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样很好。”
说完,他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再见,直接出了门。
留贺淼和于昭俩人面面相觑。
方临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像是在旁听一件不相关的事,或是一道索然无味的语文题,无聊地喝着果汁。
唐星北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吃饱了,走吧。”
回去的路上,于昭一反平日里的热情,拧着眉,久久地沉默着。
唐星北瞥他一眼,没说话。
这件事似乎是把于昭打击到了,一连几天都有些郁郁寡欢,排练的时候也时常走神。
但对比起他来说,刘致锦就十分平静,每天晚自习最后一节来排练室仔细练习,放学后再一个人出门回家,之前的争执像是从未发生过,甚至还能平和地笑着和于昭打一声招呼。
倒显得于昭的尴尬像是太过多余。
周日晚排练结束后,等人转身离开关了门,于昭才丧气地放下吉他:“你说他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来练习室旁听旁玩儿的洪洋几个男生也有些奇怪,讨论了几句,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唐星北懒得理他们,看了眼方临:“回吧。”
方临嗯了声。
学校的宿舍楼和校门口离得不远,贺淼在拐弯的车棚口和他们再了见,就直接背着书包出校门了。
于昭跟在俩人身后,走着神,皱着眉一声不吭。
身旁的洪洋他们还在大声商量着晚上回去加个宵夜,再搞个什么小电影爽一爽,嘻嘻哈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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