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大晚上精神抖擞,缠着庞昱让他讲故事,庞昱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坐在床边给他讲故事,说到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大一小都昏昏欲睡。
夜风灌进屋中,烛火跳动着,映出了窗边的影子。
风——?
窗户应是关了的……
庞昱伸手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朝窗边看去——一个脑袋冒雾看不见真容的家伙站在窗户外看着他们。
“咚——!”
“嗷——”
随着落地声响起的是受了惊吓落地的庞昱所发出了痛呼。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吓到结巴的庞昱反手护住床上被惊醒的西门和风,惊恐地发问。
这场景不是一般的吓人。
试想深夜房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来路不明脸上冒雾的黑衣人——不管是谁都会吓坏的吧?
庞昱教科书般的反应取悦了这位深夜来客,他笑了起来:“你叫……庞昱来着?”
见庞昱警惕又惶恐的模样,他道:“我是你身后那小子的爷爷。”
庞昱:……进屋不走正门告诉他你是人家爷爷??
西门和风闻言探出脑袋看向雾中人,大声道:“我不认得你!我爹说我爷爷早就死了!”
莫名其妙被早死的玉罗刹噎了一下,盯着一脸坚定的小孩,陷入无言。
当西门吹雪来时,庞昱和西门和风互相抱着胳膊,而玉罗刹坐在桌前饮茶。凉风呼呼而过,西门吹雪踏过门槛,冷冷地看着桌畔的那人:“你来做什么?”
玉罗刹无辜道:“我来看看我的孙子。”
西门和风可怜兮兮地向他爹发问:“爹,他真是我爷爷吗?”
玉罗刹端着茶盏看向西门吹雪,大有不给出答案就不罢休的意味。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道:“是。”
西门和风道:“可他为何不走正门?”
西门吹雪看向玉罗刹,黑衣人笑道:“见孙子心急,所以不走正门。”
西门吹雪不言,转身干巴巴地安慰了西门和风一番,又看了眼庞昱,让玉罗刹和他离开。
玉罗刹起身,从床前经过时向一大一小笑了笑,意识到两人看不见他的面容后又招了招手,西门和风好奇地给予了回应,而庞昱视线游移不定——这人脸上的雾古怪极了,他越看越怕。
黑衣人笑了一声,出门前合上了门。
被卷进家族纠纷的庞昱在他们离开后脸一垮,捏了捏一脸疑惑的小孩的脸,嘀咕道:“你家的人为何都这么可怕?”
西门和风歪了歪头:“可怕吗?”
庞昱:“可怕!你爹冷冰冰的,你爷爷——简直、简直——”
他简直了一会儿想不出该说什么,但仍是肯定一个事实——反正那对父子就是很可怕了!
天色已晚,庞昱和西门和风约定了再讲一个故事便去睡觉,他绞尽脑汁地想,西门和风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听;而正厅中西门吹雪正在同玉罗刹交谈。
“你不愿做魔教教主,那便让我孙子来做。”玉罗刹道明来意,“子承父业。”
西门吹雪身周寒气逼人,他冷冷地看向玉罗刹:“他不会做魔教教主。”
玉罗刹道:“那他做什么?学你练剑?然后痴迷剑道,断情断爱?”
西门吹雪知道玉罗刹说的是谁,他望向远处,黑暗中宅院的轮廓若隐若现——他的妻子,孙秀青便住在当中。
“……让他自己决定。”
西门吹雪淡淡道。
“所以你不阻止他写信给叶孤城?”玉罗刹语气古怪,“让对头来教自己儿子学剑?吹雪,你脾气真怪。”
西门吹雪握紧了手中的剑,身周寒意更甚:“轮不到你来说。”
西门和风写信给叶孤城倒不是西门吹雪授意,而是他练字时瞎写,写了些问好的话又让人寄给白云城城主,西门吹雪见他玩得高兴便没有制止。
玉罗刹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叶孤城收到信后要来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
这还真不知道。
玉罗刹与西门吹雪进行了一番父子间并不友好也不和谐的对谈,对话结束后玉罗刹去自己的房间,路过庞昱和西门和风的院子,发现庞昱打着哈欠从西门和风的房间出来,拐进一旁的房间。
房中灯火亮了片刻后又被熄灭,整个院子归于寂静。
玉罗刹想到江湖上新出现的人,莫名觉得之后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无烟阁、太平王世子、白云城城主……还有些来路不明的人,不有趣简直对不住他特地来一趟中原。
想着些有的没的,玉罗刹心情愉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勉勉强强算是和大部分人有关联的人,晏良正和白玉堂在野外烤鱼。
烤鱼香气在黑夜中飘远,篝火旁的两人盯着烤鱼,眼中闪着火焰。
白玉堂盯了一会儿,道:“你手艺看起来不错。”
晏良得意洋洋:“确实不错,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白玉堂嘴角一抽:“你这话说的像是有许多人吃过你烤的鱼一样——不过是区区烤鱼,也值得你自满吗?”
“何来区区烤鱼之说?”晏良义正言辞,“单凭出自我手便谈不上「区区」,是意义重大的烤鱼。”
白玉堂无言,但等吃到晏良烤的鱼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艺很好。
“……不错。”
围着吃鱼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在姑苏穆府等待着他们的是怎样的深坑,那是某个人费尽心机所挖的——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给西门吹雪的儿子取名字的时候,先确定下来的是西门松——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再看发现西门松简直就像西门庆和武松,一下就想到了hhhhhh
然后用姓名生成器随便取了一个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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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山水有相逢(六)
自从那日见了王怜花, 陆小凤等人便再没见过他。
与此同时,困住他们的院子中来了一位貌美的姑娘,明眸善睐,笑容稚气, 完全不似无烟阁给陆小凤等人的印象。
原穆府中的下人全是无烟阁的人, 个个安静沉寂, 对陆小凤三人的搭话全当做耳旁风,那姑娘却很乐意同他们说话。
展昭和花满楼性情温和, 端正自持,乃谦谦君子, 但陆小凤不同, 他是个浪子。
他若是想讨一个姑娘欢心是最容易不过,陆小凤欲从那姑娘口中探听出消息,然而那姑娘不知是太过天真烂漫还是城府深沉, 陆小凤套话套到最后了却什么也没有套到, 反倒和那姑娘谈笑风生。
“她姓花, 和花满楼你同姓。”
陆小凤对花满楼道。
花满楼常听到那姑娘清脆的笑声, 纵然如今处境不算好,但听别人开心他自己也仍会感到心情愉快。
“这大概也是种缘分。”
他温和地道。
花姑娘道她是王怜花选中的侍女,但她是自己愿意入无烟阁之中, 只因她在等一个人,一个抛弃她的负心汉。
她的郎君丢下她一去不复返,花姑娘需要借助无烟阁的人脉来找到那个薄情郎。
这实在是个令人唏嘘的悲惨爱情故事。
展昭坐在一旁听着陆小凤与花满楼的对话, 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今不知在何处的白玉堂——他对白玉堂很了解,知道对方醒来后会想方设法地找他们,但却猜不到对方会通过什么途径。
在担心白玉堂的同时,展昭也十分在意王怜花那日所说的话——按对方的说法深想下去, 总能想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和白兄能来到此处,晏良也到了此处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晏良的尸骸是展昭和白玉堂亲手收殓,那个人确实死了。
花满楼略带担忧地将脸侧向展昭那方,他知道展昭与白玉堂有秘密,但鲜少如此情绪外露,这与王怜花和王怜花说的话脱不开关系。
如今三人都中了王怜花的软筋散,身体无恙却用不得内力,以至他们三人只能困在穆府之中。
——
自苏州往姑苏以来,一路上皆是阴雨连绵,即使雨停了也仍然天色阴暗,冷意阵阵,如今到了姑苏,天色转晴,阳光普照,暖风拂面。
晏良和白玉堂两人在路边买了包子便直奔穆府,而姑苏里无烟阁的人看到白玉堂便赶忙回去向穆如风禀报,穆府中穆如风得知白玉堂身边跟着位灰衣年轻人,便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他虽然早已知晓白玉堂和一个陌生人一块,但如今那两人就在姑苏城中,今日便能见到那个晏良的事实让穆如风迫不及待起来——
当年【晏良】顶替了穆江川的身份,欺他辱他,更是让他武功尽失四肢俱废,穆如风对晏良的恨意从王怜花说出那番话后便与日俱增,不管是真是假,他已经忍了许多年,即使是假的,他也固执地深信不疑。
王怜花冷眼旁观,看穆如风听到消息后便在穆府中布置人手,力求晏良一登门便将其拿下。
颓废抑郁的青年因这个好消息——对他来说确实是好消息——而一扫往日的阴郁,眉目间带着激动到极点的兴奋。
王怜花空口无凭,不过是一本正经随随便便举了些例子,唐央不信,穆如风却深信不疑——他只凭着臆想和王怜花的瞎话,便断定了晏良、当年的穆江川仍活在世上。
晏良对穆府的记忆早已模糊,他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对穆府的记忆还没得百花楼深刻。
虽然知道该怎样走,但两人找路人问了问穆府的近况,晏良得知了姜情后来的去处,一时间竟有些怅然,但很巧妙地将那心情隐藏起来。他当年初来此间,还有些茫然,不愿意顶替别人的身份活下去,也不想因身份而困于一隅,因此在事情安定后便跑路了。
姜情是个聪明的姑娘,即使她不说出口,但晏良也知晓她其实猜出了一些。
他们向路人道谢后再次启程,穆府在城中的东侧,穿过两条街,转了几个弯后,穆府的轮廓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关穆府的记忆渐渐复苏,晏良想起当初他作为穆江川、与穆如风站在大门外时,朱门开启后所看到的景象。
当然,这回想必不会有什么两侧站立的侍女仆人,以及玄衣青年和面容姣好的女子了。
白玉堂伸手握住刀柄,背上的巨阙剑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了晃,晏良侧首看他一眼,在白玉堂古怪的注视下笑着上前敲门——
“在下晏良,远道而来,特来拜访,还望穆——阁主开门一见。”
他本想称其为穆家主,可穆家如今只剩穆如风一个人,对方甚至还不是穆家的儿子,若是称其为穆家主未免可笑。
坐在屋檐下的穆如风听闻此言,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怒火中烧。对已是一个废人的他来说,“穆阁主”这个称呼更为讽刺。
晏良的问好在穆如风看来是对其身份的承认,他心中的怒火混杂着恨意磅礴燃烧,似乎已经看见了晏良向他求饶的景象。
晏良话音落下后门内静悄悄的,他和白玉堂心照不宣地相望一眼,各自拔出了武器——白玉堂余光瞥见晏良从袖中掏出了那个叫神棍的武器,嘴角忍不住一抽,发现自己还是会好奇这人的袖子是什么情况。
朱红色大门在两人握住武器后缓缓打开,门后穆如风坐在屋檐下正对着他们,青年神色阴郁,为即将大仇得报而不可抑制地欣喜,恶意满满。
晏良向他微笑——就像当年在马车上,挑断他手脚筋之前那样笑着。
“你还活着啊。”
晏良对他说。
“这是我该说的话。”穆如风笑了起来,恶意满满,“你这、妖怪——”
晏良不气不恼,笑盈盈地道:“说我是妖怪未免太过分啊……弟弟。”
一句简单的称呼就让穆如风心中怒火更盛,他甚至不敢置信——这妖怪、这来路不明的人、占了穆江川的身体、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的怪物竟敢还称呼他为弟弟——?
穆如风气极反笑,抬手一挥,围墙各处冒出一堆手握弓箭的人,箭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冷厉的光芒。
他手筋已断,连挥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十分艰难,做出挥手的动作时也颤颤巍巍,穆如风心思敏感,晏良和白玉堂的注视中蕴藏的情感于他看来全是满满的讽刺。
晏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从身边的马儿身上也掏出了弓箭。
白玉堂:……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
穆如风:“……”
“你有箭,我也有箭。”
晏良撑弓搭箭,对着穆如风笑了笑,松手,箭似流星直冲穆如风而去,在穆如风两步前的被人砍断,剑光凛冽。
持剑者是个黄衣姑娘,面上带笑,就像春日的雏菊,生气勃勃。
她轻声道:“你来啦。”
晏良眼皮直跳,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短暂地陷入无言之中。
“……花姑娘。”晏良朝她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好久不见。”
两人遥遥相望,古怪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白玉堂:“……?”
穆如风对这场景十分满意:“你这心上人如今是我的人,你若不想她受伤,便放下武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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