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寒给他系好了,还在他胸口上抚了抚:“我是凭本事赢的。”
鬼才信。
“主子,回家吧!”顾九撑着大伞走了过来,“雪越下越大了。”
顾九说话的时候有点躲闪,顾放眼睛一眯,是呀,君若寒怎么知道自己在藏春楼?
“你先回去,我送他。”君若寒道。
“是。”
顾放见顾九对君若寒言听计从,显然是没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你给我站住,扶我上车。”
顾九扭头看他一眼,有些为难,但却很明确自己该做什么:“主子,我我我,我先走了,你们有话慢慢聊,我让福伯给你留门。”
顾放是自己腿脚不便,否则肯定扑上去把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好好揍上一顿。
“走吧,送你回家。”君若寒搀着他的胳膊,后者却动都不肯动一下,“腿断了,走不了。”
他可不想跟他孤男寡男共处一辆马车。
“真走不了?”
“走不了……我操,你他娘的干什么,放我下来。”顾放没想到这人真的是丝毫不顾及两人的颜面,就这么当着进进出出的客人的面儿将他拦腰抗了起来。
肚子顶在人肩膀上,硌得他想吐,脑袋朝下坠着,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蹿。
“快、快放我下来,喘不上气儿了……”顾放憋红了脸,就在他感觉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不过头还是好晕,看君若寒都是双影儿的。
等他终于镇定下来之后,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他抬眼朝君若寒看去,只见那人脸色阴沉,仿佛又回到了他刚进藏春楼时的样子。
什么毛病,丢人的又不是他,怎么还发起邪火来了。
“你今天太过分了。”顾放决定先发制人。
“我过分?你逛青楼就不过分了?”君若寒脑袋上都要冒青烟了,这人到现在居然都不知悔改。
“我逛青楼怎么了?犯法吗?你不是也来了?”顾放一句不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我难堪,我发发牢骚都不行?”
两人声音越吵越大,外面驾车的小卢公公都忍不住摇头,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吵嘴。
“你觉得我是在让你难堪?”君若寒目光锁着他。
顾放听着他语气不对,怎么还带着点儿委屈和受伤,不自觉地自己说话也软了声音:“不然呢,让我吻你一个大男人,如果不是想让我难堪,难不成还是真的喜欢我……”
见君若寒不说话,继续盯着他,顾放一震:“卧槽,难不成……难不成是、是真的?”
“不不不,这不行不行……”顾放像是被吓到了,有点儿手足无措,嘴里还絮叨个不停。
“怎么不行?今天是谁吻我的时候还挺享受的?”君若寒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挺享受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要瞎说。”顾放忽然拔高了声音否认,只是他越是这样越显得心虚。
君若寒轻笑一声:“你没有……那你伸舌头干吗?”
顾放上一刻还炸毛的表情登时一滞,老脸整个涨红。
靠,就他娘的悄悄舔了一下都被这厮发现了。
“我那是……本能。”
君若寒哼哼一声,显然对他这烂借口嗤之以鼻。
接下去就没人出声了,马车里一片沉默,顾放还在想着刚才那个问题,君若寒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思,不会是他自作多情吧!
“那个……为什么啊?”顾放终于还是出了声,他想不通,放着那么多胸大腰细的美人不喜欢,偏偏对他一个**的男人感什么兴趣啊!
“你问我为什么?”君若寒声音很平静,“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忘掉一切,转身就抱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留我一个人还将以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站在原地自我折磨。”
“我……”
“这个……”君若寒倾身一把扯出他脖子上的绳子。
他动作有些粗鲁,细绳勒得顾放的脖子都出现了红痕。
“这个长命锁是你生辰时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一刀一刀亲手刻的,上面是你和我的名字,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君若寒咬着牙问。
这下顾放再是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他以前还真的跟君若寒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啊!这也太刺激了吧!
“罢了。”君若寒松开手,闭了闭眼,“忘了就忘了吧!也许你打心底已经不愿再想起来了……”
顾放见他那样子有些心疼:“不不,不是这样的。”
他这会儿是真想上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一下。
堂堂一国之君,说难过就难过起来了,再加上君若寒对自己的控诉,这让顾放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过分了。
想想自己以前跟君若寒好,然后失个忆就把人抛弃了,君若寒还真是挺可怜的。
见顾放露出不忍、犹豫之色,君若寒便见好就收:“今晚是我太过分了,师兄你不要生我的气。”
顾放:“……”
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就是气到头顶冒烟也不得不原谅你啊!
“你不肯原谅我?”
“原谅原谅,原谅你了。”顾放忙道,“其实今天也不怪你,是我,我不该去逛青楼的。师兄答应你了,以后都不去那种地方了。”
“好。”君若寒弯了弯眼睛。
外面的卢笙暗自叹息,这顾小将军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没看清主子的嘴脸啊!
顾放今晚注定不能成眠的,他得知道他和君若寒之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明天得去一趟相府了。
苏彦青下了朝回家,就见那个该卧床休息的人灵魂出窍一般,抱着手炉坐在自家厅堂里。
“你怎么来了?”苏彦青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有事问你。”顾放回神,看着他道。
苏丞相有些惊讶:“什么事这么重要,瘸着腿都要来?”
“我和皇上的事,我已经知道我和他……咳,你就跟我说说,就我和他怎么会暧昧不清的,大家都不管管吗?”那可是天子啊,天子喜欢一个男人,居然没有人反对的吗?
“管?”苏彦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撩袍子坐在了他旁边,“那也得管得住你们才行啊!”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苏彦青也没有了顾虑,直把两人之间的纠葛一一讲给他听。
包括他在大隅岭、奉县多次命悬一线,君若寒不顾自身安危将他从阎王殿拉了回来,以及他俩关系被发现,两人如何与长辈抗争,又是如何与大臣们斗智斗勇。
苏彦青不愧为大樾丞相,不愧为当年的状元爷,讲起故事来跟说书的一样,还带自己润色的,无论是语调还是遣词用句都引人入胜。
他觉得苏彦青若是去写话本,挣得钱指不定比他现在的俸禄都多。
听到最后,顾放自己都忍不住揩了揩眼角,这简直跟他看的那些虐心故事一样一样的。
他就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公子,而君若寒就是那个苦苦守候的女主角。
这么看起来自己还真是挺混蛋的。
第140章 主子,你是要去告状吗?
还有两天便是春节,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眷顾商都,不过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商都百姓的热情。
掌鉴司已经放假好几天了,但是江陵却还守在那儿。
本来安排的每天值班的人员也都被他赶走了,自己一个人担起了所有值班的任务。
自打上次圣上跟他说了江童的下落之后,他便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找他。
江童如果想躲着他,必定不会再回鹿鸣山,可他却回去了,他是不是也在等着自己去找他?
回想起捡到江童的第一个春节,他本想从酒楼带几个菜回去,将就着算是吃了团年饭,可惜酒楼也关了门。
以前自己一个人,这顿饭吃不吃都没什么差别,可是有了江童,他却开始苦恼了。
于是他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进了厨房下了厨,炒了两道自己都认不出是什么的菜,江童的厨艺估计大都是学的自己。
自己都难以下咽的东西,江童却当成山珍海味边吃边赞叹。
他还问他:“什么是除夕,什么是春节,那如果每天都是除夕每天都是春节,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哥哥做的菜了?”
“江副总司?”
听见有人叫他,江陵这才回神。
“江副总司你在吗?”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边。”江陵出声。
顾放探头一瞧,果然在这儿,跳着脚就过来了。
“我听说江副总司在值班,就过来了。”顾放脸上堆满了笑,怀里鼓囊囊的还揣着什么。
“你这腿好了?”江陵瞅着他的腿问。
“快了。”顾放找了个离他近一点的座位坐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
还冒着热气。
顾放把油纸包放到两人中间的桌上打开,四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出现在江陵的视线中。
顾放搓了搓手拿起一个:“刚从我娘那儿顺的,才出锅的,热乎着,你尝尝。”
江陵觉得顾放这人挺神奇的,他的大多数行为都带着一种非一般人不能理解的神秘感。
比如说,这个藏馒头的行为。
他伸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口感松软带着馒头特有的香气,多嚼几下甚至还能尝出丝丝甜味儿。
也不知道江童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吃的是什么?还是他自己做的那些东西吗?
“那个……你去找江童了没有?”顾放很快解决掉一个馒头,拿起了第二个。
江陵摇头。
顾放就不理解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兄弟间有啥深仇大恨的呀,我看江童一个挺单纯的孩子,怎么就惹得你生这么大的气了,你大一些心胸宽广一些,就原谅他吧!”
挺单纯的孩子?
江陵觉得顾放对“单纯”两个字一定是有什么误解,哪个单纯的孩子会对哥哥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他当时忍着没把他打一顿都是心胸宽广了!
馒头吃完了,顾放拍一拍身上的屑起身告辞:“早点儿去找他吧,眼瞅着要过年了,他一个孩子孤零零住在山里面,怪可怜的。”
顾放出了掌鉴司的门,顾九驾着马车在那儿等着,他一出来车上的窗帘便被掀开,里面那个“单纯的小孩儿”伸出了头,焦急地询问:“怎么样,他怎么说?有没有要去找我的意思?”
顾放见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望着天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江陵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年孽,才能有这么个心眼儿多到数不清的弟弟。
“我估计他最迟明天就会去鹿鸣山找你了。”
江童捏着下巴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摇头:“不行,这事儿说到底是我过分了,他只要有找我的心就行,低头认错还得我先主动。”
顾放不知道这兄弟俩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他要收回刚才夸江童“单纯”的话,这家伙要是单纯,自己那就是傻了。
“顾大哥,这回的事真是多谢你,我先下去了,你回去吧!”江童跳下马车。
“哎,你干嘛去?”顾放伸着脖子看他,这小子又抽什么风?
“跟哥哥认错去。”江童转身朝掌鉴司大门走去,边走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直到看不见江童的身影,顾放这才感叹:“现在的兄弟都是这么玩儿心计的么?”
顾九顿了顿道:“他俩也不是亲兄弟,江童是江副总司捡来的。”
“……”居然不是亲的?顾放大吃一惊。
“而且……”顾九说了一半又没了声音,他不确定后面的话该不该告诉主子。
“而且什么?”顾放最烦这样说话说到一半的,“不说这个月的月钱全扣了。”
顾九吓一跳,全扣了那哪儿成,于是神秘兮兮朝顾放招了招手。
顾放挑眉,附耳过去。
“而且江童对江副总司……”顾九小声嘀咕着。
听完顾九的话,顾放顿时石化,呆愣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真、真的?”他还是不敢相信。
顾九点头:“您以前可是知道的,要不是你偶尔嘀咕,我又从何而知啊!”
回府的一路上顾放都把脑袋伸在车窗外面,借着寒风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主子,那是端王殿下吗?”雪天路滑,顾放驾车非常缓慢。
“哪儿呢?”顾放心不在焉问道。
“藏春楼门口那个……”顾九边说还边眯着眼使劲儿看了看,确实是端王没错。
‘藏春楼’三个字让顾放打了个激灵,但还是看了过去。
那个站在藏春楼门口,怀里搂着个娇小姑娘卿卿我我的贵公子,不是君千鹤又是谁。
这个画面带给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刚才从顾九嘴里听到的那个秘密。
君千鹤逛青楼了,而且看那作派分明已经是个混迹风月场所的老手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这家伙才从楼里出来。
这……这可怎么得了。
“主子,要带殿下一程吗?我见他好像没有带小厮啊!”顾九问。
“带什么带,他该吹吹风清醒一下才是。”顾放恨铁不成钢忿忿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年纪轻轻不学好,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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