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未初结巴了一下:“带、带礼物?”
“嗯。”岑母说着就满面笑容:“尧尧自从回国以后啊,变得特别贴心。你别看尧尧面上冷淡啊,其实他是很好的。他出去谈个生意吧,回来的时候还要我们带礼物的……”
岑母高兴得眉毛都快飞了。
王未初:“……啊,啊。”
他还是有点懵。
不过好歹他顺顺利利地吃完了早餐,胃里又暖,还有一点的撑。
“今天有事做吗?”岑母问。
王未初的亲生母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接触过和蔼的女性长辈了。
王未初摸不清岑母的态度,但还是不自觉地软声答道:“没有的。”
“那跟我出门走走怎么样?”岑母笑着问。
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很难拒绝。
王未初抿抿唇,点了头。
岑母带着王未初上了车,没一会儿停在了一家装修很有格调的茶馆。
他们径直进了包厢,包厢里已经有人坐着了,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个中年男人。
老夫妻打扮文雅,中年男人则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面容肃穆。
等他们一进门,中年男人就惊讶地问:“师妹,这是?”
“哦。”岑母心说对不起了啊,我要不在人面前帮尧尧把你定了,你跑了怎么办啊?岑母笑着说:“尧尧的人啊,带过来一起喝个茶。”
王未初已经被一道惊雷钉在那里了。
这一天,自打他起了床,就一直是满脑子的感叹号和问号。
“过来坐啊。”岑母连忙回身招呼他:“怕什么?这是尧尧的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的父母。”
王未初:!!!
“还有这位是我父母的学生,我的师兄。现在在京市大学担任博导。”
王未初瞪大了眼,本来震惊的思绪,一下被引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京市大学……
博导……
哪怕王未初还没参加高考就休了学,他也知道这样的字眼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之前压根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王未初是向往高等学府的。
那是让他摆脱窘状的唯一途径。
中年男人在他眼中,无疑更成了一块闪闪发光,格外吸引人的招牌。
王未初也就乖乖坐下来,好像多接触一点这样的人,他也能从中获得一点书香气,更能获得一定的满足感。
那头,程叔文打到了岑氏,那头却传出了前台甜美的声音:“抱歉,今天岑总没有空呢。”
程叔文脸色霎地沉了下去,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金耀的话。
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岑母:尧尧好猛。啊不是,未初好惨。
第9章 豪门男妻09
中年男人姓郑,大名郑成荣。王未初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郑成荣是抽空来探望老师和师母的,他们坐一块儿闲聊,从身体情况、家境现状再到各自事业,名下的学生如何……
他们很少和王未初搭话,这反倒让王未初更觉得放松,他坐在那里乖乖听了两个多小时。
然后郑成荣因为有事先离开了。
岑尧的外公这才问起王未初:“看着年纪小,几年级了?”
“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在休息呢。”岑母应声。
王未初张了张嘴就又闭上了。
他的确不愿意同人提起,他是如何被迫休学的。这个借口,会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凄惨。
“噢,那是该?”
“高三休的学,还得补学籍呢。之后还得请请老师什么的,现在是十二月吧……”岑母说。他们对岑尧的事极为上心,自然的,连这些也都弄得清楚明白。
他们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王未初接着上学的事。
岑母说得眉飞色舞。
岑尧的外婆却是柔声道:“怎么能光听你说?总要听听他自己的意见。还有尧尧怎么说?”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王未初的身上。
这种感觉对王未初来说,实在陌生极了。
王未初不自觉地磕巴了一下:“嗯……好的。”
来自长辈的好意,他这辈子只从邻居的陈阿婆身上感受过。可陈阿婆毕竟年迈独居,有一只耳朵还是聋的。她能关心王未初的地方也并不多。
“那这事就很简单了。”岑尧的外公说。
岑母笑笑起身道:“好,那就先这样。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尧尧也该回家了。我们就先走了。”
岑外婆应了声,跟着站起来,还抬手理了理岑母的领口:“这样漂亮些。”
岑母点了头。
王未初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大概也就明白,岑家父母为什么对岑尧这样好了。
“你们先走吧。”岑外婆挥挥手:“我们还要再喝会儿茶。”
王未初心底已经放松了不少,这会儿礼貌地说了再见,才跟着岑母回去了。
这边刚回到岑家,王未初的手机就响了。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程叔文打来的。
这倒是有点新鲜了。
王未初目光一闪,岑母突然塞了一把水果叉到他手中:“尝尝这个草莓……”
那头女佣又突然拔高了声音,道:“少爷回来了。”
王未初攥了攥水果叉,挂断了程叔文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
程叔文本来还神色平静,但是等着等着,却突然听见一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王未初没什么朋友,交际圈狭窄。还能有谁正在和他通话?
程叔文的脸色霎地沉了下去。
而电话这一头。
岑尧进了门,手里拎着东西。他神色淡淡地走到沙发前,先递了一个纸袋给岑母,岑母笑眯眯地接到了手中。
她很快就拆开了,然后惊讶地道:“是花茶?”
岑尧应声:“嗯。”
岑母立马就拿着去厨房了,说:“我要泡一杯试试。”
岑尧将她的反应都收入了眼底。
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寻找王未初,横插一杠的话。原本的岑尧只会是个自私自利、高冷薄情的人物。岑父岑母也会因为袒护他,而走上炮灰的道路。
既然他取代了原本的岑尧,不妨将他们从原本的道路上拉下来。
其实这对父母是很好哄的。
岑母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女佣,女佣手中的托盘上,放了三杯花茶。
岑母开开心心地一人分了一杯。
王未初还有点受宠若惊。
他也看出来了岑家父母有多疼爱儿子,却肯将岑尧送的花茶分他一杯。
王未初低低说了声:“谢谢。”
他低头抿了一口,花茶清香。
紧跟着,一个纸袋也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岑尧淡淡道。
还真像是岑母说的那样,岑尧回家会带礼物。
王未初眨了下眼,忍不住看了看岑母的方向,岑母也正盯着他,倒是满面好奇:“是什么啊?”倒没有别的意思。
王未初这才觉得放松了,低头拆开了纸袋。
里面是一块手表,表盘上镶着钻石,奢华却也并不过分高调。
……看上去价值不菲。
岑母一拍手掌:“哎呀,这块表和之前秋季发布会上有套高级成衣很搭的。”
岑尧应了声:“嗯。”紧跟着说:“那你去选给他。”
王未初忍不住瞪了岑尧一眼。
怎么能这样支使长辈呢?
先别说选衣服了,光是这块表,他就要不起……
王未初忍不住开了口:“岑尧……”
岑母已经调出手机里的图片了:“哦,先前他们有发图给我。只不过当时觉得不适合尧尧的风格,就没有再留意……”
岑母说着,把照片给王未初看了看:“怎么样?”说完,岑母又自卖自夸道:“我的眼光是不错的。尧尧十八岁以前的衣服,都是我亲自给他挑的……”
“哦还有那个法国设计师叫什么来着?”岑母问。
岑尧接口:“热雷米。”
“对,就这个人。他名下的私人定制线,我觉得也很适合你的风格。”岑母说着,就起身打电话去了。
王未初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岑尧。”
岑尧这才挨着他坐了下来:“嗯?”
王未初小声道:“你怎么能让你妈妈给我买东西?”
“她很乐意。”
王未初浅浅皱了下眉。
怎么会乐意呢?
别说他和岑尧还没有正经关系了,就算是普通的男女组合的夫妻,男方的父母也不会乐意见到女方随意花用儿子的钱,再支使长辈的。
“她喜欢被需要。”岑尧说。
“嗯?”王未初一怔。
“你再看看她的表情。”
王未初闻言,朝岑母看了过去,她眉飞色舞,神态仿若少女。好像……好像的确很高兴的样子。
和他见过的王太太、程母,实在是完完全全的两类人。
程叔文这时候直接开车前往了王家。
女佣很快就报到了王太太这里。
王太太倒是想让程叔文知道他被绿了的事儿,但是想想,又还是舍不得岑尧这条金大腿。到底没敢乱来。
她立刻下了楼。
“程总今天怎么来了?”王太太笑着问。
程叔文面色沉沉:“你们和王未初聊得怎么样了?”
王太太睁眼说瞎话道:“已经聊好了,只需要您找个借口和他提离婚,再随便弄个离婚本糊弄他就行了。”
程叔文面色这才放松了点,问:“王未初人呢?”
王太太只好接着睁眼说瞎话:“在楼上房间呢,门锁着,估计不想见人呢。”
程叔文心下一边怀疑,但一边又觉得,以王未初的性子,倒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而伤心难过。
“我去看看他。”程叔文说着就往楼上走。
王太太变了脸色:“你去干什么?”
程叔文倒是口吻绅士地道:“虽然是假夫妻,但也到底有一份情谊在。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也不用和他闹得那么难看。我去看看他。”
王太太:……
饶是她也没比程叔文好到哪里去,但还是被程叔文的假惺惺惊住了。
程叔文来到王未初的卧室门外,抬手叩门:“王未初。”
“……”
“王未初。”
“…………”
屋内一点反应也没有。
王太太看得都生出了一丝尴尬。
这时候王庆志也赶回来了,连忙说:“哎呀,程总管他干什么?他就还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待会儿就没事了。程总的事肯定不会出差错的。”
程叔文闻言皱了下眉。
王家对王未初不好,他当然是知道的。
过去程叔文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毕竟是一个从山村接来的私生子,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够了。但这会儿听见王庆志和王太太冷漠的口吻,程叔文反倒又生起了点居高临下的可怜。
王未初是可怜的。
“我今天打电话给他他没接。”程叔文说。
王庆志心说可不呢吗。
人在岑尧那里呢,那哪儿能接啊?
“现在门也敲不开,你们就没怀疑过他一时情绪激动自杀吗?”程叔文问。
“怎么可能呢。”
程叔文一脚踹在门上:“王未初!”
王庆志:……
王太太:……
“程总,程总真的没必要。”
“程总你让他自己待着!程总!”
程叔文连踹了几脚,最后发现门压根就没锁,他手一按门把手,门就开了。
王太太:…………
程叔文快步往里走,王庆志声嘶力竭拦也拦不住:“程总啊!”
程叔文定住脚步。
房间里空荡荡,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自杀场景出现。连一个默默流泪的王未初都没有。平整的床单上落了一层薄灰,似乎在讥讽他的自以为是。
程叔文又沉着脸走到窗前。
窗外什么也没有。
……王未初从始至终就不在王家。
再想到刚才他对王庆志二人说的话,什么王未初会自杀……程叔文的脸刹那间就黑成了锅底,怒气紧跟着袭上了头,脑中的理智彻底被击得粉碎。
“王未初究竟在哪里?”
金耀的话。
再结合王家遮遮掩掩,宁愿得罪程家的态度……
再有这几天岑尧的避而不见。
连那天,王未初穿着岑尧的衣服下楼的画面,都又一次涌现在了程叔文脑中。
程叔文气得喉头一梗,厉喝一声:“是不是在岑家?”
“不不不怎么会是在岑家呢?”王庆志也慌了,生怕岑尧事后找他麻烦。
程叔文见状,心头更气,一个大步跨出去,却是被皱起的地毯绊了一跤,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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