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行整个建筑都是朝内的,在这里的房间都看不到外面,只有顶层有俯瞰停泊区的设计。丽行的系统也不是用来服务的,而是用来封锁。他们的隐蔽性很好,这是那么多阔佬选择在这里消费的原因。
“‘丽行’和‘螨虫’有关系,李湖也在插手走私的事情,”晏君寻把窗帘拉死,“他可能还在贩卖停滞区的人,‘小丑’因此跟他合作。”
“也许就是李湖把‘螨虫’卖给你们的,”时山延拽过昂贵的床单擦枪,“他的胃口可比单纯的贩卖人口大。”
晏君寻忽然压住了床单,他靠近些,兔耳朵都垂到了时山延的头顶。他说:“这件事从你到停泊区开始……不论是小丑还是疯子,傅承辉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只有你们在交流。”
时山延松开拽着床单的手。
“我想到了螨虫计划,”晏君寻的眼睛里倒映着时山延,“螨虫计划其实是傅承辉和李湖的交易,对吗?李湖把‘螨虫’团体卖给傅承辉,傅承辉借机把你放出来。”他的思绪像蛛网,罩住了时山延,“苏鹤亭说你过去在做狙杀力狗的任务,但是联盟花了大价钱才造就了‘黑豹’,你肯定会引起内部不满。傅承辉因此把你放进监禁所,再借着螨虫计划放出来。停泊区督察局就是被傅承辉拿来用的棋子。”
时山延看着晏君寻的枪口:“理论上没错。”
“傅承辉不知道‘疯子’会横插一脚,”晏君寻想到宴厅内部的情形,“那些停滞区的监控视频,都是‘疯子’借用‘小丑’的形象赠送给李湖的。他们私下完成了新的交易,李湖背叛了傅承辉。”
时山延没有说话。
“黑豹内部出现了问题,傅承辉想继续用你狙杀不听话的狗,然后他们跑了,”晏君寻抬指,指着床,“这就是这里为什么会有黑豹成员的原因。”
“你猜中了,”时山延挨得很近,“就这么回事。”
* * *
“我想再看看他的体检单,”白发阔佬从齐石手上拿过体检单,在浏览中说,“他很健康。说实话,如果他配合,我认为他可以做我女儿的情人,让我女儿生个同样健康且强健的孩子。”
“那还是不必了,”李湖的雪茄抽完了,他对白发阔佬说,“根据阿瑞斯的理论,01AE86天生反社会,他有点脏,骨子里就不够‘善良’。他在进入黑豹前就是个停滞区的疯子,”李湖自以为幽默地说,“跟刚才屏幕上那位‘小丑’差不多,都是混迹在联盟边缘地带的下等生物。”
齐石端着托盘,站得很直。
“那确实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白发阔佬把时山延的体检单放下,“这么说他的价格还能降”
“不,他对得起他的价格,”李湖对这些老狐狸很有耐心,“你该高兴他的出身不好,否则傅承辉早就安排他进入联盟核心了,那是我们花钱都买不到人才。换种角度想,正因为他这样,才能做个纯粹的单兵武器。谁在乎一个垃圾的生死呢?报废了还能换。”
“他抽烟,”沙发里的阔佬倒放着监控,大惊小怪,“狙击手不能抽烟吧?他现在还能行吗?不过他身边那只兔子我很喜欢,”他看向李湖,狡猾地说,“如果你能把他们打包卖给我,我愿意再出一倍的价格。”
“不可能,”李湖看着宴厅监控上的晏君寻,“……这只兔子已经有买家付过账了。”
“天亮前把他们带过来,”白发阔佬看了眼时间,“我得睡觉了。”
* * *
晏君寻想离时山延远点,但被时山延拽住了。
“把枪放开,”时山延低声说,“我不是卧底。”
“谁知道呢,”晏君寻的手指没动,“你说谎不需要眨眼。”
时山延突然出手,摁住晏君寻握枪的手,借用肩臂的阻碍,直接把晏君寻掀翻在床上。床很软,晏君寻几乎是立刻就陷了下去。他原本有反击的机会,但裙摆因为姿势而往下掉,他必须腾出手来拽紧它。
时山延呼吸很稳,但又有些沉。他注视着晏君寻,闻到晏君寻的味道。晏君寻很香,额前凌乱的发遮挡住了眼睛,让那股香味变得神神秘秘。兔耳朵搭在了被褥间,但时山延并不想摸,他的目标始终如一。
晏君寻闻到时山延身上残留的血腥味。这个味道象征着暴力,而暴力有时能催生性欲。
时山延在晏君寻放轻的呼吸声里,握紧晏君寻的脚踝,让晏君寻踩到了自己。他抬起头,在黑暗里,喑哑地说。
“这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UPS手枪:枪身内的钢架可以降低重心,增强射击的稳定性,双重复进簧设置也抵消了后坐力。——《全球单兵武器TOP精选》
第49章 二零
时山延的西装裤很合身, 能清晰地勾勒出他的欲望。他强健结实的肩膀撑着西装,马甲很好地勒出窄腰,领带也没有乱。他俯下些身, 和晏君寻的目光保持平视。
晏君寻觉得时山延这个姿势很危险, 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咬住他的喉咙。他用手肘撑着身体,还拽着自己该死的裙子,在时山延的目光里分不清是谁的体温更高。
时山延握着晏君寻的脚踝,带着他, 让他的脚底感受着自己。
丝袜没有用,它阻挡不了任何触感。
“……放手, ”晏君寻猛地举起枪, 抵着时山延的额头,声音有些颤抖,“放手!”
时山延握着晏君寻脚踝的手加重力道, 在那几近猥亵的动作里说:“开枪。”
时山延的声音让晏君寻脚趾蜷缩。他的目光无处躲藏,听着时山延喉间隐约逸出的喘息声,竟然躲开了和时山延的对视,仓促又狼狈。
时山延没有松开握着晏君寻脚踝的手,他掌控着脚踩的节奏, 看着晏君寻的眼神很狠。他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想扯开晏君寻的领结。
“君寻,”时山延舔着犬牙,笑起来,“晏君寻。”
晏君寻咬牙说:“闭嘴,你闭嘴!”
“快朝我开枪,”时山延凑近了, 顶着枪口,怂恿着晏君寻,“开啊。”
晏君寻握紧枪。这把枪上过膛,只要扣动扳机,就能解决时山延。他在两个人逐渐交错的喘息里生出愤怒,那股愤怒侵吞了他以往的淡定。他陡然加重枪口的力道,说:“你——”
时山延吻了他。
晏君寻松开拽裙子的手,剧烈抵抗起来,试图逃跑。但是没用,时山延拽着他,扯掉了他的领结。
时山延有股撕烂晏君寻的冲动,但是很奇怪,他只是困住晏君寻,不断地亲着晏君寻,用这种方式幼稚的方式打断晏君寻要讲的话。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枪,没有手刺,没有正常的求爱,却在漫长的喘息里胡作非为。他握着晏君寻的脚踝。这只脚很可爱,让他忍不住扯开了领带。
去你妈的领带。
时山延根本不喜欢领带,就像他不喜欢这间房子,不喜欢这个世界。他想把晏君寻摁在这里,想让晏君寻叫他的名字,甚至想让晏君寻朝自己开枪。
“为什么不开枪?”
时山延低声呢喃,又忍不住“操”了一下。他站在临界线上,随时都会爆发。他猛地抬高了晏君寻的脸,用力地、发泄地、有点恨意地吻住晏君寻。
然后弄脏了晏君寻的丝袜。
* * *
时山延俯身把脸埋进水里,过了半晌,才抬起来。他带着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身上有些伤痕,还有些被他任性划掉的文身。他是7-001,但他讨厌这个编号,在得到它的那刻朝傅承辉比出了中指。光桐监禁所给他的真正编号是010031,时山延在拿到那个牌子的时候就把它扔了。
“你总得有个禁监编号,”检察员对他说,“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能喊你的名字。”
时山延指着光屏,说:“那就叫AE86。”
检察员插着笔,看了会儿动画,冷淡地问:“你确定?”
“我确定,”时山延指着自己的脑袋,“就他妈这么叫我。”
他在监禁所放风,傻逼邻居隔着笼子嘲笑他。
时山延把对方的头摁进马桶里,坐在对方的背上,掀开对方的衣服,看到上面的编号文身,觉得这才是傻逼。7-001不滑稽吗?7-XXX都是傻逼!这些编号在黑豹主页就是狗的排序,时山延每次听到别人的应答,都觉得是“汪”。
但他自己也汪了。
所以才他妈的讨厌。
时山延额前垂着潮湿的头发,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那是晏君寻在换衣服。他侧过头,隔着门,看着晏君寻的影子。
他不应该这样的,那是失控。他不允许自己失控。
为什么会失控?
因为晏君寻那身下流又可爱的兔子装?因为晏君寻翘着尾巴走过别人的视线?还是因为晏君寻拽着裙摆看着他?
晏君寻。
全他妈是晏君寻。
晏君寻是个谨遵秩序,戴着编号,拿枪抵着他的混蛋。
* * *
齐石走出顶层房间,站在玻璃地板上,看停泊区的夜景。他瞟了眼腕表,用通导器打电话:“现在是凌晨2点,你最好在天亮前找到他们。”
“帅哥,”对面的人说,“他们从监控里消失了。”
“用你的鼻子,”齐石皱起眉,“你不是领狗吗?”
“可是我不熟悉他们的气味呀,”对面的人打着打火机,吸了口烟,“而且01AE86的嗅觉比我更灵敏,只要我走到他的门口,他就知道我来了。”
“你只剩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哎呀,你帮帮我嘛,”对面的7-020撒起娇,“我带来的狙击手也被你们客人的保镖打死了,在这里我根本施展不开。”
齐石回头看了眼房间的门,问:“你是不是害怕01AE86?”
7-020抽着烟,沉默一会儿,笑道:“谁不怕呢?他没有带观测手的习惯,这意味着他的警觉性、观察力、反应力都超出了及格线。你没见过他徒手打爆主神系统的样子,他连系统都不怕,更何况人呢?”7-020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傅承辉都对他束手无策呢。”
齐石衡量着利弊:“我们可以给你提供新的狙击手。”
齐石背后的房门开了,李湖看向他,他开了外放。
“那个小丑说01AE86可以杀,他只要晏君寻,”7-020发愁似的,“但你们却要我活捉01AE86。帅哥,这可是2个001,你知道风险有多大吗?要么让我直接打死01AE86,要么就加钱吧。”
他在这里绕来绕去,就是想加价。
齐石没有立刻回答,直到李湖点了头,他才说:“可以。”
“你们把晏君寻卖了几个亿,我猜01AE86的价格也相差不离?我就很好说话,再给我加一个亿就行。”
“你胃口很大嘛,”李湖抱起手臂,皱着眉,对通导器说话的声音却很亲切,“只要你把他们抓住,我就给你加一个亿。到时候你把他们送到顶层来,我在这里等着你,钱也在这里等着你。”
7-020对通导器啵了个吻:“你是老客户,我愿意给你打折哦。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不要开放任何系统权限,任何。”
“哦,”李湖了然地说,“你担心那个黑客?”
“不,我不担心7-006,这里不是他的主场,”7-020熄灭烟,郑重其事地说,“我担心晏君寻。”
* * *
晏君寻正在抽烟。
他对着垃圾桶,像是在跟人竞赛,把烟抽得很快。
房间里的钟表正在摆动,晏君寻不需要看,他知道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知道。他不想回忆刚才的事情,只能用尽力气去想别的。
垃圾桶里还有他扔掉的丝袜,皱成一团。
晏君寻觉得这个垃圾桶就像丽行的大楼,很深。他只有把枪,枪里只有13发子弹,而距离天亮还很久。他不能等姜敛的支援,实际上他也没想过等支援。
晏君寻习惯单独做题。
背后的卫生间门开了,时山延走到床头,拿走了那副眼镜。
“领狗是7-020,他不会单独行动,”晏君寻的声音有点低,听起来无精打采,不过这是他一贯的语气,“这种击杀任务,为了保险,他会带着自己的小队。”
20和1之间差了太多,傻子才会单独行动。
晏君寻了解黑豹,他比黑豹成员更了解黑豹,除非他不愿意,否则他能知道很多事情。他跟时山延不一样,他的战绩都藏在傅承辉的锁里,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有时候比人尽皆知更可怕。
晏君寻的烟抽了一半,他不想抽了:“你击杀过7-020吗?”
“让我想想,”时山延察觉到晏君寻的任性,他截走了晏君寻的烟,“……2160年在光轨区死过一个。”
他没说是自己杀的。
晏君寻不看他,把垃圾桶的盖踹上了:“特征。”
“男的,”时山延想让晏君寻看自己,他有点病态,好像对晏君寻的视线有瘾,“寸头,用VSK-94微声狙击步枪,这种枪……”
“我知道,”晏君寻说,“50米距离上几乎听不到枪声,隐蔽性很高。”
……操。
时山延轻咬着自己的舌尖,对自己刚才那一秒的卖弄感到滑稽。他看着晏君寻的头顶,那里还有被他揉翘的头发。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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