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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秋实抚着大厅内的石刻：“岷山氏族若真的想把这个秘密传承下去……不应该搞得这么隐晦吧？”
莱恩擦擦鼻子：“难不成还有其他岷山遗迹？”
瞿嘉宁蹲在水银湖边，盯着已无半点水银的干燥湖底：“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些布置都是他们在匆忙间完成的，应该没有精力再去造更多的地宫了。这里，或许还有什么是我们未发现的……”
此时陈寅通过特殊波段给众人发去消息，表示他们所探寻的区域，确实是岷山地宫的全部空间。
“真的没有隐蔽空间了吗……”
少年注视着湖底认真思考，恍惚间觉得湖心似有某种东西在牵引他，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身。
墨承正在观察四壁的雕刻，未注意到瞿嘉宁的动作，听到少年一声惊呼时，他已经脸朝下跌在水银湖底。离他最近的洛子书立刻将人拉起来，少年吃痛地护住鼻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瞿嘉宁又痛又窘。
墨承迅速将人抱住，注意到对方的鼻尖有一道血痕。神尊仔细擦掉少年的鼻尖血，发现他的鼻尖是被扎破，而不是嗑破的。
“这湖底看起来很平坦，怎么会有锐物……”
瞿嘉宁疼得“嘶”了两声，用变得软糯的声线抱怨道：“就是，中间有根针一样的东西，很低很短，我快砸到时才瞧见……但也来不及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就在众人关心瞿嘉宁伤势的时候，莱恩趴在水银湖边，盯着湖底的一个小红点瞧。看了十来秒，大狗突然喊道：“你们快看！神枢的血在动！”
“什么？”
瞿嘉宁第一个窜过去，墨承紧张地跟上。六人围成一圈，全都伏在地面——湖底果然有个小红点在动，那正是瞿嘉宁早先被细针扎破，落在湖底的血液。
小血球像一只小小的圆形瓢虫，在湖底左右爬动，它所经过的地方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而它的路径看起来似乎也毫无规律。
少年盯着它瞧了半天，发现它开始重复自己早先的路径，显然在做一个循环。
“难道说……”
瞿嘉宁试探着伸出食指摁在湖中心的细针上，墨承立刻阻止，却见少年指尖新出的血液加入了那只小瓢虫的队伍——它们连成一条细线，继续按照固定的路径爬动。
“果然是血液不够！我再放点！”
“别放，我来。”
男人怎舍得让少年继续放血，便欲代替他。但瞿嘉宁怀疑这特殊反应或只因他而起，若只有他的血管用，此刻再混入他人的血液，恐怕会影响效果。
在少年的坚持下，墨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扎破自己的手指。
那针似有魔力，能将瞿嘉宁体内的血液吸走。当他摁上针尖时，血珠便如细丝般不断从其指尖游出。少年忍着怪异的痛感，看那些血珠彼此相连，在原本空荡荡的湖底拼出一张完整的图形……
第218章 所归
当瞿嘉宁流出的血液拼出完整图案的瞬间，墨承立即将他的手拉开。神尊直接把少年的指尖含在嘴里，惹得九祸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你这是干什么？即便你不擅长治疗术法，也不至于……哈哈哈哈……不过龙涎倒也是疗伤圣物哈哈哈哈……”
墨承没搭理九祸，也无视了瞿嘉宁红得滴血的耳垂，用自己的方法替少年消毒并确认他的指尖不再流血后，才开始观察湖底的图形。
湖底的血纹是一个流云盘踞而成的半圆，组成它的血液仍在不断爬动，连带着整个半圆也匀速旋转。而那半圆之内，云纹流动翻涌，在幻变的云海中央，逐渐浮现出一轮半月，那正是岷山氏族的标记——众人曾靠它判断过岷山长卷的归属。
半月现身，半圆的旋转逐渐放缓，直至彻底静止。
众人的呼吸也随着那静止的半圆停止——安静下来的血纹突然再次变得躁动，似沸腾般跳跃着血珠——
“啊——！”
“嘉宁？！”
瞿嘉宁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脏剧痛，胸口仿佛被人用钢针扎穿，他受击似的向后倒去，跌在墨承怀中。
众人大惊，立刻围住少年，未注意到那些躁动的血液全都渗入了湖底，而湖心的短刺也随之下沉，一道裂纹悄无声息地在湖底出现。
“我没事……我没事……”
痛感激烈却短暂，瞿嘉宁马上恢复过来，他抓着墨承的胳膊，瞥见那湖底的异样，立刻提醒队友：“你们快看湖底！变了……我的血不见了，湖底出现裂纹、裂缝了！”
少年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但队友们迅速领悟他的意思，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目标上。
湖底的裂纹正在逐渐扩大，地宫也发出了低沉的石块摩擦声，这间大厅的地面，竟在向两侧缓缓“打开”！
三位神兽立刻带起自己的爱人浮空，地底的变动并没有持续太久，石板只打开了半米，便重新静止。早先渗入地底的血液在这条“河道”中穿行，竟唤出更多的红液，灌满了整条河道——
少年惊呼：“这不会都是血吧？！”
莱恩吸吸鼻子，马上给出答案：“是血，而且……这些血液都有所关联，应该都是一个族群的血液……”
都是一个族群……？
等等……这其中也有我的血……都是一个族群？！
瞿嘉宁震惊地看向男人，后者显然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九祸最先按奈不住，他指着瞿嘉宁道：“什么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子是岷山后人？岷山人……没死绝？！”
连接陈寅的通信器另一头立即传来黄爷的声音：“怎么可能？！我当初和苍涿亲自去给岷山部族收的尸，全部清算过了，一个人都没少啊！为了让他们走得体面，那些墓地还都是我们亲自施法挖的，也全立了碑……怎么会……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瞿嘉宁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呆愣地看着那条翻滚的血河……
这时，血河中缓缓升起一个红色的人形，他的体态略有些佝偻，留长须，着长袍，手握法杖，正是壁画中的岷山族长。
血水汇聚而成的族长看起来颇有些瘆人，但当他的声音响起时，却又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慈祥与亲切。
“终于……终于等到了岷山传人啊……”
“……”
族长的话无疑验证了那个爆炸性猜想，墨承抱紧瞿嘉宁，生怕少年承受不住冲击而出现什么意外。
族长抬起法杖，红河从他的体内分出，在前方变幻翻转，塑成许多迷你人形。
紧接着，这位血水汇聚而成的族长，开始在变幻血画的配合下，讲述岷山氏族是如何躲过天罚，保留血脉的——
两千多年前，当岷山氏族被南方来的神明蛊惑，一再触碰禁忌时，族长也意识到自己给氏族带来了灭顶之灾。为了保存氏族血脉，族长便暗中将没有传承到氏族法力的婴孩送到其他部族，并在族内宣称他们已夭。
虽然岷山多数人天生便能操控世间的部分灵力，但也有一些孩子是没有觉醒血脉的。而这部分和普通人一样的孩子，便成了氏族最后的希望。在朱羽和神尊的双重监视下，岷山人费尽心思，总算成功转移了数十名婴孩。
在转移婴孩的同时，岷山人也着手修建地宫，把他们关于咒术的所得和自己的历史记录下来，但就在地宫即将建成的前半月，朱羽察觉到了他们的异动。他囚禁了全族老小，试图逼问他们所有禁术的具体咒文与钥匙的信息。
但朱羽所用之术与岷山族人撇不清干系，所以他并不能控制族人的神智，愤怒的朱羽一时失控，便引来火流星，将岷山一族尽灭。
族长在此前早已下了血咒，把自己的神识保存在这条血河中，所以他才能于死后，以此种形式在地宫内沉眠千年。
那批幸存下来的岷山婴孩几经辗转，竟成为了如今的洛氏一族。而岷山的血脉是概率觉醒，只有觉醒了血脉的族人，才能受到指引，打开这遗迹中的机关。
“我的孩子……先祖们犯下的错误，你务必吸取教训，千万不可重蹈覆辙。要真正开启禁术，连通天地门阙，除去要有觉醒的氏族血脉，还需要满足一个身份……那便是成为神尊的神枢。神枢本就难求，而之所以在禁术中再加上血脉这层阻隔，也是为了断掉钥匙出现的可能性……”
族长法杖一挥，消除空中的图形，又道：“但如果你真的……真的满足了这两个条件，那请听好我接下来的话。要开启天地神枢，必须以你，和你的神尊之血相容，再配合地宫两头的漩涡咒文。施展此法，必须身处天地神枢脚下。而那个世界，唯有神尊可以进入，但除去他们……也只有你是一个例外。”
汇聚成族长的血珠已经开始消散，他的形象越来越单薄，逐渐透明。瞿嘉宁下意识伸手想抓住自己的先祖，却直接穿过了那片血色。
“孩子，记住我们的教训，不要为任何人蛊惑。你或是钥匙、是开门者，或也只是我岷山的普通后人……这禁术终将随你传承下去，但我希望……它会被用在对的地方……”
此句结束，族长便彻底散去，那条血河迅速干枯，地板重新闭合。
就在地板彻底闭合的瞬间，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最后一句话并未交代什么秘辛，而是对后辈最质朴的期许：“孩子，活下去……活得好些……”
——
下面是一只可爱的瓜！
第219章 血缘
“孩子，活下去……活得好些……”
族长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地宫里，这场跨越两千年的特殊交流正式拉上幕布。
瞿嘉宁仍有些愣，他不敢相信自己体内竟有两千多年前“罪魁祸首”之一的岷山氏族血统。本以为自己是被卷入这场纷争的外人，但殊不知，这竟是一次因果循环。
九祸拉着洛子书的手，似有些后怕：“照这个说法，洛家人是岷山部族的分支……子书宝宝体内岂不是也有岷山氏族的血统？”
莱恩凑近洛子书与瞿嘉宁，用他擅长的方法进行了一次辨别：“不太一样，你们俩身上有一种共通气味，但只有神枢的体内有和这血河一样的气息。可能是刚才那老族长所说的血脉觉醒导致？只有神枢觉醒了岷山氏族的血脉，而神侍却没有。”
狐狸不解：“那为什么子书宝宝会卜占，这小子却不会？”
“卜占应该是后来演化出的其他灵能，与岷山氏族最早的所长不同……”墨承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瞿嘉宁的脸颊，“嘉宁，你能入神尊梦里，能感知异常的灵息，能与心归融合……或许……都是因为岷山氏族独有的血脉……”
“这么多年里，洛家应该也有其他的觉醒者，但只有我……”
“只有你是神枢。”
“……”
少年也不知该感叹造化弄人，还是再赞自己头顶的“主角光环”。原来他这个帝星的称呼，并不单是洛子书卜占时的用语……自己还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大家的所求有了答案，但此刻并没有人欢呼雀跃，因为这解法有些太出人意料，他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确认遗迹中再没有其他信息后，六人回到地面。
此时冬雨未过，但那金乌却已从云后现身。阳光和细雨交织，似屡屡金丝从天际荡下……
“墨承，我想先回家一趟，这件事，我得告诉爸妈。或许，他们那也会有其他的补充信息……”
“好。”
神尊与凌光阁简单说明后，便带着少年暂别另外四人，前往瞿家。瞿父瞿母接到儿子的紧急通知，立即抛下手边的事务赶回家中。夫夫俩抵达时，两位长辈早已等在客厅。
瞿嘉宁才踏进屋门，就被瞿母紧张地拉住询问安否：“这么急着叫我们回来，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们俩没事吧？伤着没有？”
瞿母说完便检查起儿子的身体，逼他抬高双手，原地转圈，不肯放过任何隐藏区域。瞿父连忙上前拦住妻子：“儿子都长大了，你注意点！”
“儿子的哪儿我没看过，注意什么！”
瞿嘉宁无奈地握住母亲的手：“妈，我没事，你坐下来好好听我说。”
少年把岷山氏族的起源与传承详细地告知父母，又将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类似“神迹”和盘托出。瞿母与瞿父听罢，与自家儿子第一次听完族长留言的反应出奇一致——
他们愣了半晌，瞿母突然冲进卧室，取出她的星盘。
“妈？你上次说的卜占间隔不是还没到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
瞿母操作起星盘，虽不像洛子书那样光华加身，却也于星盘上划出点点星子。卜占用的方格和木条在瞿母的咒语下自行移动，于星盘中划分着区域。星区分毕，每个区域内皆有数颗星子被依次点亮。
半小时过后，满头大汗的瞿母向后跌坐在地，瞿嘉宁与墨承急忙扶起她。瞿父接过手，将妻子小心地扶到沙发里。
瞿母喝了一大杯水，总算顺过气来：“我刚才……不是算嘉宁的命数，而是算了我们洛家……竟然真的算出了岷字……”
瞿父颇为震惊：“你们竟真与那古氏族有关联？”
瞿母点点头：“是的，而且这岷山血脉甚是奇妙，我们已经繁衍千年，它却依然没有被‘稀释’。我刚才还算出族内至少有十几人，也是觉醒了岷山血脉的。当然……神枢唯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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