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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说谎。
瞿嘉宁立刻追问：“那天真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墨承移开目光，不再与少年对视。
答案相当明显了……
“我们今晚回去就把关系坐实了吧。”
“嘉宁……？”
瞿嘉宁屈膝坐着，将自己的下巴抵在膝盖上：“你都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忍着最后一步有什么意思。”
“嘉宁，不要意气用事。”
瞿嘉宁不吭声，他有点生气，但并不是针对墨承，而是对自己。
为什么我不足以让墨承坦白？我不值得他信任吗？
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少年越想越憋屈，鼻尖一阵发酸，视线也模糊起来。
墨承想伸手抱他，少年却立刻朝反方向移动了些许。他的手在中途僵住，最终只是轻轻地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嘉宁，在你入阁之前，凌光阁将你的所有资料全部整理并递交给了我。”
瞿嘉宁擦擦眼睛，没有吭声。
“包括你的所有照片，所有视频，甚至是所有社会监控拍摄下的影像。当晚的确不算是我第一次见你，因为我通过这些资料，看完了你十八年的人生。”
“……”瞿嘉宁微微侧头，“你的意思是，在那日前，你看了我的全部资料？”
“嗯……凌光阁不能对我下命令，所以这次婚姻，他们需要征求我的同意。作为结婚对象，你的方方面面都被展现在我眼前。某种程度来说，我窥探了你的十八年的人生。”
“然后呢……”
“……然后我喜欢上了那个画面里的人。”
“……”
瞿嘉宁的耳朵以可见的速度变红，这是墨承第一次正面和他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
“也许……是错觉吧，因为…因为我能救你……”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会同意你的折中请求。”
墨承将瞿嘉宁从他的防卫姿态里“掰开”，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我爱上了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那九祸前辈说的……沧什么，那是谁？”
墨承的眼中再度闪过流光：“他……”
——“小朋友们，我们回来了。”
九祸的声音从西区走道传来，没多久，他便跟在洛子书身后出现。
在中央大厅等待的几人接连站起来，迎上前去。
洛子书把设备里的储存卡拔出，并小心地收好。他的眉头仍是皱紧的，显然还未从方才得知的真相中平复过来。
九祸趁机在他脸颊上偷了个吻，后者竟然也没有太大反应。
狐狸惊呼：“瞧瞧你们，把子书宝宝彻底惹毛了！”
瞿嘉宁下意识握拳：“神侍，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所听到的那样……”
洛子书冷冷地打断他：“别说了，我不管你们之间具体的约定是什么，但我必须把这个情况向部长汇报。”
九祸挑眉：“这是人家夫夫俩的房中事，你们有必要这么上心吗？”
洛子书反驳道：“神尊的力量关系到央国的安危，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神侍，我希望你能保密，我不想在这个时期离开凌光阁。”
墨承的突然“威胁”，让洛子书和瞿嘉宁一齐愣住。
“墨承你在说什么？你真的要丢下央国不管……？”
“神尊殿下？！”
九祸看不下去，右手一甩，整个古迹突然震动起来，众人瞬间收声。
“一群小毛孩都闭嘴。”九祸表面看着严肃，却不着边际地又将手搭在洛子书的腰上，“我是上任护国神兽苍涿的朋友，当初他救过我，我也在千年前就许诺过，若他出事，会在下一任神尊降生前替他看护央国。两百年前我没做好，这次是我将功补过的机会，在小墨龙未恢复前，我来守着凌光阁。”
墨承皱眉：“这不是你的义务——”
“——得了吧死小孩！”九祸用手指抠抠耳朵，“你怎么和那家伙说话一个调调，听得都烦！若你真这么在乎义务，你和边上这傻孩子的事怎么解释？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央国那群管事的哪儿会在乎这些？我虽然不是神尊，但我活的年岁比现在多数神尊都长，你清楚我的实力。”
瞿嘉宁本就觉得九祸像小说中描写的世外高人，但未料到他竟然如此深不可测。这只九尾狐看起来**不羁，却意外地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小墨龙，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想你重蹈某人的覆辙。就这么说定了，我会留在都城坐镇。子书宝宝呢～先憋着别说，难受了找我发泄，我随时欢迎～那边的猫狗也是重情义的，这点秘密应该守得住。”
九祸说完，走到众人中间，两手夸张地一抬：“如何？皆大欢喜！”
莱恩与旻秋实是第一个应声的，不管其他人作何决定，他们俩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向任何人透露。
洛子书脸色不好，在九祸的反复“劝诱”下，勉强点头。
墨承与瞿嘉宁的状况也不太妙，前者仍有事瞒着少年，而后者也因这尚未全部揭开的幕布而忧心——
墨承，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在顾虑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32章 同一条贼船上
采集完资料，为了确保遗迹的的秘密不会外泄，九祸给遗迹开了个口，将外部的泥沙引入，填满整个空间。接着他施展了狐族独有的幻术，将它从古墓群中“抹除”，算是上了第二道锁。
“最稳妥的还是毁掉它，但保不齐里头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挖出来，先这么藏着吧。”九祸拍拍手，又凑到洛子书跟前“邀功”，后者无视了他并接通陈寅的通信器。
听到洛子书喊陈寅的名字，九祸一直轻松愉悦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虽然此处有了神兽的保护，但政府仍将接手日常的安保工作，陈寅通过洛子书了解基本情况后，决定留下来布置监控设备。
将猫狗送回央明大学，剩余四人返回凌光阁，面面相觑地坐在神侍办公室内的会议桌旁。
洛子书低头在平板上打字，表情严肃，似乎还在反省自己的“失职”。
九祸看不下去，直接将他的工具抽走：“晚点再处理。现在，我们这些一条贼船上的同谋得先把事情说清楚！”
洛子书握拳：“我不理解神尊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瞿嘉宁也不理解，他看向身边的男人，后者的脸上竟然有一丝“痛苦”的情绪。
“墨承……你说过什么都不瞒我的……”
少年低声说道，因为困惑和不安，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软，甚至带了点“奶音”，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墨承眼中的金光流转，伸手搭住瞿嘉宁放在桌面的手掌，后者没有拒绝，男人将手指一根根嵌入他的指间，并牢牢握住。
九祸撑住自己的下巴：“看你这架势是准备明说了？”
墨承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少年身上，手握得更紧：“嗯，当初苍涿没有给对方选择机会，才酿成恶果，我不能剥夺嘉宁选择的权利。”
九祸敲了敲桌子：“这才对，把事情都说开，自己人之间，不该有误会。子书宝宝你也听着，别用规章制度来判断一切。”
洛子书皱眉，忍不住坐直身子，盯着墨承。
少年缓缓垂眸，呆滞地看着桌面，感受从墨承手心传来的热度。
“苍涿是上一任护国神兽，本体是一头苍龙。官方记载里，他是因为找不到神枢，而自然衰亡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找到了神枢，并且深爱对方。”
熟悉“历史”的洛子书难以置信地看向九祸，后者冲他眨了眨眼。
“但苍涿的神枢不爱他，苍涿不顾对方的反对，强行将她转变了。所谓神枢和神尊一体，实际上是共享寿命，这就意味着，真正成为神枢的人类，也将千年，甚至万年不死。”
瞿嘉宁的手一抖，这说明……若他真的与墨承交合，自己也将不再为人……？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每一秒都是折磨。但神兽没有这种传统的时间概念，并未意识到这对人类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苍涿的神枢受不了几乎‘无尽’的煎熬，在三百年前，找到机会自尽了。苍涿于那个时候，才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每一日增加的愧疚和思念都是恶果，他最终决定抛下一切，追随神枢离去。”
九祸叹了口气：“当时我也劝过，但他已经神志不清，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
墨承抬起空余的那只手，在一阵金光过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块碧蓝色的蛋形宝石。
“因为是自我了断，所以苍涿的灵力凝结成了晶石，我通过这个东西，读到了他绝大多数记忆和情感。”
男人放开瞿嘉宁的手，转而抚上对方的脸颊：“嘉宁，我一开始就骗了你。或许龙族对爱人都有病态的执着，我当时也想做和苍涿一样的事情，想在你别无选择的时候将你据为己有。但那夜见到你后，我意识到自己即将重蹈覆辙……所以我才顺着你的意思，同意了折中之盟。嘉宁，我真的舍不得伤害你……”
洛子书有些愣：“我、我以为神枢只是……只是……”
九祸戳了戳神侍的额头：“你们当然不知道真相，每一届政府能延续多少年？神兽又能活多少年？若你们知道神枢将与神兽同岁，那这种能吹一辈子枕头风的家伙，对政府来说岂不是超级危险了？”
墨承见瞿嘉宁表情呆滞，明白他正在消化信息。
神尊此刻是忐忑的，他不确定少年在知道这一切后，是否还能以平常心看他，更何况，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坦白……
“这世间能找到神枢的神兽少之又少，神尊级别的据我所知，只有苍涿和我……所以这其中的秘密，你们人类不知晓也是正常。神侍，我不确定你是否能理解我的选择，但我很感谢你今日的沉默。”
洛子书的嘴唇颤抖地微张，随后又闭合，几次欲言又止……
九祸直接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对另外两人说道：“我带子书宝宝回去休息，你们俩应该还有其他话要说，有我们在场也不方便，明天再聊吧。”
神侍与九祸离开会议室，墨承试探性地询问瞿嘉宁：“我们……回屋吗？”
“啊？”
瞿嘉宁仍旧有点反应不及，他傻傻地看着墨承。
“我们回屋好不好，回去再谈……”
少年点点头，恍惚地站起来，任由男人拉着他，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卧室。
两人回到屋内，瞿嘉宁看着画有墨龙的那道屏风出神。
他现在的心绪很复杂，今天听到的各种对话在他脑中反复播放，而且是无序状态。
一会儿是墨承在遗迹中对他的告白，一会儿是危机的央国情势，一会儿是苍涿的过往，一会儿又是神枢的千年寿命……
墨承为他倒了杯热水，并贴心地哄他喝完。
喝完水后，瞿嘉宁也没回过神来。
男人注视着他，突然将人搂至怀中，吻上他微张的嘴唇。
第33章 万年相守
瞿嘉宁被墨承拥吻在怀里时才总算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男人温暖的嘴唇贴着他的，并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少年轻轻抓紧对方的上臂，暗示他自己已经“回神”。
墨承与他分开，抚摸他的额发。
瞿嘉宁低声道：“对不起，我之前走神了……”
男人自觉地和少年拉开一些距离，坐到床的另一边。
瞿嘉宁有些疑惑，却听对方解释道：“说清楚前，我不过去。”
“……”
他居然还记得新婚那夜自己说的话？
少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心里堆积的乱麻似乎也没有早先那般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老实说。”
墨承听少年的语气不算沉重，心底的忧虑也轻了些许：“除去苍涿的事，我还有一件事骗了你。”
瞿嘉宁的双手在身前交握，偷偷用手指抠着掌心，掩饰自己的紧张。
“除去和你交合，其实我有办法能撑过这次天地神枢关闭。”
“……？！”
少年忍不住前倾身体，凑近男人：“你说什么？你一开始表现得那么‘可怜’，全是恶意骗婚？”
墨承心虚地把瞿嘉宁往原位推了推：“某种程度来说……算是吧……”
……
瞿嘉宁一时语塞，央国的危机让他愧疚，墨承的“忍让”使他心虚，苍涿的过往更令他心痛……但眼前男人的这番话，瞬间使之前的那些情绪全都变味了。
“你……你老实交代！”
墨承深吸了口气：“苍涿留下的灵力结晶，我可以通过半年时间，将它完全转化成我自己的力量。半年对于拥有九祸和另一位前辈的央国来说，不会陷入危机。而转化力量后，即便天地神枢保持关闭，我也至少能再撑五十年……”
男人说完，有点心虚地看了瞿嘉宁一眼。
少年此刻的表情很复杂，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生气，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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