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飞的刀片突然错了一个节奏,鲜血从无名指上的伤口滑出。
卡特笑了笑,得意而张扬,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你受伤了。”
“你来了我才伤着的。”皇轩烬说。
“是吗?”卡特说,“可能我比刀片更危险一点。”她凑近皇轩烬的耳边说。
卡特拽下了绑着红色长发的黑色蕾丝,散开的红色长发如同锦缎。她对皇轩烬说,“伸手。”
皇轩烬伸出了手。
“那只。”卡特说,然后将黑色的蕾丝绑在了皇轩烬手上的手指上,还绑了一个蝴蝶结,相当孩子气的整理了一下,让结更漂亮一点。
皇轩烬看着手上的蝴蝶结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卡特捏了捏皇轩烬的脸。
皇轩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卡特端起桌子上皇轩烬喝剩下的半杯酒,从桌子上起了身。
皇轩烬从椅背后转头看着女孩的背影,女孩没有回头,却笑了一下,像是知道皇轩烬一定会看她。
班立文转过身冲着身边的男人笑了笑,“看来我们的烬少爷是交好运了,那个卡特可不是那么好上手的。有戏,肯定有戏!”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班立文却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冰冷。
班立文看了一眼维希佩尔,发现维希佩尔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那双眼冰冷如翡翠。
想想也是,卡特那么漂亮的女人,旁边这位要是看上了也没准,偏偏被个三姓家奴抢走了风头,也怪心情不好。
“大人您别动气,那个皇轩烬这样惯了,是个女人就勾搭,你要是跟他犯气费不上。”班立文刚说完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冰冷了。
在座位上又坐了一会,皇轩烬趁大家不注意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往二楼休息室的地方走了过去。是刚才卡特走的方向,看见的人都心里明镜地,谁都清楚他要去干什么。
皇轩烬的手从一排漆金的门把手上划过,然后停在了一个挂着一串巴洛克珍珠手链的门把上。
皇轩烬推开了门,把手链扔给卡特,“就这么挂门上了?当初就不该给你。”
卡特接住手链,“不挂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侧躺在大红色的沙发上,仰着头看皇轩烬走进来。
“玩够没?”皇轩烬问。
“没。”卡特摇了摇头,然后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下次我再也不要接这种活了,都德少爷就是个白痴,你能理解陪个白痴玩一天的感受吗?”
“地图拿到了吗?”
卡特对着皇轩烬伸开胳膊,漂亮的像是个开屏的小孔雀,然后抬着眼看他,“找找?猜猜在哪?就在我身上。”
皇轩烬在卡特身上上下扫了扫,“几天不见,身材更好了啊。”
“嘴很甜嘛。”
“胸口。”皇轩烬说。
卡特笑了笑,从那件红裙重叠压褶的胸口抽出一张素绢图纸扔给皇轩烬。
“昨天早上你跟我说想要都德伯爵家的建筑图纸,我就翻出了最近的邀请函,刚好发现都德少爷有邀请我。”卡特和皇轩烬说过,她每天收到的邀请函能够出版成杂志,翻上三天都翻不完。
“我告诉他可以陪他出席宴会,但是必须先看看场地。这图纸可是我自己画出来的!”
皇轩烬翻了翻图纸,画的很详细,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标了出来,哪里守卫比较多,哪里地形比较复杂,可以躲在哪里,标的一清二楚。
卡特像是讨赏一样看着皇轩烬:“不给什么好处吗?我很辛苦的。”
皇轩烬笑了笑,“我最近可没钱,以身相许怎么样?”
卡特点了点头,“好啊。”
“不过这样你也太亏了,放心等我拿到佣金给你三成怎么样?”
卡特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皇轩烬赶紧说:“怎么?嫌少吗?红火蚁腹切蛇我才每人给一成。”
“我从来不陪任何人出席宴会的。”卡特看着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卡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点让人心疼,像是有些落寞。乖乖的,很安静。
卡特确实从来不和任何人出席宴会,她说每天收到的邀请函都堆成山了,要是陪着其中一个出席了宴会,其他的人看到多尴尬啊,她是为了他们好,可惜她一片善良没人理解。
但是皇轩烬可不觉得卡特是那种会怕别人尴尬的女孩,她巴不得让那些男人觉得她高不可攀。所有的宴会简直就是为了这种张扬而高傲的女孩用来出风头而特设的,而女孩居然会不喜欢。
皇轩烬摸了摸卡特的头,特真诚地说:“别哭了,我给你四成还不行吗?”
第103章 孤狼行
05
幽长而狭深的走廊, 除了手上玩着刀片的少年,空无一人。
这次趁着宴会运进来的东西会被放到地下一层的铁库里,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就会送进去。
现在是十一点半,他必须在这之前进到铁库里, 否则到时候防守严的会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皇轩烬穿了双黑色软胶底的靴子,走在地上没有什么声音,像只悄无声息的野猫, 动作倒是大摇大摆,走在走廊的正中间,像是从来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台阶下面正对着铁库,守着铁库门口的守卫先看到了走下来的长腿, 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要是小偷也不应该能这么大摇大摆, 就像进了自己家铁库一样。
皇轩烬冲着两个人打了声招呼, 嘴角似笑非笑,两个人刚要开枪,喉咙便被两片刀片割破,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倒下了。
皇轩烬迈过他们的尸体,按着卡特给的图纸上的数字在铁库上按键。
铁库的密码是卡特给都德少爷下了点致幻剂之后问出来的,都德少爷只知道这个铁库里面有钱不知道有别的,防御意识较浅, 问出来很容易。
炼钢大门缓缓在皇轩烬面前打开,这种大门厚达几十厘米,就算是用重炮都未必能轰开, 而且里面都是各种机械锁,就连他都要解上一天的时间。
但真要解开,只需要一个漂亮的女孩和一个愚蠢的少爷就够了。
那两个守卫是用刀片割伤的,割的很有技巧,伤口很小,身上的衣服都没怎么弄脏。
开了门之后基本没什么陷阱,一马平川,想想也是,这里也是都德伯爵常来的地方,要是在这设上什么陷阱,别人没死,都德伯爵自己就得先死上千八百回。
而且那些东西肯定会藏在更深的地方。
“烬少主可是要找什么?不知道帮不帮得上忙?”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听声音像是只有十三四左右,却带着几分天生漠然。
皇轩烬缓缓转过身,整个铁库一片黑暗,只有一小块圆台上悬着一盏灯,少女坐在灯光下,面前玻璃桌上放着半杯红酒,她半边脸如同瓷玉,另外半边脸隐在黑暗中。
“受人所托,来找样东西。”皇轩烬看着女孩说。
“那少主准备怎么找?”
“说是今天十二点会送过来。”
“那看来烬少主要的是龙息石了。少主要这个干什么?”
“我说了,别人要,我把东西给他,他给我钱,就这么简单。”皇轩烬也不客气,缓缓踱着步走了过去,然后坐到了桌子的对面,靠在椅背上,“赫尔女王还是不要叫我少主了,我早已经不是皇轩家的少主了。”
赫尔在另外一个酒杯里倒了酒,推到了皇轩烬面前,“可你仍旧姓皇轩,你舍弃不了这个姓氏。”
皇轩烬喝了一口酒,“皇轩,两个字而已。在所有人眼里,我姓东煌,姓伐纳,姓亚瑟,不姓皇轩。”
“这三个姓氏配不上少主。”赫尔看着皇轩烬幽幽地说,她的眼神游离却神秘。
“怎么?赫尔女王想要让我姓戒灵?”
“有何不可?”
“可我觉得这个姓不太好听。”皇轩烬耸了耸肩说。
“仅仅因为如此吗?”
“我现在不过无用人一个,每天苟且过活,躺在床上闭上眼连第二天能不能再次睁开眼都不知道。赫尔女王要我这样一个无用人干什么?拉回去在海姆冥界当个摆设?还是算了吧,要知道现在就连伊莎贝尔那姑娘都要考虑把我宰了。”
“少主太看轻自己了。”赫尔轻笑了一声说。
“不是我看轻自己,是我本来就很轻。”皇轩烬摊了摊手,嘴角似笑非笑,“你看看我,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皇轩烬了,若是我有本事,我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过活。我现在只想苟活于世。”
他的父亲曾对他说——若生,便生如英雄;若死,便死如英雄。
而他现在无论生死皆是蝼蚁。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死不了也活不好,还望赫尔女王能放过我。”
赫尔摇了摇头,“你不是一无所有。”
“你还有不甘,你还有愤怒。”
皇轩烬笑了一下,像是觉得很好笑一样,“你这和一个讨饭像你要钱,你对他说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贫穷有什么区别。”
但赫尔没有笑,她仍旧看着皇轩烬,“我看过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是什么眼神,那些丧失者,那些在街口如同钟表零件一般游荡的流浪者,他们的眼神是麻木的,他们不过是行走在世间的一具躯体。”
“而你的眼中还有不甘,还有愤怒。不甘愤怒和贫穷不一样,贫穷只会使人绝望,而不甘和愤怒却会令最柔弱的少年拔出他的利剑。”
“最柔弱的少年心中是燃烧的野兽,当你拔出剑的那一刻,便是弑神斩魔。”赫尔看着皇轩烬一字一字地说,“我见过你拔剑的样子,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有多么恐怖,我期待着你心中燃烧的野兽再次苏醒。”
“别等了,那只野兽已经死了,被我自己杀死的。”皇轩烬冲着赫尔举了一下杯。“一刀一刀凌迟而死。”
“它没死。”赫尔直视着皇轩烬的眼睛,“从这里看,我还能看到它在和我对视。它等着苏醒,等着它上场厮杀的时候,那时只有天地配做它的战场。”
“别扯了,你都说了,它还没醒,怎么可能和你对视。它已经死了。”
“最凶猛的野兽便是睡着也是睁着眼睛的,它紧紧盯着那些靠近他的宵小之徒,一旦醒来,便将他们撕成碎片。”赫尔说。
“那还真惨,连睡觉都不能闭上眼吗?”皇轩烬摇了摇头说。
“那你呢?你能在每个夜晚安然睡着吗?你能在每个夜晚安心地闭上眼吗?”赫尔问。
“当然能,我睡得可好了,我每天都要睡十六个小时的。”皇轩烬耸了耸肩说。
“十六个小时,可你真正能闭上眼的时间有多少,你真正安心地睡着的时候有多少。怕是一刻都没有吧。”
“可那又如何?”
赫尔晃了晃手上的酒,灯光下的酒杯剔透如同水晶衬着女孩的手指好看的要命,她轻声说:“你来这世上一遭,难道不想拿起你的剑,去厮杀,去征战?你就愿意这么任凭那只野兽这么死去,没有燃烧过。难道你来这世上一遭,不想去撕裂你所憎恨的,去亲手将你厌恶的一切焚毁?”
“可如果我恨的就是你呢?”皇轩烬看着女孩笑了笑。
“那我等着你拿起剑来斩杀我。”女孩说。
皇轩烬轻笑着摇了摇头,“可总有人来这世上一遭,只为看一眼黄昏。”
“你看过了?”
“看了很多次,够了。”皇轩烬说。
“可你知道,最后的黄昏还没到。”赫尔说。
“最后的黄昏不关我的事,我的黄昏永远只有今晚的那一场。”皇轩烬说。
“可它终究会来。”
皇轩烬刚想要说话,赫尔突然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楼上,悄声说,“放音乐了,我最喜欢的一首。”
皇轩烬这才注意到,吊灯的上方就是舞会的中央,而刚才的女孩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这黑暗的铁库里。
隔着一层地板,音乐变得不太真切,夹杂着欢呼声吵闹声。而在繁华之下,这里便显得更加冰冷黑暗,甚至是……孤独。
女孩的手指打在桌子上,合着微弱的歌声敲着节拍。
女孩半边的脸光洁如白瓷,另外半边的脸却腐朽如白骨。冥界女王赫尔,她的身体像是最糟糕的玩笑,一个刻意而成的玩笑,把最完美的半边和最失败的半边拼合在了一起。
皇轩烬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但早已活了几千年,几千年,所有和这个女孩有关的事情和人应该都泯灭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而女孩就这样在最孤寂的海姆冥界待了几千年,海姆冥界之上便是繁华息壤的中庭,再往上便是神都阿斯加德,而这个女孩偏偏待在了最孤寂的海姆冥界。
她在所有繁华之下的孤寂。
听完了音乐,赫尔好像心情还不错,“烬少主想要听听故事吗?”
“和什么有关?”皇轩烬问。
“我也说不太清楚,只能说和曾经有关吧。”女孩说。
“好,我听着。”
“少主听过芬布尔之冬吗?”赫尔问。
“知道,那是在第一次黄昏之役之前最恐怖的时期,主神奥丁离开了神都阿斯加德。于是芬布尔之冬来了,不再有除了冬天以外的其他季节,只有冬天,寒冷而黑暗的冬天,接连着三个冬天。北方的冰霜巨人和丧失者同时攻入了阿斯加德,那是诸神所面对的前所未有的劫难。”
“少主知道芬布尔是怎么结束的吗?”
“在最后的时候,奥丁带着他的英灵战士杀回了阿斯加德,千军万马,旌旗漫天。”皇轩烬说。
“果然是故事啊,故事被讲述了一万次就变成了真相,不再有人关心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赫尔看着皇轩烬:“那场战役里有一个英雄,只有一个,但不是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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