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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盛唐种牡丹(古代架空)——又生

时间:2020-08-28 15:22:12  作者:又生
  夕阳落山时,原野上还剩三两处契丹兵团在英勇顽抗,中军终于撤换旗号,鼓声也渐渐变缓。轧荦山先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后才敢下马去为谢焉合眼。忽然,他又觉脚下震颤,大营的五方旗再次开始挥舞,步兵退居两边,伴随一声雄浑的长号响,呼喊铺天盖地,撼得日月无光,血霞染野,那象征大唐荣耀的上万明光甲骑兵冲杀而出,如同一把闪着金光的剑,刺入草原的心脏。
  开元二十一,初夏,营州收复。张圳上表报捷,献可突干首级于东都洛阳。
  庆功夜宴依然是设在幽州的北市。苏安托病,没有参加。他去教坊交还谢焉的奚琴,一并同宛娘商量好,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将来随他至长安在外教坊落户。
  宴席歌舞升平,苏安坐在城垣上俯瞰盛景,手中拨拉一支正宫调的曲子。主座,张圳面色红润,意气风发,拉住顾越的手,说小婿韦文馗是个风流人物。席间又舞剑,王庭甫和郭弋划酒拳,轧荦山亲自献艺陪乐,逗得众人欢笑连篇。
  苏安不知幽州这朵高岭之花留给他的是疼痛更多,还是芬芳更多,只在将将离别之际,又觉心底泛出一丝丝不舍。所幸,他还能用曲子留住音容笑貌。
  不时,青苔垣边徐徐走来一位蓝衫士子。苏安晃着两条腿,没有转头。蓝衫在他身边坐下,沉吟良久,说道:“本是雄浑的曲调,为何在公子弦下如此哀情?”苏安道:“我在纪念一位友人。”蓝衫长叹口气,起身道:“明白了。”
  苏安道:“今夜庆赏,高行军本应该和将军同欢,应制作诗,怎么反倒和我孤坐这残垣上?”蓝衫站在垣崖,手扶在垛石,笑了笑,云袖一挥,作《燕歌行》。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枞角伐鼓下榆关,旌旗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雨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筋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风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一月之后,礼部使团宣政范阳道完毕,百余人再度聚首,上路归朝。苏安收拾好细软,特意安排人去照顾宛娘和阿明阿兰,而后,自觉回到顾越身边认错。
  “你还知道错?不是要吹号统三军,吹死在狼山么!也没吱声,想做什么?”
  苏安撒腿就跑。顾越的马术不如他,追不上,隔着老远喊人回来坐马车。王庭甫淡淡一笑。郭弋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庭甫:“郭将军。”
  入巧,天气阴晴不定,河东的平原刷下一盆又一盆暴雨,车队常常是上晌还在林间避雨,下晌又追虹而行。苏安每日构思曲调,只知滏阳河的水流湍急,激起的清冽河风拍在面庞,很舒服,却未曾注意旗号有变,使团改了道。
  为避开洪涝,顾越建议往南路绕行,而郎中周全的身子不知为何,去时咳得像吞棉线似的,回时竟痊愈如初,不仅乐得同意,还很是体贴地交代,要在冀州衡水县多停几日。顾越假意推辞了三两次,又礼让了三两次,终于谢着答应。
  于是,七月七,一座门楼挂满风铃的古城摆在苏安的面前。城墙用石头筑成,不高,却是每垛都浸润在迷蒙的细雨中,陈旧斑驳,透出饱满的岁月光泽。
  ※※※※※※※※※※※※※※※※※※※※
  《旧唐书·卷一百零三·张守珪传》:二十一年,转幽州长史、兼御史中丞、营州都督、河北节度副大使,俄又加河北采访处置使。先是,契丹及奚连年为边患,契丹衙官可突干骁勇有谋略,颇为夷人所伏。赵含章、薛楚玉等前后为幽州长史,竟不能拒。及守珪到官,频出击之,每战皆捷。契丹首领屈剌与可突干恐惧,遣使诈降。守珪察知其伪,遣管记右卫骑曹王悔诣其部落就谋之。悔至屈剌帐,贼徒初无降意,乃移其营帐渐向西北,密遣使引突厥,将杀悔以叛。会契丹别帅李过折与可突干争权不叶,悔潜诱之,斩屈剌可突干,尽诛其党,率馀众以降。守珪因出师次于紫蒙川,大阅军实,宴赏将士,传屈剌、可突干等首于东都,枭于天津桥之南。
  注:高适在开元十九至二十六数次北游燕赵,先后投朔方节度副大使信安王李祎、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幕府,作有《燕歌行》、《塞上》、《蓟门五首》等诗。
  明天不更,后天为盛唐七夕治愈专题,接连三章,自备爆米花
 
 
第47章 衡水
  原来,由于及第之后忙于准备出使事宜,顾越错过了新科归乡省亲的最佳时机,现又受弹劾,名节饱受争议,故而更不适合上奏申请。周全为人滑润,虽不敢直面风险,却也通晓人之常情,考虑到顾越一路所受的辛苦,才做此决定。
  城门敞开后,众人面前铺出一条宽阔的官道,道两边是田间地头,摆满鲜花、彩布和针线。卖花娘子摊边摆放着百八十个铜水盆,有些游金鱼,有些浸泡凤仙花,还有用雨花石在水盆底摆出北斗星阵,引得书生踮着脚要乞魁首。
  衡水古城的乞巧节远近闻名,一到日子,方圆十里的百姓皆会来此逛县城。尽管今年雨悍,水积得深,场面比往年已经小了很多,依然称得上红飞翠舞。
  “阿苏,你跟着我,别跟周郎中。”顾越离城三里就下马车,一路与苏安步行,“他们进城,先要见县令、县丞,还要说无数的官词套词,你定不喜欢。”
  “论官词套词,信口雌黄,我见过最厉害的就是你。”苏安往前望了望,哂道,“临行之前,你说乡里无人接待,怎么现在自己跑来了?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走过门楼,天又微雨。
  顾越打开一把纸伞,道:“你还记得这是我乡里?”苏安赶紧拿出绢帕,弯腰替二人擦净黑布靴,说道:“紫薇浸月,木槿朝荣,浮生功名一梦中。”
  顾越想了想,道:“紫薇和木槿都是七月的花,待与佳人团圆,了却思念,又到八月县试考功名之季,你这句子,挺好。”苏安假装不经意道:“随口说说的。”
  路的两边摆放铜盆,花娘拿细鞭子抽打盆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音:“郎君看好,魏先生定的乞巧花,别撞碎了。”苏安道:“是凤仙!”顾越道:“这水相,小孩子最爱玩了。”苏安笑道:“好啊,那我们一起看看。”
  花娘收下钱,挥袖云过水面。顾越推了苏安一下,让他扑到盆前,瞪大眼睛。花娘接着从五色线筒里掐出针,轻轻渡在涟漪。苏安眨眨眼,只见盆底的紫色花瓣在蓝天白云中卷动纷飞,银针游过时,如暴雪,银针静止时,如柔絮。
  为了看得尽兴,顾越执着伞,探身替苏安遮住绵绵雨。于是,苏安眸中的水相又映入一张谪仙般的容颜。顾越循循道:“阿苏,我离家的时候年纪小,现在连乡里话也不会说了,更认不得几个人,只是既然在此,我想……做个媒。”
  “你看,王市丞年过而立还未续弦,心里其实着急得很,而魏先生家里有位小房的女子,才貌双全,这两边都是官家,门当户对,我想撮合他们一桩美事。”
  苏安道:“魏先生是谁?”顾越转一下伞杆,笑了。花娘子斜倚竹椅,啧道:“郎君是外乡人罢,岂能不知魏哲先生?前任青天县太爷,而今归隐授道,桃李满天下,诶,长安去过没?去年的状元郎顾越,便是先生门徒。”
  “哗”一声,苏安捧起水洗了把脸,脸烫得通红。顾越不动声色,转到旁边买来几枚绣衣针,一枚一枚数着,双眼、五孔、七孔、九孔等等,由长到短摆放。
  苏安喃喃道:“如此,十八做媒正合适,我一个乐户去了反倒不好,还是跟周郎中混吃混喝比较自在。”顾越握起针袋:“不是那个意思,阿苏,只是想带你见见先生……”苏安回道:“我不去,十八,他就是你亲爹,我也不去。”
  语罢,一溜烟跑得没影。花娘子的嘴巴张得老圆,尖声道:“啊呀,完了完了,郎君说错话了。”顾越哭笑两不成:“得,多谢娘子这一席镜花水月。”
  时隔十余载,顾越终于又回到这座古城,回到自己读书习字的地方。年幼时,他性格孤僻,自卑于身世,生生是不能理解,为何魏家和姚家在朝堂上斗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归隐县里,却还要收养自己这么个带着政敌的血脉的弃子。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譬如自己,虽素与薛家无冤无仇,却是亲手送走了这个曾经位极人臣,威霸地方的家族,虽不愿与人为敌,却无意间触及太多逆鳞。
  人立于世,比上朗朗青天不能够,比下芸芸众生方有余,欲争,必不得万全。
  状元郎归乡探亲,魏府门前惊起一滩鸥鹭。顾越不认识府中的晚辈,只依稀还识得几张旧面孔。他拢袖行礼:“小师娘。”小师娘一袭碧色罗裙,风华依旧。顾越道:“十八回乡拜见恩师魏哲。”小师娘点点头,手中的铜盆哐当落地。
  宅子的构造依然没变,是老河东地区最为常见的三进式石木建筑。顾越之所以能确定此处,不是因为小师娘,而是因为两株摆在堂前的铁树——从前也这样,院里总挂着十来串铁树叶扎成的棒,用来打写错字或者背错书的孩子。
  堂中,魏哲正晾坐在屏风前,手里摇着蒲扇,榻下的草鞋还沾有土块。顾越交手行礼:“先生,学……”话未说完,魏哲一挥竹杖,“啪”地敲在地上:“长安打磨十年,听行商说,还做过市井无赖,那可就差卖相,怎么到头来连句阿伯还不会喊?”顾越道:“先生。”魏哲捶胸顿足:“唉!状元郎!”
  小师娘端来两碗绿豆汤,请师生解渴。魏哲喝下一口,道:“你如今为谁办事?”顾越跟着喝下一口:“萧阁老。”魏哲点了点头:“萧嵩,萧乔甫,他如日中天,挺好。”顾越道:“先生莫要责备,我正是因心中困惑,所以来请教先生。”魏哲叹息,盘起腿:“那,我再教你一回?”顾越道:“洗耳恭听。”
  魏哲放下碗,指了指堂外,问道:“今年的雨势如何?”顾越道:“春夏不绝,百年不遇。”魏哲道:“百年不遇,则关中必发洪涝,饥荒难免,可依你看来,萧阁老和他底下的将军们,能否办好赈灾之事?”顾越略一思忖,答道:“恐怕不能。”魏哲一拍扇,嗟道:“那就对了,当今圣人,不留有功而无用之臣。”
  顾越听完,端起豆汤一饮而尽:“谢先生。”正这时,忽闻银铃之笑,一位身着云锦衫,发束青丝带的少女托漆盘走来,隔着老远便唤道:“十八郎!”许是因男儿装扮,魏颖儿俊俏的眉目泛出英气,加之身姿挺拔,愈发显得凌人。
  魏哲道:“天杀的煞星。”魏颖儿吐了吐舌头,动作伶俐地打扫案台。顾越起身行礼,见过儿时玩伴,问道:“颖儿三岁识千字,现在可是已能倒背《春秋》?”魏哲道:“女子难养,便是书读太多,非要个会武功的文官。”
  魏颖儿哂道:“十八郎莫听家父,要羡我只羡上官昭容,称量天下士,不忌帐中欢……”魏哲道:“住嘴,你看看,说的都是什么。”顾越笑道:“颖儿,今日衡水县正有一位长安士子等你去称量,看他半斤还八两。”颖儿眸中一亮。
  魏哲的脸一沉,老手死活摁住汤碗不动,把魏颖儿赶走。顾越刚开口,魏哲飞快地摇扇子,一声喝斥:“跪下!”顾越道:“先生,你且听我说来……”
  小师娘正和家仆吩咐着乞巧之仪,一回身,见魏先生执着竹杖满院子追学生跑,叹了口气。顾越也委屈,莫说感情这事勉强不得,何况是要偷先生的女子?
  但这事他就是堂堂正正地做了。他把王庭甫的关于市税和宫俸之事的两条谏言摆在魏先生面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数个时辰后,魏先生一脸老泪:“你且让那煞星自己去掂量,她要是真欢喜,老夫也无话可说。”顾越连连点头:“先生放心,如果二人称心,该有的礼仪,按长安规矩一样都不会少,绝对委屈不了。”
  之后,顾越才敢去东厢寻魏颖儿,好歹定了个合适时辰,在桥头的旗亭碰面。
  然而,一头劝妥,另头又不讨好。顾越找王庭甫,挨住一顿臭骂,人家大人都没同意,私自约会乞巧,毁去姑娘清白名节如何是好?顾越苦苦道,颖儿志向高远,非文武双全不嫁,衡水百八十里没配得上的。王庭甫听完,勉强应承。
  黄昏,顾越约得佳座,令店家备好两壶老白干,遂去领郎君。郎君王庭甫来时,穿着齐整的参军圆领袍,还特意佩戴一个香囊。顾越笑了笑,又笑了笑。
  二人去接佳丽,只见轩窗香帘随风起,一只青葱玉手搭在丫鬟腕间,魏颖儿红绫抹胸,面戴青纱,那圆润白净的臂膀在肩披的半透纱衣下,宛如新采的藕段。
  三人坐着,顾越挽袖添酒,左一杯,右一杯。魏颖儿道:“真是难为十八郎。”王庭甫欠身,把颖儿面前的酒直接摆回顾越面前,换茶。顾越:“……”王庭甫道:“顾郎,关于县里乞巧的风俗,我听来一二,觉得很有意思,这里就夸夸而谈,谈错了,诶,还请姑娘罚我的酒。”魏颖儿笑了:“酒不必,罚令。”
  衡水乞巧,声名有三。先是历代名儒走过的石头拱桥,虽宽不过丈,高不过乌篷船,但桥边的每根石柱都雕刻有历代名士的诗词,一到乞巧节,高氏、崔氏、魏氏等有名望的大族都要挂一面铜镜在柱头,借得皎洁的月光迎牛郎织女。二是各家女子坐在河边的船上争着拿彩线穿针孔,祈祷安康,其中穿得最娴熟的人,还能得到官府赏礼。三是河畔的金鱼市,热闹如画,吸引外乡人流连忘返。
  朦胧的雨雾染着彤红,如缎带缠绵在河边人流。王庭甫说完,笑道:“衡县好风水,养得姑娘之才华,却不知如何拉扯了个顾十八出来。”魏颖儿道:“小地方比不得长安,野趣罢了。”王庭甫摇了摇手,执起酒壶,提气吟诵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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