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墙下,暮云就在众女子的围观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这种笑容,笑得特别温柔,仿佛是一场梦。
“且,什么嘛,我也会笑。”黑衣姑娘瞅见着楚非离这家伙看人家少年都发呆了,歪了个头,扮了个鬼脸吐舌笑容把楚非离吓回了魂。“略略略略,谁不会笑啊,小子。放着本姑娘这么大的美女不看,盯着一小孩干什么。”
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天城暮云讲。“小公子,姐姐告诉你,这种人就是个不正经的,你可少被他骗了。”
“你在说什么?”楚非离莫名其妙,这女人什么意思?
黑衣姑娘耸了耸肩,摊手。“没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瞅上去,不像个好人。我让他提防着你点。”
“多谢姐姐提醒,我也觉得,哥哥不像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欺负我这个弟弟,老抢我的东西。”天城暮云一脸无奈,提着地上破破烂烂的花灯,“刚才他弄坏了我的灯,我生气了,他才便赔我一盏。姐姐,要不你把那盏赢给我吧,我怕哥哥赢到手后他自己要了。”
说罢便眼角红了,撇了撇嘴,委屈地不行,一副被欺负地完全没法反抗的样子。
楚非离膛目结舌地看着明明一向沉稳冷静的天城暮云,演的有鼻子有样,别说黑衣姑娘都心疼了,连周围围观的人都对楚非离指指点点。
“这哥哥当得不像哥哥,怎么能欺负弟弟呢。”
“就是,弟弟想要什么,当哥哥的买给弟弟又怎么了,还欺负弟弟。”
“瞧瞧人家小孩子被欺负地多可怜,这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喂喂喂,你说你这个当哥的,有这么做的吗?估计不是娘生的,不然便不会不把弟弟当人。”
天城暮云擦着眼睛嘴巴撇得更厉害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朝下掉,很快袖子都打湿了。
楚非离浑身是嘴都没法解释,越解释大家便越说他狡辩,把弟弟都欺负地哭成这样了,还无关不己。
不得不说暮云装得实在是太像了,就连楚非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他了,一度怀疑人生。
“姐姐,我想要那盏灯。”天城暮云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甜甜的,黑衣姑娘顿时心软得化化的,一拍胸脯,应承给买下来送给他,转身就问红衣姑娘那盏六途多少钱。
第19章 二哈
当即楚非离就不干了,上前阻止黑衣姑娘掏钱。因为暮云是他的媳妇,要买什么也是他来。
楚非离非要比试,那姑娘非要掏钱买,两人推推搡搡的,再下去就要打架了。
红衣姑娘试图上前劝架,但是还没近身就被黑衣姑娘推开。黑衣姑娘性子瞅上去极烈,楚非离一句话就把她给惹火了,风风火火地挽了袖子,准备和楚非离干上一架。
楚非离没想要打架,只是没法容忍别人给暮云买东西,黑衣姑娘一来就很嚣张地挑拨离间,明显是来撬墙角的,不同意比试还推推搡搡,这会儿他脾气也上来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行啊,小爷打架从未输过!”
一场猜谜变成了比武,众人兴趣来了,赶紧围观在下边起哄,让他们快点开始,不然就扔菜叶了。
这两个幼稚的人,天城暮云是无话可说的。本来是瞅着楚非离拿不出钱,便耍计要灯便是,本来一分钱不用花,结果这个憨子非得讲理。
父皇说过,女人是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人。
无论他和母后争多少次嘴,最后都是以父皇先服软跪搓衣板或者榴莲母后才肯罢休了事。
也只有像楚非离这样的蠢东西才会想到和女人讲道理。
他才没兴趣观看两个人幼稚的人打架,便悄然退出人群了。
黑衣姑娘取下腰间的银弓,从背后的箭囊里拿出一把箭,手搭在箭弦上,对准楚非离。“这个比试很简单,我射出的箭你若是全部都能躲过,那么本姑娘就听你的,但是有一枝碰了衣角,你就得听我的。”然后高傲地抬起下巴,一副完全不把楚非离放在眼里的模样。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这听上去似乎简单,但是不碰衣角未免太过了吧。台子看着也不大,这姑娘似乎有点为难那个公子。”
“就是,你看她那一根弦上搭了五六枝箭,朝着几个方向的,就算是第一次全躲过,下次若是翻倍呢?几次下来,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可能完全能保证不碰到衣角。”
“就是,我觉得这场比试怎么看都是这女的占便宜。”
台下的议论姑娘听到耳中,非常不高兴,更是从箭囊再取了几枝,抬着下巴对楚非离道。“若是没胆,就别比!”
楚非离鼻子里哼了一声,完全没把她弦上和后背箭囊里的箭只放在眼中。
开什么玩笑,他都活两辈子的人了,一个姑娘家的刁钻耍滑他会放在眼里?双手和拳,轻笑一声,“承让了。”
黑衣姑娘面上一喜。
台下的人纷纷摇头叹息,这少年年轻气盛,怕是要吃亏了。
“既然二位有兴致想要比武,那本姑娘就做个裁判。”红衣姑娘从制作花灯的桌上拿起两片白纸,分别在上边写上“红”“黑”二字。
“这姑娘每射一枝箭,公子若是躲过,便算一分,如果公子没躲过,便记姑娘一分。这样比较公平一些。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做事呢还是按规矩来,这样也显得公平些。”
红衣姑娘这一提议,台下纷纷附和。
黑衣姑娘争辩:“可是他都答应了完全不能碰衣角!这可不是本姑娘说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红衣姑娘摊手道。“我这摊位只是个小本生意,不想此事闹大。你二位都是年纪轻轻大好前途,为一点小事本不用争辩,更何况你们争辩的事主已经走了。”
红衣姑娘早就发现那白衣少年走了,估计同她一样都不想看这无聊的争斗,像小孩子争玩具的,并没有多大意思。
走了?
楚非离环顾台下,果然已经不见了天城暮云的身影,当即哪里还想比试,匆忙下台寻找。
“搞什么嘛!害本姑娘的兴致才上来就熄火了!”黑衣姑娘恨恨地瞪了红衣姑娘一眼,然后也走了。
西市的花灯节很热闹,人流量也特别挤,楚非离不停呼喊天城暮云的名字,却始终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心里很是慌乱,暮云年纪那么小若是被坏人骗走怎么办?他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对不起啊……对不起……让一下……”楚非离开始询问过往的人,描述天城暮云的长相问有没有人见过他。
一路问下来什么线索都没有,嗓子快喊哑了,气都喘不上来了还是找不到。
丢失暮云的感觉犹如前世,他亲临他七窍流血地倒下,不甘心地闭眼。这一丢下他,就是足足十四年,直到自己病死为止的那一天。
他很怕丢失暮云,这种感觉极为恐惧,那是他前世的噩梦,自食的其果。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提醒着他。
楚非离,你亲手害死了你最爱的人!亲手将他推入深渊!你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你不配!你就是个罪人,该下地狱去赎罪,给他赔礼道歉!
“暮云……暮云……”楚非离跌坐在地,双耳发鸣,一遍一遍都是暮云前世死的那一刻,以及他最后看他的眼神。
漆黑的眼珠慢慢变得涣散,几乎是僵硬了。不知道是良心的愧责,还是无力于自己的无能。
天际突然下起雨来,各路行人纷纷匆忙回家,不一会儿,只留了楚非离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痛哭,任由雨水将其衣衫打湿。
一个大娘从巷子的路口跑出来,手里拿着一片荷叶挡住头,看到地上痛哭的楚非离,本来是想问问他怎么了,旁边有一只手阻止了她。
“你……”大娘诧异地看了一眼白衣少年递给她的伞。
“大娘,夜寒露重,早点回家吧。”天城暮云道。
天城暮云脱下外衫,盖在地上痛哭的人身上,“我父皇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哭给谁看呢。难道是和那姑娘比试输了,所以在一边释怀哭鼻子。可是这天都下雨了,你也不知道躲躲,这么蠢以后谁敢要你。”
楚非离猛抬头,起身将天城暮云抱住,他颤抖地声音道。“我以为你丢了,是我把你弄丢了。你要是丢了,我该怎么办?”
本来是想推开,但是楚非离颤抖的身躯让他意外震撼,便忍着没有揍他的冲动,就这样楚非离抱着天城暮云哭了很久,直到他哭不动为止。
天城暮云有个错觉,这人像个女孩子,有点太麻烦了。
哄了半天,总算不哭了。最后他叹气道。“楚非离,你知道本宫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
楚非离抬着哭肿的眼睛,擦了擦问。“哪一点?”
天城暮云将楚非离从抱改为扶,一脸无奈。“你哭的样子。”
天城暮云是真的很瞧不上楚非离这样心理太过脆弱的人,十五岁这个年纪像个小孩似的,爱哭爱闹,幸亏是没有生在皇室,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非离咬牙。“我以后不哭了。”然后他拼命擦眼睛,擦得更红了,原来像个萝卜眼,现在像个苹果眼。天城暮云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便是无法再看楚非离一眼了。
“你……你别笑了……我真的不好意思了。”楚非离知道自己的样子现在看起来特别丑,尤其被天城暮云笑得更是觉得没法见人了。
天城暮云道:“楚非离,你记住,如果你真的想在本宫身边待得长久,便是以后凡事都给本宫忍耐着,不要再让本宫看见你这副一碰即碎的样子,不然本宫嫌你在身边碍事。”
然后他负手离去。
天城暮云的话让楚非离想了很久,他不仅把他看穿了,而且他说的话让出非离更加羞愧。
确实,即使是前世的暮云,也不喜欢过于软弱的人,也从来不会让别人看见他的伤口。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冷静而沉稳的样子,多小年龄永远是凌驾于别人之上。
而这世的他,似乎身上出现了更像来自上位者的威严。
暮云……莫非是想君临天下?
此想法一出,楚非离震惊不已。
“还不跟上吗?楚非离,不然你又找不到我了。”
楚非离听到这句话,赶紧跟上去。
天城暮云身上被楚非离抱得湿了大半,便趁着裁缝店还在做生意,和楚非离去买新衣服,把身上这身换下来。
由于楚非离之前穿的太艳了,天城暮云这次坚决不让楚非离自己选衣服,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拋给脸臭臭的楚非离。
楚非离手里拿着天城暮云送他的红发带,盯着被天城暮云丢进废料堆里的红衣,不大甘心。
“这条发带怎么办?”
天城暮云看了一眼,“这发带居然是干的,刚才下雨的时候没淋湿吗?”
“我见下雨,便第一时间扯下发带保护着了,所以没湿。”楚非离一脸邀功的模样,反而被天城暮云嗤之以鼻。
“蠢货,衣服不保护,都染色了。一条发带能值几个钱,瞧把你蠢的。”
楚非离争辩。“不一样!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保护了。”
天城暮云扶额,谁来把这蠢货拖走,那一脸堪比二哈的蠢样,实在是带出来丢人现眼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我可比二哈可爱多了!
————
我感觉最近自己真的很混蛋。
脸捡不起来了。
总是断更。
有点太对不起宝宝们了。
举牌道歉。
我尽量……尽量……
啪!
第20章 扎心
楚非离拿着发带不撒手,虽然只是条普通的红色发带,既没刺绣又没有暗纹,但是这是暮云送给他的,便是视若珍宝。
他想是不是该送个回礼?
摸到腰间那块红玉扯了下来,“殿下,这个给你。”
绯红的玉形若弯月,其色艳如流光。静静地躺在楚非离的手中,离天城暮云的视觉近到咫尺之距。
天城暮云眸瞳微缩。
“这么好的玉,你若是给了我,你身上可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便是将他的手指合了去,“你留着吧。”
楚非离心顿时凉透了底,握着玉的手轻微发抖,甚至觉得喉骨难噎。
天城暮云抱着衣服朝最左边的试衣间走,“还不快去换衣服,换完后去办正事。”然后就推开试衣间进去换衣裳了。
楚非离握着玉珏的手无声放下,焉了大半,比霜打的茄子更加无力。
他知道,暮云不止一次两次明里暗里告诉他,他真的不喜欢他,也劝诫他不要太重于儿女情长之上。否则,他的身边便容不下自己的存在。
楚非离抱起衣服走到另外一间试衣间,将身上被红衣染到的白色中服换下,换好新衣服准备系腰带,却听得隔壁的试衣间传来动静,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提着腰带便顾不上系就出去了。
天城暮云捂着后颈瘫坐在地上,颈上插着一枝袖箭,差一毫就靠近喉咙的位置了。刚换的印竹白色长衫上迅速蔓延了一片殷红。
楚非离赶紧上前扶起天城暮云,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脸色很苍白,冷汗不断朝下掉,甚至身躯有些发寒颤抖。
“这家店有问题!楚非离,快跑!”天城暮云费力地说要这句话,已是无力倒下。
插着袖箭的位置,那片皮肤发黑了,逐渐还有朝周围蔓延的趋势。而照天城暮云一中箭就无力倒下的情况来老,这只箭上应该是涂了加了软骨的毒。
楚非离怎么可能丢下天城暮云自己跑,不管天城暮云如何不允,他坚持要带他一起走。
门口一排黑衣人手里各持兵器冰冷冷地站在那里,老板慢悠悠地背着手踱步,嘲弄似地看着楚非离和他背上昏阙过去的天城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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