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耳朵的蓝牙耳机里面响起赵冬冬的声音,“老大,我佩服你,一年多的事情你还记得那么清楚,一年前你说的时间段,确实有一个妖因为打架斗殴属于被我们管制的案情。但是当时这个事情不是已经解决好了吗?那个妖已经被我安排回去了啊。”
难道是后面的侦查终结报告出问题了,被有关部门发还了?那也不至于一年了才发还啊?
“我先回市局了,聚餐的事情你们晚上联系赵冬冬。”白夜走出监控室,面色没有任何异状,“编号档案。”
他走到电梯门口按下开关。
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你等等,我上内网查一下。”
除开各个分处处长及以上领导人,内网信息普通公职人员只能查看隶属辖区管制人员的基本信息。也不是说处长以上的就能查看全部信息资料,只是处长及以上领导人除了自己辖区的,其他辖区的也能查看,而且除了基本信息,普通个人留档经历,除了特别机密的事件,平常的他们也能查看到一些。
“我看看,编号:一七零二,属性:男,状态……”赵冬冬的声音在那边显得有些嘈杂,好像是特情队楼下有人在喊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状态:销毁!”
与此同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白夜轻轻皱眉,“嘶——”了一声,然后走进了电梯里面,“理由?”
神都管控妖物状态销毁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通过了考核,得以用人类的身份正式开始生活,那么神都在提供永久身份的同时,还会将他旧籍档案编号销毁,以示新生,表示从此以后神都不再管控。
另一种则是——
“亡故!”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或者是找错档案?”白夜的声线隔着手机都听得出来泛着冷意。
赵冬冬一脸苦守寒窑十八年的宝钏脸,“不是啊,老大,我在你眼里有这么不专业嘛?你也知道,我们在外面负责抓人,到时候是要和神都那边接洽的诶,相关的资料档案文书,我们肯定也要过目啊。一对接,不就出来了嘛。”赵宝钏说着说着,还作势扬起拳头锤了手机一下。
白夜自然是看不见他的小动作的,“行。”电梯门打开,白夜接着说,“神都近两年颁发外籍居住证的有多少?”
如果一年前的那个妖物已经亡故,那么相应的资料被封锁,他们这边就无法进行调阅。
所以,他的状态是亡故,而不是获得外籍。
那就相当于,这个本应该死去的小妖,此刻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真的有通天的本领,还是有人在背后为他打点好了一切?
赵冬冬在电话那头说,“没有,前几年还有,但是,近两年一个也没有。老大你应该也知道,现在上面抓得紧,以前出去搞事的人那么多,防备得很,而且那件事不是这几年才消停的嘛?现在通行证都是要考核好多才给派发的了,更不要提外籍居住证了。”
“好,我知道了。”白夜挂断了电话。
没有外籍居住?!
白夜虽然自认为是比不上那些在一线干过十几年的老刑警那般眼光狠辣,但是好歹他现如今的工作也是接触相关事件的,该有的感触他一般自信不会出错。所以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认错的,这个谢景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妖,而且当时他特意去分局看过一眼,就是他没错。
他要重新出来,其中要耗费多少的精力和准备新的档案身份,身后没有人帮他是不可能的。而且能连原来的编号档案都给销毁了,这万无一失的举措,简直是让人料想不到。
怪不得,白夜原先还觉得奇怪,本来他因为犯事被神都召回,能出来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白夜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本事,能够再次通过考试,让神都那边给他派发通行证。
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给他准备了一个新的身份了。
那他到底是谁?
·
大街上车水马龙,谢景视线一瞥,能够看见那人还在自己的身后跟着。谢景只得装作不续不缓的走在街道上。
谢景此刻很确定那男人一定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他被人认出来了吗?
不可能的,没有谁能知道他的身份,知道的不至于出现在恭海,要不就是死的死,没人能够知道他是谁的。
谢景目视前方,就在他不远处有个公交汽车站台。谢景面色无异,混在人群中,就像是一个在等公交车的一样。那人也紧跟着过来,隔了几个人站在谢景的身后。
谢景看了看站台车牌显示的目的地,他迅速的浏览一遍,42、78、261、263……
263目的地是火车站,人流量在这几辆公交车中是最多的一个,还因为它路上经过体育馆,河滨公园这些地方。
谢景看着远处因为到达站台而减速的263号公交车,缓缓吐了口气。
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等车的基本上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要坐这辆车,前后车门打开,要上车的人不要命的往里挤,谢景知道后面那个人在等他动作。谢景瞅着时机,几步插在了一个大爷面前往车上奔。
大爷的战斗力果然不能小觑,顿时破口说了起来,“谁啊,怎么这么没素质,还插队?”
大爷身后的大妈也是愤怒值爆满,“现在的小年轻这么没有素质啊?”
“这么急,你赶着投胎去啊你?”
男人果然跟在后面上了车。
谢景余光一瞄,冷哼一声,中计了。
“你赶紧进去啊,别在这儿堵着门。”男人被后面的人推搡着,他投了币就往里面走,但奈何人实在是太多,进也进不去,只能是被挤在刚进门的过道里。城市公交多是这样,只要挤不死,就往死里挤。
“诶诶,那个小伙子你还没有投币吧?”司机大叔叫嚷着。
谢景转头一看,棒球帽男挤着往他这边走过来。他大喊一声,“不好意思啊,我身上没有零钱,我不坐了。”然后就在后门快要关闭的间隙,跑了下去。
“吱——”公交车前后车门都已经关闭。
棒球帽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挤在人群中,在车上隔着车窗自上而下的看着谢景,脸色阴沉。谢景抬手掩住口鼻,细细盯着那人看了看,不认识?
他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景哥?”
突然有人叫他,而且还是很熟悉的声音。
谢景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一震,他四下寻找声源。
有人拍打车窗,“诶,景哥我们在车上啊!你要去哪儿啊?”
——是李诗涵和曹坤。
不好!
他一瞬间转过视线,但是棒球帽还是发现了。
他看了看曹坤和李诗涵的方向,在车子发动的时刻对着站台的谢景——笑了笑。
“艹!”
谢景狠狠的骂了一声,一脚踹在了站台的铁栏杆上,吓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谢景急忙打了个出租车,“火车站!”他不知道下一站是什么名字,他边上车边给曹坤打电话。
还好曹坤给力,响了几声就接了,“诶,景哥你刚刚怎么下车了?你不是说你去关煤气了吗?”
“停!”谢景大声喝了一句,“听我说。”
师傅发动出租车一边从后视镜小心打量他,他面色狐疑,这个年轻人怎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在下一站停车,你和李诗涵都是,站在人多的地方,等我,明白吗?”
曹坤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反正出来不就是为了玩嘛,“行,我和李诗涵在下一站等你。”
“记住,你们两个一定要一起。”
“好。”曹坤答应着。
谢景挂断电话,仰后靠在椅背上,长呼了一口气。接着他坐直身子,死死地盯着前面263公交车后顶亮着的车牌号。
“那啥,你不是去火车站吗?”司机师傅也不是白痴,刚刚打那个电话,他肯定是猜出了点什么了。
谢景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司机师傅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噤声目视前方,专心开车。那眼神,看得他心脏都颤了一颤,现在的小年轻也太尼玛的骇人了吧。
根据站台,下一站等信息,还有谢景的眼神,那师傅多年跑车的经历,也能知道,肯定是要追什么人了?
难道是在追抢劫犯?怎么这种电视电影情节都能被他撞上?他在心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别是到时候搞得他自己都栽进去了。
“小兄弟,我这儿就是普通生意啊。”
谢景露出一个大义凛然的笑容,“作为公民,就要随时准备好为了建设和谐社会献身的准备。”
“啊?”
“看好前面的公交车。”谢景透过后视镜给他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接着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按着,好像是在和谁发消息。
·
263公交车在下一站台下车,谢景紧随其后,不过他没有钱,“师傅,你先等会儿,我让我朋友来给你付钱。”
司机师傅本着为祖国献身的想法,心说不要得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养家糊口也不容易,而且人家就坐了一站,自己还能赚个起步价呢,因此小幅度的点头,“好勒。”
曹坤和李诗涵还以为自己要等一会儿呢,想不到谢景马上就出现了。两人立马跟找到组织一样,朝谢景走过去,“诶,景哥,你都不知道,曹坤这逼还给我说你煤气罐爆炸,房子都炸没了呢。”
那男人果然随着人流下了车,然后又继续装作等车的样子。
谢景眯眼四处看了看,这里临近河滨公园,附近有一条河,桥边往下两旁就是城中村。托恭海城建发展较快的因素,这些亟待改造拆迁的城中村早已被遗忘,废弃。
谢景朝曹坤使了个眼色,曹坤立马心领神会的拉着李诗涵就上了刚刚谢景才下来的出租车。
李诗涵是一脸的蒙圈,曹坤边走边小声的跟她说,“走吧,待会儿上了车,我给你说。”
曹坤一上车就直说,“师傅,去警察局。”
司机师傅点头,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转到另一道,汇进了车流。
曹坤翻出谢景给他发的消息,【我房子被煤气罐炸了,就是因为我大舅被他老婆给绿了,你要知道,我大舅辛辛苦苦在外面打工了三年,回来孩子都俩月了,那头顶简直就是青青草原取景地了。然后他气不过,找我诉苦,诉苦就诉苦吧,我又不是会嘲笑他,结果他倒好,一怒之下点了煤气罐,说要和我同归于尽,什么鬼,又不是我绿了他。现在满大街的发疯,我一个人控制不住,你赶紧去中山警察局给我把我哥叫过来,我哥叫白夜,不是亲哥,表的。去了说我有困难,家丑不可外扬,这个我相信你们也懂,熟人好办事。】
【记得把我联系方式给他,他没我联系方式,给电话给他,他懂得怎么操作的。】
“卧槽!”李诗涵一脸三观震碎的表情,“景哥他哥不是他亲哥,他那大舅是他亲大舅吗?”
曹坤,“……”
·
天色渐晚,附近道路开始亮起了路灯,谢景压了压自己的指节,发出一声声脆响。
他看见那人站在站台的另一头,面孔扭曲着,张开嘴做了个口型,“毒——牙——”
谢景瞳孔猝然压紧,旁边公交站台,告示板上滑动的通报栏红光映衬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眼睛泛着仿若淬过血色般的光。
怎么这样啊?为什么总有人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啊?
谢景深深吸了口下晚对比白天燥热而显得清凉的空气,然后摸出一根烟点燃,“咔擦——”他抬手护住火光,仰头的瞬间红色的光点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他将打火机放回裤兜,吸了一口,徐徐的吐出烟雾。在这烟雾缭绕中,他眼睛弯了弯——他在笑。
然后他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夹着烟在站台栏杆上弹了弹烟灰,“喂?”他冲着那个男人喊了一声,接着,他一字一句,“不跑吗?”
第12章 chapter 12
黑暗无边无际,草丛中传来长长短短的虫鸣。人群围着篝火狂欢尖叫,噼里啪啦的火光顺着袅袅上升的灰暗的烟气消失在无尽浩瀚的苍穹。
“嘶……呼……呼……”被汗水濡湿的T恤衫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腹腔线条剧烈起伏,鲜血的铁锈味溢满口腔。盛夏的热风裹挟着人们吵嚷的尖叫欢呼蜂拥而至。
“打他,卸了他的手,让他知道厉害!”
“弄死他!”
“咔擦——”一声脆响,那是肘关节被硬生生往后掰断造成的声音,但是这声响在风火,狂呼声中,根本不值一提。
“啊!”来自男人胜利的吼叫,周围响起叫骂声,稀里哗啦的人群中唏嘘,不屑,怜悯的眼神好似一个个黑黝黝的洞口,只有边角散发着模糊的光源,一个接一个的漂浮在空中朝他围拢。
渐渐的,在夜色里显出墨黑的无垠的草地,黄色的焰火,混杂着人们吵嚷的声音在他的眼中出现一道又一道的重影。
少年的侧脸显出一道极其冷硬的轮廓,少顷他闭上眼睛,抬手放在已经软绵绵耷拉着的左手肘关节上,用力一扯一扭,又是,“咔擦!”一声——他将已经被错位的骨节生生扭了回去。
他微微半睁的眼睛好似刀锋,在烟雾中反射出寒光。少年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迹,看向对面那魁梧高大被汗湿的衣服包裹着上半身强劲肌肉的男人。
男人因为他自己将手接回去的动作还有些怔愣,但随即,他好像是见到血腥的野兽,双眼通红,嘶吼着朝少年冲撞过来。
少年那总是驼着的背脊,一点一点的挺直,薄衫本来是被汗液浸湿,此刻又风干后的边角在热风中被吹袭得猎猎作响。
“嘭——”拳头碰撞着手掌发出几乎于撞击岩石的声响,少年的掌心包裹着男人的拳头——他只是抬手就接住了男人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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