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流水作业?”刘光彦听着稀里糊涂的。
“哦,就是劳动分工。”谢安澜担心刘光彦听不懂,又给他具体讲解了一下,什么叫劳动分工。
随着谢安澜的侃侃而谈,刘光彦看谢安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谢安澜所讲述的劳动分工与刘光彦所知道的劳动分工听起来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更细致,更清晰,更明白的划分每一个区域,让每个人都能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
让以前一直处于懵懂中的刘光彦瞬间醍醐灌醒,不亚于被人开了窍,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骤然清晰起来。
“殿下大才。”谢安澜语毕后,刘光彦都快五体投地了。
再也不认为宸王是个草包了。
草包能有这番毒辣的见解?
谢安澜说完见刘光彦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心知自己说得有点过了。
好像有点崩人设。
打着马虎眼道,“哈哈哈,这些都是本王道听途说来的,加了一点自己的胡诌,刘侍郎觉得怎样?”
刘侍郎,“……”
“殿下独具慧眼,见解独到,能够从他人言语中就能悟出此番见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没办法,夸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咬着牙也要继续夸下去,不然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是吗?本王原来如此厉害。”谢安澜表现出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刘侍郎,“……”
有了谢安澜的流水作业法,刘光彦将火|药的制作过程拆分为了几十道顺序,中间还加了些迷惑人的障眼法,可谓是小心上了头。
也让谢安澜侧面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将这事交与他来负责。
实行流水作业不到一天,刘侍郎还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那就是这种作业方式直接让效率翻了好几倍,原本一天的量,半天就做完。
这还是在匠人们并不熟练的情况下。
相信等匠人们熟能生巧后,这效率还能再快上一倍不止!
刘侍郎感慨的同时,很快就举一反三的想到,别的地方也同样能够推行这种流水作业,从而大大增加生产效率。
当然这种方法有利也有弊。
那就是不能使手艺很好的传承下去。
要知道每一种手艺那都是从古至今一代代相传下来,想要学习,得从小就开始拜师学艺,给师父打上个几年杂,表现得好,师父才会把手艺传授给你。
一旦推行这种分工制,过往的传承就会被打破,必定会引来许多人的反抗。
因此在营地的这些天,刘侍郎除了负责监工外,就是在琢磨这些事,甚至一看到谢安澜就逮着机会发问。
希望能够从谢安澜嘴里能够再听到一些独特的建议。
导致,谢安澜现在一看到他就躲。
他可没忘记,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草包的人设,最近已经够打眼了,若再说些什么不符合人设的言论出来,就该引来猜忌了。
所以,刘侍郎注定失望了。
好在,随着陆乘舲的硝石陆陆续续抵达,两人都没心思在想其他。
眼下前线战事吃紧,这些天过去,威远候竟又丢了一城,帝都城的百姓都闭不出户,天天关起来门来求神拜佛。
两人也加快了生产速度。
原本二十天的工期,在他们的催促下,十二天就提前完成了。
完工这天,天子大驾营地,同行的还有在帝都的各大文武百官。
谢安澜第一次体验了一把古代版的大场面。
龙纛猎猎,天子稳坐龙椅,文武百官随行其后,几千禁卫军护送。
原本空荡荡的大街,因为他们的涌入,转而变得拥挤起来。
铁甲的撞击声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很快就吸引了街道旁已经闭户十余天的百姓们。
他们偷偷打开门缝窗缝往外瞧,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见天子龙驾出行,纷纷打开门户跪地恭迎。
如此大场面,真的很振奋人心,也让谢安澜深刻的认识到了君主社会的皇权制究竟有多震撼。
怪不得人人都想争那个位置,实在是权利熏心。
谢安澜仅仅只是感慨一番后,就不再作他想。
在他看来当个逍遥王爷挺好的,有钱有权还自由,不比当皇帝差。
就是不知道他啥时候才能富起来……
龙驾浩浩荡荡的自帝都城内穿过,一路行驶到了京郊城外的一处宽广之地。
今天将会在这里,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试验火|药的威力,顺便,天子也想用这火|药来震慑震慑暗中的宵小,立立威。
“有把握么。”天子看似处变不惊,实际上内心也是捏了一把汗。
毕竟他到现在也没有见识过火|药之威,全凭谢安澜的一张嘴。
当然谢安澜试验火|药的地方,他已经命人去查探过,连带着火|药爆炸后周边的土都给挖了回来,请人鉴定过,确实有硝石的成分。
不然,他也不会就谢安澜的片面之词,就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没有问题。”就站在谢苍溟身旁的谢安澜,脸色不见半点慌乱。
这一批火|药他都是严格按照系统给的制作步骤来的,加上有动手能力的工匠,比起他那粗糙胡乱制作出来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天子的目光在谢安澜脸上打量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这个皇弟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如果真的耍小聪明骗他的话,这会恐怕已经吓得求饶,或是干脆不争气的躲在哪个堵坊里不出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变不惊。
倒是刘光彦见到如此大的场面,吓得腿有些软。
不是他不相信陛下与宸王,而是在他没有亲眼所见之前,心中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疑虑的。
今天如此大的动静,要是试出来了还还说,若是试不出来,他就得把命搁在这里。
从帝都出来这一路,他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的,几次想要与谢安澜搭话,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可以伴驾天子左右,而他只是个四品官,只能远远看着天子的龙撵,想要搭话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对上周围同僚大人的目光,他只能苦笑一声,默默等待即将迎接的命运。
正午时分,随着钦天监高亢的一声,“吉时已到——”
下首拿着火|药的禁卫军,纷纷点燃引线,或是将之绑在箭上,或是利用投石机,投掷到前方磊起来的简易战场上。
天子铺垫了如此久,又弄出如此大的阵仗,百余名文武百官早就按捺不住,看见这一幕,纷纷翘首以盼。
火|药没让人失望。
投掷出去不久后。
只听得天地间乍然间响起一声声毁天灭地的爆炸声来,由远至近,火光冲天,飞沙走石,霎那间,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
文武百官观之,无一不骇然。
征愣片刻后,有脑袋灵活的立即俯首跪在天子身后,嘴里高喊着,“天佑陛下,天佑大邕,吾皇万岁万万岁。”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很快其余百官也跟着呼啦啦地跪了下去,百官都跪了,禁卫军自然也不能幸免。
几千人高亢的呐喊声,很快就吸引了大着胆子跟在后面的百姓,百姓们还未从方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醒悟过来,就听见这振奋人心的声音,紧随大流的也跪下去高声呼喊起来。
声音一阵一阵传回帝都城内,城内的百姓即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也跟着呐喊。
仅仅只是片刻,皇城内外,天地之间,只剩下颂扬皇帝的声音。
第20章 穷!
面对这波澜起伏的呼声,天子仍旧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喜乐,只不过在看谢安澜的时候,那双睥睨天下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柔软。
别说天子了,下首跪着的刘光彦此时早已泣不成声,在心里恨不得把谢安澜给供起来。
在火|药炸响的那刻,他就知道他这辈子稳了。
千秋之功,万古留名!
以后史书上提及火|药,就会提起他刘光彦,这是何等的荣耀。
做官为的就是造福百姓,名流青史,但这世界上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而他刘光彦做到了!
刘光彦没有忘记带给他这一切荣耀的宸王与陛下,再也不认为陛下把他发配给宸王就是发配到边疆。
反而对陛下更是感激得五体投地。
这是陛下对他的信任啊,因为信任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因为信任才会给他这样一场滔天功劳。
一想到那天陛下在景华殿对他说得那些感人肺腑的话,他居然还质疑过,就恨不得羞愧至死。
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这具身体就不是自己的,而是陛下的,陛下一句话,就算让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七弟,这次你做的很好,可有什么想要的。”谢苍溟并没有沉迷在那些呐喊声中,反而转头问向谢安澜,难得收敛了气势,像个寻常人家的兄长与弟弟对话一样。
他没有忘记,今日的一切都是谢安澜带给他的。
纵然谢安澜以前不成调,给他丢了不少脸,但到底还是记得他这个哥哥,每每在他危难之时总是挺身而出。
虽然这次只是误打误撞,但也抑郁不住他内心升腾起的一股暖意。
想想这些年因为忙与政务而疏忽了对谢安澜的管教,心里就愧疚得慌。
作为哥哥他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只能在其他地方进行找补。
谢安澜愣了愣,他做火|药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保命而已,还真没想过要什么赏赐。
既然谢苍溟都开了金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二哥也知臣弟府上如今穷得连老鼠都不曾光顾了,臣弟就厚着脸皮向二哥讨些黄白之物,装点一下门面。”
谢苍溟当然没有意见,爽快地应下,“回头就让内侍监送你府上,不过这次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拿去赌了,若不然可就再没有下次了。”
谢安澜点头应下,从前谢苍溟也不是没有接济过谢安澜,只不过接济一回就让谢安澜给输光,时间一久,谢苍溟也存了心想要谢安澜长个教训,便不再给钱。
“还有……”
谢安澜想了想,继续得寸进尺地说,“还有我成婚时,听说皇兄为我备下不少赏赐,上次与王妃两人走得匆忙忘记向皇兄讨要了,不知皇兄现在可否补上。”
谢苍溟诧异地看了眼谢安澜的脸皮,似乎在目测它究竟有多厚。
最后忍俊不禁地笑道,“你倒是个惯会趁火打劫的,行,一并给你。”
在营地忙忙碌碌十几天,谢安澜终于可以回家了。
以前住在王府的时候,没觉得王府哪里好,甚至还到处挑毛病,但出来住了几天,他就忍不住想他那破破烂烂的王府了。
王府再差,也比住在一堆全是糙汉子的营地里强多了。
何况家里还有个把他照顾得事无巨细的王妃。
一想到陆乘舲,谢安澜心中又闷闷的。
如果他不长那么好看,性格不那么好,他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有负罪感。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了,可现在他不仅欠了陆乘舲许多人情,还欠他一份责任。
一份不知道该怎么负责的责任。
谢安澜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看着车窗外不掠过的风景,胡思乱想着。
忽然,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眼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接住,呢喃道,“下雪了啊。”
“是啊,王爷,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陛下刚得了神兵,这就天降祥瑞,老天爷终于垂怜我们大邕了。”赶车的依旧是刘光彦,说好了要把马车还回去,这不正还着。
他这些天跟谢安澜混熟了,说起话来也没有几天前那么拘谨,两人时不时能搭个话。
谢安澜笑了笑,想想才穿越过来没多久,他就解决了原主身上的债务问题与亡国后的生命问题,顿觉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心情大好道,“刘侍郎,我们先不回王府,你赶车去一趟王尚书家。”
“王爷可是想去王尚书家赏梅。”刘光彦微微一笑,便猜到了谢安澜心中所想。
之前在营地的时候,谢安澜老找他询问陆国公府的事。
从前的国公府因国公夫人喜梅,便在国公府栽满了雪梅,每到下雪天,国公夫人就喜欢在府邸办赏梅宴。
雪与梅交织,那景色真的令人陶醉。
尤记得那时他还是一个刚刚进入官场的小人物,有幸去陆国公府参加了一场赏梅宴,便终生难忘。
可惜,后来陆国公战死,陆府没人后,那满园的梅花就再没开过。
这些年过去,梅树都已经枯死了。
王尚书也是个喜梅之人,他家里有个梅园,里面种着各类品种的梅,他家举办的赏梅宴他也去过几回,但比起从前的陆国公府来说,差得远多了。
不过除了王尚书家,别家也再也没那么大的梅园了,也算是聊以慰藉吧。
刘光彦把马车赶到王尚书家,跟着谢安澜大摇大摆了进去了。
一个时辰后,他又神色古怪地与谢安澜踏出了王尚书家的大门。
若是他提前知道谢安澜来王尚书家是来干这种事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带谢安澜来。
这……让他以后有什么颜面再去见王尚书嘛。
王尚书家的几个下人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谢安澜的马车上,看着谢安澜他们远去背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犹如灾星走了一般,大松一口气。
因马车上驼着东西,刘光彦不敢把车赶太快,一路缓慢地驶向宸王府。
一路提心吊胆的到了宸王府,见车上的东西没有损坏后,才长舒了口气。
福伯早就得知今日王爷要回府,早早地就在门口望着,远远地看见自家的马车,立即通知了王妃。
谢安澜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来迎接他的陆乘舲。
“殿下一路幸苦了,府上已备好了热水、饭食,殿下看是先用餐还是先沐浴更衣。”
“先沐浴吧。”听着陆乘舲妥帖的安排,谢安澜也没拒绝。
在营地待了这么长的日子,他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陆乘舲的安排很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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