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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故事(近代现代)——林与珊

时间:2020-08-29 18:27:14  作者:林与珊
  周洛觉得这可能是这一天唯一一件能让他笑出来的事。
  言祁站累了,于是决定抱着书包蹲在校门口靠右侧的路面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愣神儿。
  这是周洛说的老地方,但是距离老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言祁有很多种选择,至少看上去都比此时此刻蹲在校门口愣神儿要强。
  可他还是选择蹲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心里没底。
  周洛是生气的,他清楚。他让自己今天给班主任道歉,可他没有。
  他不知道班主任有没有向周洛告状,也不知道周洛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道歉而不来接他。
  他低下头,没心思愣神儿,心里很难受,一下下不稳定的心跳扯的他疼。
  他记得回家的路,但是他不敢走,他怕和周洛错过。
  言祁抠着自己的鞋带,解了又系,系了又解。
  “杨老师对不起。”言祁小声说。
  “杨老师对不起。”言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哥哥快来接我。
  言祁闭上眼睛,心里不停的在说,我已经道歉了,你快来接我。
  面前投下来一片阴影。
  言祁愣了一下,然后带着激动的心情抬起头。
  视线是背光的,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在确定不是周洛的时候,心里猛地一沉。
  这种突然期待突然失望的情绪让他又有点烦躁的想打人。
  但是当他打算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愣神儿的时候,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身体因恐惧不禁打了个冷战,冷意从后背爬上了头。
  他不敢再抬头,因为他虽然没看到那人五官,却十分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光头,还长了一张驴脸。
  言祁“腾”的站起身就想往学校里跑,谁知蹲的时间太久,血液没来得及回流上头,眼前突然转起了金星,身体往地上一砸,没有感觉到疼痛。
  有人兜住了他,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洛伸了个懒腰,合上面前的笔记本。
  程野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激动的打了个响指:“走吧,出去喝两杯。”
  周洛摇摇头,他有点困,想要回去睡觉。
  正当他起身拿手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惊的他差点没站稳身子,整个人重新砸回了座位。
  他急忙拿起手机,摁开言祁的电话,拨通。
  没人接。
  继续拨。
  还是没人接。
  再拨。
  关机。
  周洛的心狠狠一颤,额角漫上了一层冷汗。
  “怎么了?”程野在他第二次放下手机重新拨号的时候,发现周洛拨的是言祁的号码。
  “我忘了接言祁。”周洛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一定非常难听:“我答应好要去接他的。”
  “学校离家这么近,都这么晚了,他肯定是回家了。”程野安慰他道。
  周洛先是被“都这么晚了”五个字刺激的抖了一下肩膀,然后迅速拨通家里的电话。
  依然没人接。
  “言祁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周洛立刻调出班主任杨老师的号码,说了没两句就把手机往墙上一扔。
  “怎么回事?”程野捡起手机看了一眼,还好碎的只是钢化膜。
  “杨老师说他放学就走了,她出校门的时候还嘱咐言祁回教室里等,可言祁就是不听,非要站在校门口右面的空地上等我。”周洛稳住情绪,拿起车钥匙飞快跑了出去。
  程野跟在他身后。
  言祁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身体一阵酥麻,力气尽失,手脚冰冷。
  他被人拖着走到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地方,周围没什么声音,也没什么光亮。
  那人一路把他拖到一个漆黑的小巷里,扔到两大袋垃圾中间。
  言祁靠坐在垃圾上,身体开始慢慢回血。
  他不记得那个在逃杀人犯的名字,只知道是个男人。
  男人蹲下身打量着他,露出一口糙牙,身上还散发着臭味,和垃圾的味道一样。
  言祁突然有点恍惚,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被大狗追着跑,被大狗逮到,大狗恐怖的和眼前这个人一样。
  在言祁闭起眼睛等待视线适应黑暗、意识能够清醒一些的时候,他感觉男人开始扯他的衣服,扯了两下没扯掉,掏出一把西瓜刀直接横着切开。
  胳膊上有粗糙的触感,很凉,很陌生,更多的是恶心。
  领口被撕扯的很大,沾了一脖子的腥臭味。
  言祁突然猛地抬腿,朝着男人的下身就是一脚。
  男人穿着单薄的衣衫,这一脚踢的很重,直接让他跪在了地上。
  刹那间言祁夺过西瓜刀握在手里,死死的盯着男人的动作。
  男人在地上扭捏了两下后,弓起身子朝言祁扑了过来。
  毕竟还是敌不过一个常年逃逸的杀人犯,别说是杀人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也还是比言祁要大不少。当男人抓住言祁的手腕,朝外侧用力一拧,言祁睁大眼睛尖叫出来,疼得他呼吸猛然一窒。
 
 
第二十一章
  周洛站在学校门口定了定神,狠狠的连头发带脸揉搓了一把,蹲在路边不出声了。
  旁边的程野也没空去管他此刻的状态,拿出手机迅速报了警。
  周洛看着人来人往的路口,喧闹声吵的他心烦,心脏仿佛就跳在他耳朵里似的,声音大到让他总有种不断往下坠落的不安感,很多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跟过电影似的,还得是3D片,弄的他一阵阵眼晕。
  他拉着程野的衣服缓慢站起身,把脑子里多余的杂事儿甩到一旁,开始筛选言祁可能会去的地方。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安慰自己,理智都会告诉他,言祁是一定不会不接他电话的,有了这个前提,后面的所有猜测都落了空。
  他死死的盯着手机。
  言祁从男人的喘息和行动上判断,他身上原本就有伤。
  要不是这样,他恐怕没什么胜算。
  男人像是一头被打了兴奋剂的野兽,非常亢奋,在黑暗中露出獠牙,伸手就要去扯言祁的衣裤,言祁忍痛反手一挡,拿起身侧的一袋垃圾就往他头上扔。
  言祁看准时机从男人被垃圾遮挡住的视线下奋力站稳身子,朝胡同口跑去。
  但男人反应的速度还是很快,他朝右侧一歪身,右手一抄,直接抄过言祁的身体就往他身上扑,死死的压实他后,男人喘着粗气,在他身上胡乱揉着。
  言祁的意识有些涣散,双眼微睁,缓了一会儿后迅速睁大眼睛,打起精神伸长胳膊在地上摸索着,捡起旁边掉落的一根长钉。
  他只能苦笑着佩服自己还是有点运气的,于是用尽全力握紧钉子朝男人身后一刺,能刺到哪儿算哪儿,也顾不得会不会酿成不可估量的悲剧。
  男人大叫一声从他身上翻了下去。
  言祁没有片刻犹豫,跳起身边跑边把扯的歪歪扭扭的裤腰重新提好,但刚才刺钉用的是左手,力气算不上大,男人没一会儿又缓了过来,再一次追上了他。
  言祁觉得自己应该加重锻炼自己左手的力量,要不然会成为打架中的弱项。
  这时候还能清晰理智的发现自己的短板,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糟。
  言祁想了些对策。
  当他再次被男人扑倒的时候,男人用西瓜刀三两下划开他的裤子,言祁觉得自己大腿一凉,意识到这一刀应该是划伤了皮肤。
  不过言祁的反应足够快,他发现那根钉子插/在男人的腰部,还没被他及时拔/出来,于是他迅速扬起巴掌,面露狰狞,恶狠狠的拍在了这枚裸/露在男人皮肤外侧的钉子上。
  他这一次没有因为男人的痛叫声而只想着逃跑,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男人手里的西瓜刀,呼吸急促,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准确无误的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本可以不偏不歪刺中他的心脏、他的脖颈、他的下身这些致命的地方,可是他没有,因为在他下刀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周洛。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周洛这么执着。
  生死一线的时候,总能想明白一些平时无关痛痒的事。
  他拔/出刀,耳朵自动过滤掉男人的叫声,从他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淡定的开机,给周洛的微信上发了一个位置。
  就在他发信息的时候,男人犹如垂死挣扎的羔羊,身体一怔,抬手扑来左右夹攻,冲言祁狠狠的挥了两拳。
  言祁和筋疲力尽的男人一起笔直的倒在地上,好在他被书包垫了一下后背,才没有直接重伤到后脑,但还是“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两眼直晕。
  言祁这次不再等身体有任何反应,扛住想要呕吐的感觉,抹黑爬起身拿过短刀一下下的扎着男人的脚。
  他把西瓜刀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甩了甩脑袋,仰头看着天地连成一片压抑的黑,心里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言祁趴在地上停止了动作,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他用了些气力,开始朝来路爬去。
  越爬越觉得浑身发冷,他回过头看了好几次男人,虽然刚才一瞬间气血上头都快要冲破天灵盖,但回过神来冷意还是顺着脊椎一点点爬了上来,额头漫出一片冷汗。
  气压像一个活塞,从言祁耳朵里弹了出去,耳边的声音开始清晰,先听见的是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言祁闭起一只眼睛,盯着胡同巷口微弱灯源打下的光亮,红的蓝的,还有白色的。
  周洛跟在那群人身后,言祁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把头埋在臂弯下笑了笑,可真的是太狼狈了。
  “前两天有群众目击到这名在逃犯,在警察抓捕的时候让他逃走了,他身上本来就有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张警官说:“若不是他带着伤,今天的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周洛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单手拿着警员给他倒的一杯速溶咖啡,另一只沾了点血的手仿佛被抽了骨头,软塌塌的垂在腿侧,从无光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并没有听张警官的话。
  “谢谢警官,麻烦你们了。”程野塞给张警官一包烟,张警官又塞回给他,俩人击鼓传花了三个来回,就在程野要帮他点烟的时候,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医院不让抽烟。”
  程野愣了愣,笑着把烟收了回去。
  “言祁的外伤不算太严重,比较严重的是医生说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我们还不知道言祁的脑袋伤在哪里,一会儿要具体看手术情况。”王警官表情有点严肃:“比较幸运的是案件虽然发生在暗窄的胡同里,但毕竟是城中附近,周边监控系统很完善,我们一会儿就能调出来查看下事发经过。”
  周洛盯着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面,没什么反应。
  他不敢回忆一个小时前自己看到的景象,就在手电筒的光打过去的刹那,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大脑里跟雷劈了一道似的炸开一片白光,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甚至迈不开腿。
  还是程野跟着警察跑过去,把言祁从地上横抱起来的。
  坐进警车之前,周洛都没有去碰言祁,他离程野远远的,不去看也不去感觉。
  救护车到的时候,言祁才因被人粗暴抬上担架的动静感觉到伤口处火辣辣的疼,微微皱了一下眉,叫了声哥,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程野眼看着车门被医护人员一点点关严。
  “你可以跟在他身边的。”程野叹着气,活动了一下紧绷的肩膀:“家属是允许陪同的。”
  家属?这两个字让周洛闭了闭眼。
  他算个屁的家属。
  程野看着他还想在说点什么,突然觉得喉咙像是塞了团棉花,不上不下憋闷的很。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洛这副模样。
  印象里的周洛,万事都会尽全力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不说做的多出色,但至少别人没谁会挑得出毛病。
  周洛一向对自己严格要求,程野虽然没和他深谈过,但他始终觉得周洛身上是背负着某种东西的。
  谦卑,谦逊和自卑,在周洛鲜少的几次醉酒经历中,程野听到过他的心声。
  我的存在给太多人添了麻烦。
  所以他选择了周勋为他选择的专业,同意出国念大学,接手元力,他没办法像别的孩子那样可以对自己的父母撒泼娇纵,因为谁也没有义务来养他。
  爷爷奶奶没有,叔叔更没有。
  他在言祁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的想要扑过去。
  家属。周洛大概认为自己永远也不配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和言祁的关系。
  程野靠在墙边,此时已接近凌晨,他往窗边移动了两步,点着一根烟叼在嘴里。
  程野醒了醒神,刚才差点就要睡着了。
  “你回去吧。”周洛突然对程野说:“我没事。”
  程野把目光方向窗外,没理会他。
  现在让他走,他不放心。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程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头靠椅背,浅浅睡去。
  周洛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他觉得动一下都很费力。红色的灯牌在他面前有些刺眼,但他还是时不时就要抬起头看两眼。
  看到不知道第多少眼的时候,灯牌灭了。
  周洛猛地站直身体,就跟屁股上扎了根钉子似的,程野被他这反应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滚下去。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明显带着疲倦,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冲周洛程野笑了笑:“没大碍,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皮外伤全都处理好了。”
  周洛松了口气,他觉得身体一阵阵发软,立刻往程野身上凑了过去。
  “不过……”医生把口罩摘下来拿在手里说:“孩子之前一直发高烧,你们家属没有注意到吗?”
  周洛愣了愣,程野赶忙问了一句:“发烧?言祁怎么会发烧呢?”
  “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尤其在学校这种人流密集型地方传播很快,以后你们要多注意孩子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心理上的,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会给孩子留下阴影,尤其是在看到自己身上没有愈合的伤口时。”医生说。
  程野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目送白大褂消失在护士站方向,这时言祁才被几个小护士推出手术室,他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手上打着吊瓶,能看到的地方也只有脸,还贴了一块纱布,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像是遮住了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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