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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故事(近代现代)——林与珊

时间:2020-08-29 18:27:14  作者:林与珊
  他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周昊还没表现的这么明显,还是能从生活中看的出他是真心实意爱他的妻子,但也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憋屈。
  没办法,谁让他是倒插门,妻子的心愿他不得不遵从。
  但一个封建思想如此浓厚的人,守着一个无法生育的妻子,每天又在给别人养儿子,自然是无法排解心头郁闷的。
  所以没过多久,言祁就发现这人开始借酒消愁了。
  有些人喝酒后是吐真言,有些人就是单纯闹事儿打架,但像周昊这种两样都占,每每都是边哭边挥着胳膊干架的,也算是大型精分现场。
  每次喝完酒之后他就会冲苏瑾吼两句自己心里的苦闷,然后朝言祁身上不痛不痒克制的拍两巴掌算是解气。
  不过第一次是两巴掌,之后就是三巴掌,以此类推吧。
  久而久之,言祁就变得特别耐打了,好在自己比较瘦,一身骨感,有时候疼的还不一定是自己。
  还没过两天,周昊又开始喝酒了,言祁总觉得他最近喝酒的频率有点多,下手也越来越重,而且这一次他还打了苏瑾。
  言祁本来是一直打算不还手的,他拎得清,本来就寄人篱下,挨几下打能把他对这个人的感恩之情全给打没了,心里倒也舒坦不少觉得挺划算,以后说不定就只用给苏瑾一个人养老,这个假爹抛尸荒野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但现在这个爱妻如命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也动了粗,言祁就不干了。
  但他还是选择不还手,所以就只是挡下了所有的巴掌。
  还挺疼的,有一巴掌卷着风就扇过来了,气流在耳边带着响,重重的落在他脸上,言祁身子都跟着歪了一下。
  然后他就被苏瑾死死的抱在怀里,耳朵里都是她乱吼乱叫的声音,吵得言祁本来脑袋就被扇的有点晕,现在感觉更晕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言祁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发愣,尽管两年来他一直不明白自己房间里为什么会有梳妆台,可能苏瑾当初是想挑个女孩儿吧。不过这个梳妆台非常实用,镜子梳子什么都有,女孩儿扎头发的皮筋还可以用来绑他的英语单词小纸条,每张纸条上都有一个复杂的单词,有容易忘记的,有经常写错的,足足有一百多张。
  梳妆台里还有一个医疗盒,里面有纱布和酒精棉球,是言祁偷偷准备的,时不时就能用到。
  言祁把酒精棉球拿出来往额头上的伤口擦了擦,昨晚被扇完巴掌后他又接下两拳没站稳,磕到了桌角,现在才发现破了相。
  都不帅了。
  妈的。
  言祁把酒精棉扔到桌子旁边的废纸篓里,又拿了块纱布出来照着伤口比划两下,觉得用这么大块白布太显眼了,好像在刻意宣告别人自己受伤了以此博取同情一样。
  于是他在书包里翻了翻,昨天上学他们班的女班长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盒创可贴,说是用来防止夏天蚊虫叮咬的,这个理由让言祁有点疑惑,感觉花露水更实用一点。然后和小胖子一对口供才知道,根本不是每个人都发了,就言祁一个人有,而且小胖子见到女班长也用的是同款。
  言祁没什么表情的“哦”了一声,盯着不怀好意笑了三节课的小胖子,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创可贴背回了家。
  创可贴是皮卡丘的,小卖部里卖得可贵了。
  女班长真舍得花钱,明明家里也不富裕。
  言祁贴了一个在额角,还好能用头帘盖住,没怎么影响帅度。
  就是脖子到左脸侧面都有点泛红,到时候周勋叔叔问起来就说是皮肤过敏好了。
  今天是个周六,一早言祁就听到楼下有动静,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八点。
  那个叫周洛的这么早就来了?
  言祁打开阳台门,扒着还没他高的栏杆探出身子向楼下看,先是看见了和前天一样穿着的周勋,言祁还在思考这么热的天他为什么没换衣服的时候,目光已经放到了旁边那人身上。
  他愣了一下。
  换没换衣服这事儿得先放放。
  那人穿了一件黑色跨栏背心,小米色皮肤上挂着汗,下身是一条红格子大裤衩,两条紧实的小腿在裤腿里晃荡着,脚上是一双白色红勾的耐克鞋。
  周洛正从大门口往院子里走,手上拎了几袋子的东西,大概是给周昊和妈妈的礼物。
  不知道会不会有自己的,言祁一直盯着他。
  直到周洛走近一些,让言祁能够认真清楚的看见他的五官时,言祁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挠了一下。
  若是这人最开始就跟周勋一起来的话,他很可能会注意不到周勋。
  言祁还想再看的仔细一点,于是双臂撑起栏杆,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下移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脚下竟会打滑,整个人以栏杆为支点直接来了个360度画圆转体,落下去的时候后凉意才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言祁猛地一惊,赶忙伸直胳膊抓住了栏杆底部,冷汗瞬间湿了整个后背。
  周洛正和苏瑾说话,客套的问候声有点大,没什么人注意到右边二楼上的动静。
  言祁偏偏还是个有点要面子的孩子,他虽然是单手抓着栏杆,好在身体没什么重量,手臂又因为抗打而练出点力气,做个引体向上爬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瑾拉过周洛的胳膊,客客气气的把他往屋里拉,刚迈了一步,周洛感觉到自己脚边有团阴影在晃动。
  他抬起了头。
  苏瑾也跟着他一起抬了头,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然后就是周昊和周勋发出的呐喊声。
  言祁被这动静下了一跳,引体向上做了一半又落回去了,直愣愣的挂在空中随风摆动像晾在栏杆上的衣服。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他没听到陌生的声音。
  周洛没出声。
  言祁叹了口气,看来他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安危,大概这个所谓哥哥的人,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亲近。
  他正准备第二次做引体向上的时候,言祁听到了一抹富有磁性的声音正响在他脚下,那声音沉稳中带着温柔。
  言祁低头看了一眼,周洛正张开双臂对他笑着说:“下来吧,我接得住你。”
  言祁静了片刻。
  周洛的个头很高,比周勋还要高。阳光把他的五官映衬的很显眼,鼻梁处打下一抹阴影,即便如此眼神也依然很亮。胳膊上的肌肉要比远观更明显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言祁的鼻尖有些发酸。
  他鬼斧神差的松开了手,砸进这个人的怀抱里。
  暖暖的,比此刻的阳光还要温暖。
  言祁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
  “哥。”言祁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心跳有些快。
  “没事了。”周洛托着他的屁股,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抬手在他背后轻拍两下。
 
 
第四章
  周洛抱着他一路走回卧室,避开了大人们的寒暄。
  手上拎着的袋子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言祁看上面的图案推测应该是个玩具。
  应该是个送给他的玩具。
  虽然他已经八岁了,开学就该上三年级了,俨然过了玩玩具的年龄,但他此刻还是有点激动,想要迫切知道周洛给他买了什么。
  只要不是洋娃娃,他都能接受。
  当周洛把大盒子放到他面前的时候,言祁隔着透明板清楚的看见里面放着一台还没有组装好的迷你架子鼓。
  言祁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哥,这是给我的吗?”他的口吻里还带着难以置信。
  “不然呢?这屋里还有别人吗?”周洛在他对面坐下身:“喜欢吗?”
  “喜欢。”言祁先把鼓棒从盒子里掏出来握在手里,往鼓面试着敲了两下,架子鼓发出一声逼真的“咚”。
  “这里有几张简单的乐谱,是我托朋友弄得,你有兴趣可以学一学。”周洛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打架子鼓的男人都很帅。”
  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把他当孩子,用的是男人这个词。
  言祁觉得这个人长得又好看,声音又好听,又特别温柔,关键是对自己非常好,空荡荡的心突然被填满了似的,有种想要大吼两声的激动。
  “谢谢哥。”言祁忍住情绪把鼓棒和谱子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跪上,生怕碰坏了。
  言祁不爱吃肉,和前桌的小胖子不同,小胖子都把鸡腿当零食吃。他只吃素,除了肉其他来者不拒,但今天他却吃了很多肉。
  因为周洛总是不停的给他夹肉,这让言祁闷头吃饭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送完礼,吃完饭,也没得可寒暄了,周勋准备带着周洛去看看爷爷奶奶。
  言祁本来想跟着去,他倒不是因为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只是想跟周洛多待一会儿,但苏瑾没有提出来,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这其中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缘由。
  “领养”大概只是苏瑾一个人的主意。
  “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周洛把言祁抱起来,往空中抛了两下,“到时候你可不能再这么瘦了,该不长个儿了。”
  “瞅瞅你哥这一米九的大块头,照着他的模样长,以后周家的天塌了你俩来顶。”周勋坐在车里冲周洛挥了挥手:“别和你弟腻歪了,还没回国就开始念叨,干脆你来养得了。”
  “要是大伯同意我没问题啊。”周洛把言祁放到地上:“下回再来估计就不让人给抱了。”
  “一直给哥抱。”言祁抓着他的手,直勾勾的盯着他脸看。
  周洛和苏瑾边笑边聊,走到副驾驶门前的时候,周洛轻轻抱了一下苏瑾,皱着眉低声说:“我大伯那人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大妈你多担待他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好孩子,咱家就你最懂事。”苏瑾眼眶有点泛红,偏了偏脑袋没有看他。
  “言祁。”周洛蹲下身,弯曲食指勾了一下他的鼻梁:“亲我一下。”
  言祁有点惊讶周洛会允许他这么做,急忙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皮肤还挺有弹性。
  “这一脸哈喇子。”苏瑾笑着从兜里掏出纸巾抹了抹周洛的脸。
  “我走了,大伯大妈快回吧,言祁,多吃点肉,下次见你要比现在壮。”周洛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放下车窗朝他笑了笑。
  言祁挥着手,一直目送到车身驶离小路,消失在大路的拐角处,才落寞的转身回屋。
  “我爷我奶身体怎么样?”周洛把胳膊肘抵在窗沿上,闭眼养神扶着额角漫不经心的问。
  周勋没说话。
  “怎么了?”周洛睁开眼睛看向他。
  “你爷快到岁数了。”周勋的语气很平缓。
  “逗我呢?刚73你告我到岁数了?”周洛一听不对劲,忙坐直了身体:“叔,说实话。”
  “人都说73、84是两个坎儿,你爷大概迈不过去了。头天身体还硬朗的很,一扭脸就脑梗了,瘫了快两年。”周勋摁下车窗,点了根烟,顺手把烟包递给周洛。
  周洛六岁那年母亲去世,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是因为生自己的时候家里太穷身体没养好,坐月子时又跟着父亲东奔西跑不停换房子而烙下了病根,始终是一副病怏怏的状态,挺到周洛六岁那年终于还是没坚持住,安详的走的。
  躺着的人瘦的没人样,照顾的人憔悴的脱了相,这是周洛对父母唯一一点记忆。
  周洛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除了房间里电视柜上的那张照片,只知道母亲生前很喜欢滑冰,练过花样女滑,还滑出了成绩,不过结了婚之后就没再碰过冰鞋了。
  母亲去世后,父亲终日消沉,没什么心思工作和照顾孩子,把一大堆摊子都扔给了爷奶和周勋,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儿子。
  自从周洛有清晰的记忆以来,就知道是爷爷奶奶和叔叔带大他的,对于父亲的印象连模糊都谈不上,几近空白,尤其在他快要高考的时候,听叔叔说他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久便死于车祸,心里竟然连点反应也没有。
  他愿意叫周勋爸爸,也不愿意对着墓碑上陌生的黑白照磕头,不是他固执,而是他觉得因为周沅的不称职,让他成为了周勋和爷爷奶奶的负担。
  善良的孩子肩上的担子总是很重,久而久之,周洛也少了同龄人眉眼间的那种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开始独立生活。
  爷爷奶奶在他心里的分量非常重要,所以当他听到爷爷的情况时,有一瞬间嗓子发紧,差点没说出话来。
  言祁依然过着偶尔需要做肉盾和沙袋的日子,而且最近越发频繁。
  时间在他盼望还能见到周洛的期待中流逝,他就快要上五年级了。
  言祁靠着墙,让苏瑾用书本顶住脑袋,他承认自己微微垫了垫脚,不过不多,过几天说不定就赶上了。用铅笔在墙上划横线的时候,他回过头发现自己长了五公分,激动的原地蹦了两下。
  至于为什么这么激动,可能是周洛怕他不长个儿但是他长了还长了五公分,他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洛。
  但周洛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天晚上周昊又是醉醺醺的,卷着酒气和暴雨摔进了家门,嘴里不停的念叨“老爷子没了老爷子没了”。
  苏瑾把他安置好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又是擦身又是煮蜂蜜水,这期间周昊始终都在反复嘟囔这一句话,眼泪一刻也不消停的流着。
  跟屋外的暴雨有一拼。
  言祁听了两嘴推测了一下,猜到周昊嘴里说的老爷子应该是指周洛的爷爷,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逝世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今天这场暴雨和高院长去世那天有点像,轰隆一声惊雷,劈的人心惊胆战。
  一周后,言祁身穿黑色丧服,苏瑾在他胸前别了一朵白色大布花,一路上她的手都一直紧握着言祁没松开过一次,捂出了汗也没松劲儿。
  追悼会礼堂设在城南的陵园内,离家不远。
  排场很大,来宾很多,屋子里全是人。
  周昊算是半个村野匹夫,没有什么交际圈,打牌打对眼的都是谁家有难逃得跟百米冲刺似的有一天过一天混日子的人,宾客里没有言祁在平时经常见到的邻里。
  周沅夫妇的朋友更不会出现在这里,逝去十几年的人,友人能记得清他们的模样已经实属难得,不会再和周家有所瓜葛。
  结伴而来的人在言祁眼前步履不停,路过周勋面前都友好的点头示意,面色沉重。言祁在心里有点佩服这个男人,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和周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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