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兴没有两天,周紊就彻底傻了眼,30万的费用硬生生在出国的道路上设了一道高墙。当周紊把这件事编辑成消息发给俞璨的那一刻,他狠狠地给了自已两巴掌,周紊啊周紊,因为你自已的人生,还要把俞璨逼到什么样的绝地之上。
“别急,三天后我到北京,等我。”看到俞璨回过来的消息,周紊后悔了,就算在国内学习也可以找到好工作,他有些慌,他不想出国了,去他的交换名额。周紊不停的给俞璨打电话,可一直提示关机,他又不停的发着消息,却也石沉大海。要不是有俞璨的短信让他等三天,他早就买票回去找他,可他又能去哪找他,他连他的工厂在哪也不知道,好像上了大学之后,两人分割两地,连世界也分成了两种。
最煎熬的三天过去后,周紊接到一个京城本地固话打来的电话,俞璨说他已经到了京城,就在他学校不远处的旅馆中,让他过来一趟。俞璨的声音平静,甚至仔细听还带着笑,可周紊心中莫名觉得针扎般难受,好似有些东西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但却又无踪可寻。
周紊向学校请了假来到那个旅馆,进到房间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俞璨,他还穿着那年他们刚离开孤儿院时一起批发回来的那些衣服,衣服很旧很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就特别的好看,好像他们一直都是在那小小公寓里为了高考而拼的男孩,似乎这两年的分别也从未有过。
俞璨拿出一张银行卡,告诉他里面是向几个同事借的三十万,密码是周紊的生日。周紊没有接卡而是紧紧抱住了俞璨,他有一种感觉,他要拿了这张卡就会失去俞璨,没有理由的,心里就充满了这个想法。
俞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卡塞到周紊的口袋里,嘱咐他要放好了,今后他就把他在国外需要的生活费每月按时打在这张卡上了。周紊一直摇头说不要,更加用力的抱着,俞璨却微笑着将他推开,像是一点点将他剥离了他的世界一般。俞璨笑着说,去国外留学是好事,要庆祝,屋里放着早就准备好的两箱啤酒,两人对坐着,一个一直在笑,一个一直在哭,两人都不说话,不停的灌自已酒,最后两箱啤酒全部解决,只剩一地的空瓶子。那一晚,也不知是酒醉了人还是人醉了酒,一夜的疯狂,像是末日一般,抵死缠绵。
第二天一早,周紊清醒时还有些茫然,小旅馆的窗户并不朝阳,不甚明亮的灯打着暖黄色的光,俞璨早已醒来穿戴整齐,连房间都稍稍清理了一下,看到周紊醒来,一如既往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好似昨晚两人的疯狂都是周紊一厢情愿的一场梦一般。可凌乱的床和俞璨有些僵硬的步伐又提醒着周紊那不是梦,周紊拥被坐了起来,想着昨晚的事,他的心情有些激动,他想留在国内,他想俞璨来北京,他想要他们在一起,现在开始,不要再分开了。
周紊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可俞璨只是愣了下,就继续对他笑着,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出去读书,他等着他回来。周紊气得砸床,他吼着不要那张卡,让俞璨把钱还给同事,让他留下来。可俞璨留给他的只有带着苦涩的笑容和一句“太迟了。”就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他。
周紊被俞璨留在昏暗的房中,此时他甚至对俞璨有了恨意,经过一晚,他竟然能如此淡然走人,果真……果真是经验丰富啊。周紊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话一遍遍刺伤着俞璨,也刺伤了他的心。许久,到旅馆服务员来提醒到了退房的时间,周紊才拖着千疮百孔的心回了学校。
周紊听俞璨的话,不胡思乱想,好好的出了国,努力的学习,三年的时间,那张卡里的钱一直没有断过,但周紊没有再花过一分,他一边学习一边工作,最后实习的公司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将毕业后的他留了下来。他通过公司的担保,用卡里和这几年他自已存下的钱首付了一套房,那是一间不大却每个角落都能被阳光晒到的房子,他将房子每个角落的照片仔细的传给了俞璨,告诉他,这里是他们未来的家。
之后又请公司帮忙给俞璨办好了工作签证,他们的梦想中未来的生活已经铺就,就等着俞璨就位了。周紊带着满心的欢喜和纠结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他有话要跟俞璨说,他要开始偿还他的付出,他们就要又在一起了。
可是,飞机失事了,梦才开始就醒了,周紊成了鬼魂到了地府,可他如何能甘心,日子才要好起来,却又全部毁灭了,还有俞璨,他,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觉得虐的朋友不要着急,下一章逼比孟婆就回来了
第8章 期待的未来(4)
听完周紊的故事后,孟泊才将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可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看向薛定,他是老鬼,应该知道要怎么办,他们带回了周紊,就要负责到底,对吧?
“你觉醒了一些传承了吧?”薛定仍是面容冷静,一直为孟泊续着忘川水,孟泊自从觉醒了妖力之后就不怎么需要靠人间普通的食物维持,每晚喝一壶忘川水,能抵一天的饿。孟泊也问过薛定,孟婆一般吃什么,总不能忘川水就打发了吧,这也太好养活了。薛定则有些眼神闪烁,说他传承记忆出现后,就自然会知道。孟泊觉得孟婆的饲料一定吃的不是啥好东西,说不定比忘川水还要让人难接受,真是又期待又怕受伤害。
“呃……一丢丢。”孟泊眼珠向右偏了偏,如果薛定知道他能自已从忘川走到木屋,又能自已开启通阴路,会不会以后都不接送他上下班了啊,不行,不行,有些技能打死都不能承认。
“鬼魂身上的因果线,能见着吗?”薛定没有拆穿孟泊的小九九,还在专心的教着他。
“不知……”孟泊刚想说不知道,结果脑中闪过一段话,读了之后只觉眼中一热,跪在地上周紊的鬼魂身上就出现了许多红红蓝蓝的线,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呃,我看到了,薛定。”
“恩,你看,红色的是因,蓝色的是果,红的发暗的那些,是前世结的因,红蓝线纠缠的是因果已了的,那些一头在他身上另一头像断了一截的是别人与他的因果,你看两人是否前世今生有因果纠葛,就看两人站在一起时因果线是否相连。”
“呃……虽然你说的真的太棒了,但是,真的听不懂啊,薛定。”孟泊有些懊恼的抓乱了头发,当孟婆太难了,他申请调去当防插队的保安行不行啊,用脑子的事别找他呀。
“没事的,你是孟婆,凡人的因果又与你何干,你不懂,问我就好了。”薛定温柔的将孟泊的乱发又捋顺,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继续说:“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周紊和俞璨受的苦,都是在偿还前世所欠的,而俞璨为他做的事,也是偿还前世种下的因,用现在的话说,俞璨是上辈子欠了周紊的。”
孟泊觉得,他每天都能在薛定的美色和声音中沉醉一百遍,薛定再对着他一笑,那他的魂都要飞出地府了,当然,他也不知道孟婆这种妖怪有没有魂,能不能飞出地府,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薛定的日渐沉迷。
“那个周紊,你听见了吧,你这辈子这么倒霉,全是你上辈子不做好事,这辈子遭报应了,我们也没办法。”孟泊无奈的向周紊耸耸肩,虽然他的故事是很感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忘川水喝多了,还是妖怪的血脉觉醒多了,又或者是每天都读许多三生石上的故事,他的心也硬了不少,别人的故事再精彩也是别人的,他不过是一个看客而已。
“什么前世,前世我是谁,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我要为我不知道的事情负责,凭什么上辈子的事要牵扯到我,我不服,我不服!”周紊有些激动,但薛定的鬼力形成的绳子将他绑得很紧,他的动作只能是徒劳,继续大喊着:“我今生没有做过错事,前世的我对于我来说就是别人,不是我自已,凭什么要我承担别人的罪过。”
“哎,哥们,想开点,你这辈子没做什么错事,那你下辈子不就享福了呗,往好处想嘛。”孟泊走到周紊面前蹲下来,继续好心的劝着。
“下辈子?下辈子的我又是谁,他享的福又与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痛现在的苦,他又不能感受,他凭什么享受我带来的福!”接受了二十几年唯物论的周紊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如何能接受。
“好吧,看在你是我第一单专项解决困难的客户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喝了孟婆汤,去投胎,下辈子做个幸福快乐的小朋友。二嘛,我让你还阳,成为这次飞机失事中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你下辈子就要孤苦一生,没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宠物都没有,你选一个吧。”
“我,我选第二个。”周紊想也不想就马上回答,幸福就在眼前了,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
“你看,你看,你看吧!”孟泊像抓到了狐狸尾巴一样开心,一蹦三尺高,然后指着周紊说道:“你看,你不也拿下辈子的幸福来换这辈子的成功?那你凭什么就不能承受上辈子带来的苦难?这就是因果,你懂咩?”
孟泊见周紊愣住了无法反驳,开心的扬起下巴,然后迈着孔雀开屏步走到薛定面前,一副我牛吧,快来夸奖我的样子。薛定也如他所愿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说道:“我们的孟泊真历害,越来越成长成一名合格的孟婆了呢。”
被夸了的孟泊反而有些害羞起来了,摸了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薛定。啧啧啧,薛定长得太犯规了,笑起来太好看,再盯着下去流鼻血也太丢人了,就算流口水也够呛啊。
“哥们儿?来碗新出锅的孟婆汤,喝饱了好上路呀?”孟泊又回来问周紊,赶紧打发了这货,他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大学新生报道呢。
“大人,两位大人,我,我不放心阿璨,让我看看他行吗?”周紊此时心都乱了,可还有一个俞璨是他放不下的。
“啧!兄dei,你要求有些多啊,望乡台了解一下?酆都出门右拐。”
“哎呀,小串串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一放了这货他就跑了,你还让他自已去望乡台?你是不是最近忘川水喝多了,脑子也进水了?”
“你个二牛!你来我屋干嘛!”
“我听小白说有热闹看,刚好今天没事儿,就过来瞧个热闹。话说,小串串儿,你干嘛叫我二牛?”
“你没事所以又过来听墙角?你能叫我串串,我怎么就不能叫你二牛!”总不能告诉你是二哈牛头的简称吧。
“又?哈哈,你也知道你们俩上次在屋里的举动很让人心生遐想呀。”
“切,我就知道某某听墙角听到后面被……”
“闭嘴,闭嘴,孟泊,孟大哥,孟哥哥,小牛我错了,您这么高贵的孟婆妖怎么会是串串呢,下次小牛送你二两魂沙玩玩。呀,有事,走了,不用送。”
“……”孟泊看着一下子又消失无踪的刘透抽抽了嘴角,这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马延今天怎么又没拴好他呀。
言归正传,他屋里还有只鬼的问题没有解决呢。孟泊有些纠结,虽然是别人的事,但他也无法像地府其他人看着别人经历了数世轮回,前因后果的,完全淡然了。如果周紊能合作喝了汤走人,他也就当看了一本让人惋惜的小说,可周紊对俞璨的无法放下却让孟泊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只能求助地看向无所不能的薛定。
“也罢,他今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因果未了结,现在他先去了,来世怕还有纠葛,既然你说的前世与来生都同你无关,那么今生就了结一切吧。”薛定对着孟泊眼中有着纵容,只是一个执念太深的鬼而已,既然孟泊喜欢,那便哄他开心又如何:“不过凡间因果了结之时还未到,你今晚要先回去了。”
“恩恩,不过薛定,我明天要去学校报道,今后除了周末就要住学校宿舍了,我晚上怎么过来呀?”孟泊所上的H大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就算本市的学生也只能周末回家,到了大二才允许住到校外,也不知道为啥有这样的规定,不过这个规定给他天天晚上往返地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无碍,你明晚召人过去,看看你那学校宿舍是否有通阴镜或者其他聚阴之地,到时候方便你直接过来。”薛定像是早就想好怎么办了。
“好咧。”孟泊后来才知道通阴镜不是专指他家的那面大镜子,而是泛指长年放在角落见不着光或晒不到太阳的镜子,而进地府除了鬼魂走的黄泉路外,就是他们在黄泉和忘川之间与人间通阴之处所连接最强的地方破开的通阴路,而不是孟泊之前以为的在地府潇洒一甩手,就能像多拉A梦的任意门一样开一道光门直接回去。而为了方便孟泊在人间的行事又或算是保护他,那些与他相熟的老鬼都给了他一粒自身的魂沙,一入他手就消失了,用二牛的话说,就是相当于给了他电话号码,他用妖力一催动就能打给他们,随叫随到,而且是闪现。
薛定拉着孟泊走到屋外,还不忘带上周紊,薛定一甩手解了周紊身上的鬼索,然后语气冰冷的说:“周紊,明晚自带你去见俞璨,了了你们这世的因果,现在放开你,明晚到这等着。”
“周紊,你可老实些啊,晨伯可不从酆都这边渡鬼过忘川,你要掉进忘川里,只能剩渣渣了,你可以去城里逛逛,看看风景,有些地方别乱闯啊,犯了错进了十八层地狱,我们就不管你了啊。”孟泊对着周紊又警告了一下,然后就不再管他和薛定一起消失在原地。
今天在忘川边上等船时,刚好碰到晨伯在对岸载鬼过河,今天的鬼有些多,还排起了队,孟泊估计可能是周紊失事那班飞机上的其他人也过了黄泉路了,孟泊和薛定耐心的站在岸边等待,如果和其他人这样沉默的站着孟泊肯定尴尬症都犯了,可和薛定就这样站在一边,即使不说话,孟泊都觉得自已很开心,连空气都冒着粉色的气泡,孟泊认命的想,完了,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不过这么优质的男人对他这么好,谁都会被掰弯的,对吧,是吧,所以不是他太弯,而是对手太撩人。
孟泊坚定的点了点,忽然觉得今天就算他没和薛定说话也安静的异常,是了,今天没有听到平日里从不间断的阿新姑娘的歌声。孟泊向彼岸花丛中看去,惊讶的发现,平时总是以后背对着他们的女子今日正站在不远的花丛中看着他,如果没有这些花,他们之间也不过三四步的距离。
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孟泊发现这名大家口中的阿新姑娘很是绝色,倾城的容貌却一点也不染尘烟,如天上仙女般高贵而淡雅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很是神圣,但她却身着红衣站在大片的红色花海中,披散着头发,眼中盛满了悲伤,让人只看一眼就要被溺毙一般,心头绞痛。两种相冲的气质让她如仙如魔,所幸平时她都是背对着外界又歌又舞,孟泊可以想象,她要是正面歌舞,估计要有很多的鬼魂被引诱进花丛。孟泊听马延说过,这彼岸花丛是一囚牢,是阿新画地为牢把自已关在这里,别人进的去,她却不愿出来,而虽然别人能进去,但普通的鬼魂进入也只是送死,很快就化成魂沙为这些花添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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