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你别为难我了。”江溺不想拒绝顾池的要求,但又不得不拒绝顾池的要求,只能哄着他,希望他能将对自己的厌恶度降低一点。
顾池看着他眼里真真切切的无奈,心里微动,也没忍下心继续说什么了。
两个人又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这回顾池没答应江溺要去走走的提议,再次回到了房间,房门锁紧上,也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他。
江溺当然拿他没办法。
反正顾池只要有书就能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待一天,水米不进都行的那种,也难怪会有胃病。
在遇见江溺之前顾池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再加上父亲去世的早,而母亲体弱一向由着他,所以当然没有心里管他,没有人管着,他吃不吃饭谁又知道?
一想到这,江溺恨不得乘着时光机飞回去提醒顾池按时吃饭。
他的胃痛起来,不仅要了顾池自己半条命,也要了江溺的命。
顾池自由惯了,乍然被江溺这么约束着不能吃这吃那,心里面当然不舒服,看江溺不顺眼也是自然的。
江溺认床,来旅馆的第一天没能睡过去,今晚照旧夜深了都没有半点睡意。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喜欢坐在飘窗上看月亮,有时候没有月亮就会打开一小点儿窗子吹夜风,没有夜风的时候就是静静坐在这里,以前没什么可想的,现在只要一静下来那满脑子都是顾池。
他好像除了想顾池的确没什么别的爱好了。
想着想着江溺就不由自主想到昨晚两人去祈愿时自己拿着空牌子说出不会写毛笔字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他读的书并不多,能写出一手能入眼的字,但是文盲到底是文盲,十个字里面就能蹦出一个错别字,以前付冬还拿这事嘲笑过他好几回,江溺嫌烦,也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后来他就很少再碰笔了。
他到底在哪方面都是配不上顾池的。
但他就想努力追一追,能追平一些是一些。
江溺笑了下,翻身拿起床头柜抽屉里的一本笔记本和一只钢笔,开了盏暖黄的灯,斜斜倚靠在飘窗上垂着眸思考着什么。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俊朗清隽的面庞上,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一清二楚,瞬间让他敛去了平日里的锋芒与戾气,温柔的不可思议,那光映入他黑沉的眼底,像是点缀着星河,星河滚烫,荡漾在人的心底,炙烤着他的心。
凉薄冷血的怪物,亦有温润如翩翩少年的一面。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他无比珍重的一笔一笔写下这十个字,眼里的暖意与柔情几乎溢出来。
他捧着这满腔的爱意,等在原地。
那天顾池班级组织秋游,他悄悄把他从电影院里带出来,两人在江边散步的时江溺听顾池出神的看着平静的江面,随口呢喃了一句“池鱼思故渊”,他后来查遍了古诗词,才知道那随口的一句从何而来。
“顾池,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成为你的故渊。”
江溺认真的在空白处写道。
“你也是我的故渊。”他轻勾着唇,轻声呢喃着,不知是在说给心上人听,还是念与这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注: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出自陶渊明先生的《归田园居??(其一)》】
感谢观阅。
第60章 060 将溺
【嘿,晚上好,最近有点忙。】
我的少年,
能否邀你与我共沉溺
……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
江溺拿笔的手一顿,眸色暗了下来,眉宇瞬间变得凌厉阴寒,与刚才截然两人。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他?
江溺侧目看向门口,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将笔盖合上。
已经很晚了。
如果是张鹤,必定会先给他发个信息或者打电话,不会这么贸然,其他人就更别说了,没人敢来敲他的房门,更何况有门铃为什么还要敲门?
江溺从飘窗上下来,将笔记本和本子无声的放进抽屉,轻轻合上抽屉门,然后才靠近门边。
“咚咚咚!”
又是几下很重的敲门声,相比起前面显然要快了很多,也更重,昭示着门外人急躁的心情。
江溺觉得有些奇怪,要是真的有杀手,先不说他是怎么逃过周围的暗线的,这么深重的敲门,是生怕人听不见吗?江溺挑了下眉,慢慢凑到猫眼前去看,瞳孔一缩,看到门外原本早已经回了房间睡觉的顾池站在门外,满脸不爽和不耐,看起来又急又燥,紧紧皱着眉,微微眯着眼,明显等的有些生气了。
江溺吓了一跳,除非是出了什么事,不然顾池才不会主动找他,他赶紧拉开门。
“怎么了小池?出什么事了?”
江溺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可就这么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你看什么?”顾池沉声问,目光冰冷,隐约有些气燥。
江溺愣了愣,无暇多想,只以为顾池是出了什么事:“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了小池?”
“没事就不能找你?”顾池语气淡淡,眼里含着些许不满。
“……”
江溺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愣了几秒,立马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可以!当然可以。”
但是顾池就算是无聊,也不会来找他吧。
空气静默了几秒,江溺是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池看起来倒是很坦然的模样。
“你……要去哪吗?还是……进来?”江溺缓了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
顾池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进来?”
“……”
“那我们出去走走吗?”江溺看了看窗外。
此时已是深夜,夜色浓重,只有些许零星的光,看起来有些寂寥。
顾池却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江溺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怎么?”
乍然被喜欢的人这么盯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顾池抿了抿唇,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江溺一愣,“我哪有?”
他骗谁也不敢再骗他了啊。
顾池眯了眯眼睛,目光阴冷的盯着他,语气沉沉:“那你上次说带我去打架,为什么没带我去?”
“……”
江溺大脑当机了几秒,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在一片嗡嗡然中张了张嘴,许久都没能憋出一个字。
“说话啊。”顾池没耐心了。
“我……”江溺觉得有些窒息,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慢慢靠近了顾池,顾池没躲,只是不善的看着他。
果然……酒味。
“你喝酒了?”江溺皱了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谁给你的酒?不是说了不要喝酒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的胃……”
“闭嘴。”顾池不耐的打断了他,冷冷道,“关你屁事。”
“……”江溺噎了一下,“我……”
“行了,你就说你到底有没有骗我?”顾池问。
他醉了酒,眼神却还是清明如常,面上都没有什么变化,对着他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冷淡又漠然的模样,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江溺看得叹为观止。
这辈子他就遇见过两个喝醉酒这么奇葩的人,一个是纪清冶,一个就是顾池,但顾池比纪清冶要好,就是磨人了一点,那位就跟要翻天一样,谁也奈何不了他,虽然眼下他也奈何不了顾池。
“我没有骗你啊……”江溺面不改色。
顾池不依不饶,仿佛一定要从他嘴里面掏出点什么来一样:“你怎么没骗我了?”
江溺迅速思考了几秒,说:“上次我本来是要和你一起去的,但去的路上你睡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顾池沉默几秒,似乎在思考是否真的有这回事,想了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证据来,便眯了眯眼,将信将疑的问:“真的?”
江溺十分真诚无辜的点点头:“嗯,不信你去问张鹤。”
“张鹤是谁?”
“就是那个被我买下来的……共享保镖。”江溺昧着良心说。
“哦。”
顾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江溺仔细观察着顾池的神情,莫名想到上一次顾池喝醉酒的时候,虽然很磨人,但是莫名可爱,也很好忽悠,稍微带歪一下就整个歪了,说什么都信,江溺甚至怀疑如果自己不在那里顾池下一秒就能被人拐跑了。
反正现在顾池喝醉了酒,估计醒来也想不起什么了,就算想起也不过是一些零星的东西,不怎么打紧。
顾池清醒的时候江溺没法对他做什么,现在他喝醉了,他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忽悠一下?不玩过火适度还是可以的吧。
“小池要进来玩吗?”江溺努力藏掩住眼里的期待,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不。”顾池回答的果断又决绝。
其实还是有些难骗的。
“这次不打架了。”顾池突然说,“我想去游乐园玩,你去不去?”
“啊?”
幸好与修山的娱乐设施也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兴许的确很晚了,熬夜的人也该睡了,等日出的人也不会在这,这会儿娱乐场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就只有他和顾池以及不远处的张鹤等一众暗线。
天气越来越凉,尤其到了夜晚,天上连星月都没有,空寂漆黑,寂寥至极,浓重的像是被涂上了一层厚墨。
“喂。”顾池喊他。
江溺立马反应过来:“怎么了?”
喝醉酒的顾池很不耐烦,等久了还会打人,江溺倒是不怕他打,就是不想让顾池等他。
顾池指着不远处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的旋转木马,说:“我等一下要坐那个,你给我拍照。”
“啊?好。”江溺点点头,拿出手机了之后他又禁不住侧目问,“为什么要拍照?”
顾池皱了皱眉:“我喜欢不行吗?”
“行,当然行。”江溺立马打开相机。
“拿我的。”顾池从口袋里把自己那个破旧的小手机拿出来,递给江溺。
江溺一愣,想要答应,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先不说顾池手机的内存能不能承载这个视频,万一明早顾池酒醒看到手机里面这些视频怎么办?顾池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江溺能看出来他对游乐园的抵制,或许这是顾池内心深处最向往的东西,也是最不想触碰的东西。
“要不拿我的吧。”江溺笑道,“我像素比较好,可以把小池拍的好看一些,等一下我发给你行不行?”
顾池思考几秒,“哦”了一声,把手机重新揣回口袋:“行吧。”
江溺松了口气。
顾池看起来很高兴,虽然脸上没什么明显的开心的表情,但江溺能感觉得到他扬起来的心情,爬上白色木马的时候人都是飞的,等机器缓慢转起来,那开心便藏不住了,眼睛微微眯着,唇角上扬,美好之至。
江溺举着手机隔着铁栏看着镜头里面的顾池,笑的那样开怀,璀璨的灯光是他的陪衬,他骑在白色的木马上,耀眼的让人惊叹。
这是他的小王子。
顾池多久没有笑过了?
心脏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他第一次见到顾池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笑容灿烂明媚,美好的让人忍不住藏起来,那时候江溺将“阳光”这个词定义为了顾池,后来也将关于“星辰”的所有定义为了顾池,所有璀璨都是他,他温暖在江溺心里,也闪烁于江溺的未来。
江溺很幸运,在他不知道希望是什么的时候,遇到了他的王子。
可是在王子满怀希望的时候,却遇到了恶魔。
江溺根本记不清他有多久没看到过顾池笑了,他好像不会笑了,忘了怎样上扬嘴角,也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发光的少年。
这么干净的一张白纸,被他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哪怕他想帮他洗干净也无济于事了。
“喂!”
顾池响亮又生气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江溺举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随手摸了摸发酸的眼,问:“怎么了小池?”
“你在发什么呆?能不能看着我?”顾池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瞪着他。
江溺摸了摸鼻子笑了下:“抱歉,看到你就失神了。”
顾池哼了一声,没说话了,双手环着面前的柱子,立马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笑眯眯的朝江溺招手。
江溺也笑了,忍不住道:“小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啊?”
“你叫什么?”顾池挑眉。
江溺想了一下。
现在的顾池可不知道他是江溺。
“哥哥。”
“嗯?”顾池一愣,“为什么?你比我小,你应该叫我哥哥。”
江溺面不改色的说:“不是,我姓戈,戈壁的戈,然后名是歌,歌曲的歌,所以叫戈歌,我的名字就是哥哥。”
“……”
顾池脸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似乎也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行吧。”
江溺计划得惩,开始得寸进尺:“那你叫我哥哥。”
“哥哥。”此人叫的毫无心理负担。
听的人快要溺死在里面了。
江溺忍不住乐出了声。
顾池果断皱眉:“你又笑什么?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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