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知说的那几个人都是张夫子教出来的学生当中混得不错的,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都是很不错的工作了。
张夫子不仅有些得意,看顾北知和关杨更顺眼了,原本他不是最喜欢关杨,关杨虽然刻苦,只是基础有些差,比同一批的学生大了三岁。
但听到他的堂哥嫁给了顾北知,他还在自己这儿念书,心里有些忍不住偏向他了。
因为说出去有面子啊,顾北知虽然不是获鹿镇考中时年纪最小的秀才,却是考中成绩最好的,哪怕是现在风光无两的王举人,当年也只是二十名而已。
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只要顾北知继续考,一定会考中举人,但他时运不济,竟然碰到了父母接连过世这样的惨事。
想着明年他也就出孝了,明年有恰逢科举,他正好能赶上,没准明年年底他们获鹿镇就要多一位举人老爷了。
举人老爷的小舅子是他的学生,说明什么?说明举人老爷也认同他的学识!
张夫子似乎已经看到他被同行们羡慕的那个场面,要是关杨明年能考中秀才...
这么一想,张夫子心头火热,笑脸都压不住了,“哈哈哈,谬赞了,关杨启蒙较晚,但胜在踏实、刻苦,明年下场也有几分成算。”
“是,阿杨是个榆木脑袋,还多亏了张夫子悉心教导,他才开了窍,本想着以我的经验来给他添一分成算也好,没想到造成了张夫子的误会,还请张夫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顾北知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讲,仔细观察张夫子的表情,“阿杨是我夫郎的大弟,我们夫夫都期盼他能早日成才...”
“不妨事,不妨事,北知年纪轻轻便考中第九名的成绩,和自家弟弟分享一下心得,交流感悟,这有什么不对的?但千万不能耽误平日上课,知道了吗关杨?”
张夫子将这件事定性为一家人关起门来交流的私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哪怕以后关杨考中了,别人也只会说张夫子教的好,谁也不会提顾北知的功劳,否则关杨干脆回家念书好了。
“是,学生记得了。”关杨蔫蔫的低着头,跟夫子认错。
顾北知也知道张夫子心里的打算,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反而笑着说,“以后我家阿杨还请张夫子多多费心了,北知感激不尽。”
张夫子摆摆手,“应该的,北知毋须如此客气。”
又是一番客套之后,顾北知以有事为由,又带着关杨离开了,说好了明日关杨回来上课,他们俩就离开了。
顾北知还要回店里上工,他打算让关杨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一晚上,调整好心态之后,明天再去张夫子那上课。
走出了张夫子家的小巷子,关杨还是闷闷不乐的,顾北知站住脚,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苦着张脸。”
关杨没注意到顾北知这个长辈逗小孩似的抚摸,叹了一口气,“哥夫,我错了...”
一想到刚刚哥夫给夫子低声下气的道歉,关杨心里就酸的厉害,他哥夫以前是个自尊心特别重的人,别说低声下气了,道歉的话都不会往软和了说。
“你这孩子...”
顾北知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行了,多大点事啊,你夫子人不错,就是有些好面子,我把面子给足了他,他自然就不生气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以后把卷子拿去私塾做也没事了。”
关杨还能说什么,哪怕心里不太舒服,也只能记住这次的错误,以后再也不犯了。
“好了,这事翻篇了,不用再想了,你回去之后和二叔说一声关弘的事,找个时间让二叔带上你和二小他俩上门拜访一下。”
顾北知叮嘱关杨,既然关弘梯子已经递了,他们也得接住了,最好是尽快恢复两家的来往。
历来都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有个做刀笔吏的亲戚,以后关家会受到很多隐形的优待。
别小看着刀笔吏,虽然没有品级,但架不住刀笔吏都是一代传一代传下来的,通常情况下县令和镇长等有品级受朝廷调度的官员换了几茬,刀笔吏还是原班人马。
因为他们掌握着一个衙门运行的方方面面,以获鹿镇为例,没有镇长还能正常运转下去,但要是刀笔吏全都换了人,那肯定是要乱上半年才能捋顺的。
可见刀笔吏的重要性,即使他们无官无品,但人际关系和对衙门的掌握之深,不可小觑。
关弘主动拉进关系,多半也是看在顾北知前途光明的份上。
而顾北知没有让关杨否认,也是因为关弘家的这个差事,算是互惠互利了。
“哎,知道了,哥夫。”关杨看着天色还早,不想就这么浪费了,他刚刚从张夫子那离开的时候已经把卷子都拿出来了,“哥夫,我能去你那儿把卷子写完吗?”
顾北知今天没有别的事,也就同意了,“走吧,正好写完我给你看看。”
“好的,哥夫,我写的可快了!”关杨笑了。
顾北知给了他脑门一个不怎么疼的栗子,“不求快,要准确!”
“知道了!”关杨对读书有一种天然的神圣感和紧迫感,是很多人都没有的。
顾北知领着关杨回到店里,正好碰到来店里寻镇纸的郑公子在挑挑拣拣。
“老顾,你可回来了!”小丁哥赶紧拽着他去郑公子那,“郑公子都来了一盏茶了,就等你呢。”
“你先去我屋里。”顾北知把钥匙给了关杨。
“知道了,哥夫。”关杨拿着钥匙往后面走,和扭头看过来的郑公子对上眼,他轻轻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郑公子这是又来寻宝了?”顾北知拿出掌柜准备的专门招待贵客的茶叶,给郑公子重新沏了一杯茶。
他做这套动作实在好看,翩翩君子,风轻云淡之中带着矜贵,令人赏心悦目。只要是他的老顾客都喜欢看他沏茶,那次来了没见着还觉得差点什么。
令顾北知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养成习惯,来了客人先表演一番,让客人过了眼瘾,再谈正事。
“顾师傅这手艺绝了。”郑公子赞赏道,闻了闻茶香,这才接话道,“我今天还真不是来挑镇纸的,是特意来找你的。”
“哦?愿闻其详。”顾北知将一些不符合郑公子审美的镇纸挑出去收起来,又补充了两块放在郑公子面前。
郑公子说是不为了镇纸来,但顾北知拿掉几个歪瓜裂枣之后,他的视线还是盯在了镇纸上,顾北知也不催,任他自己挑选。
“这个不错,一会儿包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金丝玉镇纸给郑公子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他后来买的镇纸十块之中有八块是红玉或金丝玉的。
“好。”顾北知招来小丁哥,让他拿去包起来。
郑公子砸吧了一下嘴,“顾师傅你现在也学的狡猾了,来谈正事吧,我是想问顾师傅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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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郑公子砸吧了一下嘴, “顾师傅你现在也学来谈正事吧, 我是想问顾师傅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柳县?”
“去柳县?”顾北知适时的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郑公子见状, 说了一下原因,“嗨,是这么回事,我家老爷子在柳县住, 最近收了件马跃腾空的瓷器,我想着请你去看看真假。”
他这个话隐去了前因, 只说想让顾北知陪他走一趟,除了正常的鉴定费用,还会给他一笔银子做辛苦费。
顾北知犹豫了下, “不知要去几日呢?”
柳县离获鹿镇不算太近,路上大约一天的时间, 但郑公子连辛苦费都提出来了,估计是不止一来一回这么简单。
郑公子估算了一下时间, “大约三到五天吧。”
“这,郑公子可否容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顾北知看到杜掌柜点头, 知道店里是同意他出差的, 但他还得回家和小舟说一声,不能立马答应郑公子。
郑公子皱起了眉, “你家中不是父母双亡...抱歉,只是我这事还有点急,明天早上我来找你,要是可以就立即出发, 不可以的话...”
他需要一个年轻人同行,到时候可以充当他的朋友,但像顾北知这么年轻的鉴定师真的很少见。
“不可以的话,就麻烦郑公子另请高明了。”顾北知并没有因为他是老顾客而通融,他需要和关舟商量,现在他们是一家人做什么决定关舟有权利知道。
郑公子捏了捏鼻梁,“成吧,我明天再过来,你好好和你夫郎商量一下,放心,钱是不会少的。”
付了镇纸的钱,郑公子显然不太愉快的离开了。
杜掌柜想念他几句,但想到他平时动不动就提一提夫郎和孩子,也就不说了。
顾北知家本就人丁稀少,到他就是他们家的独苗了,父母过世之后,就只剩下夫郎和孩子是他的亲人,重视一些也正常。
杜掌柜干脆不提了,而是问起了进到他鉴定室的男子,以前关杨来的时候都是中午吃饭时间,杜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关杨。
“那是你小舅子?”杜掌柜指了指后面。
“对,是我夫郎二叔家的孩子,和我夫郎关系很好,当成亲弟弟待呢。”顾北知解释了一下,店里来了生人一直在,确实得和掌柜说一声。
“这是读书的那个吧?”杜掌柜琢磨了一下,“瞧着也不小了,成亲了吗?”
顾北知摇头,“还没有,这孩子有志气,打算先科举后成家。”
“那他多大了?瞧着得有二十了。”杜掌柜感兴趣了。
“二十有二了,比我小几个月。”
杜掌柜一拍巴掌,“那可得着急了,虽说小伙子不怕娶不上媳妇,但也得着点急,不然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顾北知也不知道关杨为什么还没有定亲,但看关二叔他们都不着急,他又觉得二十二岁也还是小孩子,心里没有这个概念。
“成,我回去问问二叔。”顾北知应承了一声。
“嗯,去忙吧。”杜掌柜拍拍他的胳膊,倍显亲密。
关杨显然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他的亲事了,正在顾北知的鉴定室里埋头写题。
他怕碰坏了顾北知的东西,把所有的板凳都放到靠近门右边的墙根。顾北知桌上乱七八糟的茶杯也都收起来放在托盘上,桌面擦干净,看上去整洁多了。
而他自己只占了桌子小小的一角,将将能让他铺开一张卷子,缩手缩脚的写着字。
顾北知进来了,看到他那小心翼翼的姿势,都替他难受。
“阿杨,你做那边去写。”顾北知指了一下较为宽敞的那边。
关杨放下笔,“哥夫,客人走了?我先把凳子都搬出去。”他将放在墙角的凳子们一个一个的搬出去,每一个都很小心的不发出明显得响声,生怕打扰到别人。
小丁哥见着了赶紧过来帮忙,将凳子都收回储物间里去,里面都是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专门用来应付今天这样的情况。
“弟弟,你几岁了?”小丁哥看关杨不爱咋呼,还挺勤快,自来熟的搭话。
“今年二十有二了。”关杨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也不小了啊,我还以为你比老顾小几岁的咧。”小丁哥想了一下顾北知,又补充到,“不过老顾那人看着就老成,要不是一张俊俏的脸,我都觉着他有三十岁了。”
关杨笑了,自打那次接了堂哥回家,哥夫确实改了很多,现在十分可靠了,“哥夫这是可靠。”
“确实挺可靠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基本都是夸赞顾北知的,关杨与有荣焉,带着笑脸回了顾北知的房间,他的试卷已经被放在了顾北知的对面,桌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了顾北知那边。
“咱俩一人一边,互不打扰。”顾北知指了指他那边让他坐下。
关杨想说不用这样,但看顾北知已经戴上手套拿起一片精美的琉璃瓦看的仔细,不敢打扰他,安生的坐下写卷子了。
顾北知余光看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看着他手里这片琉璃瓦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美人。
很多人一提起琉璃二字,第一反应是百科上那句:琉璃亦作“瑠璃”,是用各种颜色的人造水晶为原料,是在1000多度的高温下烧制而成的。
其色彩流云漓彩;其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这样一想,琉璃瓦大概是人造水晶烧制的瓦片?
其实并不是,一般而言,琉璃瓦是采用优质矿石原料,经过筛选粉碎,高压成型,高温烧制而成。
具有强度高、平整度好,吸水率低、抗折、抗冻、耐酸、耐碱、永不褪色、等显著优点。
琉璃瓦一直都是富丽堂皇的代名词,因材料坚固、色彩鲜艳、釉色光润,是建筑陶瓷材料中流芳百世的骄子。
而顾北知手里这片,就是一片烧了佛语的琉璃瓦,瓦上的字体是凸起的,整体是明亮的棕黄,字是白色的。
用了鉴定眼技能的顾北知知道这是大唐某地望族家庙上的瓦片,也不知道怎么流落出来的。
说起琉璃,顾北知就想起来后世复原的那座九层的大报恩寺琉璃塔,他曾去看过,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古人在没有机械帮忙的情况下建造出来的。
当然了古董只有一座琉璃塔拱门构件,整个塔是按照记载一模一样复原出来的。
将琉璃瓦清洗干净,放在木制的托盘上固定好,顾北知为其定了价,这块瓦片虽然颜色很鲜亮,保存也十分玩好,但赵国宗教信仰比较弱,不太能卖上价钱。
尤其这还是从别人家庙上拆下来的,很多人还是挺忌讳这件事的。所谓家庙,就是祠堂,是后世子孙祭拜先祖的地方。
赵国人对祖先还是很尊崇的,不会为了喜欢而收集一件别人家庙上拆下来的瓦片,这块琉璃瓦要是写清楚来由,大概率要长年闲置在库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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