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二人尽皆沉默了下来。沈墨闫目光微垂,恰恰落在白修岐身侧的几缕墨发之上。他静了片刻,而后突地伸手一把拽了那几缕发,绕在指尖缠了几圈,直带得白修岐往一侧偏了偏头。
白修岐好笑得很,抬手将那只作乱的手包进了手心,拉至唇边轻碰了碰,笑道:“墨儿若是喜欢,便铰了去,我这头发还挺不错,光这般扯倒是真的扯不下来。”
沈墨闫听罢却只抬眼睨了他一眼,嗓音微凉道:“我要你这头发作甚?”说罢,他五指微松,便将手中墨发松了开去。
白修岐却是不曾将他手放了,见他松了五指,便顺势勾住了他几根手指,却是将墨发缠进了二人指尖。又笑着温声问他:“墨儿怎地便生了气?”突地便被扯了头发,自是要寻一寻缘由的。
沈墨闫闻言指尖微微一颤,而后收紧了五指,反倒是将白修岐的手握得紧了些。他微抬了头,目光沉沉望进白修岐眸中,郑重其事地开了口:“且要让你知晓,你如今是我的了,眼、耳、口、鼻、手、脚、发、肤,皆是我的!故而,你这心上脑中只需放我一人便好,其余诸多杂人杂事,皆毋需太过在意。”
毋需在意别人,也毋需因着别人之事伤神伤心,其他诸人皆是过客,我却会一直伴在你身旁,故而,你只需在意我便好,我自不会害你心伤神伤。
白修岐一怔,却是瞬间明白过来沈墨闫这是在安慰自己。他心头一动,想到做些什么,却是想到花叶儿还在一旁等着,便忍了忍,只十分克制地倾身在沈墨闫唇角落了个轻吻,要退开之时心中又是耐不住,重又在沈墨闫唇上蹭了蹭,方才退开了些,嗓音压得极低道:“这般勾我,墨儿可是想好了后果?”
沈墨闫一噎,忍不住便要去瞪他:“我如何勾你了?”他不过是看着这人难过的样子,想着安慰一番,只不过他并非擅长甜言蜜语软语温言之人,便说了那般一番话,怎地这人竟能误解至此?
白修岐却是耍着无赖,只自顾道:“我说勾了便是勾了,墨儿可且等着,明日我便能进阶化神,之后离渡劫也是不远……不,还是久了些,兴许我该寻花兄问上一问,他毕竟活得久些,兴许能知晓一些秘方——唔!”
他话未说完,便被沈墨闫忍无可忍地丢了个禁言术,这禁言术倒也不如何高深,以白修岐如今的修为真的要解却也不难,然这人却是故意不去解,口既不能言,他便直接上了手,扣着沈墨闫的腕子便要将人往怀里带。
二人身边虽设下了结界,然,沈墨闫之前为着节省时间,便只设了个最基础的,也便是花叶儿在结界之外虽无法听到二人说的话,然视线却是毫不受阻的。沈墨闫趁隙朝一旁看了一眼,却是恰恰对上了花叶儿满含兴奋的目光,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又往白修岐身上丢了一个定身术。
定身术一丢,白修岐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沈墨闫趁隙将手抽了出来,沉着脸在一旁坐好,方才又抬指解了白修岐身上的定身术与禁言术。又抢在白修岐之前开口道:“为人师者,在弟子面前应当有所表率。”话落也不等白修岐回应,却是直接抬手收了身周结界。
结界一收,便听到花叶儿脆生生地开了口:“师尊你真的要好生修炼了,一个低阶的定身术与禁言术便能阻了你亲近美人,未免也太过于丢人了些!”却是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调调。
沈墨闫:“……”果然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修岐总算是还有一些分寸,闻言很是装模作样地板了脸,道:“目无尊长!”
花叶儿偷瞄了一眼沈墨闫,觉得还是该给自家师尊一些面子,便垂了脑袋,乖乖认错道:“是弟子错了。”
白修岐闻言满意颔首,方才又道:“叶儿,你且想一想,为师出事之后,你师伯可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只问一个“师伯”,自是问的步夏山。
花叶儿一愣,却是不曾如之前一般立即回答,反倒是极快地抬眼瞟了白修岐一眼,又垂了首,低声道;“师尊如何问起师伯来了?”
白修岐做她师尊已是多年,如何看不出小丫头这番样子是心头藏了事,想来这丫头因着神兽感知的敏锐性,较之其他人要敏感上许多,许是真的察觉到了一些事。
白修岐极轻地吁了口气,道:“为师怀疑你师伯与一些事情有关,你且将自己知晓的说一说罢。”
花叶儿听他这般说,方才点了点头,想了想后道:“师尊你是知晓的,以往我在沧海现中之时,便不是很喜欢师伯。”
花叶儿顿了顿,见白修岐颔首,方才继续道:“相较起师伯来,我倒是更加愿意亲近云师伯,我曾经也觉得很是奇怪,因为师伯其实待我也是极好的,且我并不曾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
花叶儿微仰了头,忿忿道:“一直到这一次师尊出事之后,我方才明白,师伯确实不曾对我抱有恶意,然而,他待师尊却也并非全然真心!”
白修岐闻言并不曾开口,倒是沈墨闫轻挑了下眉,道:“此话怎讲?”
花叶儿便继续道:“平日里沧海现的诸多事宜便主要是师尊与两位师伯在处理,师尊作为仙首,时常会忙碌一些,故而一般的事务皆是师伯与云师伯先行处理,若是两位师伯仍是处理不了,方才会送至师尊面前。”
“在师尊出事之后,门中事宜自是全全落在了两位师伯身上。而第一件需要处理的大事,便是关于师尊的,也正是在那时,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两位师伯的不同。”
“在初步判定师尊应是渡劫失败之后,云师伯的第一反应与我等同样,皆是震惊不信的,他与我们一般,皆是想要尽全力去寻找师尊,坚定地认为无论如何师尊都不可能这般轻易便身死魂消!”
“然而,师伯却是有所不同,他虽也赞同去寻找师尊,然他言语之中透露出的意思却是,师尊凶多吉少,让我们心中有所准备。”
沈墨闫冷哼一声道:“便是外人,听闻白修岐出事之时,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的。那步夏山这般作为,你们门中竟是无人怀疑于他?”
花叶儿被他调子中的冷意冻了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师伯他平日里便是较冷的性子,且他说那些也并非直说,只是在话语中带了些这般的意思,说的话也皆在情在理,其他人察觉不出也是正常。便是我,最开始将对师伯的想法说与师兄们听时,师兄们也是觉得我想太多。一直到之后在千叠城碰到白玉发簪被拍卖,师兄们方才真正觉出了沧海现中有些不对,再加之我之前对师伯的观感,师兄们方才对师伯有了些怀疑。”
听到此处,白修岐终于开了口:“此事上一回在千叠城见到为师之时,你们为何不曾提过?”自家的弟子自己知晓,他这几个弟子最高也不过化神修为,年岁阅历放在那里,若真是对步夏山生了疑心,在步夏山面前极有可能便露了破绽,他若是早些知晓他们是对步夏山起了疑,自是不会让他们回到沧海现去。
花叶儿闻言却答得十分理直气壮:“师尊那时自己也不过金丹而已,我们自是不会提的!”以往皆是师尊护着他们,如今遇上机会,他们自也是想要护一护师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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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白修岐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弟子,一时间不知是该夸还是该骂, 反倒是花叶儿仰着小脸很是有些坚定不移宁死不屈死活都不会改的意味。
师徒二人正对峙着, 却是被一声极短的轻笑声打断。在场自是没有第三人了, 这一声笑来自于何人再清楚不过。
白修岐侧首去看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 却是被花叶儿抢了先。花叶儿瞪了大眼, 往前几步凑到沈墨闫跟前,咋呼道:“尊者刚才是你笑么?尊者竟然会笑的么!天!冽颜魔尊在我面前笑了,我却没看到!苍天不公啊!唔——”
由于太过于咋呼,于是果断被丢了一个禁言术……
花叶儿:“……”委屈!尊者你禁师尊的言也就罢了,怎么可以禁我言!
沈墨闫收到小青鸟充满控诉的小眼神,只是轻摇首道:“不是本尊。”
这禁言术可不是他下的手,完全来自于这位小姑娘的亲师尊。不过,这禁言术虽不是他下的,但是他来解倒也简单, 沈墨闫正要抬手, 却是被白修岐一把按了回去。
花叶儿一愣, 转而看向自家师尊,恍然大悟:“!”师尊!你竟然给我下禁言术!
白修岐板着脸,很是理直气壮道:“目无尊长也便罢了,还嫌弃师尊的修为!禁言,以示薄惩。”
花叶儿:“……”委屈委屈委屈!于是她果断转头去看沈墨闫。
沈墨闫心头好笑,见了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便要抬手,无奈手被白修岐按着, 想着不能落了某人为人师尊的威严,便也没有强求,只微抿了抿唇,忍了笑道:“她才多大,你倒是还与自己弟子置气了?”
白修岐闻言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墨闫道:“你道这小丫头几岁了?”
沈墨闫:“……”他这般一说,沈墨闫倒是想起来,神兽一族千岁之前皆算作幼崽,无论修为几何,千岁之后方才能算作成年,当年花青素救白修岐之时原本便是带着花叶儿的,如此看来,这小丫头虽还未成年,然却至少已有九百余岁。这般算来,却是较之她那几位师兄来,皆要大上许多许多了。
沈墨闫不说话,花叶儿却很是有话要说,奈何被下了禁言术,有口难言,便只得手舞足蹈彰显存在感。然而自家师尊注意力尽皆放在心上人身上,半点不曾注意到被下了禁言术的小弟子。无奈之下,花叶儿灵机一动,却是化作了原形,翅膀扑腾扑腾便落在了沈墨闫肩头,鸟头一偏,便要去蹭沈墨闫面颊。
白修岐见着了,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将小青鸟抓进了手中,顺道解了她的禁言术,道:“你信不信,为师还会给你下一道定身术?”
小青鸟听罢却是半分不惧,只气得叽叽喳喳叫唤,被白修岐抬指在额头上弹了一记:“好好说话。”
小青鸟方才一扑翅膀落了地,重又化作人身,插了腰忿忿道:“师尊怎可拿女孩子的年岁说事!更何况在神兽之中,我本便是还未成年,小着呢!”
白修岐被她这认真样子逗得忍不住笑,只得颔首道:“是是是,是为师说错了话,我们叶儿自是还小着。既是还小,往后再有事,便要与为师商议,万不可再如之前一般自作主张。”说这话时,白修岐收了面上笑意,却是摆出了少见的师尊架势。
花叶儿见了,自是不敢再胡乱撒泼企图蒙混过关,乖乖点了点头,应道:“叶儿晓得了。”
白修岐见她应了,便继续道:“之后你便在族地之中待上一阵,切莫擅自返回沧海现。”
花叶儿闻言正要应下,转念一想却又急了:“师尊这是要走了?”
白修岐颔首:“原本便是为了你的伤方才会来,如今你既已无大碍,为师自是要走的。”
花叶儿闻言,伸手就扯了他袖摆,垮着脸道:“去何处?待在族地中不好么?”
白修岐抬手轻拍了拍小弟子发顶,温声调侃道:“方才不是还嫌弃为师修为过低么?为师自是要赶紧寻一处地方尽快恢复修为。”
花叶儿忙道:“那叶儿也随师尊一道去!”
白修岐自是不允:“那可不行。”
花叶儿一听便瞪了眸子:“为何?”
白修岐轻拍了拍小弟子的脑袋,温声道:“那处地界十分危险,为师如今无法护你周全。”
花叶儿听罢却是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沈墨闫,道:“尊者可是会陪师尊前往?”
白修岐道:“那是自然。”
花叶儿恍然,眨了眨眼急急颔首道:“那我便不去了,师尊你可定要好生加油呀!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沈墨闫:“……”
白修岐听得忍不住笑:“这小丫头如今说话,竟是这般有深意了么?”
沈墨闫见他不骂一句,反倒是带着些夸赞味道,不由偏首去瞪他,对上某人一脸的嬉皮笑脸后,又想要将花叶儿抓回来教上一教。奈何那小丫头机灵得很,话一说完便觉出了危机,趁着沈墨闫注意力在白修岐身上,转身撒腿便跑了。
始作俑者既已跑了,沈墨闫自也是不好再计较,想到白修岐之前所言,便问道:“你之前与叶儿所言,是要去往何处?我以为你会先回沧海现探查一番。”毕竟如今沧海现那头虽仍疑云重重,却是至少有了些眉目,何况白修岐的另外几位弟子也还在沧海现中,也不知处境是否安全。
白修岐听罢却是摇首道:“我如今甚至连化神都未到,便是查出那幕后黑手,却是做不了太多。”见沈墨闫要开口,白修岐抬手在他唇上轻轻一点,道:“对方不知深浅,亦不知人数几何,我自不会让墨儿有涉险之机。”
微温的指尖从唇上轻点而过,沈墨闫微抿了抿唇,将到口的话语皆吞了回去,想了想又道:“那,你其他几位弟子便尽皆不管了么?”
冽颜魔尊一惯对外人皆是漠不关心,却是难得这般主动关怀他人,白修岐看着沈墨闫,突然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伸手遮了他的眼,又在人唇上轻轻一碰,半真不假地道:“墨儿的心思只能放在我身上,不许分给他人。”
沈墨闫未曾想自己一番话说完,这人的关注点却全然走了偏,心中颇为无言,忍了忍,终是忍不住瞪了人:“你莫不是被天雷劈多了?”
白修岐抱着人忍不住笑:“若说这被天雷劈的次数,想来我若认了第二,是无人再敢认第一的。只不过,我这般与天雷何干?分明是墨儿给我下了术!且还是勾人心魄的术。”
沈墨闫:“……”这人看来是真的不想管那四位弟子了。
白修岐看他神情,终是敛了嬉闹,正色道:“一白他们几个,较之叶儿要沉稳许多,且至今为止你给他们的传讯符皆未被使用,想来他们应是无事。如今最紧要之事自是先将修为恢复,且我之前与花兄说过,托他多加照看几位弟子,有叶儿在,自会时刻督促花兄的。”沈墨闫听罢却是突然有些同情起花青素来,被白某人算计的清楚明白,却是真正的误交损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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