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岐笑道:“说是物品自是不甚合适,之前红绫仙尊曾提过,不拘于死活还是活物?”
纪红芙看了梅之序一眼,轻颔首道:“是,本尊确实这般说过。”
白修岐道:“那便是了,据我所知,那仙子曾在梅之序身上施过仙术,如此想来这梅之序应是能够用以一试的。”
梅之序:“……”他什么时候被仙子施过仙术,他自己怎么不知晓?以及甚么叫做“用以一试”?他难道是甚么物品么!
然纵使梅之序心中再多不满,此处却是没有他开口的地方,白修岐既说了他能用,那他自便是能用的了。纪红芙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之后便重又取出红绫琴,行至梅之序身前,纤细指尖轻扫琴弦,一支调子极其简单的《探寻》便攸然而出。
这《探寻》既被彩乐谷门众用作入门曲,这曲调自是极其简单的,且这曲子不长,纪红芙不过弹过十数下,这曲子便到了头。只不过一曲完毕之后,纪红芙并不曾如之前一般即刻停下弹奏,而是素手轻转,将曲子再弹了一遍,之后便是第三遍、第四遍……一直弹指第九遍,她方才在指尖勾弹出最后一个音调之后停了下来。
不过是极其简单的曲子,如纪红芙这般的乐修大能,弹起来本该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然纪红芙却似累得很了,她微躬了身,气息微喘,搭在琴身上的指尖更是细细发颤。
沈墨闫目光微沉,而后指尖轻动,一支墨黑瓷瓶便现在了手中,他手腕轻抬便要将瓷瓶送出,却不想白修岐先一步从他手中接过瓷瓶,也不多言,直接抬手将瓷瓶送了出去。
“有劳红绫仙尊,且快些服用这归灵丹。”
归灵丹,便是修真界中最好的回复灵力的丹药。而沈墨闫取出的这一瓶乃是极品归灵丹,很是难得,于纪红芙这般短时内消耗大量灵力的,自是甚为合用。
纪红芙背对着二人,自不曾看到白修岐与沈墨闫之间的动作,然她看着手中的瓷瓶却是心中一动。这瓷瓶,与某一次的仙魔大会之时,冽颜魔尊赠予众仙尊魔尊的那一批一模一样。那时纪红芙亦收到了一瓶,内里所装的便是这极品归灵丹,据说乃是冽颜魔尊亲手炼制。
纪红芙伸手接过瓷瓶,取出一颗归灵丹服下,丹药入口既化,随后体内便生了一团暖热之气,不过片刻,消耗的灵力便恢复了大半。她捏紧了瓷瓶,稍一踟蹰,咬牙回过了身来。
“多谢——”纪红芙抬首,不曾见着心中所想之人,却是对上了白修岐温和的笑脸,“——仙首赠药。”她到底胡乱想些甚么,之前说话之人分明便是仙首,这丹药自然便是仙首所赠才是,怎么可能会是她心中所想之人……
白修岐倒也不推辞,闻言顺势便道:“之前冽颜魔尊赠与的归灵丹,一直不曾用,如今倒是本尊借花献佛了,红绫仙尊可是有所收获?”
正事要紧,纪红芙轻闭了闭眼将心头酸涩压下,强打起精神道:“已探出那仙子的境界,应是一位人仙。”
此言一出,当下便有仙尊喜道:“若只是人仙,与我等而言倒是好事。”
仙界之中,仙人亦有品阶,分为人仙、地仙、天仙、金仙、大罗金仙、九天玄仙、仙君、仙帝、仙圣,而人仙乃是其中最低的一个品阶,一般而言,修士渡劫飞升进入仙界之时十之□□会是人仙修为,之后还需继续修炼方才能够往上进阶。故而人仙乃是仙界之中修为最弱的仙人,若那位仙子是一位人仙,自是于他们有利太多。
众人正高兴着,白修岐却注意到纪红芙似是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却只暂时按下不表。
这方既然皆已谈妥,白修岐便给众仙尊魔尊安排了诸般任务,之后众人各自出发,诡牙子、梅之序以及吕一白四人,随着白修岐与沈墨闫一道自然是要往沧海现去的。
白修岐取出飞梭抛出,沈墨闫看了他一眼,便先一步上了飞梭,吕一白四人忙带着诡牙子与梅之序随在了之后。白修岐却是足下微顿,朝着一旁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纪红芙行去。
“红绫仙尊且留步。”
纪红芙原便是在等着他,闻言微微一笑道:“仙首明知本尊在等着的。”
白修岐笑着上前道:“之前见红绫仙尊似是有未尽之言,便想着来问上一二。”
纪红芙正是等着要与他说这事,闻言也不多耽搁,直接道:“之前本尊确是探出那仙子该是一位人仙,然有一点颇为古怪。”
白修岐:“什么?”
纪红芙眉间微蹙,似是有些疑惑:“本尊最初探时确实是探出人仙,然探至最后之时又觉得那仙子的修为不止如此,似是要较之人仙高上许多,之后为了确定本尊便又探了几次,却发现次次皆是如此。最后一次之时,本尊总觉得心中不定,便在抚琴之时输入了了体内大半灵力,竟终是使得结果生了些变化,探出了一个切实的九天玄仙来!”
白修岐眉间一凝,道:“九天玄仙?”九天玄仙较之人仙可是高出了整整五个品阶,二者之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纪红芙颔首:“确是九天玄仙,不过,在《探寻》奏完之时,却仍是给出了人仙的结论。故而,本尊方才便不曾提这九天玄仙之事,只说了那仙子该是人仙修为。”
白修岐颔首赞同道:“红绫仙尊思虑深远。”
战事之中,气势极为重要,与他们而言,人仙尚有一战之力,而若是九天玄仙,那便是蚍蜉撼树,必死无疑。纪红芙当时若是说出九天玄仙之事……
纪红芙浅浅一笑,道:“如此本尊已是将所知尽皆告知于仙首了,之后如何行事还需仙首定夺。然无论如何,我等与此间世界本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敌人是否强大如斯,本尊自会竭尽全力。”
白修岐不曾想到一惯性子温和的红绫仙尊会有这般果敢的一面,心中不由赞赏:“如红绫仙尊所言,本尊亦会竭尽全力!”
纪红芙正要开口,却是突地一顿,目光越过面前仙首的肩头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她目光微凝,犹豫踌躇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本尊有一事想要请问仙首。”她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一句:“许是有些不合时宜……”
白修岐温声道:“红绫仙尊可是要问本尊与冽颜魔尊之事?”
纪红芙面上一僵,却仍是硬着头皮颔首应下了。
白修岐轻哂:“红绫仙尊想问什么?”
纪红芙心仪沈墨闫日久,以往只觉得如冽颜魔尊那般冷心冷情之人,许是不会对什么人动心的罢。如此,自己便是得不到这人的青睐,其他人亦同样如此,倒也心中安稳。却不想,不过数月未见,自己心仪了数百年之人,便被人拉着说不日之后要结为道侣?这于纪红芙而言简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她能忍着此时才问已是忍耐力极佳了。
她原本有许多想问,然而,此时白修岐站在她面前问了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她却不知要从何问起了。
见她踌躇半晌却不曾开口,白修岐想了想方才温声道:“本尊与冽颜魔尊,确实是自小相识,只不过中间出了些变故,便那般平白蹉跎了漫长岁月。”
“本尊少时曾走火入魔,晋升化神失败一事,红绫仙尊应是知晓罢?”
纪红芙颔首,此事她自是知晓的。
白修岐低低一笑,沉声道:“本尊的心魔,便是冽颜魔尊。”他看了一眼纪红芙面上的惊诧,继而道:“为他生,为他死,因他入魔,亦因他出魔,沈墨闫啊,是本尊的命。”
白修岐说这番话时,面上神色似魔似妄,是满溢而出的独占之欲,是疯狂张扬的思慕爱恋!
纪红芙心头剧震,突地勾唇浅浅一笑,却是莫名地释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墨墨:冰系灵力具有明心静气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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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纪红芙轻笑了声, 突地抬手朝着白修岐身后指了指, 道:“这番话仙首不该同本尊说, 合该说给那位才是!”说罢, 她也不待白修岐回应, 轻摆了摆手便转身上了飞梭, 其他仙尊魔尊都出发好是一阵了, 她自认自家的飞梭比不上冽颜魔尊的那一艘, 若不快些赶上, 指不定便要落到最后去了。
目送红绫仙尊离开,白修岐回转身来,便见原本已是入了飞梭之人,不知何时行了出来,正站在飞梭入口之前定定看他, 也不知将之前他的那些子话听去了多少。
白修岐轻勾了唇角,足下往前轻踏了一步,落脚之时便已是站在了沈墨闫面前, 却是半点都不能等的用上了瞬移之术。
白修岐:“墨儿怎么出来了, 可是等得久了?”
沈墨闫目光沉沉落在白修岐面上,许久方才冷冷问了一句:“若真是九天玄仙, 你待如何?”
白修岐之前便在想沈墨闫可有听及九天玄仙之事,果不其然听到了啊。他伸手握了沈墨闫的手, 低笑着温声道:“方才红绫仙尊已是说过,九次的结果皆是人仙,故而我更倾向于那位仙子如今的品阶便是人仙, 即便她曾经许是到达过九天玄仙的境界。”
沈墨闫轻颔首,道:“这些我亦想得到,我只问你,若她真的是九天玄仙,你待如何?拿着补天镜与她同归于尽?”
白修岐:“……”
见他不言,沈墨闫面上便冷了下来,他看着白修岐,冷声再问了一遍:“若那真的是一位九天玄仙,你待如何?”
白修岐不过是被他那一句“拿着补天镜同归于尽”惊了一惊,回过头来时沈墨闫已是隐隐要发怒的架势。白修岐深觉自己在沈墨闫这边是没了半分信誉,见沈墨闫又要开口,只得含了满腔无奈垂首封了他的唇。
沈墨闫心头正恼着,亲吻方一落下便想将人推开,无奈面前这人对他太过于熟悉了解,他只手一抬,便被一下扣住手腕反手压在了自己后腰之上。
白修岐将人扣在怀里,微侧首在沈墨闫耳侧落了个轻吻,沉沉低笑着道:“我何时说过要抱着补天镜与人同归于尽了?”
沈墨闫闻言在他怀里轻挣了下,他一挣,白修岐手上的力道便大上几分,却是半分不给人挣脱之机。沈墨闫则像是与他较上了劲,白修岐越是扣得紧,他便越要挣上几分,及至到了最后,白修岐舍不得再用力气,便松了些手上力道,又趁着沈墨闫反应之前在他耳廓之上轻啄了一下。
沈墨闫的挣动顿了一瞬,回神正要再挣,耳廓上却是再被啄了一下。之后,便成了沈墨闫每挣一下,白修岐的唇便要在他耳廓之上落下一吻,直闹得沈墨闫整个侧脸皆发了红,在那红将要有向着整张脸蔓延之势,二人方才停了下来。
确切地说,是沈墨闫停下了。他将发烫的一侧耳朵往白修岐肩头一压,咬牙羞恼道:“你这般,与市井无赖何异!”讲不过便要动口又动手的耍赖,实在卑鄙又无·耻!
白修岐松了扣着沈墨闫手腕的手,转而环着他腰背,带着人靠在自己身前,沉声低笑着安抚道:“分明是墨儿不听解释便要与我置气,如何便是我无赖了?”
沈墨闫忍不住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开口,算是默认给了白修岐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沈墨闫这么静下来,白修岐倒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了。他揽着人,一手指尖无意识地在沈墨闫骶骨处轻轻按压。这一处位置自是带了些靡靡之意,沈墨闫闷着声忍了忍,正要忍不住时,白修岐终是先一步开了口。
开口之初只觉得自己心中有千言万语,到头来,真的出口之时,却只剩了一句。温热的唇轻抵在沈墨闫耳根,白修岐开口:“以往我许是做了许多蠢事,也不知要多久你方才能够释怀,然无论如何,墨儿都需记着一件……”
“墨儿只需记着,于你,即便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我亦是不会放手的。”
故而,你实则毋需担心,补天镜也好,九天玄仙也罢,即便是这玄宇大世界,我之所以要去守着护着,也不过是因着你在此间罢了。
“以往你还不曾是我的,我便想着只要你好便好,这世间有你在,我便是魂飞魄散亦要将这世间护得周全。然而如今,你已是属于我,那我自不会再放手,从你应下的那一日始,除了我身边你便哪儿都去不得了,便是死,也合该是要与我死在一处的!”温热的吐息随着话语,一下一下轻揉在耳根之上,沈墨闫被揉得心口皆化了开去,而后他听见“咚”的一声,却是一直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他终是忍不住扬唇轻笑着,抬手抵着白修岐肩头往后仰了仰,望入面前沉黑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地道:“白修岐,你敢立誓么?”
白修岐眉尾轻挑,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沉沉笑道:“有何不可?”
沈墨闫定定看他,似是在斟酌要白修岐立个什么样的誓言,要约束他哪些事,若违背誓言又该如何……然,他心绪千回百转,至最后出口之时,却只剩了一句:“罢了。”
“恩?”白修岐轻笑出声,又垂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调侃道,“怎么又罢了?”
沈墨闫忿忿然瞪人,却终究不曾再多说什么。然,即便他不说,白修岐也是明了的。无非是担心自己不顾性命胡来故而想让自己立誓,却又担心自己便是立了誓,若是不去遵守誓约又要平白受誓约惩罚,双重的不舍得,及至到了最后,便只余下“罢了”二字。
沈墨闫心中气恼,却有奈何他不得,至最后索性手中施力趁白修岐不备一把将人推开,转身便往飞梭行去。
他行了一段,又忍不住停下步子,回首看着跟在身后的白修岐,愤然咬牙道:“你既是应了,那我便信你会做到,只你记得我之前便与你说过的。”
沈墨闫顿了顿,看着白修岐的双眸,冷声道:“你若是真的身死道消,我便抽了自己神魂记忆,将一切关于你的尽皆消去,而后再去寻一个乖巧听话的伴在身边。”
白修岐在他言及要消除记忆之时便双目微凝,待他说完一整句,面色已是一片黑沉。他静默着看了沈墨闫半晌,开口时声音仿若带了冰渣:“你敢!”
这对话实在似曾相识,沈墨闫心中好笑,忍不住便回了他一句:“你敢我便敢!”
话语方落,二人便皆静了下来,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双双笑出了声。白修岐往前几步拉了沈墨闫的手,垂目温声道:“我自是不敢的,故而墨儿也只需不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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