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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就是顾靖那线条优美的下颚。
盛卓然眼睛眨了眨。
怎么顾靖这辈子搬人也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是上辈子搬人次数很多的后遗症吗。
顾靖走路走得很稳，盛卓然基本感受不到顾靖走路时的震荡，平稳地搬动得平移到车里，坐在车里奢华的皮质沙发上。可沙发上还给垫了竹垫子，屁股下有垫了冰水垫，坐下去像是坐在凉凉的水上，像是他从前经常坐的那种。这配置，突然就变得很没豪车感。
但是很有居家感。
盛卓然的脑袋被轻轻地放在颈托上，顾靖给关上车门，从另一边的车门进来。此时司机也进来了，开始沉默地开车。
盛卓然挺想问问土豪司机开网约车赚外快、让外人来坐这么居家的后座，礼貌地开车门但是沉闷不聊天，那究竟是图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贷款买车然后赚点外快。
或许是伤心事，那他也就不提了！
顾靖的手掌忽然在他面前扬了扬，挡住了盛卓然看土豪司机的视线。
盛卓然转头看他。
顾靖给他系上安全带，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肩膀，在盛卓然的腰间扣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坐得舒服吗？”
脸凑得那么近，盛卓然心想绝症的待遇也太好了，便安分地被系了安全带，如实地点赞：“舒服，比如颈托的位置就刚刚好，后背还有腰托，很适合睡觉的样子。谢谢金主爸爸，么么哒。”
前面土豪大哥手机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眼神有些惊愕，正好和盛卓然那欢快的眼神儿对上。
盛卓然有些懊恼，好像把顾靖说成金主了，对顾靖名声不好，便闭了嘴。
顾靖动作一顿，接着坐了回去，迅速地给自己系安全带，然后拿出手机，把手机侧了侧，屏幕背着盛卓然，点开了录音。
顾靖语气平静：“那再多谢谢一次吧。”
盛卓然：“谢谢。”
顾靖：“…………嗯。”
虽然如此，但顾靖没关录音。
路上，盛卓然上午睡饱了，这会儿睡不下，便看着沿路的风景。顾靖随意地问他：“你上回说去拍网剧，准备什么时候去？”
盛卓然有些痛心：“他们剧组竟然不让人休学拍摄！校园剧要在寒假暑假才能拍！简直令人发指，事与愿违！”
顾靖沉默了一下，接着问：“这不是很正常？取景在校园的话——”
盛卓然道：“我有病嘛，谁知道寒假会变成什么样，我不要寒假去拍剧。而且我的理想是休学拍剧！人生苦短，放假工作我不想。”
接着，趁着顾靖欲言又止，盛卓然伸出自己的手，上身凑过去，还摇着顾靖的手，压低了声音，没让前面的土豪司机听到：“人生苦短，我也不想学习，好不好嘛？”
第三次牵手了，顾靖小臂肌肉紧了紧，终究是没舍得把手抽回去，同时劝道：“不好，万一这家机构能治好你，那你就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候来后悔现在没努力学习——”
盛卓然摇着他的手，小作精似的软软地问道：“我一辈子就那么短哎，好不好嘛——”
此时红灯，司机大哥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目睹顾先生接的人好像小孩子似的在撒娇娇。
司机大哥：“…………”
懂，原来顾先生喜欢这款。
顾靖被摇着，他也动摇了。
被他养着那也不是不行，臭然然会作曲，到时候曲子他都买那就是了。
顾靖又想了想，轻声问：“不学习的话，上课不能玩手机，那你白白浪费一天时间干什么？”
盛卓然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监督弟兄们做作业，所以我也得以身作则听课。但是你不用每天大蒜汁伺候我！周结那些免了吧，人生苦短，有那多复习的时间，用来谈恋爱岂不是很妙。”
顾靖：“。”
顾靖斜眼问他：“你要和谁谈？”
第33章 然然小作精
顾靖想,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得知多年同学突然换上绝症，于是不杠他、不揍他、不逼迫他学习、还怜惜弱小、终于良心发现的死对头。
他应该把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
尽管臭然然早前说对曹雅言不喜欢了, 但, 重生一回, 说不定更想把暗恋的人追到手。
顾靖便问：“曹雅言？”
说罢，顾靖又把话题拐回学习上来：“她喜欢成绩好的人, 比如我。你想追她, 得用成绩打败她。有我教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靖说得很平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刚刚被盛卓然撒娇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盛卓然惊诧地盯着顾靖那平静淡然的侧脸, 然后捶了顾靖大腿好几下。
顾靖偏头：“嗯？你怕没努力学习过不行？你的周结小测至少对了一半, 如果更加用心, 成绩还可以提高。你基础很差, 补起来成绩提升容易。”
盛卓然已经管不住前排土豪司机见他捶人的讶异目光了！盛卓然又踢了他几脚, 顾靖还不为所动, 长腿舒展地伸长, 由着他踢。
当然盛卓然的力度也不大。
盛卓然又捶了他一拳，终于，这次他轻轻的拳头被顾靖的手掌包住。锤不动了，盛卓然便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追你比追她还久！”
顾靖挑眉：“嗯？你追我？”
盛卓然把拳头摊开, 把顾靖修长好看的手指握在手里, 声音低软：“是呀，你想想，我这么不爱学习的学渣，为了追着你（打）, 辛辛苦苦学习及格了升初中，又辛辛苦苦奋发图强学习考高中。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恋爱你谈吗。”
顾靖安静了几秒，开始以陈述的语气讲述过往：“我和她一个班，你高一开始给曹雅言每隔几天就打印情书送她，我瞧见了，更别说为她广播站点歌和校庆献唱情歌的事，所以——”
说到这里，顾靖都想自嘲一笑。
在年复一年的单思里，都三十年过去了，高中时代臭然然为曹雅言的一堆堆操作，他竟然都记得这么清晰。
有时还把臭然然唱情歌的对象换成自己。
顾靖嘴角翘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冷冰冰的：“所以，你在追着我的同时，可以追另一个人？这就是你要谈的恋爱？”
盛卓然哽了一下。
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他了！
但这三十多年他没法说。
盛卓然眼珠一转，语气更软：“自从你失忆之后，我天天被你缠着痛苦学习，那些事都过去多久了！你如果想，我也可以打印一叠情书给你啊？”
他就不信了，顾靖能不喜欢他！
上辈子都没点歌没答应情书，顾靖都能把年老他搬来搬去，似乎坟前的喵喵也是顾靖给喵的。
见顾靖沉默，盛卓然多问了一句：“广播也给你点歌好嘛，还是现在唱给你听。”
顾靖摆正脸色，正襟危坐地坐着，暗暗点开录音，才说道：“你给别人做过的事，我都不要。”
盛卓然笑了：“你这是答应啦？”
顾靖：“嗯。”
或许有些破绽，但他想，他表现得像是一个很照顾绝症小可爱的好人，所以才答应了。
以臭然然的性格，以为自己只剩下一年多的寿命，去找女孩子谈恋爱，都会想着是害了别人。
所以不会追任何女孩子。
而找他谈恋爱——
即使不知道臭然然是想寻他开心，还是为了什么，顾靖不想去想，但他拒绝不了。
他一向拒绝不了。
即使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恋爱邀请，他都拒绝不了。
顾靖“嗯”完之后，不觉得答应谈恋爱前后会有什么区别。
他们牵手过、搬动过，偶尔（唯一一次）短暂地亲过，喂过大蒜汁，情侣头像情侣笔都有，四舍五入还见过家长，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估计不会有什么区别。
可这么想着，马上就有区别了。
盛卓然的手指竟然伸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耳朵，又摸了摸他的脸，他的下颚。
顾靖偏头去看他：“？”
盛卓然笑得阳光灿烂：“刚刚你搬我的时候看你下巴很帅，我要摸摸男朋友，这事我没对别人做过。”
顾靖：“…………”
顾靖：“嗯。”
他坐得更加挺拔了。
而此时，盛卓然已经了解！
他没猜错顾靖。
顾靖被男人摸了，竟然也没恶心跑。
还应该很喜欢才是。
上回他给了一个大蒜汁的初吻，顾靖虽然当时表示嫌弃，可后来还是勤勤恳恳的帮他复习，还陪伴他来医院。
盛卓然瞄了前面的土豪司机大佬一眼。
司机大佬也瞄了过来，接着竟然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没有被后座两个基佬影响到！
这个心境，不愧是沉默开豪车赚外快的大佬！
那他就不客气了。
指腹之下，顾靖耳垂的肌肤清爽怡人，盛卓然摸了几把，又捏了捏，手感Q弹，于是盛卓然又给捏了捏。
顾靖真好~他明明是个同时追两人（不是）的作精小可爱，顾靖还让他捏来捏去~
终于，盛卓然听到顾靖忍不住问：“你刚刚不是说要唱歌？”
盛卓然垂眸扫了一眼。
嗐！顾靖手机屏幕都点着在录音了！！
可爱。
盛卓然张口想唱一下，但是脑子像是堵塞了似的。他从小到大听过这么多歌，好像没有一首能表达他现在欢快欣悦的、想拉着顾靖跳舞的心境。
盛卓然牵着顾靖的手，情深款款地开口：“顾靖，我们就谈帅气的恋爱吧。万一我当试药志愿者试药副作用，变老变丑，我们就不见面了。直到你考到全国最厉害的大学，我有神秘礼物送你。”
顾靖反握回去：“你不如现在就给我。”
此时，车速开始变慢。顾靖注意到，已经差不多到了实验室附近。
司机很懂事的在绕圈子。
顾靖：“…………”
顾靖对盛卓然说：“好像快到了，你还唱歌吗。”
这么久了，录音键什么情歌都没录到。
盛卓然清了一下嗓子，说：“等几天的，我编一首专属的歌曲送给你，独一无二，天上地下最好听。”
顾靖手指收紧，竟然有些期待。
顾靖：“好，我等你。”
盛卓然握拳保证：“很快的！放心！”
没几分钟，新生研究所就到了。
土豪司机说了一句话提示五星好评，顾靖点头表示知道，就把手机放进口袋，转向盛卓然这边的车门。
盛卓然“呀”了一声，都到研究所了，没让顾靖把他搬出来，自己开门往前一站！身体好像在迎接顾靖伸过来搬他的双手似的。盛卓然定了定脚尖，好歹没扑出去。
顾靖收回手，又一丝不能轻易察觉出的遗憾。
盛卓然回头，见豪车绝尘而去，终于发出了感叹的声音：“真想不到，我竟然坐了梦寐以求的越野车子！虽然忘了是哪个排行榜上见到的了，但是，天呐，豪车大佬为什么要当网约车赚外快，真的很难理解。”
顾靖把盛卓然欣喜感叹的神情收进眼底，平静道：“可能贷款买的吧。”
盛卓然笑了：“我想到的也是。”
顾靖：不，你想不到。
两人在门口报备过信息，走到研究所里。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家研究所，研究所里干净敞亮，而百科上有照片的欧阳天明竟然亲自来接他，让盛卓然有点受宠若惊。
欧阳天明装作不认识顾靖似的，问道：“你们好，请问哪位是盛先生？”
盛卓然翻出早上确诊的病历，答道：“我是，我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是陪我来的。见到你们招试药志愿者，我有点心动。”
虽然上辈子都没有重获新生，但都快死了，用来为医学做出贡献也是很好的。
盛卓然勾了勾顾靖的小尾指。
万一药让他更快老了，他当然要趁着变老之前抓紧和顾靖多谈恋爱呀。
不过很快，盛卓然就被欧阳天明接了进去，进行一系列的补充体检，顾靖站在玻璃幕墙外等待着，他们只能互相远眺着对方。
顾靖眼眉舒展。
臭然然终于亲身来了，不用他每天搜刮基因。
现在欧阳天明和其他研究人员，都在他的授意之下，装作不认识他，对他疏离客气的，很好。
他不想挟恩图报。
顾靖抬起小臂，摸了摸刚刚被勾过的尾指。
尽管只是微小的轻触，感觉却能残留这么久，甚至想存留到天荒地老。
臭然然的小动作真多。
顾靖这么想着，抬起尾指，与自己另一根尾指拉钩了一下。
第34章 翻车！
盛卓然被拉着做了一些体检, 接着签字画押了试药须知、免责告知等，签得很痛快，签完了还是不打算认真学习。
上辈子都死了, 连欧阳天明这个名字也没听过, 感觉这辈子药物效果也不会怎样。
只希望不要加速恶化。
签字后不能马上拿药, 要等研究所做出针对与个人的基因靶向药，接着第一个月, 每周都要来研究所这边拿最新口服药和以及来注射药剂；如果效果良好, 从第三个月开始，用药频率可以渐渐变低，以后每年来一两次就行。
盛卓然记下频率，有在随身小笔记本和手机上都记下了, 接着便赶紧离开研究所。
刚拉着顾靖走出研究所的大门, 这边是高新生物科学岛, 人烟稀少, 盛卓然就顺便把顾靖的手插在自己裤袋里。
顾靖：“？”
顾靖讶异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原想这是臭然然想要的一场死前恋爱调剂, 可现在, 牵着他的手温热无比，握住他的手插裤袋的动作也理直气壮的，臭然然仿佛乐在其中，很喜欢和他做这些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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