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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顺着艾伦的手指看向那张画，那是艾伦身着白色铠甲跪在地上被万箭穿心死去的一幕。
远处一座经历战火洗礼，冒着浓烟的辉煌城堡前，一位两翼天使浮在空中以巨大的羽翼护着身后几十位衣着考究的人。
“为了国王，为了你背后那些龟缩在城堡里胆小如鼠瑟瑟发抖的贵族？”艾伦笑容狰狞而凄楚，指甲尖端戳入画里离尔舒展的带有圣光的白色翅膀上，狠狠划破，“你就可以牺牲我？”
随着画布被艾伦指甲割裂，离尔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凌煌再看向离尔，他背后的翅膀也如同被利刃划过，一片片带血的羽毛纷纷扬扬向地上洒落。
“他是一位贤明的国王。”离尔咬牙忍痛，垂眸从牙缝往外挤着说，“那不是人与人的战斗，恶魔擅长蛊惑攻心，我的软肋，只有你。”
“所以你干脆割舍掉你的软肋？好让你变得坚不可摧？”艾伦一巴掌扇在画布上把画中的离尔扯成了一缕缕的碎布，“你好狠啊，我的伯爵大人！”
离尔身体猛一瑟缩，他背后羽翼断成几节掉在地上，一身华服同时破碎。
前胸、背后被抓出极深的血痕，他身子往侧面倒了下去。
凌煌不知道怎么阻止这两人的争执和艾伦对离尔的伤害，他只能跑过去扶住离尔的胳膊帮他勉强支撑坐在椅子上的动作。
“为什么？”艾伦垂着两手步伐不稳摇晃到离尔面前单膝跪下来仰头望着自己昔日的主人，“我对你那么忠诚，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兄弟，为什么看我被万箭穿心？我那样死去，你都没感觉的吗？放弃我是那么容易做出的选择吗？”
“从未……”离尔嘴角溢出一道鲜血，他抓住凌煌扶他的手握的死紧，棕色眸子却锁在艾伦眼中，“我从未，放弃。”
“是吗？”艾伦似是变得动摇，漆黑一片的眼睛颤动着点点水光，他露出景仰而虔诚的模样扶住离尔的膝盖凑过去颤声问，“可我还是死了啊，被拉入无尽深渊的灵魂饱受折磨，那家伙问我想不想活，我还是想着你，我说我想活，我想回来找你的，可你呢？”
凌煌见艾伦抬手他想去挡，离尔却抓着他的手让他无法动弹。
艾伦指尖去撬开离尔的嘴角，指甲在离尔吸血鬼的尖牙上轻轻敲了敲。
“我回来了，你却变成了永远都不会死的血族？”艾伦手指一弹，离尔那颗牙齿咔的碎裂。
“我死了，你就可以获得永生吗？”艾伦手指捏起被他敲下的牙齿捏在手里捻了捻，突然他泪如雨下，笑了个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我才惊觉，你有多讨厌我。”
“我没有！”离尔一声低吼。
“没有什么？”艾伦继续笑的浑身颤栗，站起来在离尔面前慵懒的踱了两圈，“没有讨厌我，还是没有让我去送死换取你的永生？”
这恶魔猛地伸手握住凌煌后颈把他提到自己面前，“我的主人，你喜欢这个人类，是吗？”
“你放开他！”离尔抓着凌煌的手用力往回拽。
“哈哈哈！”艾伦眸光一转盯上凌煌的嘴唇，“Yes，My Lord！”
第402章 洗白了血色领主18
凌煌直觉艾伦是要吻他，反应迅速别开脸一把捂住艾伦的嘴。
艾伦准备用蛮力去制服人的时候，凌煌捂在他嘴上的手指稍微动了动，拇指抚摸过艾伦的脸颊。
听到凌煌脸色尴尬的低声哄了句，“别哭了。”
艾伦一瞬呆愣竟然忘了自己想要狠狠亲下去好刺激离尔的目的。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凌煌感到艾伦没有再来进犯的意思，他才转回脸看着艾伦。
被离尔拽住的手握住离尔手指，另一手在艾伦遍布泪水的脸上擦拭，视线饱含同情落在艾伦眼底里。
凌煌笨拙的继续哄，“我听出来你很委屈，很生气，可你不能把我提溜起来随便处置吧？我有什么错？我又没惹你。”
【阿煌你看看艾伦鼻梁上那一坨乌青，你打人家的事你忘了？】
[你看他像是想的起来那一茬的状态吗？]凌煌对艾伦牵出个浅浅的微笑，[我发现艾伦就挺……怎么说？奶狗？]
【哪像奶狗？阿煌你是不是被艾伦传染变沙雕了？】
发脾气闹情绪也是要讲究一鼓作气的。
凌煌试着顺毛捋的行为完全出乎艾伦的预料，他愣神那么一小会，满格的怒气值刷刷往下降。
在凌煌帮他把眼泪彻底擦干净后，艾伦白眼球的黑色已经全部退回黑眸该在的位置里。
“这么大个恶魔了，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凌煌轻轻拍拍艾伦的脸笑出个姨母样，“哭的丑死了。”
艾伦眉头一皱，凌煌又赶紧摆摆手，“现在不丑了，帅，特别帅！”
这一次艾伦应该是被莫名其妙哄的发作不出来恼羞成怒，甩手把凌煌扔去离尔脚边地上。
恶魔指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凌煌咬牙切齿威胁，“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剜凌煌一下转身就走。
“我修好八音盒给你送去啊！”凌煌对着艾伦的背影喊。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个小玩意到底能不能修好，更不知道修好之后能上哪去找艾伦。
这恶魔看似无处不在，但仔细想想其实凌煌并不知道艾伦真正的住处。
艾伦脚步顿了顿，“那个破东西我才不稀罕！”
凌煌注意到离尔无奈摇头的小小动作。
等艾伦大步流星走出画室“嘭”一声甩上门，凌煌才呼出一大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去扶离尔，“你伤的太严重了，我先扶你去大客房吧，然后我去找管家要些药……一般的药对你能起效吗？”
离尔又一次抓住凌煌的手，眸子转过来盯着凌煌的脸。
凌煌不太明白离尔为什么既不站起来也没有其他动作，他也就只能回礼一样看着离尔。
对视之中，离尔一声轻叹，“没想到你能将他安抚至平静。”
凌煌满脸一言难尽憋了半天才憋出句，“他弄的你满身伤一地血，这话我说了可能你不爱听，但艾伦这个人吧，他好像还挺……”
后面的形容词凌煌实在难以启齿。
离尔唇角扬起起小小的幅度，“艾伦是单纯可爱的人。”
凌煌竖起大拇指给离尔，“走吧，总要找个房间去处理你身上的伤。”
“你的手。”离尔攥着凌煌手掌不愿松开，他把凌煌拉近一些，鼻尖向凌煌掌心靠近几分，“流血了。”
“刚艾伦把我丢地上蹭破的，不碍事。”凌煌摇摇头，“还是你的伤……”
“很甜美的气味。”离尔棕色眸子里染上些许暗红，他舌尖探出一些，在凌煌手上伤口轻轻舔了一圈，“药对我没有用，我需要的，是你的血。”
第403章 洗白了血色领主19
“我不要变成吸血鬼！”凌煌猛地把手抽回来。
离尔微微一愣。
没了其他干扰，一个要血一个不给的尴尬气氛下，凌煌瞥到了窗口宽大窗台上的一条女仆装的小裙子。
很眼熟。
更眼熟的是上面撕开的一长条裂口。
最意外的是那条大口子上面被金色丝线缝合了一寸左右长度，旁边穿着金线的小小银针不甘寂寞的把灯光反射到凌煌眼中。
原来艾伦来之前，凌煌一门心思看画期间，偶尔听到离尔发出小小倒吸气的声音是因为他正在帮凌煌缝补这条他要揍艾伦时刻意撕开的裙子。
“不会变成吸血鬼。”离尔右手捂着胸口最深一道血痕，左手朝凌煌伸出，“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在他左手食指的指腹上又多了好几个新鲜扎破的针孔痕迹。
凌煌纠结的看看离尔的手指，又扫过地上那一片被羽毛覆盖的断裂的羽翼，离尔身上还在不断出血，他后背流出的血液已经把椅子整个染红，地面聚集的血色面积仍在不断扩大。
“给你血的话，你的伤能痊愈吗？”凌煌内心开始动摇。
毕竟眼前的人帮他修好了鞋，刚才又在帮他缝补裙子。
虽然不知道离尔为什么要做这些细碎的事，可往往也正是这样的小事才最能让人动容。
离尔却似乎没了对血液的渴望，他垂下眼睫摇了摇头，“其他仆人会主动献上鲜血，我早已忘了被拒绝的滋味。方才是我冒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回去休息吧。”
这一夜是凌煌和离尔相识至今交谈最多的一夜。
他看着离尔盖在眼睛上的长睫毛，突然对艾伦多了很多的理解和同情。
如果离尔跟所有人说话都是这样有所保留，要人去揣测他真正的用意，那么艾伦以前服侍在侧应该很累吧。
“我只是不想变成吸血鬼而已。”凌煌叹了口气靠近离尔，“我以为你咬我一口我就要被同化了。”
“初拥，据说很复杂。”离尔这才又抬起睫毛，眸中红色不再，只剩下带着忧郁色彩宁静的深棕。
“据说？”凌煌又靠近一些，他拉开女仆装立领的系带。
“我没有经验。”离尔已经看出凌煌动作所蕴藏的含义，他把冰凉的指尖放在了凌煌的脸颊上，“也不想获得这样的经验。”
“为什么？”凌煌拉开领口，转开头把自己颈项呈现出来。
【阿煌？】
“这无限的孤独，我独自承受就够了。”离尔手指勾住凌煌的后颈，侧过脸嘴唇微张，“谢谢你的鲜血，我会好好享用的。”
酥麻的气息贴在脖子上，凌煌闭起眼睛。
【阿煌！！】
[嗯？]
疼痛袭来凌煌浑身一颤，离尔两只大手捏住凌煌的肩颈让他无法临阵退缩。
【阿煌你没发现你被他控制了吗？】
[有吗……]凌煌唇角却绽开了幸福的笑容，[是我自愿的，我想让他痊愈。]
隔天一早凌煌换上了贴身女仆做工考究的黑色连衣裙，他在后院拦住一位新来的女仆，“你，去把三楼画室打扫干净。昨夜几只羽禽闯进去到处乱撞弄得满地鲜血和羽毛。”
艾伦悬在屋顶上冷眼看凌煌对其他女仆下令，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飘荡到后山雾气中的一片草场，坐在一只浑身纯白，眸色深棕的麋鹿旁。
“灵魂交易可能失败。”艾伦揪下一撮草丢在麋鹿身上，“心灵控制却从不失手。离尔，真有你的。”
第404章 洗白了血色领主20
几日的宁静，凌煌入夜后又一次来到大厨房。
年迈的老管家在旁看凌煌烤制小饼干时笑呵呵的说：“年轻人的小心思十分有趣，这些饼干可爱的造型，相信伯爵大人会喜欢的。”
凌煌浅笑不语。
红茶和点心放在托盘里回到三楼的主人房，离尔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My Lord。”凌煌微微颔首。
离尔走过来接下托盘，“辛苦了。”
在看到离尔眼中一闪而逝的暗红后，凌煌浑身一松，离尔一手端着托盘另一手扶住凌煌把人带到窗前的桌椅旁。
动作轻柔把凌煌扶到椅子里坐下，再放下托盘，离尔绕到凌煌背后，两只大手握住凌煌双肩动作轻缓的揉捏。
【阿煌？】
[啊。]凌煌缓了缓心头的茫然，[我怎么了？]
【我的天，你被这个吸血鬼心灵控制了五天！我千呼万唤都叫不醒你！】
凌煌浑身一紧，可离尔的手却在他肩上柔柔拍了两下，低声安抚，“抱歉，如果不这样做，艾伦会带你离开。”
仰头自下而上看着离尔，这位伯爵垂眸下来继续低语，“恶魔容许艾伦留在白鹿庄园，交换条件是要他掠夺庄园全部的灵魂。”
“但老管家，女管家的灵魂……”凌煌非常困惑。
“心灵控制在前，他们的灵魂恶魔无法掠夺。”离尔柔声解释，“他们和你不太一样，他们的祖先是白鹿庄园的家仆，自出生时起，他们的父母会主动请求主人对其心灵控制。”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要控制你干什么坏事。】
被控制了几天清醒过来，凌煌肯定也不怎么爽快，但听离尔解释一番后明白了他没什么恶意也就不想再计较了。
“艾伦不是无处不在的吗？”凌煌发现自己很不和身份正让伯爵大人帮他按摩，他别扭的动了动肩膀。
“每年夏末，他都要回去参加恶魔的聚会。”离尔又轻拍几下凌煌肩膀，“最近半个月，艾伦不在庄园，你可以放松下来，不必时时警惕。”
“好……”凌煌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对离尔微微躬身，“我去收拾一下被褥。”
“我收拾过了。”离尔说。
“那我去打扫浴室。”
“我也打扫过了。”
呃，这伯爵还真会偷偷摸摸抢贴身仆从的工作呢。
看离尔头发上还在滴水，凌煌又说，“我拿毛巾来帮你擦擦头发吧。”
这次离尔没有再推拒，他稍带笑意点头，“好。”
在浴室镜子里，凌煌瞄到自己脖子上戴了个白色的小丝巾，拉开丝巾就看到两个圆圆的小血洞，位置正在他的颈动脉上。
[离尔咬过我？]
【啊，我当时喊你来着，但你说你是自愿的，为了让他痊愈。】
[哦。]凌煌把小丝巾整理好，[那他伤势痊愈了？]
【喂你搞错没有？他吸你血诶，你不生气吗？】
凌煌拿了块干净的白毛巾，[我又没被他吸出什么毛病，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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