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招呼了卢青玄赶紧快步离开阁楼。
王元敬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连忙起身到谢绥云身边道:“这顾君辞也太不识好歹了吧,不过就是个十三太保,如何能跟谢公子你比。”
谢绥云侧首睨着他,似乎是在审视。
王元敬连忙狗腿道:“谢公子,我听我母亲说,皇后娘娘有意在世家公子里选一个人做驸马,眼下谢公子函阳关救驾有功,父亲又是丞相,想来第一个就会考虑你啊。”
谢绥云懒得再听他说些不中听的,能跟他来国色天香园,左不过就是因为顾君辞在这儿,眼下顾君辞走了,他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拂袖起身,龙行虎步的离开阁楼,独留一脸错愕的王元敬,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从国色天香园回到临阳王府的时,还在门口便有小厮前去通传,说是十三太保回来了。
下了大门台阶,便是先帝御赐的一字照壁,上头还有先帝亲笔所书柱国大将军,笔锋也是苍劲有力。
饶过照壁后便能瞧见王府正殿前的高台上,站着一群身着甲胄的男人,见着顾君辞来,都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小厮带着顾君辞走上高台,那群身着甲胄的男人一直排开,顾君辞心里默默数了数,差不多有九位,他认识的霍清灵并未在其中,而是陪在临阳王身边,此刻正从正殿走出来。
顾君辞连忙朝临阳王行礼,却听得他道:
“不过是新收了个义子,晚饭时候自然也就见到了,怎么还特地从军营回来一趟。”
其中一位将军道:“谁让三哥说义父新收的义子,将我们都比下去了呢。”
另外的人也都笑着附和道:“三哥说十三弟不仅模样俊俏,这身手还了得,当然要想看一眼了。”
“是了义父,眼下见着十三弟了,觉得三哥说的没错,模样是俊俏。”
“瞧着年岁也小,这模样也就十七吧。”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打趣着,实在也没将顾君辞当做是外人,比起其他太保,其中有一位就显得沉稳多了,笑容温和,朝着顾君辞揖礼拜着:
“十三弟,在下严怀,是义父的十二太保。”
顾君辞连忙回礼:“见过十二哥。”
有了这第一个人介绍,这其他人才想起来还不曾与他介绍过自己,也连忙挨个儿跟顾君辞打招呼,介绍自己的身份。
不过顾君辞也有些疑惑,分明是十三太保,怎么眼下加上他才有十一个人。
只是在提及大太保与二太保的时候,这些人也都沉默了下来,倒是临阳王轻咳一声,让他们不许再闹,随后便让霍清灵带着顾君辞前往后院提前安排好的房间里。
随后,顾君辞又去拜见了王妃,温柔慈爱的王妃对顾君辞嘘寒问暖,那一时竟让他红了眼。
王妃询问时,他也是如实相告,说是想家,想自己的母亲了,这样一番话,又惹的王妃一阵疼惜。
等着用过了晚饭,一大家人都相继散去后,顾君辞才回到这个在王府中,独属于自己的房间,陈设讲究,却又十分温暖。
叩门声响起,顾君辞连忙回头,却瞧着霍清灵端着宵夜走进来:
“义母说,怕你初到王府拘谨,晚饭没吃饱,所以命人做了宵夜让我给你送来。”
顾君辞微愣,瞧着碗里热腾腾的饺子,不由颔首一笑:“义母像极了我母亲,总担心我吃不饱。”
霍清灵颔首一笑,将宵夜搁在了桌上:“义母很疼爱我们,所以你不用拘束,我们这些哥哥都是军旅之人,没什么讲究,等相处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顾君辞点头应着,却始终惦记着就连晚饭都没出来吃的另外两个人,不用试探问道:
“三哥,为什么不见大哥和二哥,怎么一提及他们,你们脸色都不太好。”
霍清灵脸上的笑意敛去,垂眸凝思半晌后才道:“当年戎狄来犯,义父领兵出征,大哥二哥随行其中,岂料中了埋伏,大哥中箭受伤被戎狄虏去,百般羞辱,大哥不忍虐待,自尽身亡。二哥也在那场战役中受伤落马,被戎狄的兵马踩踏致死……最后……”
说到此处,霍清灵只觉得喉头一哽,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君辞不过是粗粗设想了当时情形,都觉得十分壮烈,更别说经历过那场战役的人,尤其是临阳王,想来他才是最痛心的那一个。
“三哥莫难受了,日后我绝不在义父面前提及此事。”顾君辞说。
霍清灵点点头,顺势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嘱咐了两句过后,就离开了顾君辞的房间。
因着是受了封赏的,故而这顾君辞也是起了个大早,与临阳王及王妃问过安后,便同那群兄弟一道去了军营任职。而在军中带着他的,便是临阳王的十二太保,严怀。
“这平时没事时,也就是操练一下兵马,或者陛下有什么大案要案需要义父帮忙的话,我们也会去。”
熟悉军营时,顾君辞乖巧的跟在严怀的身后,听着他的经验总结,以及任务安排,直到所有人都见过顾君辞后,才带着他去自己的军帐。
顾君辞瞧着军帐内搁置的一对四棱节锏,十分新奇,连忙凑近仔细观察着:“我听三哥说,十二哥善使双锏,我还以为他说说而已,如今瞧着,竟然是真的。我曾翻阅过兵器谱,说着双锏虽无尖无刃,可在战场若是马战对决,那是杀敌利器,据说即便是身着厚甲,也能被砸死,而这用锏之人,更是功夫了得,十二哥,改日切磋切磋。”
严怀望着顾君辞那新奇有趣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恰逢此时,有小兵来报,说军营外有人要见十三太保。
顾君辞看了看严怀,得了他的允准后,顾君辞才离开军帐前往军营外,心中想着大约是卢青玄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儿,想着他今日来军营报道,特地来看他的。
军营外停着一驾马车,有些陌生,却也当不出顾君辞的笑脸,一边撩车帘,一边笑道:
“卢兄这是在家又寂寞了,来找我玩儿?”
顾君辞与车内之人四目相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是你啊。”
第29章 029
马车内的谢绥云直视着眼前的人,神色一如往常:“你该不会觉得是卢青玄吧。”
顾君辞抿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绥云将手边的食盒提起来搁在顾君辞面前:“喏。”
顾君辞有些不明所以,看看食盒又看看谢绥云:“什么?”
“国色天香园里的点心,刚做好的。”谢绥云云淡风轻的说着。
顾君辞更是惊讶的张大嘴,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开始怀疑谢绥云此番来送点心的目的:“这大老远来,就为了给我送口点心,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谢绥云静静地睨着他:“对,我让人下了鹤顶红。”
顾君辞忍不住嗤笑一声,顺势便揭开了盖子拿出糕点送到嘴里咬上一口,软糯酥软,带着些许的甜味:“谢谢谢公子的点心。”
看着顾君辞吃的开心,可随后又盖上了盖子,谢绥云不由疑惑:“不是喜欢吃么?”
顾君辞神秘一笑:“好东西嘛,当然要与人分享,我今天跟十二哥在军营里学习,带过去给他也尝尝。下次请你吃饭。”
谢绥云微愣:“嘁,我需要你请我么?”
顾君辞抱着食盒;“不需要吗?那算了,谢谢你的点心。”
谢绥云忙叫住转身的顾君辞:“国色天香园,我定好位置,你来付钱。”
顾君辞脚下打了绊险些没站稳,回头看着谢绥云:“行,看在你送点心的份上,请你。”
谢绥云望着顾君辞的背影,旋即放下了车帘,让车夫驾车回了城。
顾君辞站在营寨下,望着谢绥云的车驾驶离军营后,眉头紧锁,视线又落在食盒上,沉思半晌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谢绥云会大老远就为了给他送口点心吃。
而后这几日,谢绥云有事没事儿就来军营找顾君辞,今儿送盒点心,明儿送个机巧的小玩意儿,每每拿到这些东西,顾君辞总觉得惴惴不安,想要退换回去。
岂料这送东西的小厮立马就跪在顾君辞的面前,求着他留下,不然他回去了,谢绥云会以他没办好事为由收拾他。
而且那些小厮也聪明,东西送到了就跑,根本不给顾君辞反应的时间。
一来二去,顾君辞也见怪不怪,想来是谢绥云知道他没有去找公主,给了他们一个独处时间,特地给他点甜头吧。
转眼间便是六月。
烈日总是高高的挂在天上灼的人脑袋发昏,这样的天气就连军营里的士兵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好在午后一场狂风暴雨来袭,将这炎热的天降低了些许的温度,不过因此顾君辞他们也没有再去军营,而是待在临阳王府里。
屋檐的落下的雨水全数落进廊下的水槽中,顾君辞侍弄着这窗台下的两盆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的花草,转头便瞧见小厮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而来,朝他行礼后才道:
“顾公子,这丞相府来人了,请你去一趟。”
顾君辞满脸疑惑,十分不解:“丞相府?可知道找我什么事?”
小厮道:“小的不知,只是来请公子的人十分着急,哭了好几回。”
这下顾君辞就更迷惑了,怎么来请他还哭,莫不是被打了?
想想谢丞相每次见到自己的模样,顾君辞刚迈开脚步,又停了下来。
小厮以为顾君辞是在担心临阳王,忙道:“公子不必担心,此事王爷知晓了,他让你放心去,日后入朝为官,势必要同殿而处,无事的。”
顾君辞欲言又止,转头想想自己是十三太保,这谢丞相就算不喜欢自己,应该也不会设下一个鸿门宴才对,毕竟他身后可有临阳王府撑腰。
如此想着,顾君辞也就没有再做逗留,只是随着小厮出府,刚到门口就瞧见了丞相府来请人的小厮,这会儿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全然不顾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见着顾君辞出来,谢府的小厮连忙冲了过来,拽着顾君辞的裳摆便跪了下去:“顾公子,顾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快被老爷打死了。”
听到那小厮急切的话语,顾君辞愣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印象里谢绥云是不可一世的,就连谢丞相也极少责备他,怎么会突然就要打死他呢?
更何况谢绥云的身手,不至于被打死吧。
顾君辞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了大事不好,也不等这小厮再开口,随即便快步下了台阶,翻身上马冒雨便往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的大门大开着,丝毫没有拦着顾君辞的意思,就连此刻的正堂上,也只能听见妇人隐隐的啜泣与责备声。
顾君辞站在廊下,看着正堂门前负手站着的谢丞相,两人四目相望,一个满腹疑惑,一个满脸怒气。
谢丞相忙道:“管家,带顾公子去见少爷。”
管家应声后,便朝着顾君辞走来。
不过顾君辞刚刚与丞相行礼,便听得他道:“云儿是我谢家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嫡子,更是陛下赏识的人,顾公子,你眼下已经是十三太保,背靠临阳王,前途无可限量,切莫因小失大。”
顾君辞被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心里也十分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了,不过是小厮让他来丞相府救谢绥云而已,怎么这个谢丞相对他意见这么大?
要不要转身就走?顾君辞抿唇想了想,管家眼下已经到了眼前,唤了两声顾君辞才回过神来,与管家一道朝后院走去。
看着管家的背影,顾君辞忙道:“管家阿伯,这谢公子怎么了?”
管家顿足,只是回头眼神复杂了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叹息着继续前行,并未回答他的话。
顾君辞伸手捂嘴,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穿过回廊院门,谢绥云所居住的院子倒是与一般的院落不同,院中不见花草,只有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是应有尽有,看得出来这谢绥云真的是个武痴。
管家停在谢绥云的卧房门口,这才转身看着他:“少爷此刻在屋中休息,顾公子去瞧瞧吧。”
顾君辞朝他揖礼后,便推了那半掩的门进到屋中,浓浓的药味使得顾君辞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开始大胆猜测是不是顾君辞得了重症,快死了……
一想到这个,顾君辞立马快步走进屋内,推开卧房的门,看着那趴在床上,遍体鳞伤的谢绥云。
因着是夏季缘故,屋中虽然搁置了冰块降温,可对于浑身是伤的谢绥云来说,他只能光着身子,腰以下搭着一条薄被。
此刻自身被阴影笼罩,他才微微睁眼,看着眼前站着的人,脸上眼中尽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顾君辞喝止了,亲自过来扶着他趴下。
“我还以为你患了重症快死了呢。”顾君辞不由打趣,可即便如此,也藏不住眼里的担忧,“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丞相这样罚你。”
那宽厚结实的背上皮开肉绽,道道血痕触目惊心,渗出的血也侵染了身下的软被。
侍女端来温水搁在床头,正要为他擦拭,却被顾君辞示意,由他代劳。
谢绥云虚弱的笑着:“顾君辞,我从前对你是不是,特别不好。”
顾君辞拧干了帕子,小心翼翼的为谢绥云轻拭着血渍与伤口:“嗯,对我特别凶,一上来就要跟我动手,你知不知道你与我打的第一次,你的拳头力道有多大,得亏我练过,不然普通人能被你打死。”
谢绥云轻哼一声,顾君辞也放轻了手中的力道:“那时候,我以为你心怀不轨。”
顾君辞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公主嘛,可公主不喜欢你,拿我当挡箭牌故意气你,你又不能拿公主怎么样,只能处处挑衅我,跟我动手,发泄心中不满。”
谢绥云:“所以你一直都对我不冷不热,甚至还会故意气我。”
顾君辞:“但我也知道,其实你对我的敌意也没那么大,不然在琅琊,你不会为我上药,不会让我坐在离先生最近的位置。”
“顾君辞。”谢绥云唤了一声,轻轻地,似乎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就连顾君辞也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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