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紧接着加了一句:“山卿放心,朕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只是现在事态紧急之下的权宜之计。”说着朝一旁的丞相点头示意。
丞相会意,摸了下长长的胡子,接过皇帝的话道:“关将军,事发突然,昨夜左骁卫上将军肖正失踪了。”
原来昨夜,左右骁卫照常夜巡宫城,右骁卫上将军去找肖正时却发现人不见了。不但如此左骁卫好些弟兄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已经全没了鼻息。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尸体上也未见任何伤口,但尸体尚有余温,可见凶手还没走远,于是皇帝立刻下令全城搜捕,但一夜过去却一无所获。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这样悄声无息地穿过皇城中森严的重重守卫,轻易夺走大半个左骁卫的精锐性命,并且还掳走了武艺不凡的上将军肖正?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惊怒,再是后怕,当即下令加强皇城的守卫,并命十六卫务必尽快找出凶犯。但发生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第二天,京都各处都出现了离奇死亡的事件,有像关飞月今天看见的乞丐,也有在花楼寻欢后死在归途上的恩客,有巡夜的更夫,也有晚归的货郎。算下来竟有十余人之多,且死状都极其相似,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范围扩大到整个京都,事情就显得诡异起来。就算是本事通天,凭一两个人也是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制造这么多起案子,但若是团伙作案,却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者,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也未免说不过去。
皇帝本来就极信那些鬼神之说,司天台里养着一帮子神棍,没事就把人召来听听那些离奇的故事。现在事情越来越诡谲,皇帝第一时间召见了司天监,拉拉杂杂地说了一通,大意是有非人之物进京,吸食人的灵气,要靠正气极重的武将才能压制一二。这样一来,皇帝才紧急召见了忠义候。
关飞月听到这里只觉得荒谬。倘若凶犯真的是非人之物,连精锐众多的左骁卫都没有还手之力,他大哥又能做什么?这样跟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就凭一个神棍无凭无据的一句话,连基本情况都不先调查清楚,就急着派一堆武将们去跟一个连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凶犯作战。皇帝这样,就好像吃定他关家人忠于大庆,忠于皇室,一条命随时能舍得。而那些平日里口若悬河的文臣们却像集体失声了一样,个个躲在自己窝里不吭声了。
关飞月在自家大哥面色沉重的低头领命时,睁开了眼。
“飞月。”
视野的急剧转变让关飞月头有点晕,视线模糊了一瞬,才逐渐清晰起来,正对上沈布仁一张玉面,眸子里满是关切。
“我大哥他……”
关飞月出口的声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委屈,但满心愤懑实在无从发泄,只得紧紧握了拳头,咬着牙,表情也有些凶狠。
“我知道你担心你大哥的安危,”沈布仁握住关飞月捏得关节泛白的拳头,轻柔地抚开,同他虚虚交握,指侧摩擦着指侧,“我做一个护身符,你拿给他随身带着,若真有事发生,不但可以护住性命,还能及时感知到危险。嗯?别咬牙,听话。”
关飞月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然后又别扭起来:“不要把我当小孩。”
“怎么会,关将军可不小呢。”
沈布仁顶着一张俊脸毫不脸红地说着荤话。
关飞月简直拿他这点没办法,只能当没听到,站起身来:
“我去跟二哥三哥商议下,让家里人这段时间夜里都注意着些,你还是把簌音叫回来,它一个在外面不安全。”
“我知了。”
关飞月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有些不放心:“要出去找簌音么?要出去需得让我跟你一起,你不识得路,莫要一个人出去。”
“不必,簌音自己能回来。”
关飞月稍稍放心一些,想了想又忍不住道:“我先去娘那里一趟,你自己找得到房间么?”
沈布仁看自家小将军一副极力忍耐不安的样子,温和的笑了笑,上前搂了一下他,宽慰道:
“不如你先送我回房吧?看着我好好回到房间也安心一些不是?”
“嗯……也行。”
沈布仁看着关飞月那严肃的小表情,心里稀罕得不行,在关飞月脸上迅速偷亲了一口,把下巴搭在小将军肩膀上盯着人笑。
关飞月被他闹了个大红脸,都不敢直视沈布仁那张笑得跟花儿似的脸,凶巴巴的:
“你干嘛!被人看到怎么办!”
“放心吧,没人看到,我动作很快的,”沈布仁眨了下眼,显出几分狡黠的样子,“走吧,我也得将军大人护送一回。”
“要走就好好走。”关飞月抬了抬肩膀,脸倒是不红了,可耳朵尖还热热的。
沈布仁老老实实地站直了,往前走了一步和关飞月并肩:“走吧。”
关飞月点了下头:“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的更新时间好像被打入冷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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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京都宵禁之章(四)
这天夜里,京都安静得格外早, 连那些专干夜里营生的店面都没开。
是夜无人伤亡或失踪, 但却发生了一件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那天夜里死亡的人的遗体, 不论身份一律暂时安置在京都的一个义庄里,本来是待一一验尸的, 也派了人专门看守, 但第二天大理正领着仵作上门时, 却发现看守的人晕倒在门边, 进门一看, 所有尸体全部不翼而飞,现场除了一地散乱的白布和凌乱的脚印外, 没有其他痕迹。
简直就好像尸体自己跑掉了一样。
大理正立即把这个情况告知了大理寺卿肖云天, 肖云天则是一刻不停地直接进宫面圣, 奏请派人全城搜寻失踪的尸体。
肖云天自己的侄儿不知所踪, 短短两天之内又接连发生这么多怪事, 人都憔悴了一圈,看着像老了十岁。这位大庆老臣一生受理案件无数,清明正真,明辨是非,他也不是没遇到过看起来像鬼怪作乱的案件, 但到头来都是人为, 像这样的事却是闻所未闻,简直是毫无头绪,只能寄希望于能搜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昨夜十六卫彻夜未眠, 一直不间断地巡城守卫,却是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就算是真的诈尸,那么几十具尸体集体出行竟然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皇帝在震怒后怕的同时,也更加相信这事就是鬼怪作祟。
当天,诈尸和邪灵作祟的传言就在整个京都传开了,与此同时,即日起京都开始实施宵禁,规定昼刻尽时擂六百闭门鼓,闭门鼓后不得在街上走动,直到五更三刻擂响开门鼓后,方可上街活动。凡是闭门鼓后,无故在街上行走的,即触犯夜之罪,轻则笞打二十下,重则就地正法。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神棍们的生意却忽然好了起来,自宵禁令实行的两三日后,一张据说能辟邪的符纸都被炒到一两银子一张了。
而皇宫中,一向被说成吃闲饭的司天台也罕见的忙碌了起来。
司天台里基本都是江湖上有名气的游方术士,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不好说,但一个个都是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十分利索,个个都能哄得皇帝开心,因此格外得圣宠,其中以司天监方虚子为最。
这个方虚子年纪也不小,生得鹤发松姿,很有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擅长观星算历,加上早年云游四方,因此见多识广,也算得上是个人才。这次京都怪事迭起,皇帝自然要问过他,但饶是方虚子这样经历丰富的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先前只以为是非人之物作怪,只需要杀伐之气重的人就可以压制,因此建议皇帝派出武将巡城,但现在看来却没有这样简单。
这次事件的影响扩大到整个京都,并且还涉及到这么多条人命,方虚子不敢再怠慢妄言,何况以他一人之力也确实没办法解决事情,因此建议皇帝广纳贤士,从民间选取可以解决问题的能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没有他法,皇帝也就听从了方虚子的建议,很快贴出榜文,大意就是要招揽能解决此次事件的能人,并且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还能得个一官半职的。
这奖赏可以说非常诱人了,但要得到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多条人命在那里摆着,哪个不要命的敢随便接这活?要是冒险一试把命都试没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呢。因此那榜文贴在城门上冷冷清清的,一直无人问津,都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摇头走开了。
“灵台郎是何官职?”沈布仁问的是榜文上承诺的御赐官职,此刻他手上捏着一张黄纸,正在写一个“辟”字。
“隶属司天台,从七品,”关飞月忙着把沈布仁写好的黄符晾干,窗台上横七竖八地晒着有十多张了,“我看差不多了,不用写了。我娘也就图个心安,用不着贴这么多。”
沈布仁虽然点头应了,但还是又抽了一张黄纸描描画画的。
“这奖赏可真够重的,能直接从平民一跃成为七品官。只是我看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人揭榜。民众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皇上也肯定着急了,不然哪能许下这么重的奖赏?”
关飞月边说边把晾好的黄符收起来,一一铺到桌子上,把簌音抱上来,捏住它一只前爪在红泥里蘸了蘸,然后扭头问沈布仁:“你刚说让簌音把脚印盖在哪儿呀?”
“你让它自个儿踩就行,”沈布仁没抬头,继续认真地画着手里那张符,“现在对事情的头绪实在知之甚少,人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揭榜是自然的。”
关飞月把簌音放开,看着它晃着尾巴慢悠悠地一张张符纸挨着踩过去,不偏不倚地在每一张黄符的右下角盖上一个梅花印:
“数量如此之多的尸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总得有个去向吧?更何况尸体还能自己跑了?”
“也并非没有可能。有一种炼尸术,就是通过自身灵力炼化死尸,从而使尸体有基本的行动力甚至具备攻击力,炼尸者则可以通过操纵尸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炼化后的尸体携带的尸毒会更加剧烈,一旦沾上是致命的,而且尸体不畏疼痛,就算砍断手脚也不会停止攻击,因此十分危险。但这种炼尸术会消耗极大的灵力,而且对施术者反噬也相当厉害,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术法,因此很少有人会使用。”
“那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谁在使用炼尸术造成的呢?”
“很难说。要操纵几十具尸体,要耗费巨大的灵力,但我并未感觉到有这样强大灵力的存在,但也不排除是刻意隐匿了气息。”
“若真是这样,只怕受害者人数还会增加,”关飞月皱着眉,十分忧心,随即又有些疑惑,“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炼尸,又何必大费周折袭击左骁卫还掳走肖正呢?城外乱坟岗里有无数尸骨,要获取尸体非常方便,更没必要四处杀人,把事情闹到这么大呀?”
“确实如此,但这几起事件之间的联系也并非一目了然,”沈布仁放下笔,看向关飞月,“到底是为了炼尸而杀人,还是因为杀了人正好有尸体可以炼化,若能理清这之间的联系,想必就能解开许多疑惑。”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这么困惑啊,知道的人都死了,能问谁去……”关飞月一愣,恍然地和沈布仁对视上,眼睛一瞬亮了,“对了!肖正!他是唯一一个可能活着的人!也是极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只要找到他就行了!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找失踪的尸体,也不是招揽什么能人异士,而是找到肖正啊!”
沈布仁点点头,看着兴奋的小将军露了点笑意道:“正是。”
“可是,在哪儿去找呢?往哪个方向去找?这些一点线索都没有啊……”关飞月说到这里又失落了几分。
“其实也不是毫无头绪,”沈布仁拉着紧皱眉头的关飞月细细解释道,“肖正是大理寺卿肖云天的亲侄,按说人失踪了最着急的应该是肖家人,但这肖云天却是第一时间奏请派人全城搜寻失踪的尸体,而非自己的侄儿,未免有些反常。依我来看,不必舍近求远,只从肖家开始查起即可。”
关飞月闻言觉得有理,但又有些丧气:“不过只我两个在这里说得起劲有什么用?这事儿又不归我们管,皇帝也只听得进司天台那帮人的胡话。”
沈布仁一笑,忽而轻轻搂了关飞月一下:“且再过些时日,我便去揭榜如何?”
“什么?”关飞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到时候事情解决了,讨赏的时候,不知我能不能讨个将军回家过日子呢?”沈布仁笑得狡黠,把方才画得仔细的那张黄符递给关飞月。
关飞月愣愣地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用清隽的字体写了几个字:
关飞月喜欢沈布仁。
作者有话要说:饭局酒局什么的
真的难受
头疼
第35章 特典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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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飞月张开修长的双腿,容纳了沈布仁压到自己身上, 睁开有些湿润的黑眸, 看着眼前人一副玉面含春的绝色, 勾唇笑了一下,仰头亲了一口。
沈布仁就势张嘴含住关飞月的舌轻轻吮吸, 两人接了个甜蜜的吻, 分开时牵出的银丝被关飞月伸舌舔了去, 然后伸出双臂抱住沈布仁的脖子:“你这人, 要做就做, 哪里又去找的这些书,整日的没个完。我现在看见侠客啊剑士啊这些的, 脑子里都不清净。”
“你不也挺喜欢的么, ”沈布仁笑着和关飞月脸贴脸地蹭了蹭, 然后随手把方才念的那本书甩到床下, 眼睛亮亮的, “我昨天新得了一本,是以前没见过的内容,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
************继续略**********
但关飞月这一回真的是生了好大的气,不但搬去了别的房间睡,而且平时也不给沈布仁好脸色看, 简直哄都没法哄。
沈布仁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关飞月的马, 那个四蹄子的家伙还能得自家小将军刷毛呢,自己却连个正眼也没有。
沈布仁觉得憋屈,觉得苦闷, 觉得天底下就他最可怜了,看到两个稍微成双的东西都觉得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于是连筷子也不使了,镇日就使个勺儿喝两口汤。亏得他已经辟谷,不然早就饿晕了。
苦闷的灵主大人也不再收集小黄书了,那只会勾起悲伤的回忆,徒增寂寞。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改变了兴趣,就跟一帮子文人混到了一起,聚到一起饮酒赏花赏月,写几句叹息人生的酸诗,对着根秃桃树,也能想到爱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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