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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舟，我问你，觉得楚晏西怎么样？”
顾维舟随性地靠在棵枝繁叶茂的树干上乘凉，听到这话，微挑眉：“怎么样？我想想。”
毕竟是近距离接触拍过戏的，脑海里一瞬就想到少年瓷白的皮肤，骨架高挑的身形，那腰，那腿还有……他低头笑起来。
徐导和他合作多年，见他笑成这样，就知道没往好处想，严肃道：“没问你那些，我是问作为演员条件怎么样？”
顾维舟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这个，收了跑远点心思，低头咬了咬嘴里戒烟特地含的冰棒棍，拿出来随手朝着前面的垃圾桶投了个三分，咣当进去了，才随口回了句：
“年纪小，五官不错，不娘气也不过分硬朗，清清爽爽的，作为演员而言，是块很好的画布，什么角色都可以尝试，主要年纪小，以前是差了点，但现在似乎开了窍。”
顾维舟很少这么认真去想一个人是怎样的，又评价了句：“还挺认真，家里虽然有钱，但是真把心思放演戏上了。”
徐导听他说了这么多，几乎都是正面的话，也有些高兴，英雄所见略同地点头：“确实，刚进组那会，可能是一时半会没适应，最近是越来越可以了。我是听说过他一圈那点事儿，圈里面这种事你清楚，可大可小。我也不是揪着人黑点不放的人，他现在在我的剧组里，认真演戏，演得也好，我就喜欢。”
徐导不想说急了，又绕回来：“我今天看了你和洛炀之间对的那点戏，虽然词不对，但戏里面那种戏剧张力却出来了。这很难得，我寻思了一下午，问题就在楚晏西身上，是他作为一个纽带将你们这种戏剧张力激发了出来。你做了这么久的演员，你应该清楚，好的一部戏，不止要有演员的演技，编剧的剧本，还要有戏剧张力，角色与角色之间的拉扯。”
“楚晏西就是拉扯你和太子之间的那个点。”
顾维舟嗤笑：“所以你是想？”
徐导也不扯多了，直接说：“我是想给楚晏西个机会，也是想让你和洛炀能更好地把握这个戏。所以，你那边联系联系雪鸠老师，给他这个角儿加加戏？样片拍出来了都会给雪鸠老师送过去，我的意思也会表达，他应该能懂。只不过，这娱乐圈里能劝得动雪鸠老师加戏改戏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雪鸠？
好久没听到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顾维舟不动声色，靠着身后的树，微抬头，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徐导以为他要拒绝时，顾维舟出声：“好，我联系他。”
第14章 求夸奖
《乱臣》定档了，在这周末，两个黄金台同步直播，与几大平台网上同步直播。
剧组的进度终于恢复正常，洛炀，曲依依这样的人气艺人就请了假，中途去参加些活动，增加曝光率，也顺带给剧组做宣传。
顾维舟这样的大咖也免不了受邀参加一些晚会。
徐导就干脆给全剧组放了个小假。
楚晏西原本想守在剧组睡觉，等晚上直播追剧。
可楚雁行打电话来了。
他跟接了烫手山芋似的，非常不情愿地接通。
电话里传来楚雁行温润的声音：“小西，剧组放假了，我来接你回来住两天。”
“额……那个……其实我……”楚晏西努力想憋出点什么理由，然而。
“这两天李楠不是没给你安排行程吗？”
他就知道！
身为雁行的老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下艺人的行程。
也许是察觉到对方有一丝抗拒，楚雁行又道：“乖，只要你不像以前一样胡闹，这里依然是你的家。”
家……
楚晏西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一时有点不适应。
他从来没有过家。
马甲楚晏西也一样，身为豪门小少爷，却父母早亡，被寄养在嫡系的长辈家里，家族庞大，人丁兴旺，就算他继承了上几亿的财产，在整个楚家财阀面前都显得可怜又微不足道。
他清楚地记得，书中的楚晏西是在一场宴会上，被其他同龄的豪门小孩嘲笑讥讽，推到假山石头上撞得满脑袋留学，然后楚雁行出现了。他当时已然是少年，还没有被这个巨大的家族吞噬了人性最简单的良善。
小楚晏西头撞破了，被孩子们围着骂没爹没娘也忘记了哭，可是当这个少年着急地蹲下来抱着他，问他怎么样时。
他终于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地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也是从那以后，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追在他身后很多年。在他的庇护下，从一个自卑敏感的小孩活成一个骄纵任性却只在他面前卖乖的少年。
楚雁行本就是被主家领养来的，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楚晏西也是一次意外得知了这个秘密。从一开始的狂喜到后面隐秘的心思无法抑制地窜出来。
当他三年前鼓起勇气第一次告白时，被一向温柔以待的楚雁行冷着脸拒绝：“楚晏西，我是你叔叔。而且，我们都是男人。”
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变态。
楚晏西那颗脆弱敏感的心立即就爆了。
他不管不顾地想要引起楚雁行的注意，甚至主动参加雁行娱乐的选秀节目出道，签在他的公司旗下。只为了让楚雁行能够看到他。再后来，他发现楚雁行和顾维舟是旧识，调查出楚雁行曾在顾维舟的学校当过校医。
那个曾经给我擦拭过伤口的人，怎么可以把温柔给别人？
书中的楚晏西彻底失去了安全感，将顾维舟视为头号情敌，事事与他作对，只可惜他的小打小闹，人顾维舟根本不放在眼里。
楚晏西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了酒店门口。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他面前，有人特地跑上前来，替他提行李箱放进后车厢。
楚雁行从后座上下车来，看到还有些呆楞的少年，走上前来，伸手抱了抱他，低声心疼似的说：“瘦了。”
“上次的伤好了吗？”男人习惯性地伸手抬起楚晏西的右手，准备查看。
楚晏西下意识避开，浅笑了下：“没事儿，早就好了。”
男人一愣，手上落了空，点头：“好，先回家。”
楚晏西坐上车，其实按以前，他为了保持人设，总会像个乖巧的小狗一样围在楚雁行身边，只会对他以外的人呲牙凶狠，坏得无所顾忌。但就在刚刚那瞬，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早就自由了。
现在，这人设爱怎么崩怎么崩，这个斯文败类狗男人，他也不稀罕了。以后就正正常常的，为自己！
楚家的主宅是一大座方圆十里的豪华庄园。
驱车了近一个多小时，回到楚家主宅。
楚晏西再一次看到这么奢华的庄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两个字“富贵”。
还是不免感叹，有钱人的世界他真是想象不到。
与楚家旁支相比，楚家嫡系却人丁稀少，楚晏西的父母也是嫡系，只可惜早亡，怎么死的书里没说，他大概料到是什么豪门争斗。所以整个主宅，真正算得上是主人的，也就楚雁行和楚晏西两人。
两人坐在五米长的餐桌上，各自吃着各自的盘中精致的食物。
楚晏西乐得自在，美滋滋地低头大快朵颐，餐桌的另一端却味如嚼蜡。
楚雁行看着少年吃得欢快，却从头至尾不看自己一眼，甚至不和自己说些什么。这和从前的他不一样。
从前的少年，哪怕他再三说教，都会仗着他的温柔，先蛮横地搬着椅子到他身边坐着，又乖巧地吃饭，时不时看他一眼，找一些学校里的趣事和他说一说。
哪怕上一次他去剧组看他，带他去吃饭，少年虽然口味变了些，但席间目光也会时常看着他。
楚雁行很煎熬，手中冰冷的刀叉让他不舒服地皱眉。
“来人，换成筷子。”
他突然出声，楚晏西讶异地抬头，隔着长桌子遥遥望去。
楚雁行又被这个并不在意的，外人似的目光刺痛了。
他微勾起薄唇，询问似的口吻做决定：“小西，下次我们吃中餐怎么样？”
“可以啊。”楚晏西不明所以。
下一秒，就看见楚雁行招手，对上前对管家道：“把这个桌子撤了，换成圆的，小一些的。”
管家不明所以，“楚先生，是要多小。”
“两个人坐就可以。”
楚晏西不明白他怎么了，这一顿他几乎没有进食。他心想楚雁行可能是前职业病犯了，看到刀叉想到些什么，引起了厌食症和洁癖。
对，这个绅士，有严重的厌食症和洁癖。
“我吃饱了，小叔叔，我先回房间……”
“等等，小西。”楚雁行的声音有些急切，见他停下来又立即温柔了些，“你的剧不是今晚首播吗？我陪你看。”
楚晏西：“？？！”
楚晏西刚踏上楼梯的脚有些无所适从。
他无法拒绝这该死的温柔，偏偏对方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和衣食父母！
管家笑眯眯地给他们迅速安排在了客厅，打开了几乎占了大半个客厅的巨屏水晶电视。
楚晏西都怀疑这个眯眯眼是从楚家老头子那传下来的了。
“小西，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削皮。”楚雁行坐在他身旁，骨节修长白皙的手拿过桌上水果盘中的苹果，说：“吃苹果吧，我记得去年冬天你总嚷着要我给你送苹果。”那因为说平安夜啊！
楚晏西坐在他身边，尴尬地坐立不安。所幸这时，首播的片头曲终于响起来了。
他开始安安心心地追剧，暂时忽略了楚雁行那种带着纸人似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温柔。
《乱臣》的开篇节奏不错，楚晏西看到顾维舟出场的戏份，还是感叹这演技，明明都二十七八的人了，竟然扮演起初期少年世子来毫无违和感。
正说着，他饰演的角色也出场了。
楚雁行正在削苹果，优雅地削了一长条苹果皮，此时见他的角色登场了，适时地提了句：“徐导跟你说你在剧组很认真，进步也大。我看着确实……”
他要说的话戛然而止，手中一顿，苹果皮断了。
因为此时巨屏电视里的楚晏西神情僵硬的说了句台词，宛如智障。
楚晏西讪讪笑着，努力给自己挽尊：“刚开始确实不太好，但是后面慢慢就起来了。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楚雁行处乱不惊地继续接着削皮，微笑：“确实，上次去看你那场戏，我很惊喜。”
面对他的夸奖，电视里他的角色背景音衬托着，楚晏西尬得双脚抓地。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下，进来一条信息。
楚晏西扫了眼，连忙握着手机，跟楚雁行抱歉：“小叔叔，我这还有事，你先看吧。”
楚雁行其实看到了。
手机屏幕上弹出消息：
【顾维舟：在吗？】
楚晏西拿着手机上楼，收到第二条消息：
【顾维舟：今天首播，你应该看了吧，雪鸠。】
楚晏西看到“雪鸠”这两个字，瞳孔微放大，他没想到，这个手机竟然和原来一样，可以同时连接三个马甲的联系人！
不过顾维舟怎么找上他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聊天框里又弹出来一条信息：“小侍卫那个角色，加点戏？”
加戏？！
楚晏西抱着手机猛地从床边站起来。
意思是他的表演被认可了？
他还是有些犹豫，用雪鸠一贯冷淡的语气回复。
-雪鸠：看了。
-雪鸠：给男三加戏？我觉得他不怎么样，为什么要加戏。
打完这行字，楚晏西有些羞耻地抱着手机往床上跳，裹着被子滚了两圈。
他这不就是变相求夸奖嘛！
等冷静下来，他盯着手机屏幕，过了几秒，终于弹出条回复。
-顾维舟：今晚的戏是烂了点，不过他之后演得还可以，徐导也认可，他那边的意思是让追影这个角色当裴沉和太子之间的一个拉扯大矛盾点。具体的话，那边会和你联系。
-怎么样，可以加吗？
顾维舟和雪鸠其实不算熟，虽然他对剧本的要求，雪鸠几乎都是有求必应，但这些年，他从来没能见过他的真面目。雪鸠似乎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这种微妙的距离，让两人熟悉又陌生。
顾维舟有时候很享受这种唯有两人之间才有的私密感，有时候又很恼火，却对这个始终隐藏身份的人无计可施。
楚晏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原书中并没有这样的改动，他有些犹豫，之前他只需要按照人设完成任务，写剧本这么费脑子的事，都是书中世界自然生成的。
这次要是贸然答应了，到时候拿不出剧本来……不就尴尬了？
然而就在他犹豫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动回复了一条信息。
-雪鸠：好。
楚晏西瞪大眼睛：“！”
这手机按照人设属性自动回复的功能竟然还在！
他慌乱地伸手按住屏幕那个字，准备撤回。
结果对方更快。
-顾维舟：谢谢了。雪鸠老师。
楚晏西看着屏幕石化，无可奈何地回：“……不客气。”
第15章 好看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楚晏西想到要加戏就头大。
思来想去，他还是先打开了iPad，把今晚的两集首播看了遍。
幸好他的戏份不多，否则就太扎眼了。
楚晏西没忍住，还是打开了微博。刚登陆上，手机里就窜出来无数条留言和私信。
点进去，无一例外就隔着网线来骂他的。
《乱臣》也算是个大IP制作，原著粉无数，这时候剧粉还不多，原著粉却炸开了锅。
-我勒个去！这个追影是什么鬼！演这么烂是怎么进剧组的？
-真实眼瞎，明明是抱着看老舟的新剧，结果被戳瞎！楚晏西这演技，当年收买评委那事儿是洗不白了，否则怎么进的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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