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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之下，这场戏足足拍了一整夜都没敲定。
一晚上徐导和顾维舟都冷着脸，气氛十分严肃，偏偏拍的却是感情戏，曲依依这个女主角夹在中间，累得够呛。到了早上那会儿徐导甩手不拍了，干脆让两人回去休息。
曲依依立即松口气躲回酒店补觉去了。顾维舟却一直没走，进了保姆车就没出来过。
楚晏西想起来这段剧情了。
顾维舟一介三料影帝，之所以会大银幕转小银幕来拍电视剧，是因为他在演绎事业上遇到了瓶颈。
原书作者为了推动剧情而设置的一个设定。
也正是这时候，顾维舟在《乱臣》的剧组里，与故人相遇，学生时代一同出道的同学洛炀还有曾经温柔以待的校医老师楚雁行。两人曾经就被顾维舟吸引过目光，多年过去，看到更有魅力的顾维舟，变/态的心忍不住蠢蠢欲动。
他正想着，小方就从外面跑回来，悄声对他说：“楚哥，我看见洛炀往顾影帝的保姆车过去了。”
楚晏西紧张：“然后呢？”
小方压着声音继续：“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楚晏西气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小方恨铁不成钢：“自古CP之争，只有一方取胜！既然顾影帝默认了你可以和他炒CP，那就不能让其他人乘虚而入啊！”
楚晏西诧异地回头看小方，对方却将热好的白粥还有胃药递在他手上，推促他出了门。
楚晏西被迫推出来，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身子偷偷摸到了顾维舟的车门前，心想偷偷放下东西就走吧。
车里的顾维舟靠在真皮靠垫上休息，透过玻璃正看着车外忙碌的剧组，视线里突然看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一开始皱眉，以为是从哪混进来的狗仔，然而定睛一看，乐了。
是楚晏西。
楚晏西正想悄悄将东西放下，敲完门就躲起来。
哪知道车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楚晏西端着白粥和药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抬头看向顾维舟，扯起嘴角讪笑道：“顾老师，听说您不太舒服，我这给你买了点白粥和胃药。”
顾维舟确实状态不太好，目光定在他手上的东西，淡淡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
楚晏西心里咯噔了下，对方不会觉得他是调查了一番，故意来讨好他的吧？
他一时想不到说辞，憋得脸红。
“行了，我知道了。”顾维舟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这样，疲惫地闭眼吩咐：“上车。别让人看见你在我车门口。”
听到这话，楚晏西犹豫了下，还是拎着东西上车了。
关上门才反应过来。
被人看见他上了顾影帝的车再下车就更说不清了啊！
躺靠着的顾维舟半眯着眼睛，看到他这幅后知后觉的模样，嗤笑出声：“现在怕了？”
楚晏西不敢得罪人，摇摇头，将手里的白粥还有药放在车内的小桌上。
顾维舟依旧闭上眼靠着不语，耳朵却听到他小声打开白粥的盖子，清淡的米香味渐渐散发在狭小的车内，接着他倒水到杯子里，悦耳的流水声。
顾维舟感到有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嘴角微勾，睁眼时看到少年低头摆弄碗筷，后颈处露出白皙的脖颈，有一颗红润小巧的朱砂痣。
很特别，却藏在这么深的地方，一般人看不到。
车内虽然宽敞，但此刻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
顾维舟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少年味，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端起粥咬了一勺低头喝。
竟然是甜的？
他诧异地用舌尖感受着这股淡淡的甜味，低头将一勺勺将白粥喝了干净。
楚晏西这期间一直看着他，生病时的顾维舟少了平时那股浪劲，碎发贴在额前，多了些温润感。
气质却更加迷人，像只慵懒的贵族猫，让人想要宠着，也不得不臣服。
顾维舟喝了粥，又吃了药，脸色好了很多。
楚晏西手勤，立即将包装袋都收拾干净了，准备再说句话就撤。
顾维舟静静得看着他收拾，突然低笑了下，问：“你不问问我昨晚的戏？”
“啊？”楚晏西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
顾维舟继续说：“我昨晚那场戏NG了很多次。你该来看看。”
楚晏西完全不懂他的脑回路，也不敢轻易开腔。
“都是教科书的演法，你看看能学到不少。”顾维舟好心解释。
教科书？不是都NG了吗？
顾维舟也不管他听懂了没有，继续自顾自话：“算了，我亲自带你看看。”
说完，他推开门，长腿一跨走下车，双手简单地揣在裤兜里往前走，还坐在车里的楚晏西还懵着，连忙要下车跟着走。
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下来，因为演戏故意留长的头发只是简单在脑后扎了下，回头时，发梢随风微动，眉梢轻挑，随口问：“对了，曲依依的词，你记得的吧？”
楚晏西：“？？？”
不是说看看吗……
第22章 心动否
停工的剧组正在休息，工作人员们各自坐在一处要不小寐，要不和人聊天，徐导正坐在导戏棚后面和副导演据理力争。
顾维舟踏进戏棚的时候，周围原本聒噪的人群像是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同，霎那间安静下来。
空气像凝滞了一样。
楚晏西跟在他身后，及其不自在地接受着大伙儿的注目礼。
走在前面的顾维舟极为漫不经心，他早上停工时就没有换过戏服，一身白衣，只是太热卸了假发。
徐导从摄影棚停下来，看到他，皱眉，毫不客气地扯着嗓子喊：“想清楚怎么演了？”
顾维舟懒懒抬头，反问：“我要想清楚了，要你做什么？”
徐导：“你——”
“我再闭镜演一下。”顾维舟说。
徐导为难：“可是曲依依回去休息了，再来也得一个小时。”
“不用，”顾维舟打断他，眼神朝身后的人瞥了眼，“让楚晏西替她跟我试一下戏。”
徐导睁大眼：“曲依依是女的，你让他反串？”
“怎么？你想试试？”顾维舟不正经地嗤笑。
徐导低头瞧瞧自己这啤酒肚，默了。
楚晏西看到平时严厉的徐导被顾维舟怼成这样，莫名有点想笑，嘴角微翘。哪知道立刻被顾维舟抓包：“别笑了，知道是哪场戏吗？”
楚晏西嘴角僵住，不敢去看徐导的脸色，低着头小声点头：“知道。”他早上打听时就顺便看了下这场戏。
这场戏的背景是被路过的齐国公主救下后，对方却是个表面骄纵蛮横，内里果伐的性子，将他丢进豺狼虎豹的皇宫就不管了。围林狩猎，裴沉被皇子们围而欺辱，裴沉隐忍，被路过的公主拦截下。
顾维舟微点头，目测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淡淡道：“好，我提示一下，从围林狩猎开始。”
他毫不在意地上的灰尘，直接躺下，作出一副刚刚被人拳打脚踢后的模样，双手护在头前。
无实物表演，却发出痛苦地闷哼声。
楚晏西看呆了，愣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戏已经开始了。
他匆忙入戏，高声凝眉喝住：“住手！”扬手仿若手中真有一鞭子朝着围攻他的人们甩过去。
顾维舟的动作在他扬手后的两秒顿住，缓缓拿下手，以微抬头的姿势，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楚晏西。
楚晏西有一瞬的被他的眼神定住，这一停，戏就断了。
顾维舟的气场太强，而这场戏，其实是势均力敌的，主要是公主的扬和裴沉的抑，相互碰撞。
顾维舟察觉出来，直接出了戏，简单利落地吩咐：“再来。我会收一下。”
“记住，你的人设。”他又补充道。
人设……
楚晏西努力去回想之前研究原著和剧本时公主这个角色的小传。
他收了刚刚乱糟糟的心，微点头，手心有些空落落的，然后回头跟工作人员问：“鞭子呢？”
被他问的人有点懵，还是给他找了递给他。道具是做过软化的，但要是力道到了打在人身上也不轻。
递给他的人叮嘱：“千万得小心点。”
顾维舟冷声催促：“快点。”
开始。
楚晏西几步上前：“住手！”扬手一鞭甩过去，力道控制地还行，没打到顾维舟。
地上的顾维舟缓缓放下挡在头前的手，楚晏西侧身手了鞭子抚在左手掌心，眉眼俏丽，盯着地上的人，微扬下颚朝着眼前的空气人们飙演技：“我的人，谁敢动？”
蜷缩在地上的顾维舟闻言，脸色微变，带着一丝迟疑。
四周的人好像散去了一般。
楚晏西跟看条自己玩弄的狗似的，踱步走到顾维舟身前，低头睥睨着他，蹲下身来，用盘在手中的鞭子将人的下颚微微抬起，逼他看着自己，忽而笑起来，少年红唇明艳，眼里点星，毫不客气地宣布：“小模样长得不错，我既救了你两次，你就是我的人了。要是这皇宫里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芙蕖。”
顾维舟微仰头，对上少年明媚灿烂的笑容，眸光微动，有种奇怪的触感好似从少年葱白的指尖传到他的肌肤之上，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话呢喃：“芙蕖……”
“卡——”徐导看到顾维舟眼神中鲜有的波动，终于有了点感觉。
楚晏西闻声，立即出戏，连忙将抵在顾维舟下颚的鞭子拿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下颚突然失了支点，顾维舟漂亮浓稠的眸子微眯，不满地站起来，看向他：“我叫你停了？”
啊？
楚晏西呐呐：“徐导不是说……”
顾维舟冷声打断他：“继续，还差点感觉。我还没被你勾住。”
“……”楚晏西，确定是这种感觉？
徐导脸色微黑，但碍于顾维舟确实有找到些感觉，就随他。
两人再次演了一遍，楚晏西也并非只是帮他找感觉，自己也渐渐忘我入戏，后面的状态反倒更好，要是忽略原设定是个鲜衣怒马的骄纵公主，现场看他们对戏的人还以为是个明媚耀眼的小皇子。
顾维舟到最后，听到楚晏西娇俏却霸道地宣言：“你就是我的人了……”仿若被什么无形中的东西击中一般，愣怔地看着他。
楚晏西挑眉，继续沉浸在戏里，性格随角色，愈发胆大，盯着眼前这个发呆的俊朗青年，勾唇凑近，狡黠明亮的眼珠子看着他，朝他约定似的，眨了下右眼：“说定了啊。”
楚晏西本就长相极好，唇红齿白，若是这般小狐狸似的笑起来，本就诱人，他还偏偏凑在顾维舟眼前，朝他调皮似的眨眼。
更显几分灵动。
顾维舟这下是真看痴了，等发现自己失态时，徐导又没忍住，激动地喊了卡。
楚晏西戏瘾不够，最后朝他悄悄吐了个舌头，站起身来。
顾维舟被他最后的小动作挠得心口痒，收了刚刚戏中的神情，冷着脸站起来，下颚还有楚晏西指尖触碰时似有似无的感觉。
徐导是戏痴，看到一场好戏就忍不住，刚刚早就在两人拍第二次的时候开了镜头。
只是现在依旧惋惜，就算拍得镜头再好，还不是不能用。他怨恨地瞪了一眼顾维舟，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曲依依来搭戏，只是曲依依来搭，还能这么顺利找到感觉吗？
想想还是楚晏西的功劳，他满意地伸手在楚晏西肩膀拍拍：“小楚啊，会演你就多演点。”
“不用了。”顾维舟冷声打断他，“时间差不多了，等曲依依来，直接拍吧。我去补妆。”
他说完，转身往他的化妆间走去。
楚晏西一脸莫名，他还真成工具人了？
顾维舟转身时，不自在地伸手抚在自己从刚刚戏里就不大安分的心跳，察觉到渐渐平静后，才安心地低嗤。他这是担的哪门子的心？
他心情愉悦地勾唇，侧身朝身后的人道：“楚晏西，愣那干嘛？跟上。”
化妆间里，顾维舟将手机划开，点开某二维码，递过去。
楚晏西没明白，脑子一抽，问：“真收学费啊？”
眼前的男人低笑，反问：“你说呢？”
楚晏西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手机扫码，结果跳出顾维舟的微信号界面。
“加上。”顾维舟漫不经心地吩咐。
楚晏西想想能光明正大加上顾维舟的微信，学费就学费吧。
他开开心心地加上微信。
手机上立即发来一条消息：
“学费，每天给我带早餐。”
第23章 醉酒西
楚晏西一路跟剧组走来，跟剧组的其他老演员打招呼，面上带着谦虚舒适的微笑。
“又来给小顾送早餐啊？”饰演皇上的老戏骨霍启秋正站着让工作人员给他补妆，瞧见楚晏西手上拎着的食盒打趣道，“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份哟。”
楚晏西羞郝地笑笑，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让小方给您送过来。”
楚晏西自上次加上顾维舟的微信后，顾维舟的学费条件是替他买早餐。
顾维舟也许是开玩笑，楚晏西却是个什么都当真的性子，从那以后都会每日精挑细选给顾维舟买早餐，再亲自送过来。
一来是担心顾维舟不好好吃早饭又胃病复发，二来是想在戏外和顾维舟多一些接触，就算是偶尔请教几句，他也是高兴的。
剧组今天开工早，楚晏西提着灌汤包的食盒，站在戏棚外，远远看着他们忙碌地拍摄。
镜头里，娇俏又古灵精怪的少女撩人而不自知，面对尘封内心的冷峻少年，在花丛中摘了把花高高摇在手中，笑容灿烂。
她跑到少年面前，早已动心的裴沉，只一眼就不敢再看她，少女却凑近他的脸，将花束挡住他们的脸，胆大又调皮地踮脚，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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