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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被他的神情弄的有点怕，这和平时他开朗天真的少年人设完全南辕北辙，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有消息说，顾维舟会饰演余烬，封归屿操刀，班底都是电影班底，你要不要试试白浣溪这个角色？”
想到梦中的过往，洛炀突然低头笑起来，躲在暗处的白静冬要是看到他演了他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小角色，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他就解恨！
试镜那天，楚晏西一早上都很紧张。
他和顾维舟一起驱车去了试镜的地方。前来试镜的年轻演员确实很多，不少还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熟面孔。
顾维舟跟几个剧组的人打招呼回来后，见他手里的剧本捏得紧紧的，坐在楼外院落里长廊的长椅上，低垂着头。
他心里某处软了软，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楚晏西正在闭眼找感觉，毕竟戏里，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和他现在的身体年龄差不多，但心理年龄相差挺大。
“紧张了？”一道调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睁眼，抬头看到面前的男人，眼神还有点没调好，呆呆的，头顶有一撮呆毛，就这么看着他。
“没，不紧张。来到这就不紧张了。”楚晏西轻声说，已经将自己调到了少年时期白浣溪的感觉。
一个孤僻的静默的，既自卑又自傲的病弱美少年。
顾维舟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感觉变了，愣了下，嘴角微勾：“祝你好运，白浣溪。”
试镜快开始的时候，楚晏西被工作人员领到一间屋子里，里面前面的桌子前，坐了几个试镜官，他看了眼，心里暗自心惊。
这是什么诡异修罗场！
导演封归屿、制片人兼主演顾维舟、还有投资人楚雁行以及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大概率是选角导演。
他苦笑，当着他们的面无实物演戏，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在他前面还有别的演员试镜，他注意到一个是刚刚大火起来的齐落，另一个则是洛炀。
几人现在是竞争对手，楚晏西只是对他们简单点了下头。
选角导演开口：“齐落，你先来。第三场第四镜那里，白浣溪被不良少年堵在厕所殴打。”
齐落闻言脸色微变。
对方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齐落反应过来，忙说：“没有。”
“那就开始吧。”说完，便不再说话。
齐落明显懵了，但很快调整状态，在一秒开始入戏，他一只手假装是别人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往后一倒，脸上露出怯懦逃避的神情，不敢看眼前的人，瑟缩着往后躲。
“停。”选角导演皱眉，又回头看一眼身边三位，见他们没说话，想想又说，“下一场，白浣溪在教室门口看操场。”
“就这样？”齐落难以置信，还想再问具体点，选角导演已经不耐烦地说：“开始吧。”
齐落不再敢多说，往前一步站在那儿，伸手在空中，仿佛真多趴在了走廊的栏杆上，眼睛往远处看，神情有些复杂，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动容的人。
“卡。可以了。下一个，洛炀。”
齐落收戏，心里有些忐忑，他是头一次遇到试镜的要求这么简单的。
楚晏西一直静站在旁边看，看齐落的戏，也会偷偷看坐在上面那三位。
禁欲高冷的封归屿，浪荡薄情的顾维舟，还有绅士儒雅的楚雁行。再瞟一眼已经走到试镜中央的洛炀，怎么都觉得，这一幕，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波涛汹涌！
选角导演毫无感情地说：“白浣溪被打，开始。”
话音刚落，洛炀突然往后一踉跄，好像刚刚有人往他脸上打了一拳，他往后摔倒在地，身子骨看着很虚弱，只是伸手擦了下嘴角的伤口，抬眼看向前方的人时，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往后撑直坐了起来。眼神清澈干净，既不愤怒，也没有太多情绪。
选角导演点头，其他几人也没说话。
“可以。好，下一镜。在走廊看操场。准备好开始吧。”
洛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双手盘在身前的走廊上，双脚乖巧地并拢站着，目光看向远处，依旧是淡淡地，只是脸上多了丝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和孤僻感。
“卡！不错。下一个，”选角导演低头，看了眼名单，正要开口。
“楚晏西。”他右边的两人同时出声。最右边的封归屿微蹙眉，眼神微示意面前的少年走到前面来。
楚晏西心里有些紧张，强行深呼吸后往前走了一步。
和楚雁行同时开口的顾维舟连看都懒得看身旁的男人，刚刚一直困倦的男人，似乎终于醒了，他单手拄着下颚，微歪着头对头说：“开始吧。”
说完，噗通一声，刚刚还站得好好的楚晏西突然倒地。
惊得所有人吓一跳，目光立即聚集在卧倒在地的少年身上。
第38章 崩人设
楚宴西蜷缩在地, 双手挡在额头前，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 细看就好像真的被一群人围着殴打，他脸上渐渐发白, 嘴唇微颤，额角冒出一层细汗。
他的表演让众人眼前一亮，这种挨打时的反应很真实。而楚宴西通过人物的微表情和生理反应来表现内心的细腻也处理得很到位。
顾维舟一直沉眸看着瑟缩在地上的少年，抿紧唇不语。
这样过于真实的演技，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么楚宴西确实很开窍。
楚雁行心里也诧异，这种眼前直面的真实感让他真的以为楚宴西曾经被霸凌过, 但他转念一想, 以他那个小霸王的性格，只有也他欺负别人罢了。
一直神情淡漠的封归屿即便看到如此, 依旧没怎么动容。
而洛炀看到蜷缩在地的楚宴西, 多年前的画面似乎与眼前重合，他心里沉沉地坠下，烦躁不已。当年的那场霸凌是他暗中怂恿的，他却一直站在背后, 昔日看到白静冬被欺辱的画面, 只会让他更兴奋，更想上前一把将人拽起来，质问他，要不要求自己。
可是现在, 想到梦中白静冬彻底咽气在他怀里的那霎那，他心乱如麻。
他目光盯着地上伸手挡着脑袋隐忍不语的少年，恍惚中像看了白静冬一样，他背对着自己，浑身发颤。
洛炀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楚宴西脖颈后面那颗红色的朱砂痣。
呼吸倏忽一滞。
“哥哥……”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在场的人愣了下，选角导演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要喊停，被封归屿抬手阻止。
楚宴西几分神智在戏里，几分陷在角色里，或者说陷在过去白静冬的记忆里。听到这声“哥哥”，他身子一僵，作出了反应。
白静冬已经被融合，洛炀不该记得他才对。
那么现在，他是要和自己对戏？
不容多想，洛炀已经几步跑到他面前，那些原本虚幻的对他霸凌的人物都被他拼命地挥散。他慌乱地抱起楚宴西，语气焦急地上下打量他：“哥，你有没有事？”
楚宴西还没明白过来，他到底要闹哪出，但导演既然没有喊停，戏就没有结束。也许这是一场临时加戏呢？他心里这么想，实际身体早就接上了戏，瑟缩的身体缓缓停住颤栗，他回头时忍不住咳嗽起来，抬头发现是洛炀时，立即一把将他推开！
洛炀怔住。
而眼前的少年，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眸却不复以往的淡然疏离，反倒染上了一丝阴蛰。
这个眼神，绝不是白静冬会有的眼神。
洛炀皱眉，也一下清醒过来，他不是哥哥。
选角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看到少年眼中这个怨毒且阴暗的眼神后吓了一跳，同时皱眉，这明显是崩人设了，白浣溪是个虚弱隐忍的美少年，他美丽善良，小心翼翼，面对世界的恶意，一直都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怎么可能露出这种眼神！
选角导演气得要喊卡，却被楚宴西一个眼神怔住，一时失语。
楚宴西的脚步抬起向洛炀的迈向一步，再一步。
一股强大的气场让洛炀忍不住后退。
“哥哥……”洛炀心里有些慌乱，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和白静冬极为相似，可到底哪相似？相貌有几分，性格却完全不同，可他心里却觉得这种被碾压的强势，只有哥哥才会有。
他当年从被领入白家大宅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少年，只是路过他时，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他就彻底被打击到了。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败了。
白静冬幼年时就展现出天资聪颖的一面，被称为神童，相貌还极好。
洛炀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倨傲却自卑的。
他那些年一直看着这个天才少年一点点泯然众人，将自己隐藏起来，他心里对白静冬的怨怼无人可诉。
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而眼下，楚宴西已经一步步走向他，几乎要将他逼到墙角。
“哥哥……”洛炀不知为何竟有些害怕，像是回到了童年时候，那时他对白静冬一直都是敬畏的。
楚宴西低嗤了下，下颚微微想右歪了下，语气冰冷道：“是你干的。”
他看到洛炀瞳孔微睁，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一丝轻蔑的笑意，阴冷地扯出个笑来：“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吗？”
“躲在暗处的小丑。”
听到最后一句话，洛炀震地僵站在原地，四周似乎瞬间隐去，黑暗的空间在刹那间转换，他站在雪地里，遥遥看着另一个他抱着刚刚咽气的白静冬。
躲在暗处的小丑……
“卡！”选角导演终于忍不可忍，碍于楚雁行还坐在他旁边，只是眉头皱得老高。
楚宴西瞬间慢慢抽离了戏，身上刚刚那股阴冷的气场悄然消失，对着面前脸色还有些发白的洛炀羞赧地笑笑：“不好意思。”
洛炀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对着选角导演还有其他人僵硬地抱歉：“对不起，刚刚失态了。”
选角导演对洛炀这个乖巧阳光的顶流很有好感，对他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接着看向楚宴西，表情一言难尽。
楚宴西刚刚在戏里面不觉得，这时候出了戏，也觉得自己是疯子。
他刚刚简直就是在崩人设啊！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因为洛炀的乱入吗？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殊不知，坐前面的几个男人都在看着他。
毫无疑问，楚宴西一开始的表演确实不错，也将美少年被霸凌时，蜷缩在地凌虐的脆弱美丽表现了出来。可他之后却像是黑化了一样。
这样的白浣溪，很难得到拥有原著大量的粉丝认可。
平心而论，他的表演方式很另类，和大家以往理解的白浣溪，自闭清冷的美少年有了偏差。
顾维舟一直在观察楚宴西的表演，他和楚宴西在一个剧组呆过，知道他入戏快且深，刚刚一开始的表演对于他而言，其实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错，但也没到特别亮眼的地步。
而他之后却被楚宴西站起来时那个眼神戳到了，诧异之余更感到好奇。这种不内敛的表演方式过犹不及，把握不好反而会群嘲。
但楚宴西处理地不仅很好，还很自然，他的黑化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内在压抑隐藏多年的外露。
楚雁行则也被楚宴西的另类表演惊艳到，如果说《乱臣》里沉稳内敛的追影让他看到楚宴西的另一面，则此时的白浣溪则又是另外一面。
他这个小侄子真是越来越不一样了，这些年他忽略他，想不到楚宴西却自己悄无声息地变化了这么多。
而这个白浣溪的角色，他之前有看过剧本，隐隐觉得剧本中的白浣溪似曾相识。
坐在最左侧的封归屿自始至终，看着楚宴西表演的眼神都淡漠如水。只是看到后面时，微蹙眉头，他心中隐隐有微不可察的情绪在动摇，面上却古井无波。
这个剧本是雪鸠写的，他这些年导过不少戏，看过很多剧本，其中雪鸠的剧本总让他看完后久久不能平静。
只可惜，雪鸠这个人太神秘，他从未见过他，更不必说能导到他的剧本。
而雪鸠的剧本几乎成了顾维舟一个人的御用。
他在大学期间看过顾维舟的表演后，隐隐就有了执念，要让顾维舟成为他镜中之人。
受他的掌控。
工作人员没有让他们三个试镜演员先到另外一处休息，等候结果。
坐在休息室的楚宴西不由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刚刚的处理方式有些太大胆了，但是做了那么多年白静冬的他不可能不理解真正的白静冬。
他要真的那么脆弱纯善，笔下怎么能写得出那些风云诡谲的朝堂，写得出扑朔迷离的悬疑，写得出至真至纯的感情戏。
白静冬，一直都没那么简单。
虽然这么想，似乎也在夸他自己，但他确实坚信，这个角色，应该诠释得更特殊一点。
屋内的三人中，齐落的表演对比起来几乎平平无奇，但他想到楚宴西刚刚完全被选角导演否定的眼神，连第二场都没有试，心中反倒畅快了不少。
洛炀则双手交叉抵在膝盖前垂首，沉默不语。
早在之前那个几乎诠释了他一生的预言梦中醒来后，他从一开始的不屑不信，到后来白静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后的恐慌，现如今已经完全接受了梦中显示的一切。
他甚至怀疑，他所在的世界也许是那个世界的平行时空，或者是一个完全虚构的世界。
冥冥之中，有什么无形的线在牵动着他的一举一动。
洛炀阴沉着脸不语，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细节被他忽略了。
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他们回到试镜的房间。
坐在上面的四位试镜官，面色各异。
他们之间刚刚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流，选角导演面带犹疑，开了个场：“从今天数十人的试镜中，白浣溪这个角色最终会确定在你们三人之间的一个。先请封导说一下，您觉得谁合适。”
楚宴西确实紧张了，他看到封归屿的眼神从他面上扫过，最后淡淡地定在他旁边的洛炀身上。
“洛炀。”
选角导演很满意这个结果，心中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也选洛炀。”说完，他似乎考虑到身旁两位大佬的面子，找补地对楚宴西说：“你的表演也不错，后生可畏，可太过大胆，白浣溪这个角色不适合你，我倒是推荐你试试男三号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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