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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是她们唯一的宿主。
那白翊似得了白锦书的一脉传承，攻势愈发地猛烈起来，纵使只有元婴期的修为，也打得一世不能还手。
这百分之二十的胜率里，白锦书和一世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悬殊了。
射日弓就近在眼前，却无人能动，一世的力量无法回收，便只能和白翊这么耗下去。
再说，他的后方还有一个醉水。
一世虽遮住了脸，可那股和聂一眠一模一样的气息依旧是没变的。
那边解决完系统的余初瞳也看了过来，一副欲要加入混战的样子。
系统着急，看见奚苒苒被折磨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还有很多无可奈何。
再这样下去，不仅妖修的势力不保，一世也会被抓住。
白翊幻化出另一柄剑蓄满灵力刺向一世，刚刚挡下余初瞳攻击的一世余光一扫微微侧身，白翊嘴角忽然勾起，借势将剑锋划向他的面具，轻松得仿佛在割破一层薄纱。
一世的真容露了出来，白翊的剑气进一步深入，在他的侧脸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那危险的弧度带出来的血珠在一世的视角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瞳孔微缩，心中涨起的怒火瞬间席卷了全身，阴森可怕的杀意几乎化成了实质的气势，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掀翻。
白翊腰间的护身玉佩应声而碎。
醉水神情古怪，望着眼前的少年，那股气息和那张脸的确能够证明其身份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那冷漠到极致的眼神，更为凌厉，也更为危险。
这真的……是他么？
一世覆上脸颊，快速愈合了脸上的伤口，眼睛则死死地盯着白翊和他身后散发出熠熠光辉的射日弓。
奚苒苒因为一世得以脱离险境，她周围的修士似乎都被刚才的气势所震慑到了，纷纷昏厥倒地。
在场的人里只剩下她和一世、白翊、醉水还有余初瞳能够自由行动。
隐在暗处的聂一眠几次都想走出，但最后都忍了下来，他还不能被一世发现，不然得到射日弓更加无望。
他捏紧拳头，抵住颤抖的嘴唇，将全部的声音尽数压下。他的另一半就在眼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刹那间，地动山摇的震感袭来。
经历了数次重创的昆仑塔也在逐渐地崩塌。海水大量涌入，淹没了满地的灵石和宝器。
轰隆隆的响声在塔内回响着，仿佛在告诉他们：秘境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而那边奚苒苒也收到了外界狐姬传来的讯息——东、西仙缘的入口正在消失。
她看向一世，心想着他该如何定夺。
新一轮的斗争开始，在余初瞳和醉水拖延住一世的空档里，白翊首先跃上了莲台，将射日弓拿在了手中。
他无法代替那个人回收这其中的力量，但不代表他就不能使用它。
这把足以灭世的长弓，对付眼前这两人，简直绰绰有余。
白翊拉满弓，锐利的箭锋对准了一世。
余初瞳和醉水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滔天的气势便迎面袭向了他们正在对付的人。
「一世！！！」系统开启的紧急防御在一瞬间被破开，那箭直直地射向了他的胸口。
穿透整个胸膛的同时那强劲的余力还将他一并带进了塔外的海域。
一世猛地吐出一口血，紧咬牙关握上刺破他胸口的箭身。
犹如千斤重的巨石，它正带着他沉进海底。
奚苒苒也紧跟着跳入了水中，拼命地游向他。
…
被破开一道口子的地宫，引入了汹涌的海水，逐渐漫过了聂一眠的腿肚。看着那把被冲到自己脚边的精致短匕，他弯身拿了起来。
面对白翊刚才的举动，醉水怒不可遏，还尚未确定此人是不是聂一眠，他却先用上了神器来对付他！
余初瞳将他拉住，刚想要开口说话，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聂一眠面无表情与他们一一对视。
看见他，醉水瞪大了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一眠……？！”
聂一眠并没有理他，而是朝着白翊走去。
白翊蹙眉，他对眼前这个向他走来的人产生了一丝暴虐的念头。
那种疯狂嗜血的欲｜望于这一刻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
他想要……狠狠地占有他。
“你想要我么？”聂一眠抬头，唇齿张合。
让人上瘾的罂粟，还有致命的诱惑。
白翊低头凝视着他，不由自主地俯身靠近，搂住了他的腰身。
醉水想要出手阻止，而余初瞳也感觉出了异样，但都为时已晚。
聂一眠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在白翊亲上他的那一刻迅速地划破了他的喉咙。
射日弓在这一瞬被夺走，其上的力量化作点点光亮融入了聂一眠的掌心。
倚仗着这份力量，他纵身跳入了水中，游向海底最黑暗的地方。
奚苒苒看见他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让我来抱他。」聂一眠伸手将昏迷的一世抱入自己的怀中。
…
东侧岛屿的一处珊瑚礁上。
聂一眠怀抱着一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尚未取出的箭。
“不会痛的。”他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眶中的泪忍不住下落。
准备好一切后，聂一眠迅速地将箭抽出，同时给一世持续灌输着射日弓的那份力量。
奚苒苒凝眉，欲言又止，她想传达系统的意思。
“不要再绑定我了，没用的。”聂一眠轻声说道。
奚苒苒无言，只默默看着。
尽管系统再怎么大吵大闹，到了现实中也化为了一片静默。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那你要去哪？”
“他们追过来了，必须有人在后面保证你们能安全离开。”
奚苒苒想，那也不应该是你啊。
可是，现在除了他，还有谁能拖住那三个疯子呢。
她就这样看着聂一眠和一世最后的温存。
看着他将额头抵上，轻抚着对方的脸，无声地落泪，一滴滴的温热打湿了那张依旧沉睡着的面容。
白翊和醉水的气息逐渐逼近，聂一眠不得不将一世交给了奚苒苒。
“走天上的路，让系统来载你们，她有坐骑。”
“我……”奚苒苒眼睛一红，想说的话始终都没有说出口。
她想跟他说她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胡闹的臭小孩了。可是她长大了也没用，她还是保护不了他。
聂一眠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最后轻推了她一把。
“快走吧。”
奚苒苒带着一世爬上了系统的坐骑，朝着秘境的出入口飞去，她听见了系统声嘶力竭的哭喊——
她说：聂一眠你不能留下！！他们会欺负你的快跟我们一起走啊——！！
可是聂一眠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会说：我走不了了。
…
聂一眠回头，首先看见了白翊。
白翊阴沉着脸，轻吐出一句话：
“你骗我。”
聂一眠淡然回道：“对，我就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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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白日妄想
他们都是白锦书的一部分。
我看着他们为我大打出手，分神相争。
在很早的时候, 我就明白, 我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还有那在砧板上垂死挣扎张合鳞腮的活鱼。
如果真的要非选不可的话, 我会更倾向于醉水, 因为他尚不知晓自己是分神的事情, 也不会随意地受白锦书的摆布和控制。
但白锦书誓要我在仙境之都受尽折磨, 所以把最主要的机会给了白翊。
白翊赢了，在神器上失意的他反而在这场斗争战里大获全胜。
醉水不甘心的眼神正昭示着他内心的愤恨。他向着我的方向伸出手，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白翊带走。
我回望了他一眼，心里知道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我。
但我无法猜测他什么时候才会有足够的能力将我带走。
又或许，他永远也来不了。
他们每个人都是白锦书的棋子，用来报复和囚困我。哪颗棋子最有实力，也全凭白锦书的意愿。
白家这次折损的人数不下数百人, 而白翊也因为秘境里的失利而屡遭东域宗门、修士的非议和质疑。
几天后,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信息传出——白翊提前坐上了白家家主的位置，而且还以雷霆之速对东域的势力进行了一番清洗和整合。
迫于形势，狐姬他们不得不先退守到南域的赤水森。
我站在高楼上向南方遥望, 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半与我越来越远的距离。
余晖之下，飞鸟归巢, 万物都将归于一片静谧之中。
我并非是多愁善感之人，但在这一刻也不由得自心底里发出一声慨叹。
慨叹这多舛的人生。
如果当初没有被生下, 那该多好。
这样, 我和他就不会在这个世界降临。
没有生的欲望, 那便不会在白日里妄想着理想的人间——
妄想鲜花永不凋落。
妄想河流永不枯竭。
妄想孤独者得以善终。
妄想你我在玫瑰前相拥，失去的都重逢。
可惜最是清醒者才爱做梦，童话也总在现实里落魄。
我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过来。”
几乎每天，白翊都会让我将白锦书的名字写上千百万遍。
临到最后，白翊覆上我的手，颇带私心地引导我写出了他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
原先用来修炼的日子，现在变成了毫无章法的爱情日。
起初他会红着脸向我求爱，再后来屡次被我拒绝后便愈发变得不可理喻。
一如白锦书所经历的，他也在疯子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他可以忘却秘境里我给予他的伤害和欺骗，只求现在我能答应与他安安分分的在一起。
我无法答复他，所以每天都会用睡眠来麻痹自己的感官。
他要被我逼疯了，以前多么高傲和冷漠的一个人现在为了这区区的爱情对我歇斯底里。
我说，这有什么用呢？不如杀了我吧，这样才解气。
杀了这个孱弱不堪的我，让我的元神回归原身。
他知道我的打算，为了不让我如意，他总会在最后压抑下自己的愤怒和杀意。
后来我改变了计策，只能假意答应了下来，再在他自以为的温柔乡里亮出了刀子。
事情并不成功，他提前醒了，我没能刺中他。
他似乎早已识破我骗人的伎俩，脸上只剩森森的寒意。
我站在他的对立面，轻抚那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匕首。
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之下，迅速地将它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我用这样的方式打破了白锦书想让我在仙境之都呆上三年的计划。
在此之前，我并非没有勇气自了，只是在和另一半重逢之后变得有些悠游寡断，我担心他因我而染上心疾。
不过现在不会了，因为我找到了分神主体回归本位的办法。
我的元神顺利地回到了灵宗。
从争夺神器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一年。
白锦书的脸色并不好看，我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我，也像现在这般，义无反顾地杀死了自己。
我无惧轮回，左右每一世总会有开心的日子，但白锦书却要忍受千百万世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真的敢让我进入轮回么？真的愿意重新面对那寻而不得、孤寂悲惨的生活么？
每一世因为心疾而出生即面临死亡的我，都会浇灭他期待已久的希望。
我知道他为我哭泣的样子，也知道他因我的无情在背地里默默地流过泪。
他的落寞和孤独，我能理解，但我却不能接受。
“你出去吧。”我对他说，“我想自己呆着。”
白锦书张了张口，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在大门开启的那一刻，我说出了那句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
“如果你能早点让我从易家解脱就好了，也许我会爱上你。”
我是那个痴情女人为了讨好家主所诞下的工具。
她将我推到他的面前，收敛起可怖的笑容，让我喊他父亲。
我麻木地照做，男人却不怎么领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我们。
女人的希望就此破灭了。
她摇晃着我的双肩，疯狂地逼问我为什么不能让他回来，为什么我讨不到他的欢心——
「我把你生下来，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能感受到她尖锐的指甲已经扎进了我的皮肉里。
在那之后，我的身上就多了很多青紫的伤痕。
没有人会真正地把我当作易家的子嗣看待。
我在以前只是一个她用来讨好他的工具，而现在每一次呼吸都成为了她的负重。
他们可以随意打骂我，否定我的一切，贬低我存活于世的价值，消磨我活下去的勇气。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会堂而皇之做梦。
我妄想能从阳光中获得温暖；妄想从窗户看见盛开的鲜花；妄想能在夜里看见满天的繁星；妄想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还妄想每一对夫妻都能琴瑟调和，白头偕老。
“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就带我走，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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