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一眠眼睛有些酸涩,随手关掉了系统面板。
“你还好吗?”姚文恬放慢了御剑的速度,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我飞太快了?”
身后的人情绪低落,她能感觉得到,那股气息熟悉而又陌生。
聂一眠摇了摇头。
…
剑宗的剑冢每四年开启一次,今年又恰好是第四个年头。
按照惯例,试剑大会应该还是要办的。
聂一眠和廖锐被安排和其他几个前来选剑的散修住在了一起。
廖锐是个话唠,净扯着人家侃大山,还套出了不少的八卦。
“过来练剑。”聂一眠面无表情地将他扯了回来。
接下来他们是要加入争夺神器的混战的,廖锐这副样子不被捅成马蜂窝都难…虽然有系统护着,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学点实用的为好。
聂一眠利用剩余的时间一一地将招式教给了他。
廖锐也在认真学,还放话拔出神剑解锁龙傲天成就。
聂一眠用看沙雕的眼神看他。
但其实,廖锐的确是气运之子。
试剑大会上不仅用蹩脚的招式赢了对手,还在剑冢开启的前一段试炼里打得有模有样。
廖锐一脸得逞地朝聂一眠笑,贱兮兮的表情任谁看了都想揍上一顿。
聂一眠:……就这,就这?
不过有一说一,他当初穿书要是有廖锐一半的气运他还是现在这个吊样?
他果然不是世界级的欧皇……
两人按照系统扫描出来的路线一路前进,中途廖锐还手贱地触发了不少机关,真是一踩一个准,原地休息都能掉进不知名的洞坑里。
巨石阵,万剑阵,锥刺谷,异兽森——
“啊啊啊啊——睡霸跑快点!!!”廖锐没命地嗷叫,跑得比聂一眠还快。
聂一眠天大的无语:尼玛这就离谱,你就一标准的踩雷体质。
神器毛都没摸着,就把剑冢的陷阱全给跑了个遍……绝了。
等两人从坑里出来已经是后话了。
而那个时候,剑宗里的神器已经被人夺走。
廖锐小心翼翼地冒头,看见灵宗和剑宗的弟子都死伤了一大半,全躺下了,只有笑何清和剑宗宗主还在硬抗……
我去,谁这么牛……
聂一眠也冒头,正好看见那拔出双剑的男子和笑何清动起手来。
这又是谁???
「邢不欺。」系统冷不丁地出声,「原著里弘修真人的散修朋友……」
廖锐斜视聂一眠:你听见了吗?白锦书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狐朋狗友净干些龌龊勾当,就一工具人。
聂一眠也回视他,幽幽地说道:这样对比起来你貌似只会坑我呢……
廖锐:“……”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两人对视的功夫,邢不欺已经将昏迷过去的笑何清随意地丢到了一遍。
剑宗宗主再猛也终究不敌他,最后自爆丹田不成反被杀。
廖锐看向聂一眠,无声地问道:白锦书的工具人朋友看过来了,我们要咋整?逃还是正面淦。
聂一眠眼皮一跳:当然是……躲啊!
他猛地拽起廖锐,滚到一边,堪堪躲过邢不欺挥斩过来的剑气。
尘雾弥漫,一条如渊沟壑出现在了他们原来藏身的地方。
廖锐脸色惨白,跟着聂一眠一路狂跑。
眼看着第二道剑气又袭了过来,聂一眠高声唤道一句“剑来”,把自己原来的本命剑握在了手里。
廖锐心都要跳出来了,说道打不过就跑吧,你还要正面淦不成,这次挂了回到现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一次呢……
你可要惜命啊……
聂一眠根本就不打算跑,他只想要邢不欺手里的神器。
廖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冲上了上去,和邢不欺厮杀了起来。
刀光剑影,杀意波动。
他从没见过聂一眠如此地拼命,明明以前的他只是一个整天躺在床上打游戏睡觉的阿宅,平时连打个跑步卡都要死要活的。
哪会像现在这般,遇见危险也毫无畏惧,一心只想着一件事,拿起剑来也毫不手软,浑身上下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势。
邢不欺招招致命,修为大增。聂一眠这副散修的躯壳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当即被按在了地上,看着邢不欺利剑高举。
廖锐急红了眼,提剑上前,没走出几步就被邢不欺的威势压制跪倒在地。
他大喊:聂一眠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聂一眠咬牙,握住那下落的剑锋,每过一秒那染血的锐利就要往他的命门上刺近。
为什么回收不了力量啊!!
廖锐心说完了,出师不利——
这时剑冢里的剑簌簌颤动起来,千万道铮鸣交叠长啸。
廖锐瞪大了眼,闻声望去,一柄长剑破空而来,气势滔天,震压万剑!
聂一眠身上一轻,邢不欺被那剑整个刺穿了脑袋钉在高耸的剑冢石门上。
奔月、追星剑“铮——”地一声,掉落在地。
聂一眠和廖锐皆是一愣,抹掉脸上的血,翻身回望。
是他——
那个眉眼冷厉,浑身沾满血气的男人一步步朝着聂一眠走了过来,似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修罗。
聂一眠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这是长大成人的他……已经不再是少年的他。
他是一世。
…
男人在他的面前跪下,一双大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
“你……”
聂一眠覆上他的手背,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
他对他重复说着那一句——
“……我回来了。”
真的。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滚落的热泪打湿了彼此的肩头。
我曾经……妄想鲜花永不凋零,妄想河流永不枯竭,还妄想孤独者都得以善终……
我要得太多了。
我想拿这些去换……就换你和我相拥,失去的都重逢,最终都尚有余地做梦。
“还差点时间……你等我。”一世替他擦干泪痕,哽咽道,“我马上接你回来……”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给你创建的世界,什么都有,只属于你,只属于我们……
聂一眠笑着,搂上了他的脖子。
“好。”
…
…
被一世抱回魔域,聂一眠余光瞥见了奚苒苒。
平日里冷艳高傲的妖族一首,此时跟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问道一句话:“……你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聂一眠朝她笑了一笑,不过又立马被一世扳回了脸。
“别对她笑。”
“哦……”
“要笑就对我一个人笑。”一世捏了捏他的脸。
聂一眠偏头,不满地说道:“别动手动脚,这副身子可不是我的……”
“哼……回去空间再收拾你。”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奚苒苒眼角闪着泪光,朝他们挥了挥手。
“记得就好……”
我想让你看见我长大后的样子,不再是无理取闹的模样。
…
潮水涌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响起,聂一眠再次来到了自己的墓碑前。
碑前放置了很多束鲜花,应该是有不同的人来过。
“没想到……我还是有挺多人念着的。”聂一眠苦涩地笑了笑。
一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不语。
的确有很多人念着,曾经伤过或者救过的,都念着他。他们盯着上面的名字,将全部的情绪都压到了心底。
他对他说:“走吧。”
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
元神回到系统空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座建在湖畔之上的高脚竹楼。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付彼此的地方。
聂一眠微微喘息,看着上方不断落泪的人,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上次是我哭,怎么这次就轮到你了呢……”
“我也不知道,明明是你本身的问题……”一世在他的唇上细细研磨,两道灼热的呼吸彼此交缠。
聂一眠攀上他的肩背,指尖触碰那一道道惊心动魄的新旧伤痕。
这是在魔域排序战里和各个魔尊交手时留下的刀痕箭瘢。
那么多人都站在白锦书的那一边,只有他和秦双孤军奋战着,深陷在魔域战争的泥潭里无法抽身……挣扎一百年……一千年,直至今日,他们再次重逢。
“还差封天印和天机镜……”
一个在万丈冰泉下,一个紧握在白锦书的手中。
现实里的一觉,很是漫长,长到要在这个世界里上演十年的春秋纷争。
“我们一起去取……”一世紧抱着他,肩臂颤抖,那些藏了几百上千年的思念在此刻倾泻而出,“你回来吧,回到我的心里……我护着你。”
“哎……”聂一眠调笑,“万一……你不放我出来了怎么办。”
“可我也拦不住你。”一世紧扣他的十指,失笑道,“你第一次出来就这么狠心,抛开我去轮回,让我等上那么久……看着你生生死死,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
我拦不住你啊……拦不住你为我受苦……拦不住你为我拼命……拦不住你把我拉出泥潭,发光发亮地去捂我那颗孤独寂寞的心。
聂一眠嘴唇紧抿,眼底的泪又控制不住地涌出。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他只知道,他能替他受苦,眼泪都是甜的。
…
…
“你是……?”廖锐颇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睡霸?还是一世?
不对……
那种感觉……是第一世。
那个还没有分离善恶的聂一眠。
一世颔首,转头吩咐萤,让她带着廖锐下去和其他人一同修炼。
萤抬首,对上他的目光时也微微愣了一愣。
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了以往那充斥全身的杀意和戾气,连眉眼间的阴郁都散去了不少。
…
从魔域的泥潭里抽身,然后剑指东陆。
一世首先要杀掉的人是花想容。
正当奚苒苒苦于对付白翊和醉水等人时,一世已经先她和奚青一步杀进了合欢宫。
“等等……计划是变了么?”奚苒苒呢喃,在她愣神间,奚青已经替她斩杀了一头魔物。
站在他们对立面的醉水摩挲着腕上的手链,长叹一声,化作虚无散去。
好累啊。
为了得到你的爱,真的好累。
奚苒苒拾起地上掉落的花夹子,神色复杂。
…
合欢宫。
阿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阳光了。
可当一世冲杀进来的时候,他还微微怔了一怔。
魔气翻涌,整个合欢宫被层层煞气笼罩在一座囚笼里。
蝶卿卿浑身是血地趴伏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向她的尊上。
“您快跑啊……”
花想容面色苍白,看着眼前的人,禁不住颤抖。
“你……”
你不是他,但……你又是他。
一世抬起那柄伴随他永生永世的利刃,冷声道:“永别了。”
这个引诱他成为魔修懒惰的人,爱与不爱,于他来说都是错的存在。
回到白锦书那吧,最后再拼个你死我活。
成功或者失败,争一朝夕。
…
合欢宫的地牢里。
墨玉死时是和墨君锐抱在一起的。
这具装着聂霄元神的躯壳,是他一生的挚爱。
墨玉缓缓地阖上了疲倦不堪的双眼,在聂霄彻底死去的那一瞬,他终于能好好地紧抱住墨君锐了。
曾经这两个彼此依偎的少年从魔修的手里逃出,又在生死一线遇到了聂霄。
此后,他们甘愿成为他复仇的工具……
如今,他们欠聂霄的救命之恩,已经还清了。
…
一世带着满身的血气走向匆匆赶来的奚苒苒等人。
“清算合欢宫的魔修,一个也不要放过。”
说完后便与她擦肩而过,留下他们怔在原地掀起心中的千层浪。
奚青凝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他感觉到了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那股让他在曾经无比迷恋和着魔的气息。
聂一眠他们……真的是同一人。
…
东域崆峒山-万丈冰泉
这里是封天印的藏身之处,也是白翊仙境之都的所属范围。
当一世孑然一身来到这里的时候,白翊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两人相望无言,但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杀意。
此时此刻,一世染血的剑身上倒映出了白翊复杂的神情。
白翊在想,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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