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年也看到了他,注意到烛酒的神情他微微愣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摇头道:“这都不是我的血。”
哥哥们听见声音也忙跑了过来,涂年也不用再强撑着了。
等涂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他二哥隶属的医院里头
手已经用固定起来了,手臂也包扎的好好的。其实他并不是自己醒的,而是那股昨天没发作的饥渴感又升腾了起来,病房里这会除了烛酒并没有别人。
涂年一睁眼就对上了烛酒的那双眼。
他咽了咽口水,这该怎么和烛酒说呢……说我对你的血上瘾了,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怕不是会被他哥哥们送精神病院去……
可是烛酒就坐在他旁边,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渴极了的人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桶甘泉,可是却不让你喝,简直惨绝人寰。
烛酒见他醒了,问道:“手还疼吗?我去叫涂宙。”
说着烛酒起身,涂年一把拉住了他,眼里有一丝破釜沉舟的果决,“烛酒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见他表情这么严肃,烛酒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坐下。
涂年不安的舔了下唇,心里不停的打着草稿。可是这事不管怎么说似乎都有点无耻和不可思议。
“就……”早死晚死都得死,涂年性子向来很直,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种拖拖拉拉的感觉,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把这几天的异常,和烛酒身上的那股香味包括那几滴血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烛酒听后扬了扬眉,“所以你是说你对我的血上瘾了?喝不到血的话就会很难受?”
他之前的猜测得到证实,涂家兄弟竟然真的没有告诉涂年关于血的事情。
而涂家兄弟因为牙印的事以为涂年早就知道了……
不过这样也好,怎么说呢,反倒感觉事情更有趣了。
涂年重重地点了点头,“听起来虽然有点荒唐,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烛酒沉吟片刻,“那就是说我每天都要给你喝血?”
“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勾了勾唇,“……那我有什么好处?”
这种求人的事涂年还真是第一次干,“你要什么,我有的话我就给你。”
烛酒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旁边的玻璃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涂年等的正心急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道:“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
就和烛酒说话的这一会功夫,涂年的眼尾都已经染上了红晕,呼吸声粗重了不少,每一处血液都在翻腾着。
察觉到他不对劲,烛酒问道:“现在就想喝了?”
涂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眼神,弧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烛酒倒是很利落的在手臂上划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血慢慢渗出来。
完全无法抗拒他血的涂年见他没有要移动过来的意思,只好将身子倾过去,一只手捧着他的手臂,唇覆在伤口上慢慢将血吸入口中。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烛酒的眼中竟有一丝病态的满足感。
将血咽下去之后,涂年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一般,如沐春风,就连沉重的身体都松快了不少。
涂年算着量,没敢多吸,他感觉自己就像话本里描写的狐狸精一样,而烛酒就是那个小书生,被他吸着阳气……
差不多吸完之后他小心的舔了舔烛酒的伤口,兽类一般都会有这种习惯,受伤了之后舔伤口有助于伤口的恢复,狐狸也不例外,涂年自然也延续了这个习惯。
小心翼翼的力道就像一把小刷子刷在烛酒的心口上。
见他动作慢了下来烛酒问道,“够了吗?”
“嗯。”
涂年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将上头残留的血渍擦去,垂着眸子不看烛酒,“下次你不用把伤口划这么大,我用咬的,我的牙很锋利不会像你划的那么疼。”
想他堂堂祥瑞竟然沦落的和凶兽一般,靠着别人的血过活,真是没脸见人了。
第十七章
烛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回道:“好。”
涂年看着烛酒,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惹人嫌了,还是挺好说话的。
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穿着白大褂的涂宙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涂年醒了朝他笑了笑,“年年。”
涂年:“二哥……”
涂宙:“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涂年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用手抹了抹嘴,深怕被涂宙发现他吸烛酒的血,本来因为身体不好,就一直让他们操心,他怕要是和哥哥说了,他们接受不了。
涂宙走进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伤不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手还是得养一段时间剧组暂时就不要去了。”
涂年点头,想到和他一起在隔断的那个小伙子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的腿保住了吗?”
涂宙:“你别担心,已经抢救过来了,腿部的伤看着严重,但也没到要截肢的地步。”
这话涂年稍微松了口气。
涂宙转头看了一眼烛酒,屋子里一股他血的味道。他早就看一直赖在这里的某人不爽,搞得像他和涂年还更亲的感觉,于是说道:“烛总日理万机,既然年年没事了,你也可以走了。”
烛酒:“可是我觉得我有点不舒服,涂年我想在这休息一会,可以吗?”
刚刚才吸了别人血的涂年,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虽然看他二哥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后来他的几个哥哥全来了,三哥抱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后来还是大哥把它拉走了这事才告一个段落。
不过哥哥们这次好像都挺生气的,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他身边的人一一排查过去,结果也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和涂年接触的几乎全是人类,而且户口之类的也都很普通,根本不存在任何和妖界相关的人物……
时间一晃就过了好几个月,距离上次事故已经过去很久了剧组事故虽然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警方排查,只是说城楼在建设的时候地基不稳,才导致后来城墙倒塌,象征性的罚了款事情也就过去了。
好在没有闹出人命,只是演员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剧组暂停了一个月左右才重新开拍。
而今天是涂年的最后一场戏,拍完今天这场,涂年就可以杀青了。
《将军》剧组中,正处于中年秃顶之际的导演举着个大喇叭喊道,一张本就不怎么清秀的脸这会涨的通红显得更加的不入眼。
“卡卡卡,涂年你在搞什么?!台词一句都对不上!”
听到训斥,涂年利落地从铺着绿布的地上爬起,用袖子擦了把脏兮兮的脸,少年的嗓音清澈。
“老李你先别急,你给我的台词不符合人物逻辑,刚才和你说你又不理我。”
混不吝地将手中地白绫往腰上随便塞了塞,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地白纸,展开上头只有寥寥几句话,背面倒是密密麻麻的写了些什么。
他按着剧本上的台词原原本本的读道:“诸位等会看莫某的眼色行事。”
涂年一双狐狸眼弯出好看的弧度,嘴角多了些笑意继续道:“莫凌云是个瞎子,让别人看他眼色行事,这位莫兄怕不是有点叛逆。”
像是没有说够,他继续道:“还有挡箭这块,我就给你简单地算算。咱们按古代士兵最普遍的弓来算,拉力为60千克,弓箭射出的速度一般为每秒钟40米左右,剧本上说弓箭手躲在离将军二十米远的草垛后头,当时莫凌云离将军有五米远,一个瞎子0.5秒钟时间不仅能精确地躲过了所有障碍还能跑五米为将军挡掉箭?您让苏炳添怎么想?”
“最关键的是这个国家得多缺兵呀,让瞎子上前线。这样的将军你不去残疾人协会告他就算了,还要给他挡箭?圣父的光环普照大地?”
李导:“……”
场面静了几秒,导演想要反驳几句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甩了甩他为数不多还泛着油光的头发,艰难地从嗓子里挤了把声音出来:“改吧改吧,按刚刚涂年的台词把剧本改了吧。”
又来了又来了……片场的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涂年简直就是逻辑鬼才,只要是剧本存在什么问题,他永远是第一个看出来的那个。
这一场戏的戏份蛮多,从下午开拍一直拍到了深夜。
其中重头戏就是莫凌云为岭少冲挡箭,后来改成了挡剑。挡箭之前还有一场莫凌云不顾一切告白的戏。
涂年饰演的莫凌云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似乎充斥着每一个味蕾。面对副将军的质问,他勾了勾唇,一身红衣似火,“是,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对岭少冲抱有那种想法。那又怎样?”
“将军你听听他说的这话是人说的吗?什么叫那有怎样!恶心!肮脏!”
面对莫凌云的禁忌之恋,岭少冲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要说厌恶似乎没有,可是欢喜也无,剩的只有疑惑,疑惑为何他会对一个男子产生感情。
莫凌云:“凭什么男子喜欢上男子就是有一件肮脏的事?我又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阴阳交合才是正道!自古以来龙阳之癖者哪个有好下场了,大好男儿竟然会有如此肮脏的思想!”
随着副官慷慨激昂的抨击之后,屋子里原本敬畏莫凌云的士兵少将们全都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嘴里的话一个比一个恶毒,恨不得他下一刻能消失在这个世上。
耳边充斥着难听的骂声,甚至将他家人一个不落的也算了过去,莫凌云用手摸了摸酒杯,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酒,这会突然觉得眼睛看不见了也好,毕竟就看不到那么多厌恶的眼神。
“嘶……”酒入喉辣得莫凌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你们真可笑,就因为我喜欢岭少冲你们就觉得我该去死。哈哈哈,但是真抱歉我还要活很久。”
莫凌云将头往岭少冲的方向偏了偏,心头的苦涩差点没将他淹没,他勉强勾了勾唇角,问他:“怎样?你也觉得恶心吗?岭少冲。”
一直坐在那看戏一般的岭少冲听到他的问话沉思了片刻,就在他要开口时外头传来了号角声,敌军攻营。
这话便没能再继续说下去,莫凌云和岭少冲都镇守后方。
贴身侍卫将敌军的布防和战况一一描述给莫凌云听,他在心里将画面复原。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若是突袭的话,敌军的兵马似乎也太少了,这种布局反倒更像是拖延时间和吸引战力……莫凌云心头一紧,他扯了扯岭少冲的衣袖,还没等他说话就已经听到了剑划来的破空声。
他瞎了以后这耳朵倒是好用了很多,比大多数人都更为灵敏。莫凌云凭着直觉将岭少冲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避了,剑刺入身体的那种冰冷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过对莫凌云来说最后能为岭少冲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全了他最后的一点念想,只是他的问题岭少冲还没回答。
涂年拍戏的时候,眼睛透过白绫看到了站在偏僻处观看的烛酒,他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他和烛酒摊牌之后,两人就一直维持着吸血的关系,时间一久他慢慢发现了吸多少血能够维持的时间。一滴血只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今天距他上次吸血已经过去三天了,这是个极限值。
他现在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本来想着拍完之后去找烛酒,没想到烛酒自己来了。
不知为何,涂年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一个想法,若烛酒是岭少冲那么莫凌云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导演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他脸上,血染的白绫被风卷起,微张的嘴像是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了,只留下几声气音。
通过嘴型隐约可以看出他说的是“我错了吗?”。
岭少冲似乎是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看着莫凌云倒在血泊中,泼天的怒意将他占据,“杀!”
……
“恭喜杀青!”
因为饰演的角色死亡,大家都给涂年送上了压惊红包,就连化妆师都不忘给涂年准备一个。
杨峰更是抱了一束花递给他,红色的玫瑰,花束大的惊人。
“年年恭喜杀青,戏中的我负了你,我这是来道歉来了。”
涂年被他手中的花束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接了过来,说道:“谢谢。”
杨峰见他收了花,眼中浮现了一丝欣喜。
涂年:“不过这花给我也没什么用处,杨哥你介意我将花拆开吗?”
杨峰:“啊?不、不介意啊。”
“那就好!”涂年把花束拆开给剧组的每位姑娘都送了一朵,“不要和我说谢谢啊,你们杨哥送的,快去谢他。”
面对大家的谢谢,杨峰勉强笑了笑。
涂年将花派完,妆卸完朝着一个角落走了过去,杨峰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等看到暗处站着的那个男子他瞳孔缩了缩。
烛酒皱眉看着涂年,脸色黑沉。
第十八章
接收到烛酒的不善的眼神,涂年愣了愣,“怎么了?”
烛酒:“没事。”
说着转身就走,脚上的步子跨得还大,涂年小跑着才跟上。
明明身高也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多的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杨峰却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原来……网上的都是真的吗?涂年和烛酒真的是一对?
回到房间里。
涂年以为会和前几次一样,烛酒会主动伸手给他让他吸血,可是这次他等了好,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全英文的周刊自顾自的看着,不说话也不理会他。
涂年渴血的反应已经起来了,口干舌燥腿脚都有些发软。
他抿了抿唇喊了声:“烛酒……”
烛酒这才舍得抬头看他一眼,“嗯?”
“那个我……”
对上他的眼神,涂年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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