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过他们的”想起那让她深感无助的一幕幕,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停顿了片刻,咬了咬唇,调整心情后继续说道,“我跟他们保证过我不会影响比赛,但他们不答应,以那极为荒唐的理由硬要我退赛。”
“然后周以柔就出现了,她说会给那个女人出医疗费,只要我能主动退赛。”
“两相权衡,”陶又晴微微一笑,“我答应了。我不想我舅舅那么辛苦,不希望我舅舅却倒下了,所以我答应了,我没有钱,我只能这么做。”
“结果我舅舅在打工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说到陶清她终于没再隐忍,眼眶里掉下一滴泪,模糊视线投向窗外,不愿意看江海明夫妇,也不想去揣测他们的表情,生怕让自己难受。
“我舅舅没了,那个女人的医药费却越要越多,我根本负担不起。可她是我舅舅唯一的亲人,我舅舅珍重她,因为她是第一个接受他同性恋身份的人。”陶又晴顿了顿,补充道,“也因为我舅舅根本就知道她对我做过这么恶心的事情。”
如果陶清知道的话,就不会到死都不会到自己的姐姐为什么对他的又晴那么冷漠了。他还和自己的姐姐因为这个问题吵过架,曾经那么努力帮她争取过母亲的喜欢
陶又晴吸了吸鼻子,终于看向他们了,眼神坚毅无比:“我舅舅是无辜的,你们可以骂我做得不对,但不能骂他不好。”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指责陶清,决不允许!
江海明内心为她这样坚定的眼神所震撼,那足以证明陶清在她心中的重要,无人可及。
蔺婉清抽出纸递给她,轻轻安慰:“不要哭。”
陶又晴愣了愣,这才接过纸把眼泪擦干,继续说道:“然后周以柔又出现了,她怕我重新回到舞台,干脆就提出包养我,以为那个女人支付医药费为条件,让她留在她身边,哪也不许去,没有她的同意什么也不许做。”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陶又晴说,“我当初的确喜欢过她。”
“就在我舅舅死去的那一天,在我对这个世界彻底感到绝望的时候,她像一道光一样出现,我以为她是上天派来救我的,所以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了她。结果她是为了陶雅菱,我真是蠢死了”
陶又晴将纸揉成一团:“现在她们要结婚了,你们也要成为她们的靠山了。说实在话,我很不高兴。”
“我记仇的,我不想看到她们过得这么好。凭什么?她们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把以前我的拿捏在手里,毁了我五年,现在却能毫无愧疚地得到我父母的帮助,凭什么?”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吸了口气,说道:“我之前不敢跟你们说我过去的事情,就是没做好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我当过别人情人的事情,毕竟这也算不得多么光彩的名声。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我感到很舒服,我对你们终于没有秘密了。”
“我今天所说的每一件事,你们都可以去查。我不急着逼你们,万事都要有判断正误的时间,我可以等到你们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再给我答案——江家只能有一个女儿,你们要哪一个。”
她鼓起勇气把话全部说完之后视死如归地离开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闷着等着江海明夫妇的裁决,或是心疼或是厌弃或者是怀疑。她更愿意是第三者,那至少能说明她的父母是个明辨是非,不会因为一个人话就判定全盘的人。
江海明夫妇极其怀疑人生地坐着,对于陶又晴的话,他们确实半信半疑,不过另一半怀疑是因为这话里有一个人是他们养了多年的女儿——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究竟把她养成什么样了啊,怎么可以随便地践踏别人的前途
如果是真的,周家那孩子怎么可以心无芥蒂地跟他们江家联姻,怎么可以
夫妇两的心又纠结又难受,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怨恨起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她的恶念,哪会有今天这些事情?!他们的女儿也会健康活泼的长大,不用遭受这么多苦难。
“海明”蔺婉清轻声喊道。
江海明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们先跟初蕊聊聊,等把事情全部搞清楚了再下判断,我们必须要客观公正地对待这件事才行。”
这已经不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了,做父母的更应该公正地看待全部的事情,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的答案。一个艺人能有几个五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们一定会帮陶又晴讨回公道,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袁初蕊在陶又晴的房间里安慰她一会后才去书房,她的话相较于陶又晴便多了些理性,既能帮陶又晴查漏补缺,又能帮陶又晴提出证据。
“退赛的事情你们可以去问问兴澜的人,兴澜的高层几乎都知道这件事,包括周董本人。”袁初蕊淡然道,“江叔叔您是久经商场的人了,我相信他们如果要对您撒谎,您一定能看出来。”
袁初蕊说的没错,像他们这样成功的企业家,见惯了风风雨雨,人心鬼蜮,早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如果有人对他们撒谎,他们很快就能分辨出来,仿佛行走的测谎仪。
“纸包不住火,又晴给周以柔当情人的事情可以查,就是要费点力气,因为周以柔藏得比较深,我当初也查了很久才查到。”袁初蕊淡定地笑笑,“没什么原因,我当时就是好奇好好一个有前途的艺人怎么退赛了,所以就动了点小手段。但我没有对别人透露过这件事,请二位放心。”
“而陶雅菱那件事,确实是我亲耳听见。”袁初蕊微微一笑,“虽然这会打击您二位,但这是事实,她的确间接导致又晴被逼退赛,远离舞台五年。”
“又晴刚回江家那会,她的经纪人还来找过又晴的麻烦,刚巧我在,所以没出什么大事。如果没有她的授意,我相信她的身边人也不敢顶着‘江家大小姐’的名号作威作福,败坏江家名声,毕竟江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您二位说的对吗?”
袁初蕊话说得清清楚楚,其中利害也剖析得头头是道,江海明被袁初蕊说动了,理智告诉他陶又晴没有撒谎,感性又不愿意相信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居然有这么肮脏的一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而下手,只能陷入沉默。
袁初蕊见状,干脆利落道:“江叔,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
雅间的门被人打开,袁初蕊淡定回身,看着站在门口曾经的情敌,微微一笑。
“周总,好久不见。”
第82章
周以柔站在门口打量袁初蕊片刻后, 又环视屋子一圈,雅间内装修得清新淡雅,靠墙摆放的木柜上摆着两个素色花篮, 娇艳的花挤挤挨挨,金澄澄的光芒穿透玻璃窗无声无息映贴在花篮上方的墙壁上, 好似一幅天然的壁画。
这里是江家开的茶馆,袁初蕊把她约在这里,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想要和她谈关于江家的事情,或是江雅菱, 或是陶又晴,又或者是她这个即将成为江家一份子的人。
袁初蕊气定神闲坐在靠着木柜那头的红色沙发椅里,从容不迫地斟满两杯茶, 将其中一杯推向对面的位置, 淡定道:“周总,坐。”
周以柔没有照做,因为这样看起来像是她在按照袁初蕊的话做事,她不喜欢被人指点做事。
袁初蕊有的是办法治她, 扬唇微笑:“你要是这么站着跟我说话,很像是来给我做汇报的下属。”
周以柔拉开了椅子坐了下去,面不改色地拐开了话题:“小袁董找我什么事?”
“聊聊。”袁初蕊靠在沙发里, 泛着淡粉的指尖轻柔地撑在太阳穴处, 高位者的仪态和气场便在无形之中显现而出,叫人不得不正视她, 她轻笑道, “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和陶雅菱的进度还挺快, 这一眨眼的功夫你们都要结婚了。”
周以柔没有接话, 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漠,让人分不清她眼中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袁初蕊拿起瓷白的茶杯,不慌不忙道:“不知道周总跟江家联姻是为了对付我,还是单纯地喜欢陶雅菱?”
周以柔撩起眼皮子看向对面的女人,她的答案显而易见,但是没有人会在自己的竞争对手面前轻易服软,如果她坦白承认是前者岂不是代表她确实威胁到了她,让她感到危险?
她不想让她得意。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周以柔回答。
这也是她先前给江海明夫妇的答案,因为喜欢所以想结婚,而不是因为需要。
江海明夫妇并不是会让孩子成为家族牺牲品的人,他们更愿意给予孩子自由选择的环境,所以江雅菱和陶又晴才能自由地做艺人追逐自己的梦想,江秋阳才可以自由地选择在国内参加高考,考验自己的能力,而不是直接出国留学一切服从家里的安排。
也因此,如果她是坦白是因为需要才和江雅菱结婚,一定会招来他们的不满。那是他们养育多年的孩子,是手心手背的肉,不是别人的商业需求品。
袁初蕊笑了,笑意并不真切:“周总现在又换人喜欢了吗?之前不还喜欢我的又晴?”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周以柔对陶又晴的喜欢一文不值,进而导致周以柔这个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一个骄傲自负、情感复杂又不懂得尊重的人,本来就一文不值。
或者说,她不是喜欢陶又晴,而是喜欢得不到的感觉。
“喜欢会变。”周以柔目光幽幽地说,“不然哪轮得到小袁董?”
在她和陶又晴的人生中,如果没有袁初蕊横插一脚,她说不定早就把陶又晴追回来过得比现在还要幸福。
陶又晴身边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她。
袁初蕊唇边笑意不减,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一丝恼怒。失败者才会恼怒,拥有者只会更加自信从容:“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不过是她生命里并不愉快的一个过渡段而已。”
她和周以柔之间不存在什么让与不让,因为她和陶又晴才是最适合的人。不论她们两个人过去认识过什么人,又喜欢过什么样的人,最终都会走向对方,成为彼此的伴侣
因为她们这才是命中注定。
周以柔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话,但显然是不承认她这句话。
袁初蕊淡定地撑着脑袋看她:“有一个问题我之前没有时间问,现在空下来了,我就很想问一问周总——打压又晴五年的你,哪里来的勇气跟江家联姻?”
提起这事,袁初蕊的话不由得尖锐了几分:“为了哄陶雅菱,你打压又晴五年,让她远离舞台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开个自娱自乐的号都要背着你偷偷摸摸进行,你是不是还曾经反过来怪过她没有把‘红桃q’的身份告诉你?你甚至还认为你和她的五年是平等交易,而不是你在消耗她的青春和时间,对吗?”
周以柔自从上次被陶又晴指责过后,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做错了,她以高高在上的富人姿态蔑视了那时候贫穷的陶又晴,以为自己有钱有权做什么都可以。
理智告诉她,她错了,但她的情感受到了冒犯,更不愿意在袁初蕊面前轻易服输,于是梗着脖子跟袁初蕊唱反调:“又晴喜欢我,需要钱,所以我包养她,给予她需要的东西,这是平等的交易。”
袁初蕊嗤笑一声:“她需要的东西——她需要一个好的公司和老板来帮她完成梦想,需要有正常的人际交往,需要自由,还需要喜欢的人的回应,那时候的你给了吗?”
周以柔沉默了。她没有给,所以她现在输给了袁初蕊。
袁初蕊一脸的“你真是蠢得没救了”的表情看她:“周以柔,如果我是你,就该愧疚地离她远一点,而不是像只苍蝇一样数次闯进她的世界,在她眼前飞来飞去。”
周以柔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但教养和理智让她没有在这里跟袁初蕊撕破脸:“请你说话客气点。”
“我需要对你客气吗?”袁初蕊不紧不慢地笑道,“算了,那就对你客气一回,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袁初蕊倾身向前,撑着下巴,眯起美目:“周以柔,我知道你五年前是为了陶雅菱才逼又晴退赛,因为陶雅菱给你打过电话,她说她害怕自己会被又晴压下风头,对吗?”
往事被袁初蕊轻飘飘地揭开,饶是周以柔再淡定,此时的眼睛里也诚实地冒出了几分惊愕与疑惑——袁初蕊是怎么知道的?那一通电话明明只有她和江雅菱两个人知道?!
袁初蕊从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更加从容,淡定道:“周以柔,陶雅菱故意的。”
“她知道你喜欢她,会帮她做任何事情,所以故意在你面前当小绵羊,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逼又晴退赛,是你傻看不穿她的套路。”
“如果没有她那一通电话,又晴现在早就是你兴澜的顶流支柱了,不是吗?”
“你不如现在就好好想想,自己被她那无辜的外表骗了多少次。”
袁初蕊说完之后,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面的周以柔果然陷入了沉思,没有反驳一句。
周以柔现在已经跳出了对江雅菱的爱情滤镜,她终于能以正常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人。她仔细想想,发觉她的确没有办法反驳袁初蕊说的每一个字。
江雅菱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柔软可怜的模样,从前她喜欢她这样,尤其是她依靠她的时候,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很重要,觉得她们是有机会的。但现在脱开爱情滤镜再看这些可怜的行为,便发现极为残酷的另一面——江雅菱是有目的的,她从来不会无意义地对她卖惨。
她只是在把她当作一把好用的刀!
也正如袁初蕊所说,如果没有江雅菱当初那通电话,那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陶又晴依旧会是兴澜的艺人,她和陶又晴说不定会以最为温和的方式见面、在一起、结婚、过完这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一样,连婚姻都要步步为营。
周以柔越想,眼中的冷意也越深,理智被怒火焚烧殆尽,让她再也顾不上别的,表情像是恨不得要把江雅菱撕了一样——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也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刀子使!
袁初蕊微微侧首,相信花篮里的针孔摄像头一定把周以柔的每一个表情都完整无误地拍了下来,送到该看到这些的人的面前。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该怎么做,她相信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评判。
“你们是要结婚的人了,成熟一点,有什么事情好好解决。”袁初蕊开启了她的假慈悲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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