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说亲王大人自从苏醒之后, 整个人的性格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脸上扬起来了好看的笑容。
“我对所有和亲王大人有关的事情, 都非常的好奇。”苏摩道, “可以请您更加具体一些的讲讲吗?”
平心而论的话,这可实在不是什么优秀的、去从他人的口中套出来自己想要的情报的话术行为;但是好在埃里克态度和蔼, 配合非常, 甚至于他根本就是配合的过了头,仿佛就算是苏摩没有向他提出来这样的问话,他也一定会用个其他的什么方式将这些信息全部都塞进苏摩的脑中一样。
苏摩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种不对。但是, 既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对苏摩来说有着可以利用之处的话,那么苏摩也就乐的顺水推舟的,从埃里克那里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与情报。
“曾经的亲王大人不是这样的,他温和,有礼,是被所有的血族所恋慕和喜爱的对象。说是振臂一呼万人来朝都绝不为过。”
“在始祖陨落之后,亲王大人甚至一度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统率整个血族的存在。”
“但是……”
埃里克的声音低了下去。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分明拥有着整个血族的倾慕与爱戴,但是亲王大人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人类。”
埃里克的声音骤然提高。
“一个人类的男性!”
“既没有血族强大的力量,也没有能够陪伴着亲王大人长久的存活于世的寿命,甚至都不能为亲王大人提供子嗣……就是这么一个人类,居然得到了亲王大人全身心的爱慕,甚至是动了要迎娶他成为自己的王妃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就罢了。毕竟吾等只不过是区区一介下仆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去干涉亲王大人的行动与意愿的能力。如果那是亲王大人所喜爱的话,我们这些仆人应该做的也只不过是谨遵亲王大人的意愿去行动就好。”
“可是那个得到了亲王大人全部的爱的人类,却根本就不能够用等同的感情来回报亲王大人。甚至,他连接近去亲王大人都是目的不纯,那个可鄙的、狡猾的男人是教廷专门拍出来的杀手,是为了夺取亲王大人的能力与性命所以才会可以出现在亲王大人的身边并且靠近他的!”
听到这里,苏摩有些心虚的将目光向下瞟了瞟,去看那因为自己的走动而起伏不断的旗袍的衣摆。
在那里,是能够将无论多么强大的血族都置之于死地的见血封喉的毒药。而耳边不断传来的作响的叮咚声也是在提醒苏摩,他的身上同样还携带着被伪装了之后偷偷的混进来了的武器。
嗯,这一位某种意义上面的前辈,还真是跟他的行动轨迹完全重合呢。
埃里克的讲述依旧还在继续。
“亲王大人实在是太喜欢那一个从教廷来的人类了,喜欢到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任由对方将涂了毒药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那虽然是足以致命的剧毒,但是对于亲王大人而言却也并不致命。只是比起身体上的伤口,更加让亲王大人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愿意将全世界的一切全部都捧到他的面前的心爱之人却是想要杀掉自己的,这样的事实。”
“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让亲王大人决定陷入长眠之中一睡不起,而在这之后,就是这一次,亲王大人在漫长的时间过后重新苏醒,降临于世。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那一份感情被践踏了的缘故,所以亲王大人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不复过去的温和,变的冷酷而又不择手段了起来。”
苏摩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一串漫长的讲述,终于问出来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一个问题。
“那么。”苏摩问,“亲王大人他是……被谁唤醒的?”
听到了苏摩的这一个问题之后,埃里克的眼神微微的放空,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眯着眼睛开始慢吞吞的讲述。
“我是亲王大人的从属,所以,是在亲王大人苏醒之后,我才跟着一同从沉睡之中醒来的。”
“我不大能够记起来那将亲王大人唤醒的人类是什么模样,如果仅仅只是要去描述他的声音的话未免又太过于空洞。”
“非要去描述他的身上有什么让人难以忘怀的印象的话……”埃里克沉默了片刻,“应该是在他的手腕上面的那一串十分特别的猫眼石手链了吧。”
苏摩将这一点暗暗的记在了心里面。
这个时候 ,埃里克已经带着苏摩来到了阿伯特的寝室门口。
说是寝室,实际上还是有些不够准确;因为那实在是太过于豪华,即便说那是寝殿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厚重的黑色的大门,上面用紫色的纹路绘有着各式各样的图案。那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判断出来究竟都画了一些什么,但是如果盯着看的时间太久了的话,会觉得整个人都产生了一种无法轻易的用语言去描述形容的眩晕感。
埃里克在这里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稍微的朝着一旁侧了侧身子 ,给苏摩让出来了道路。
“亲王大人并没有下达要我进去的命令,我不能违背亲王大人的意愿擅自进入。”
埃里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欠了欠身子。
“所以只能够请您自己进去了。”
“嗯,麻烦您了。”
苏摩应了一声,上前了几步,伸出手来,放在了门上。
而就在苏摩手上发力要推开门的同时,他听见埃里克的声音在自己的背后响了起来。
“对了,有一件事情忘了和您说了。”
那一扇门在苏摩的面前缓缓的打开,发出了艰涩的声响。门的里面是一片的黑暗,打眼一看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在门里面究竟都有些什么。
苏摩就站在那一片黑暗的前方,只需要一步便会被那黑暗所融入和吞噬。
听到了埃里克的话之后,苏摩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转过头去,想要看看那一位还打算说些什么。
埃里克朝着苏摩露出来了一个奇异的、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辨认清楚其中所蕴含的究竟都有些什么意味的笑容来,一双眼瞳像是闪烁着暗红色的、不详的光。
“您知道为什么亲王大人会将您带回来、在这一整座的古堡之中又会到处都悬挂着您的照片吗?”
苏摩没有回话,但是那也的确是他所好奇的。
那位血族的管家意味深长的留下来了一句话。
“您和当初亲王大人恋慕上的那一位被教廷派来的人类,一模一样。”
苏摩保持了诡异的沉默,甚至想要去问候一下教廷里面的那些高层。
怎么,派圣子去血族的身边暗杀,难道是你们教廷的传统吗?
他甚至还想要问候一下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并不是事前置条件根本就没有给全?
听到了苏摩这样的问话的系统顿时就炸了。
【这个锅我们不背!】系统发出来了声嘶力竭的叫声,【我们给您的前置资料就是完整的背景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分明是有人对这个世界进行了二次的背景补全,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我明白了。”
那一扇厚重的门在苏摩的背后合拢,眼前顿时就是一片的黑暗。从天花案板上垂挂下来了无数的帷幕,在其中走动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走在烟雾环绕中一样。
苏摩看着那在重重的帷幔之后靠坐在床上的阿伯特,对着系统说完了最后的话。
“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塔尔维斯跟着到了这里。他修改了世界的前置背景,以此来让我们可以更好的与世界融入。”
“就是不知道……”
“这个世界,他又打算教我什么呢?”
第63章 假货圣子&冒牌亲王(八)
房间里面没有亮灯, 是一片的黑暗。
血族原本就是在夜间活动的种族,即便是没有灯的黑暗之中, 他们也依旧可以看到所有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
而阿伯特显然是没有要体恤区区一个血食的心思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开灯。
横竖对于血族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是苏摩就有些难办了。
虽然这样的黑暗对于苏摩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阻碍, 但是在阿伯特的心里面, 他带回家的可是一个因为种种的原因所以不得不男扮女装的普通人类, 怎么可能拥有夜视这样的能力呢?
于是这件事情顿时就变的麻烦了起来, 因为苏摩不得不笨拙的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人类。
讲道理,比起真的什么也不会来, 更难搞的应该是明明会却还是要假装自己不会吧。难度根本就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亲王殿下?”
苏摩尝试着喊了一声。
在一片的寂静之后, 从黑暗之中那些层层叠叠的帷幕里面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拽住了苏摩的胳膊, 将他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一把拽了过去。
苏摩顺从的跟着那力道倒了下去,然后跌在了松软的床铺里面。身边的另外一具躯体散发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与寻常血族给人的感觉并不相同。
因为, 即便是名字叫的再怎么好听, 也不能否认血族是一种没有温度和心跳, 生存在黑暗与棺材之中,靠着吸食鲜血为生的种族, 说的难听点的话就是活动着的尸体。
所以, 血族身上的气息都应该是腐朽而又陈旧的,就像是被放置了太久太久所以已经被虫蛀空了的松木一样,散发着老旧的气息, 又在其中夹杂着血腥味——总而言之,不该是此刻压在他的身上的血族那里传来的蔷薇花香才是。
尖锐的犬齿在他的脖颈上一下一下的摩擦着,但是却并没有刺入进去,就仿佛是那一位血族的亲王现在并不饥饿,也不想进食,只不过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确认自己身边的人类的存在一样。
阿伯特的手缓缓的下移,放在了苏摩的喉咙上面,随后微微用力收紧,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掐断苏摩的咽喉。
苏摩垂下了眼眸,乖巧而又顺从的任他施为,像是祭坛上面的雪白的羔羊一样,不做丝毫的反抗。
阿伯特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你为什么不躲?”
他问,声音里面充满了困惑。
“您要杀我吗?”
苏摩含笑反问。
阿伯特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和他,倒是很不一样。”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之前埃里克将自己沉睡之前的那些经历告诉给了苏摩的事情。
苏摩张了张嘴,正想要问点什么的时候,冷不丁的脖子上一疼。阿伯特还是一口咬了下去,黑暗而又寂静的空间里面,血液被吞咽下去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楚,而鼻翼之间充斥着的那一股蔷薇花香也变得愈加的浓郁了起来,到了最后甚至是已经到了呛人的地步。
苏摩闻着简直是觉得一阵的头晕脑胀。
他伸出手来试图将阿伯特推开,但是绵软的手臂显然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苏摩觉得自己像是被猎食者钳制住的猎物一样,很快就会被扒皮拆骨,吞吃的一干二净。
他的眼神暗了暗,被阿伯特举起来压过头顶的手已经摸索到了自己的发簪。
“亲王大人……”
苏摩喘息着问。
“将您唤醒的……是谁?”
那或许就是他这一次的任务。
苏摩会被系统请求来到这个世界里面执行任务,是因为世界当中出现了足以扭曲历史进程的力量,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这一个世界存在的稳定与平衡。
而为了阻止那样的后果,系统空间下派了任务,但是无数的任务者最终却全部都铩羽而归。
他们甚至是没有办法清楚的描述自己在世界之中究竟都遇到了一些什么才导致了任务的失利,唯一被统一了的说法是在这个世界里面盘踞着怪物。
对方甚至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直视真容,只知道那是一个强大的、可怕的、邪恶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战胜的对手,以至于他们一个个的全部都只能够铩羽而归。
这也是最后,系统最终求到了苏摩面前的原因。
伏在他的脖颈上吸食血液的阿伯特的动作稍微的停顿了一下。
“你很在意这个?”
他问,眼底闪烁着诡谧的光。
苏摩本能的觉得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陷阱,但是那是他必须要知道的,所以青年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苏摩说,“我想要知道。”
阿伯特哂笑了一下。
“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问题?”
苏摩明白自己问的还是太过于心急,让对方产生了怀疑。可是他原本也不是多么能够演戏的性格,更何况在怪换了塔尔维斯的心脏与感情之后,如今可以被青年所感知到的、可以自发产生的唯一的情绪只有【傲慢】。
只有【傲慢】。
而身负傲慢者本就不该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他人,那简直如同一个最可笑的小丑所做出来的滑稽的表演。
“请您告诉我吧。”
苏摩提出来的这样的请求简直是无理取闹了,但是阿伯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居然真的在哼笑了一声之后回答了苏摩的问题。
“那是拥有着金色的卷发与翠绿色的眼眸,皮肤白皙像是奶油一样的少年人,做着圣骑士的打扮,戴着绿松石的手串。”
……你这个和没说根本就是一样的啊。
金发碧眼,在这个国家实在是最常见不过的外貌了,与那样的描述相比起来,反而是苏摩这种东方人的长相要显得更为特殊和容易辨认一些。
苏摩就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想来继续追问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线索来,所以……
“感谢您的回答与配合。”
躺在床铺上面的东方美人冲着血族的亲王一笑,不知为何竟然会让人联想到类似于秾稠这一类的极致艳丽的词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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