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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渡把小孩从宋弥罗手里抢了回来。
小孩子很会看人脸色，见有江渡给自己撑腰，他梗着脖子说道：“没见着！”
盲眼小孩怯弱的抿了抿唇：“小争，你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
“哥哥，我没有。”小孩依旧狡辩。
“秦争命，你好好想想，拿了就老老实实承认，没拿大哥哥不会让人冤枉你。”江渡说道，看着他也是个小孩，但是教训起比他更小的小孩的时候却格外的有威严。
小男孩看了看江渡，又看了看打上门来的宋弥罗跟袁星澈。
叫做秦争命的小孩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裹，趴在江渡耳边，小声说道：“要打要罚都冲着我来，不要动我哥哥，也不要让他知道。”
秦争命眼睛一闭，脖子一横，就站到了宋弥罗面前。
宋弥罗把他手里的钱包拿了过来，然后抬起了手。
江渡本来还想拦一下，看清楚宋弥罗动作的时候也就由他去了。
宋弥罗屈起手指，在秦争命脑门上弹了一下：“好了，我们两清了。”
捂着脑袋的的秦争命把眼睛睁的圆圆的。
“小孩的事先放在一边，你怎么在这里？”袁星澈问道。
江渡哼哼唧唧的：“就依稀记得这两个小孩在这里生活过，就过来找找。”
“找了多久了？”袁星澈问道，这几天江渡都早出晚归的，就连照顾戴妈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了熊虎。
“也没多久，就三天。”他说话透着股校园小流氓的味道。
也就是说，江渡来到豫中基地这三天，全部都用来找这两个小孩了。
“这个孩子，跟你什么关系。”袁星澈问道。
“我欠他一条命，哪怕是上辈子欠的，这辈子也要还的。”江渡说着，他把那个盲眼的小孩牵了出来。
宋弥罗略微一思索。
“这个孩子姓秦，名字取得还大，叫争命……”宋弥罗欠了欠身：“小朋友，你的名字是不是秦斗天？”
丧尸之眼。
视觉异能者拥有者。
江渡的左膀右臂。
黄河岸上，江渡的丧尸第一次反噬，为江渡找到一条生路的人。
宋弥罗只记得他的名字，素未谋面，但末世里的传说，总说秦斗天是个跟江渡一样的疯子，要不然不会那么自然的跟上变态江渡的节奏？
盲眼小童现在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很瘦，很白。
算算他死的时候，最多也就十七岁。
“是。”秦斗天耳朵对着问话的宋弥罗的方向。
他的眼睛确实看不见……所以……让人闻风丧胆的丧尸之眼是个盲眼小男孩。
久久没听到宋弥罗的回答，秦斗天局促的动了动向前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还是江渡握着他的手。
“他就是问问。”只有江渡知道，秦斗天到底是怎么跟自己那么默契的。
不过就是同样温柔的小孩，不断被伤害，伤口不断结痂，再被伤害，伤口再度结痂，最后将伤痂锤炼成盔甲。
两个人穿着同样的盔甲，认为彼此是同样的人。
几人站着正说话呢，一个大腹便便，手指上带着金戒指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争呀，昨天怎么没去师父哪儿交孝敬钱？十几个孩子，可就差了你一个的。”男人身后还带了两个壮汉。
宋弥罗手里拿着钱包站在那儿，那个男人不阴不阳的笑了一下：“怎么，今天有客人。”
“不是客人。”秦争命别扭着张小脸说道。
“师父教你手艺，你该知道孝顺呀，你这么懂事。”那人说着，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已经拱起身子，钻进两个小孩的家里。
“你们干嘛？”江渡冷声喝道。
幸存者基地里没有丧尸，这算是从一方面压制了江渡异能，要是一对二，他在体术上还真打不过两个大男人。
但他不能让两个小的吃亏。
而且有俩大的在呢，他看了看袁星澈和宋弥罗，这俩怎么不会让他吃亏。
进入房间的两个人在房间里里胡乱的翻着。
“赵叔，什么都没有。”两人出来的时候，手上空空如也。
“小争？”赵叔声音突然低下了。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袁星澈就在这里静观其变。
“你知道私吞的后果吗？”赵叔问道。
小争害怕的不知所措，他想躲在谁后面，却谁都不去碰，他怕他碰到谁，谁就会跟着他遭殃。
赵叔在贫民区找了很多孩子，教授他们偷盗的技巧，他们叫赵叔一声师父。
跟着他学那些偷盗手法小孩都知道，要是不能每天按时给赵叔送去孝敬钱，就会被赵叔毁掉手指。
秦争命握紧双手，手指头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要，我不要，不要弄断我的手指。”秦争命说着，他想逃跑，可是身体移动之前，他就被一个壮汉抓住。
“跑？你打算往那儿跑？”赵叔说着，就从腰间掏出一把钳子，造型很独特，说是钳子，头部却像是剪刀一样，带着锋利的刃。
“不要！”秦争命挣扎起来，他就亲眼见过赵叔用那把钳子夹断别人的食指。
他不要那样。
“小争……”秦斗天迷茫着，他看不见，但是弟弟痛苦的声音就在耳边，他想去抓住弟弟，往前走一步就被绊倒了。
两个小孩不知所措的声音似乎取悦了赵叔。
“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谁还听我的。”赵叔声音里带笑。
袁星澈抬起就是一脚，踢在了赵叔的后背上，这一脚力道太重，眼看着赵叔趴在了泥泞的地上，脸上身上都是泥水，甚至在泥水地挣扎两下，硬是没爬起来。
“帅呀。”宋弥罗在一边眨了下眼，对袁星澈竖起大拇指。
“一般，还有更帅的。”袁星澈说道。
那两个制住秦争命的壮汉眼见老板被人一脚踹到泥水地上，撸开袖子，一个去扶赵叔，一个准备上去给袁星澈点颜色看看。
宋弥罗小声说：“加油，再来一脚。”
他想看踢人，袁星澈笑了一下，又是一脚，那个壮汉也被踢了出去，他只觉得被袁星澈踢到的地方骨头断了一样疼，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他身后是他的两个同伴，眼看着刚被扶起来的赵叔就又倒在了泥水上，身上还摞着两个壮汉。
“还帅吗？”袁星澈问道。
“帅的帅的。”宋弥罗连连点头。
秦争命吓得腿软，还没倒在地上，被江渡拉住。
江渡一只手一个小孩。
“小争？小争！”秦斗天胡乱摸索着，终于在江都身边摸到了弟弟的手。
两个孤苦的小孩，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太可怜了。
袁星澈想象不出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欺负他们。
地上的三人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你是异能者？”现在这世道，只有异能者还能这么嚣张。
赵叔敢断掉孩子的手指，却不敢拔一根异能者的老虎胡须。
“这两个孩子你们要是打算罩着了，还请早点发话，现在这样闹得不愉快就不值当了。”赵叔说道。
袁星澈站在所有人面前：“不是这两个孩子。”
“你那儿不是有十几个孩子吗？”宋弥罗说道。
“可是这十几个孩子都是我精心□□出来的……”赵叔说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人仗着自己是异能者，一上来就这么过分……
“末世才几天，人家孩子是人家父母养大的，你□□了几天？”袁星澈问道。
“你不能这么说，他们这不是要等着吃饭……”赵叔一脸的泥巴，还在这里跟袁星澈讨价还价。
袁星澈没忍住冷笑出声：“他们等着吃饭？还是你等着吃饭？”
豫中基地人口太多，几个孩子生活在始终不安全。
恃强凌弱是懦夫行径，利用孩子更是不可饶恕。
袁星澈说：“今天你收下这些孩子我全部接手，但凡让我知道你以后还敢教坏小孩，我一定剁了你。”
“好……”赵叔说着，泥巴挡住他脸上狰狞的神色。
“等等。”江渡大喊着。
赵叔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袁星澈，正定定的看着他，他便不敢动了。
“您还有什么吩咐？”赵叔又问。
江渡走过去，把地上的剪孩子手指钳子捡了起来，他两只手握着钳子两端，试了试力道，听着钳子夸嗤夸嗤的声音，露出一个笑容。
“袁星澈，我求你个事。”江渡说。
“你说。”袁星澈道。
“帮我抓住他的双手，别让他乱动。”江渡眼眸中是满是报复的火热。
赵叔两股战战的看着宛如恶魔的江渡，“你看着才十几岁，为什么有这么歹毒心肠？”
赵叔大叫着，感知到恐怖来临前，明明一把年纪的他，表现的跟秦争命差不多，想逃走，想挣扎。
“好。”袁星澈答应道，他的一声答应，刚才拿着钳子企图剪断别人手指的中年男人，像是被人敲定了死刑一样，满身灰败。
“这个垃圾人，剪过几个小孩的手指头你还记得吗？你还能想起来他们的哭喊声吗？他们向你求饶，痛哭流涕，你有动过一分恻隐之心吗？呵呵呵呵。”江渡怒极反笑。
钳子不断开合的夸嗤声音响在耳边。
袁星澈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抓着他两只手的手腕。
宋弥罗将两个孩子转了过去，背对着。
“十根，一根都不要留下好不好。”江渡轻声问道，用的还是温柔的询问语气，像是魔咒一样围绕在人耳边。
但是不论怎样的哀告求饶，涕泗横流，仿佛都不能软化他一点。
第23章 女孩
贫民区的人虽然都很怕事，但是这样一个大男人又哭又喊的，总归有人挡不住好奇心，不少人将脑袋从自家探了出来。
赵叔脸上糊满了泥巴，耽误别人认出来，但是他经常带在身边的两个壮汉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那是不是赵有志呀？”
“胖的跟猪一样，看着还挺像的。”
“胡说什么！”有人喊了一句，众人皆是一愣：“这年头猪都吃不饱，哪有他胖。”
“哈哈哈你说的对。”
“俗话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看他那德行，现在是不是就遭报应了！”
“那是干嘛呢？”有人离得远看不清。
“我听人说赵有志就带着的那些孩子，谁要是每日没偷够数，就会被剪掉一根手指，现在他那样不就是报应吗。”
越说越群情激奋，对赵有志以前种种恶行咬牙切齿，恨不能自己上也剪掉他一根手指出出气。
袁星澈的手像是两把铁钳，死死地将赵叔按在地上，让他挣扎都挣不脱。
“你小心点，别溅到血。”江渡善意的对袁星澈说道。
他懒得折磨人，下手又快又准，就是操作不太熟练，剪得十根手指有长有短。
赵有志手上的金戒指带着血迹，崩在地上。
“啊啊啊……啊……”赵有志满手鲜血，哀嚎的声音不断，但是江渡仿佛眼睛瞎了，耳朵聋了，看不见，听不见。
“我现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做缺德事，后果你自己想清楚就是了，行了，你走吧。”江渡说道。
也许是他不动声色的断人手指，是在太过恐怖，赵叔忍着疼痛，连滚带爬的走了，至于什么后果，他想都不敢想，这样的教训，吃一次就够了。
江渡随意扫视了一圈，不少人又都缩头缩脑的回到了。
秦斗天只是听见。
秦争命却一直想回头看，被宋弥罗拦着，他抬起头时，就看见宋弥罗微微扬起的下巴。
他看了看宋弥罗，袁星澈，江渡，还有地上的血迹，还有别人敬畏害怕的眼神。
“哥哥，我们以后也要变得这么厉害好不好。”秦争命说道。
他哥哥虽然看不见，但是都听到了，而且因为眼盲，他听的甚至比秦争命还要清楚。
“好。”秦斗天说道。
一把打算接回来十几个孩子，那也要看孩子愿不愿意跟上来。
秦争命带着江渡，前前后后，把那些在赵有志手下学偷东西的小孩，全都聚拢到一起，这些小孩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大的看起来十四五岁，小的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一个个看着袁星澈，拘谨的拘谨，混不吝的混不吝。
“都站好了。”袁星澈说了一声，一群半大的孩子就都被吓住了。
等这群小孩不再交头接耳，不在站没站相，一个个用懵懂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袁星澈时。
袁星澈才厉声问道：“偷窃这种行为是对的吗？”
已经多久没人问过他们对错了。
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学校，数学老师或是别的科目老师会问，这道题这么做，你做对了吗？
可是面前这个问题明显比某学科的一道题的对错，来的沉重，来的压抑。
他们做对了吗？
为了吃上饭，为了生存去偷东西对吗？
有人面有不忿，想要说话，袁星澈瞪了一眼，说道：“把你们肚子里的委屈咽下去，把你们打好的腹稿忘掉，绞尽脑汁想出地狡辩的话丢开，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偷窃对吗？”
静默了一会儿以后。
“偷窃不对。”其中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先小声说道，说着他就开始哭。
不少孩子跟着一起哭，袁星澈的问题像是当头一棒，唤醒了他们莫名被蒙蔽的羞耻心与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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