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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人悄摸问乔蕴，要怎样才能签他们工作室。乔蕴当然不知道，这都是老板决定的。
其实他私心里并不希望韩臻签太多的人，因为那样韩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韩哥了。
本来剧组因为俞斌出意外进度有些慢了，好在韩臻及时救场，进度也一点一点在赶上来，这让主创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对科幻片来说，后期制作的周期要远远长于拍摄周期，剧组没有更多的财力物力浪费在前期拍摄上，这部剧的拍摄时长是三个多月，再长就要超出预算了。
年前最后一天班，终于轮到了乔蕴和韩臻的对手戏开拍。
于少宁在采集生物样本的时候，遭到一队变异人袭击，袭击他的人正是贺卫铮的手下，他们将于少宁带到贺卫铮面前，想要脱下他的防护服，被贺卫铮制止了。
他将人拖到地下室审讯，先是一顿拳打脚踢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于少宁像个破碎的娃娃一样蜷缩在地上。
就在他举起一个椅子想扔过来的时候，却毫无征兆地跪在了地上，张大嘴像脱水的鱼一样挣扎起来，发出痛苦的喘息，拼命捶打自己的头部。
于少宁吓了一大跳，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发病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爬起来，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镇定剂给贺卫铮扎了一针。
贺卫铮慢慢平静下来，他并没有睡过去，而是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于少宁，沙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不杀了我？”
于少宁低头看着地上的贺卫铮，眼神清澈：“我没有审判人的权力，那是法官干的事。”
贺卫铮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张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扭头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眨眨眼扭过头去，爬起来离开。
第二次见面，贺卫铮给于少宁送来吃的，一盘子变异的鸡肉。于少宁没有拒绝，默默地吃了起来。
贺卫铮斜睨他：“不怕死？吃了也会跟我们一样。”
于少宁停顿片刻，继续吃：“迟早是要吃的。”
贺卫铮问：“你们在下面吃什么？”
“营养膏。”
“什么做的？”
“虫子。”
贺卫铮一愣，然后撇嘴：“蝼蚁一样活着！”
于少宁不置可否，他的牙齿常年没有咀嚼过纤维类食物，嚼鸡肉非常费劲，但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比营养膏美味得多。
“你是医生？”
“不是，我搞科研。”
“下面还有学校？”
“有。”
“像从前一样？”
“差不多。”
贺卫铮和于少宁同时盯着墙上一幅放大的蓝天白云绿地的照片，一群孩子正在玩信任后仰的游戏，照片褪了色，那是异变前的地球。
贺卫铮喃喃地说：“没有辐射和癌症。”
于少宁停下咀嚼的动作，眼眶里慢慢涌出泪水。
许久，贺卫铮站起来：“吃完就走吧，项景明来接你了。”
乔蕴很喜欢这段戏，对话简单，却饱含深意，越理解就越心疼贺卫铮。他觉得这部电影上映之后，贺卫铮这个角色会火。
尤其是电影最后的时候，病入膏肓的贺卫铮帮探查队脱险后，面对一大群敌人，站在楼顶望着远去的飞行器后仰倒下的决绝身影绝对要赚一大桶眼泪。
这次倒下，再也没有儿时伙伴坚实有力的双臂去接住他。
拍完他俩这场戏，剧组就休息了。第二天是年三十，除夕和初一剧组放假，初二正式开工，只有两天时间。
回家过年是赶不及了，乔蕴打算和韩臻一起在青岛过年，去哪儿玩他都想好了。
结果韩臻说他要回北京一趟，乔蕴说：“韩哥你回北京看你弟吗？”他知道韩臻的弟弟常年住在北京的医院里。
“对。”
“那我跟你一起回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人陪我过年。”其实主要还是觉得韩臻一个人在北京过年挺凄凉的。
“你不嫌辛苦就一起吧。”
第十六章 过年
除夕一大早，乔蕴和韩臻就坐上了回北京的高铁。早两天小何就被放了假，回老家过年了。
这个时候人们都赶着回家过年，在大城市谋生的人往小地方跑。像他们这样逆向而行的比较少，所以车票很好买，车上还有不少空座儿。
他们买的商务座，人就更少了。两人全副武装，一路上也没被人认出来。
坐早上最早一班高铁，到北京时还不到中午，两人直奔超市采购。都是孤家寡人，两人商量好了在乔蕴家过年。
采购完年货回到家，两人煮了一顿速食水饺，吃完后开车去医院探望韩臻的弟弟韩驰。
乔蕴对韩驰慕名已久，但从未见过本尊，他很好奇韩驰的病因，但韩臻从未主动提过。
乔蕴开车，韩臻坐在副驾驶上，后座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今天过年，也是韩驰的生日，这也是他一定要赶回来的原因。植物人吃不了这个，但过生日，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乔蕴买了个AI音箱当礼物，总不能空手来给人过生日。
医院的环境非常好，韩驰住了一个单间，韩臻专门为弟弟请了一个护工，费用相当不便宜，这大概是他要努力赚钱的原因。
韩驰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的生命监测仪上传来的心跳声，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乔蕴仔细端详着床上韩驰，他皮肤有着病态的白皙，五官不如韩臻英俊，但也是个帅哥，个子很高，非常瘦，韩臻没有骗自己。
韩臻将蛋糕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和短发。要过年了，医护也很讲究，替韩驰理了发，新年要有新气象。
韩臻凑在弟弟耳边说：“小驰，我是哥哥。今天过年了，也是你生日，我来看你了。我还带了朋友来看你，他叫乔蕴。”
乔蕴将带来的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弯腰握住了韩驰的手：“韩驰你好，我叫乔蕴，是你哥的朋友。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祝你生日快乐！还有，过年好！”
韩驰自然没有反应。
韩臻打了水给弟弟擦身，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长褥疮。
他总是在外面工作，没法亲自照顾，还好花的钱值得，护工照顾得很到位，躺了一年之久的韩驰并没有长褥疮。
乔蕴看着韩臻的动作，便理解了当初他给自己擦身为何那么熟练了。
他将AI音箱连在韩驰的手机上，问韩臻：“韩哥，韩驰喜欢听什么歌呀？”
韩臻愣了一下，说：“他以前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乔蕴便对着AI音箱说：“请给我播放周杰伦的歌。”
AI音箱里便回答：“即将为您播放周杰伦的《告白气球》。”
音乐响起来，韩臻诧异地扭头看着乔蕴，然后笑了起来，乔蕴总是令他感到意外和惊喜。
乔蕴将蛋糕拿出来，等韩臻检查完了，点上蜡烛送到床边：“韩哥，我们给韩驰庆祝生日吧。”
韩臻点点头，乔蕴让ai音箱换成生日歌，两人一音箱对着蜡烛唱起了生日歌，唱完歌，一起吹灭了蜡烛。
乔蕴说：“韩驰，希望明年你能自己吹灭生日蜡烛，吃上自己的生日蛋糕。今年就由我和韩哥帮你吃了吧。”
韩臻将蛋糕切了，给自己和乔蕴留了两块，剩下的都送给了还在医院值守的医护们。
吃完蛋糕，韩臻又跟韩驰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会。
回来的时候，看见乔蕴正在和一个护士拍照合影，末了还双手合十：“小姐姐，以后就拜托你啦。”
护士笑盈盈地答应：“没问题，都是小事，交给我好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韩臻才问：“你和护士说了什么？”
“我就是拜托她帮忙每天给韩驰放一下音乐，顺便充一下电。他一个人躺着，也没人跟他说话，肯定非常寂寞吧，有他喜欢的音乐陪着，也许会好一点。”乔蕴笑着说。
韩臻看着他，鼻子突然有点发酸，他低下头，控制一下情绪：“谢谢你！”
乔蕴看起来大大咧咧，事实上非常善解人意，这点比他这个亲哥做得还好。
“客气什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乔蕴笑眯眯地说。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乔蕴开车。他开了收音机，里面传来热热闹闹的《恭喜发财》，今天过年，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除了医院。
韩臻突然说：“抱歉！大过年的还拖你来医院。”
乔蕴诧异地说：“怎么这么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谢谢，你已经做得非常多了。”韩臻真诚地说。
乔蕴嘿嘿笑了声。
韩臻轻叹一口气：“去年过年前，我答应回来陪他一起过年的，结果我还没回来，就先收到了他自杀的消息。等我赶回来，他就是现在这样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责。
乔蕴终于听他说起了弟弟的事，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要自杀？”
“抑郁症。”韩臻停顿一下，“他之前跟一个朋友创业，弄了个借贷平台，也就是俗称的p2p。后来投资失利，资金链断裂，他的合伙人卷款逃到了南美。公司申请破产，他作为法人被追责，家里房子都卖了，用来还债，但还是远远不够。”
乔蕴试探着问：“庞氏骗局吗？”
“差不多。”
“那一共涉及了多少资金？”
“好几个亿。”
乔蕴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身在娱乐圈这个用钱堆起来的圈子，好几亿对他来说还是个天文数字：“他们胆子真大啊。”
韩臻无奈苦笑：“他不是胆子大，就是傻，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他又不缺钱，去弄这个干什么，居然还做了法人代表，差点就要去坐牢。”
“那他肯定很痛苦吧。”否则也不会抑郁到自杀。
韩臻没有说话，韩驰遭受的打击是双重的，合伙人是他的同性配偶，两人还去荷兰登记结婚过，他是万也没想到萧彦磊会私自卷款潜逃，并且销声匿迹，把烂摊子全都扔给了他。
乔蕴又问：“那个合伙人呢？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南美洲那么大，那儿又乱，要藏起来很容易。我去了几趟，都没找到人。”韩臻无奈摇头。
“你去找？”
“韩驰留了案底在，被禁止出境，怕他一去不返。”
“他的朋友真没有良心。”乔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弟弟欠下巨额债务，现在又成了植物人，最难过的应该是韩臻吧。
“让你见笑了。”韩臻自嘲地笑了一下。
乔蕴听见收音机里开始说相声，还是以前的老相声《报菜名》，便趁机换了话题：“韩哥今晚你做菜，你都会做什么？相声里报的菜名会吗？”
韩臻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说：“那些难度都太大了，我就会简单的家常菜。”
“那也厉害，比我强，我就会吃。感谢外卖这个伟大的发明！”乔蕴哈哈笑着说。
“我要是在国内，多半也不会做。在美国没办法，汉堡薯条太难吃了，被逼得自力更生了。”
乔蕴嘿嘿笑：“那我今晚有口福了，能吃上韩哥做的菜，说出去得多少人羡慕啊。”可惜不能炫耀。
“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我不挑，有得吃就行。”
回到家，已经能闻见别人家的肉香了。乔蕴搓着手，兴奋莫名：“过年的味道！”
过年期间，小区里人也不多，很多人都回老家过年了，这样也好，至少他俩的行踪就不容易暴露。
进了家门，韩臻就去收拾中午买回来的菜，准备年夜饭。
乔蕴帮不上忙，便去贴春联，过年得有新气象。房子钟点阿姨提前就打扫干净了，贴上春联就完美了。
贴完春联，乔蕴又去铺床，除了自己的，他还将客房的床也铺好了。他心里有些小激动，第一次在自己的房子里过年，还是和韩臻一起，这太有意义了。
乔蕴看着整整齐齐的床，满意地拍拍手，转了一圈，没啥事可做了，便跑到厨房去：“韩哥，需要我帮忙吗？”
系着围裙的韩臻正在搅鸡蛋，回头看着他说：“要不你来打鸡蛋吧。”
“好啊。”乔蕴捋起袖子，兴奋地跑来干活。
韩臻将手里的碗和筷子交给他：“沿着顺时针方向搅拌就好。先搅蛋黄，蛋黄好了再搅蛋清。”
“好嘞！”乔蕴嘻嘻笑，“这是要做什么？”
韩臻开始剁肉：“做一个鸡蛋卷。”
“听起来好高级啊！”
“其实很简单。”
“我觉得就很高级，蛋黄和蛋白都是分开的。”乔蕴的厨艺只限于煮方便面和速冻饺子，尽管厨房里一应俱全。
韩臻听了只是笑，把简单的食材做出花样来，这是他在国外学会的，毕竟生活也需要一些仪式感。
韩臻用鸡蛋做了一个三层的鸡蛋卷，一层蛋黄，一层蛋白，中间还夹着一层肉。
此外还有炝虾仁、蒸羊排、清炖鸡汤和红烧鱼，加上一道醋溜白菜，对于两个人来说，这顿年夜饭算是非常丰盛了。
更难得的是色香味俱全，韩臻的厨艺远远超出了乔蕴的期待。
他算是知道了，韩臻这人，说话总是留三分，永远都那么谦逊低调。
乔蕴拿着手机将每道菜拍了又拍，发到朋友圈炫耀了一番：“哈哈，我的年夜饭！”
米芮最先发现他的朋友圈，留言：“这桌子是你家的，你在北京过年？谁给你做的饭？不可能是你自己做的。”
乔蕴卖了个关子：“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米芮激动起来，也不留言了，直接发了视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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