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林慕城察觉一股魔气冲近,下意识拽着文诗凤侧身躲过,随即就见一股比夜色还浓重的魔气擦腰而过,当真是虚惊一场。而很快,又有数道如飞矢的魔气刷刷地呼啸而来。
林慕城眉心锁紧,一把夺过余惊未定的文诗凤手里那把扇子,随即一个转身,将身后飞来的一股魔气打散。
林慕城身形极快,只一瞬又转到另一方向,那扇子起起落落开开合合,将数股飞近的魔气一一击散。文诗凤将将反应过来,随即手握狼毫前去帮忙,这魔气结成的团虽然锋利但却无比脆弱,只片刻,二人将之全部击溃。
一扇一笔停下后,林慕城将手里扇子还给文诗凤,说道:“我的符还没补上,只能先借你扇子用用。”
“你扇子用得比我好,”文诗凤由衷夸了一句,收了笔接过扇子开始扇风,“这魔气来得太突然了,人也跟丢了,还是回去吧。”
林慕城睨他,问道:“回去那儿?”
“除了那儿还能有哪儿?好歹也是个栖身之处,他若是还和我们玩这阴的,咱们就砸了他的道观,看他现不现身,敢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文诗凤说罢,看向那似笑非笑看他的林慕城,笑呵呵说道,“老狐狸?画个遁地符呗?”
林慕城笑着点了点头,画了符二人遁地去了棋仙观。
一到道观,见着里头有烛光,二人震惊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奔了进去,刚一踏入,就看见方才自己睡觉的那面墙旁边多了两个打坐的人,而那二人闻着声音,也看了过来。
正是方才不打不相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林慕城松了气,文诗凤耸耸肩,嘁了一声,全然忘了前不久被打得落荒而逃的事,他道:“我以为谁呢。”
那唤作南邶的道士看着林慕城,林慕城扫了眼过去,正对上他双目,不由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最后,二人走到他们对面的墙面,从乾坤袋拿了块布垫着坐了下来。
“林慕城。”
在林慕城将打算休息时,对面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他掀起眼皮看了过去,见是南邶,正要开口问有什么事,文诗凤忽然极其不耐烦:“吵死了,睡不睡?天都要亮了。”
林慕城看了看身侧皱眉不悦睡着的文诗凤,又看了看似乎有话和他讲的南邶,最后起身,走了过去,看向眼前盘腿坐着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南邶微微笑着点头,起身随人一并走了出去。文诗凤骤然睁开眼看向出去的二人,而那和尚瞥向忽然睁眼的文诗凤,见他脸上尽是敌对神情,目中立即生了提防之意。
二人走到道观外头,林慕城抱臂靠着墙站着,低笑着问道:“想问什么问吧。”
南邶笑了笑,说道:“先前是我和无尘误以为你们是痴魔才动手,不过误会已经解开,我们皆同道之人,为何还如此大敌意?是不误会了什么?”
林慕城道:“实不相瞒,我和风子降妖除魔不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我们自己,收一只魔或者妖,对我来说,很有好处。”
南邶道:“你是觉得我和无尘是来抢这痴魔的?”
林慕城轻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痴魔,和他交过手了?”
南邶:“那股魔风那么强劲,不发现都难,不过倒是逃得很快,我和无尘一路寻到这儿,然后就看到了你们二人,你们身上正好沾了那魔气,便生了误会。”
林慕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师承何人?”
辨认出一个魔物的本质是有难度的,林慕城虽然法力尽失,但人间资质再好的道士都差他十万八千里,他尚且还未分出,这人就已经洞悉...林慕城想着不由沉下心去感受他身上的灵气,毕竟这样的人,很可能不是人,而是仙界的某某。
所以他自然得提防,说不定天界不是没有对他动手,而是想已经派人接近他,夺取他的信任再下死招,不过,南邶身上灵气倒是有,却也并不多。
林慕城消了疑心,只道这人是难遇的奇才,指不定日后会得道成仙,那个和尚除了戾气重一些也差不多,果然强者是会和强者在一起的。
林慕城不由想到一直和自己混在一起的有些风流气质却傻乎的文诗凤…
南邶稍稍愣了一下,纵使他对林慕城改观,也因着莫名的熟悉感对他的好感度倍增,但并不会产生多大信任,尤其是林慕城这看似随口一问却是试探的话。
他看向林慕城,道:“师父已仙逝,你师承何人?”
林慕城回得很快,道:“无人。”
道祖老君早已把他逐出师门,他这么说倒是不为过。
林慕城又问南邶:“你打算离开澧州后去哪儿?有方向吗?”
南邶答道:“葑城,听闻葑城的妖很猖狂,这里的事了结,我打算去那儿。”
林慕城弯起嘴角:“真不巧,我也是。”
“狐狸,聊够了没有?”文诗凤忽然一脸疲惫不悦地出现在门口,人抱臂靠在门扉看着林慕城和南邶二人。
林慕城看向他,问道:“怎么不睡?”
文诗凤额头靠在墙上昏昏欲睡,不满地囔了句:“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怎么睡得着?”
林慕城看了眼南邶,随即走过去拉着人后领将蔫了的人拖了进去,而一进去,就发觉两道如刀子的目光捅了过来,林慕城一侧头,就见冷冷看着他的和尚阿无尘。
文诗凤早已看阿无尘不顺眼,顿时开口骂了:“秃驴,看什么看,也不怕闪瞎你的眼?”
他的斥骂的语气却因疲倦带着几分慵懒,林慕城一把将这口无遮拦的人按坐在地上,说道:“闭嘴,睡觉。”
文诗凤骂了阿无尘“秃驴”,林慕城也并没有让人去道个歉,毕竟道不道歉是文诗凤自己的事,和他无关,他也不会去强迫文诗凤做这损己利人的事。
相反,林慕城听到“秃驴”笑着没笑出声,这和尚一直盯着人如同看贼一样本挺招人烦的,这一下出了恶气真是爽快多了,但林慕城面上还得装作不悦,不然惹恼了人,打起来是他们吃亏。
阿无尘的目光收了起来,最后只瞟了眼文诗凤,那冷然的眸子似乎要迸出杀意来,但终究也是似乎,只是眸色冷意深了许多罢了。
第7章 澧州伏魔篇七
文诗凤睡得倒是很快,睡熟之后人就倒林慕城身上,而林慕城虽然有些乏,但提防着另外两个人,再加上先前入睡的噩梦,他并不能安心睡去,只是闭着眼休息,神识仍旧洞悉着周围。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浓雾照进棋仙观时,林慕城睁开眼,入眼的是对面正要走了两个人,随即,文诗凤也迷迷蒙蒙睁开眼,见南邶弯眉温和对着林慕城一笑,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坐起。
林慕城看向他,问道:“怎么了?惊魂了?”
文诗凤摇了摇脑袋,那和尚冷瞥了眼文诗凤,皱着眉拿起靠在墙上的锡杖,锡杖九环相撞出清脆的声响来,在清晨初醒时传入耳内令人越发清明。
见文诗凤没事,林慕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头发,对文诗凤说道:“我们也该走了,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什么线索。”
“我想吃汤面,”文诗凤爬起来,把垫着的布顺手拿起来抖了灰叠好递给林慕城,十分慷慨说道,“今天我请客。”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林慕城接过布放进乾坤袋,笑道:“我吃汤粉,就去昨天那包子铺,看着挺好吃。”
文诗凤:“你昨天咋不吃汤粉?六文钱够吃一碗了。”
“昨天更想吃包子。”
“想喝豆浆吗?”
“不喝。”
另外二人听着这二人唠嗑着早饭的事,默默离开了棋仙观,没有多久,南邶问道:“吃汤粉么?”
阿无尘不可思议看他一眼,眉心有些皱:“凡界的东西,你确定吃得下?”
南邶微微勾起嘴角:“虽然很久没吃,但不至于吃不下。”
阿无尘闭了嘴,拄着锡杖往城内走去,在一家小摊贩摆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小二来擦桌子,却是笑得不大自然问他们:“二位吃些什么?包子油条豆浆还是汤粉汤面米粥?”
南邶眉眼稍稍一弯,算是十分温和回他:“汤粉。”
阿无尘冷漠:“米粥。”
这二人气场太大,一个冷得凶神恶煞,一个看似温和却透着比和尚更可怕的气息,小二战战兢兢应下,林慕城和文诗凤正好路过此处,一眼便看到这两人。
文诗凤似笑非笑:“一眼看过去就是和尚道士的他们居然能让人坐下,我们被认定道士怎么就被指指点点?”
林慕城歪着头笑看向文诗凤,道出真谛:“大概是看我们更好欺负。”
文诗凤握着扇子双手枕头走着,惆怅道:“没办法,生了一张不仅好看还面善的脸。”
林慕城压根不理睬他的自夸,文诗凤觉得无趣了,忽然想到昨日郑衣对他的称呼,不由笑眯眯叫他:“道长,林道长。”
林慕城:“闭嘴吧,我是个假道士。”
文诗凤低笑着,凤眸笑成一道缝:“做个不妖不仙的假道士感觉如何?”
林慕城:“剃仙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文诗凤笑容逐渐消失,欲言又止看了眼林慕城:“………”
林慕城叹了口气:“我若是去晚一步,就该去问阎君要人了。”
文诗凤:“你当初为啥救我?”
林慕城仍旧那句话:“有眼缘。”
文诗凤也依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你就是为了让我跟着你和天庭作对。”
林慕城笑道:“哪儿止,我现在还拉着你和妖魔作对。”
二人互相伤害的步伐在来到包子铺停下,两个人坐到店里头去,许是因着长得好吸引不少目光,不过目光有些怪异,而那老板自然记得这二人,将人笑着招呼进店,虽笑得不大真诚,然二人也并未介意。
店里头热气氤氲,不少食客正埋头吃粉吃面。
“果然没来错,好吃。”文诗凤将汤底都喝光,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看着林慕城嗦光了最后一口粉开始喝汤,不由笑弯了眉。
“你们有没有听说徐棋那穷酸小子今一大早就去郑府提亲,被撵出来了?”
“哈哈哈…那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去郑府提亲。”
市井闹市消息最多,文诗凤手肘放在桌上,笑着小声对林慕城说:“他们是在说郑衣昨晚见的那人吧?”
林慕城抬眸看他,放下喝汤的碗点了头:“我们去看看昨天布下的符阵,应该有收获。”
“两碗粉!”
林慕城站起身来,抬头看刚进来的两个客人,那两个人只是有点眼熟,他并没有在意,随即要走,忽然一个人看着林慕城就惊呼:“这不是昨天骗走郑千金的假道士吗?”
这一声,在场的齐刷刷看向了他,像是一个□□般激起千层浪。
林慕城浅浅的笑意一僵,顿时蹙眉,文诗凤转过身看向那惊呼的人,冷冷道:“会不会说话?要我动手好好教你是不是?”
那人道:“嘿?你们两个假道士居然还想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林慕城正要说什么,瞥见本乐呵呵的老板一脸猪肝色瞪着他们,顿时欲言又止,对文诗凤笑笑:“算了,走吧。”
“啪”地一声林慕城手臂腰间一烫,他转头看去,原是侧桌一青年男子将刚端来的汤粉全泼他身上去了,那恶狠狠的眼神像要吞了林慕城:“要不是你们骗人,我娘就不会死!”
林慕城:“???”
什么深仇大恨?昨儿被发觉以为是道士也只是指指点点,哪儿会这样?文诗凤面色阴沉看向那男子,正要动手,被林慕城一把拽走:“算了,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可惜的是压根没完,那泼粉的男子说道:“别看了!去几个找郑道长,我们抓住他们。”
文诗凤彻底火了,他怒沉沉扫了众人,压着嗓音冷冷道:“谁再碰一下试试?”
虽然憎恶假道士假和尚,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加上文诗凤阴鸷的模样,都不敢轻易作对,那刚刚进门惊呼的男子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我们之前不也抓他们,郑道长还给我们赏金!”
昨天不见他们有这么深的恶意,林慕城越发觉得奇怪,而经过赏金的诱惑,立马就有几个人跑出去找郑道长,剩下的以死了娘的男子和进门惊呼的男子为首拦下文诗凤和林慕城。
林慕城拉着文诗凤的臂弯不让他冲动,随即道:“我们二人是远道而来的降妖驱魔师,从来未害过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慕城精气神一凝,握着文诗凤的手肘的手更用了几分力,随即用神识给文诗凤传话:“别冲动,不会有事的,他们经不起你一招,不过是因为有人带头他们才会这么一股脑对付我们。”
“啊呸!全城的包括那郑道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救个**”文诗凤忍不住脏话。
包子铺老板冷着脸说:“没什么误会,昨天我就发现你们在那儿卖假符,正想找人抓你们,你们就跑了,跑得挺快,没想到你们今天送上门来了。”
林慕城还没回话,文诗凤就怒嘲:“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看来之前来城里的道士不是被妖魔杀了而是被你们祸祸死的。”
那死了娘男子尖叫:“他们死得应当!我不仅被你们这些假道士骗得倾家荡产,还害死我娘!”
另一人:“要不是郑道长来得及时,我女儿娇娇怕是早就被害死了。”
又一人:“我们都不是有钱人家,何苦来骗我们钱?我们是要救急的呀!”
看来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被先前进城的道士骗过,林慕城扫了眼包子铺老板,见他怒瞪着他们,而从方才他的话可以看出,很有可能这些人是他召集来蹲他们两个的,所以才会进门无数目光扫来,又被一人牵出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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